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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学马新记


  沉香缭绕渐渐熄灭,夜铺罩开来,麒麟宫四下里十分寂静。

  白日发生的事在安静时便让刘彻烦扰不已。

  刘彻心里结了一个疙瘩,听着窗外“唧唧啾啾”的虫鸣声乍大乍小、时远时近,翻来翻去的睡不着,月光亮堂堂的由东窗撒进寝殿时,他还没有睡着,索性翻身坐了起来,他今晚发闷赶走了守夜的,这时候留的一盏夜灯也熄了,月光却如银水铺落下来,在地上投了一个窗得光亮,树影也是影影绰绰的,他披衣起身向外走去,门外的黄门一个惊吓迎上来,刘彻低斥一声:“滚开!”起步出门去了。

  月辉很好,夜风更是很好,刘彻打一个冷颤把外袍紧了紧,信步走着,竟到了溪边,这里只有一个亭子,其他很是敞阔,刘彻也不上去亭子,只在溪边捡了石块坐着,溪水平缓的淌着,映着月明星稀的夜空,也映着有如夜空般漆黑广阔的刘彻的眼眸。

  刘彻盯着水看了一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多,却又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他心烦的摸了一把小石子丢进溪里,波圈荡开,水面不再平缓,只看得见细碎的银辉随波荡漾,像阿娇笑起来时的眼睛,他把下巴搁在膝上,一颗一颗的往水里扔石子。脑子慢慢转着,想起日间阿娇托病逃离,于是在意识里决定以后不强迫她去椒房殿了,叹口气又由阿娇想到父皇午间说的话,想到母亲想到二姐再想到三姐与陈峤,想到……很多,转了一圈把这些事情串起来,一口气憋在嗓子咳了出来,隐隐约约感悟到一件事情很忧心:大汉以孝治天下,可是无关孝与不孝,父皇办事总也要照管到皇祖母的喜恶的,他……

  月已经快上中天了,他仰头笑了几笑,想通了一些事,他就回身去睡觉了。刘彻感觉到,天气真的已经很冷了,要入冬了,这么一想,更觉得浑身发颤,夹紧衣袍缩着脖子跑回殿里睡下了,到天明,也睡得很好。

  一切都随着时间往前行进,平静而不平凡,事情一桩桩的发生,又一样样的解决。

  天气依旧晴好,刘彻的确挑了一个好日子带阿娇去骑马,这次刘彻说话算话,可其中也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这段日子刘彻日日顶着天晃亮去长乐宫请安,老人家起的很早,他每每赶着去了,和和美美的同祖母说会话才去干别的事情。也许太早,大多时候阿娇还在睡,是见不上她的,日子久了,祖母便与他打着玩笑话,他想:阿娇可真懒,做女孩子可真好,不,那是做阿娇可真好。

  昨夜星辰满天,是个好天气,刘彻与阿娇说了一会话,回去时说第二日必定天格外晴,邀她去骑马叫她早起。阿娇兴奋便把心里的两个疑问压着没说,怕他又气了,只说道“好”。

  这一日清晨阿娇果然起的很早,可是一早上却不见刘彻来,午后,他才惶惶的来了。阿娇心里期待了一早上,憋着气呢,自用心的摆弄手上的树叶也不抬头。

  “方与皇祖母说了几句话就知道你有气了,那也该我的,谁叫我没做了那守信用的尾生,便是皇帝传召也不能管才好。”刘彻一本正经的说着笑话,道出缘由,叠手站着偷觑阿娇。

  是不是真的景帝召见暂且不论,的确有事可是真的。阿娇不分辨他的话,知道了他笑话里的意思,掐着手不叫自己笑,扬身起来把树叶全撒向他道:“就是学尾生才好。”

  外面日光明媚的照着,刘彻看出了阿娇故意憋着的小心思,也不去掸落沾在衣上的叶,仍旧一本正经的说笑:“好,便把命也交到你手上。”

  “那我现在就掐死你,”阿娇憋不住了要笑,跑上去就要掐他脖子,却发现不知何时刘彻长到比自己高了,掐他脖子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仍伸长手去够,刘彻哈哈哈笑开了拉住她道:“你现在想打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我就要打你,掐死你……”阿娇挣扎着跳。

  “好好,给你掐。”刘彻低了身子,故意随着阿娇捏他的脖子发出惨叫。

  “不好玩了,你叫什么。”阿娇把他放开要坐回去。

  “哎,你不能这样啊,仇也报了,咱们快走吧,你看外面太阳多好。”刘彻抓住阿娇不许她坐。

  “不想去了,天冷了。”

  “日头晒着不冷的。”

  “我怕摔不行啊。”

  “那有什么好怕,我亲自给你执缰牵马,保定稳稳当当的。”刘彻说着拉她往外跑。

  阿娇的心已经忍不住飞跃起来,说道:“不要到宫里的马场,那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去外面。”

  “没会走就想跑,不怕摔了你。”

  “不是有你哩。”

  “马儿发起疯来我也管不住的。”

  小母马牵出来遛了两圈,阿娇就跃跃欲试了,这样温顺的马儿叫刘彻尚不能尽兴,阿娇把他拉下了来,刘彻整整马缰,对阿娇细细讲了要领把她扶上马去,阿娇抱着马脖子说了一阵话,刘彻就笑她:“还道你胆子有多大呢,坐直了!”

  阿娇依言坐直,喊了这么久,第一回坐上马,尽管刘彻牵着她还是很紧张。

  “腿上要用力,”刘彻边讲着拉起马缰在场上慢慢遛,“放松不要怕,有我呢。”

  走了一圈了阿娇还是紧张的只盯着马头。刘彻叹道:“说你们女孩子,骑马这么一件享受的事情,非得搞得跟斗虎一样怕。”

  “马奔起来才不要怕了,这样慢慢走着就怕。”阿娇被他说的好没面子,噘嘴反驳。

  刘彻大笑:“哈哈哈……你那是什么歪理,若奔起来马就把你撂下来了,还不怕?”

  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马儿打起响鼻懒懒散散的愿走不走,边上的侍者也都埋头偷偷的笑。阿娇生气了,扯过马缰道:“我自己跑,不要你管。”

  刘彻一个没防备就叫她扯过去了,紧张的赶紧拽回来:“同你说笑你也当真,别胡来,要摔伤了我怎赔得起。”

  阿娇扭过头不理他,刘彻又说:“你不会骑也没事,我带着你就是了,高兴去哪里就去哪里。”

  “当然要自己骑,还能我到哪里去你也带着我?”阿娇反问道。

  “回堂邑也带着你。”

  “我又不回家。”

  “出门也带着你。”

  “出门有车。”

  “车不好,我好,车里闷,我不闷。”

  阿娇说不过他,气道:“你又不能一辈子都带着我。”

  “我就一辈子都带着你。”刘彻神气的看着她。

  “我才不要你带,我要自己学,学会了哪里都能去了,谁也赶不上。”阿娇心里的狠劲上来,什么也不怕了,就催着刘彻放手,刘彻无奈驱马走得快些,慢慢磨着她走了好些圈子,见阿娇渐渐得了要领便放开叫她自己慢慢走,挥手叫人跟了上去,一拨人紧紧跟着随时准备做人肉垫子。

  时下马场上已现了枯色,在斜阳里整个儿黄灿灿的,冬就要来了,叶子要落完了。刘彻坐在场边休息,感叹这比自己骑马要累上许多,可不想再教人骑马了,要是阿娇还学不会就叫她别学了,带她一辈子算了。放眼看去,一帮人随着阿娇兜圈子甚是有趣,看着看着脑子就转到别处去了。

  景帝要给王皇后兄长王信封侯,那是他舅舅,可是也没见过几回,更别说什么感情,刘彻母亲一族人丁稀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官职,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皇帝这时候要给官并且还是封侯,无功无德那可不是个一句话的事。他总猜不透,但也知道这些事本轮不到他管,为避嫌他也不该过问,他母亲尚且对此没说过什么话的,不管是打哪来的小道消息,是谁出的主意,他们母子都应该保持沉默甚至是谦辞的。可是母亲的意思叫他“当孩子”,装什么事也不懂得,刘彻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气性就想弄明白,天生的吧。

  刘彻的思绪如天上的云朵般飘来飘去不知转了多少圈,突然听到场上一众人的惊呼声,举目望去,阿娇甩下众人径自奔跑起来,他吓了一跳,瞬间出一背的冷汗暗道失误,以她的脾气就不该叫她一人去骑马,跳起来跨上近处吃草的一匹马就朝阿娇的方向策过去。

  阿娇因为边上跟着一帮人很不爽,骑马却叫那么多人跟着,那比坐车还不如,被他们护照走了几圈后就叫他们走开,可是谁也不听话,阿娇呼喝也没用,无奈叫他们跟着。又走了好一阵眼见日要西斜了,心里打定注意,猛一甩缰驱马跑起来,开始还怕,又想着绝不能叫人小看了,便大着胆子照刘彻教的做,慢慢稳着马歪歪斜斜的伏在马背上向前跑。忽听得身后夹杂在侍者们喊叫声中有马急速奔来,便听到刘彻叫道:“别怕,把马缰抓紧了,腿上用力,身子稳住坐直。”阿娇心安下来了,想着刘彻说不会叫自己摔的话便抓紧马缰慢慢放松了跑。

  刘彻很快就从后面赶上了,见阿娇骑的还不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不怕。”阿娇说,对着他笑。

  “你用心些,你不怕我可快叫你吓死了。”刘彻与她并排骑着道:“慢下来。”

  “叫你总看不起我!”阿娇笑。

  刘彻无奈的笑:“完了腿要疼,腰要疼,肚子也要疼,看你怕不怕。”

  阿娇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点害怕了,却还装着淡定道:“那也没什么,谁第一回骑马不是这样。”

  刘彻就笑:“你还是很厉害的,才一下午就骑的差不离了。”

  阿娇就得意的笑。

  骑马需要胳膊腿脚有力气,夹得住马腹拉得紧马缰才行,刘彻只当阿娇没什么力气,却不知她从小就会爬树,是个爬树的能手,要是手脚没力气,那树她是爬不上去的。

  他们驱着马在场上一圈一圈的跑着,很高兴的说着话,小母马跑的很欢脱。

  直至日近平西,金黄的夕阳打在他们脸庞上,身体上,才恋恋不舍的离去。阿娇怕如刘彻所说睡一觉起来腰腿酸疼给他看了笑话,依着很久没回去的缘由死活都要回堂邑侯府去,刘彻无法禀明了太后送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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