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沉香木

　　清晨，袁姐的电话：“胖，你今天有空吗？”

　　胖哥：“什么事？袁姐？”

　　袁姐：“我问你有没有空？今天？”

　　胖哥：“有，我到班上打个卯，半个小时就够了，八点半之后随你怎么吩咐。”

　　袁姐：“那好，你到班上打个卯，然后来我家，我等你。”

　　胖哥：“好吧。姐夫在家吗？我去合适吗？”

　　袁姐：“在家，你来就是了。”

　　胖哥依言行事，不久至袁姐家，进屋，袁姐两口子都在。

　　胖哥：“姐夫好，今天没上班啊？”

　　袁姐：“我没让他去，咱们专门抽时间今天鉴定一下佛像的材质。”

　　胖哥：“哦？是吗？看来姐夫是很宠着袁姐呀……”

　　姐夫：“哈……要不你袁姐这么喜欢你？”

　　袁姐：“现在的社会，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假冒伪劣的东西渗透到各个领域，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就拿木材来说，不法商贩也是以次充好，混淆视听，比如将蚁木称作紫檀木、将铁木豆唤作红檀木，古夷苏木呢，充作花梨木或是红酸枝木，西南桦则故意叫做红樱桃，行内人士尚且免不了入局，业外人士就更摸不着头脑屡屡上当了。”

　　姐夫：“咱们国家倒是有一些鉴定木材的标准，国标16734、国标18513等等，中国主要木材名称、中国主要进口木材名称，可是木材的领域太广泛，不是两本手册能够概括的。再说，读万里书得行万里路，书本上的知识也是来自于实践的，你说是吗？”

　　胖哥：“当然，当然。”

　　姐夫：“早在二零零三年的时候，我一个越南朋友带来一批越南沉香让我挑选，均为韧皮部树心结油，外形呈片状、壳状，好似不规则的碗碟一般，油质饱满，香气诱人，仔细研究发现，原来却是香港、HN一带早年所产的沉香，这些顶级老货块块是油质丰满的包头与树心油，完全看不到木质纤维，乃是金子中的纯金，沉香中的极品，中东国家最是青睐。中东可是富得流油啊，天方夜谭知道吧？那边最喜欢这种沉香，或者是清真寺祭祀仪式中香烟缈缈，紫气氤氲；或者草药房中兰麝袭人，沁人心脾；又或者在高级茶坊、古董交易所及收藏泰斗近前，我们都有意无意或多或少地经受过这种古雅、祥和、宁静、舒爽的体验。在二零零一年的时候，香港、HN的这种沉香，一百万一公斤收购都已经断货了，你想想，你姐用车拉回来的这两尊佛像有多重？轻巧的不下十几斤，厚重的一尊有二十多斤吧？得值多少钱？才卖二百万？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的脑中就应该打个问号了。你再看看佛像的加工工艺，上好的沉香不论什么形状，放在那里就是珍品，哪里舍得这么大刀阔斧地加工？”

　　胖哥：“姐夫说的对。”

　　姐夫：“古来有‘沉檀龙麝’之说，‘沉’就是指沉香，自古以来被排在众香之首位。沉香木与檀香不同，檀香也是非常珍贵的木材，但是请注意，沉香并不是一种木材，而是橄榄科、樟树科、瑞香枓、大戟科等四种特定科属的植物树汁的异化物，这四类特殊的香树的木材本身并无特殊的香味，且木质较为松软，但是木材受伤后，好像我们的皮肤划了口子、烫伤烧伤后会自我调节结痂一样，树干中有成熟且发育良好的树脂腺，会针对树上深达树干木质部的伤口‘结’出混合了油脂成分和木质成分的固态凝聚物，即沉香。不管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人为的刀斧砍伤、自然灾害如狂风、龙卷风、地震等折断的伤口，或虫蚁建巢穴产生的伤口，一旦被霉菌感染，伤口周围的组织会因感染产生病变开始溃烂，于是树木身体内部的树汁受此刺激，会异化为膏脂状的结块将四周组织封闭、阻断外界，以防止溃烂继续恶化并扩散，其过程和我们身体受伤流血结痂的情形是一样的。我是用结痂来形容这种树脂结成的块状体，这些块状体以及其周边受影响的皮质部份称为沉香皮。从沉香横断面的显微观察中可以清楚地观察到从木质树汁导管中分流腺体再聚合成油脂状沉香的整个过程。在生成沉香的过程中，不同的树种、不同的自然环境以及不同的霉菌刺激，沉香的气味会有不同，这是树木本身的生物化合过程，远比普通的物理化学过程要复杂，因此对沉香的品级鉴定也比我们相像的艰难，沉香是在温度、湿度、外界细菌和香树分泌物等共同作用下的稀世天然藏品，任何一个量稍有不同，所结出的沉香就会品质层次不一，味道不尽相同。并且沉香的形成至少需要十年乃至成百年上千年的时间，其原有价值已经相当昂贵，何况加工之后的艺术品呢？沉香雕刻品古朴浑厚，深沉润泽，别具文化沉淀的风韵，极具收藏价值。沉香凝聚了油质和木质两种特征，质地不均匀，外表和内里的油脂走向不易拿捏，所以不易下刀，因而对雕工的技艺要求很高，其难度远大于其它木材，所以在原本名贵的材料上赋予它特定的人文价值，有似画龙点睛，能够令其超凡入圣。二零一二年BJ保利春拍卖的一幅沉香雕仙山楼阁嵌西洋镜座屏，成交价高达两千零七十万人民币，要知道，在二零零二年前，顶级沉香也仅百十元一克呀。”

　　胖哥：“物以稀为贵，再过六千年，人都长得跟美国电影星球大战中的基因组合怪物一般，咱们现在这长相的，可谓凤毛麟角了。人呐，就是个瞎折腾。我们应该怎么辨别沉香的品质呢？”

　　姐夫：“跟中医的望闻问切差不多，首先看颜色，为黑褐色或暗青黄颜色，当然，这可以作假做出来，第二，闻味道，沉香具备中药的清香，当然这也可以做出假来，第三，摸一摸，沉香木看起来好似有层油糊在上面，但摸着不脏手，手感也是不油的。这个就不怎么容易作假了。第四，放进水中分辨是否沉底，真正的沉香是入水即沉的。一般来说，沉香的密度越大，说明凝聚的树脂越多，其质量也越好，所以古人常以能否沉水将沉香分为不同的级别：入水则沉者，名为‘沉水香’；次之，半浮半沉者，名为‘栈香’，‘栈’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那个‘栈’，也是‘栈车’的‘栈’，古代用竹木编成棚的车子叫栈车。除了‘栈香’这个名词，还称‘笺香’、‘弄水香’等，这就次一级了，再次一级，稍稍入水而漂于水面的，名为‘黄熟香’。由于沉香系自然凝聚而成，大小、形状差异很大，古人多就其特点取了很多有趣的名字，如：体积较小，状如马的牙齿的，称为牙香；薄片状的起个名儿：叶子香；有似鸡骨内有空隙的：鸡骨香；外表如山石般的，就是不是很滋润，很枯竭的那种样子的，称为光香，多作陈设之用。体积甚大而质地较软的：水盘头。在沉香自然成之前就采取者，称为‘速暂香’。我们说的最上等的沉水香，宽度大多不超过十厘米，长度不超过几十厘米；质地较密，甚至坚硬如山石；表面很不平整；颜色多泛出绿色，深绿色，黄色，褐色或黑色，油脂部为深色，木质部为较浅的黄白色，混成各种纹理；含油量高的水沉香往往颜色较深，而且质地润泽，很容易点燃，燃烧时甚至能看到沸腾的沉油。”

　　胖哥：“甄师傅的这两尊木佛像，是什么材质？能鉴别出来吗？”

　　姐夫：“他能够让你姐这么容易，连个借条都不打就用车拉回我家来，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不过我们还是应当取个样，做个切片，在显微镜下和专业图样比对，才能下定论。”

　　胖哥：“有道理。”

　　姐夫：“我这里有专门的工具，我们现在就鉴定一下。”

　　二人旁边有一个工具箱，姐夫取出生长锥和凿子，轻车熟路般在雕像底部最不起眼的地方取下一小块木料，现成的工具，很快加工成为长宽高五毫米的立方体试样，二人来到书房中，在姐夫的书房里，切片机、切片刀、磨刀机，都是专业设备，水浴锅、镊子、毛笔、电炉、培养皿、解剖针、载玻片、盖玻片等器具，酒精、甘油、铁矾、番红、丁香油、中兴树胶、TO液、二甲苯，这些药品标签贴满了玻璃瓶，还有放大一千六百倍的生物显微镜，真是挺下本钱的。

　　首先是将试样软化，然后将试样紧旋在切片机中夹紧，调整好厚度，姐夫左手握滑动轮手柄，右手用毛笔接片，将薄薄的切片置于培养皿中蒸馏水浸泡，取出后，再用番红溶液染成红色，以酒精脱水处理，再用二甲苯做透明处理，然后用小镊子将切片小心地放置在载玻片上，盖上盖玻片，以中性树脂固封，插上电炉，低温烘干。整个过程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调好了显微镜，让胖哥看。

　　姐夫：“你注意看，将显微镜下的图像和‘鉴定图谱’中的横切面微观特征对比，你自己能否得出结论，木像的材质是不是沉香木？”

　　胖哥细看显微镜下木材切片的‘树脂道’、‘薄壁组织’微观特征，果然与《鉴定图谱》彩色图片不符。

　　胖哥：“姐夫，真是得谢谢您，您不是做银版画生意的？怎么对沉香这么在行？这些设备也得点钱吧？”

　　姐夫：“设备没多少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基本设施还是应该具备的。我是对沉香感兴趣了，随便研究研究。野生天然沉香以结香原因的不同大体可分为四类：第一是熟结，树木死后，树根树干倒伏地面或沉入泥土中，经年累月地风吹雨淋，慢慢分解、收缩，最终留下以油脂成分为主的凝聚物。按《本草纲目》所云：其积年老木，长年其外皮俱朽，木心与枝节不坏，坚黑沉水者，即沉香也。第二是生结：即树木在活着的时候形成的香结。刀斧斫砍、蛇虫动物啮噬等外力引起较深的伤口后，香树会渗出树脂以作自我防护，从而在伤口附近结香。第三，脱落，枝干朽落之后也会结香。第四，虫漏：由于树虫、细菌等对树木的蛀蚀，同样会结香。”

　　胖哥：“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既然有记载，那么沉香可以入药了？”

　　姐夫：“当然。不但可以入药，而且沉香还是我国中药方中的稀世药材呢。沉水香、沉香木、耳香、上沉、白木香、HN沉香、女儿香、莞香、岭南沉刀香，都是沉香的别名，一般为来自瑞香科植物白木香的含树脂的心材。沉香是自然界中极少具有的抗菌及增强免疫功能的药材，其气味芳香，入肺经、肾经、脾经、胃经，为行气药中最上等的药材，能调节人体内气的运行，疏通内脏机能，对肺、肾、肝、胃、肠、心脏等都是非常有好处的。在治疗与功能方面，肺病，能治气喘、肺结核；肾的方面，补肾、利尿、壮阳。肝脏病：能治肝肿大、肝炎、肝硬化。胃，胃溃疡、胃炎、胃痛，都治。肠道：治疗便秘。对癌症及其它慢性病亦有疗效，对强化心脏及神经更具有特殊疗效。沉香是我国中药中的瑰宝，历代医家均有记载。比如《本草纲目》谓之：气味辛，微温无毒。有降气、纳肾温中、清肝之功效。治上热下寒，气逆喘息，大肠虚闭，小便气淋，男子精冷。《日华子本草》记载沉香药用为：调中，补五脏，益精壮阳，暖腰膝，去邪气。止转筋、吐泻、冷气，破症癖，治冷风麻痹，骨节不任，湿风皮肤痒，心腹痛，气痢。此外，《名医别录》、《雷公炮制药性解》、《神农本草经集注》等典籍中，均有关于沉香药用的论述。由于年数短的香树树脂腺不足，一般只有数十年以上的香树才可能形成沉香，而且从结香到成熟又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有的香树寿命长达几百岁甚至上千岁，其倒伏后留存的沉香往往也经历几百岁以上，所以古人称赞沉香‘集千百年天地灵气’，为无价之宝。沉香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品类：奇楠。奇楠是从梵语翻译的词，唐代的佛经中常写为‘多伽罗’，后来又有‘伽蓝’，‘伽南’，‘棋楠’等名称。奇楠的成因与普通沉香基本相同，但两者的性状特征又有很多差异，所以习惯上将它单成一类，且列为沉香中的上品。据说，要积三辈子的阴德，才能闻得奇楠香，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可品尝或饮用奇楠香。奇楠不如沉香密实，上等沉香入水则沉，而很多上等的奇楠却是半沉半浮。因奇楠不比沉香大都质地坚硬，而是较为柔软，有黏韧性，指甲轻掐即会凹陷，刻刀削之，如削泥般轻软，其木屑会卷曲不断，削下的碎片甚至能团成香珠，舌尖触之，并非是辣，而是麻，苦麻中略带甘洌，麻的感觉会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其间，食不知味，且满口生津，奇楠香久久不退，削下的木屑嚼之粘性如麦芽糖，反复咀嚼几次，木屑就会在口中消化无存。在显微镜下可发现沉香中的油脂腺聚在一起，而奇楠的油脂腺则是历历分明，奇楠香的油脂含量一般高于沉香，香气也更为甘甜、浓郁，恒温加热闻其香，清之如蜜，兰花般馥郁持久。多数沉香不点燃时几乎没有香味，而奇楠不燃时也能散发出清凉香甜的气息。而且奇楠的产量比沉香更少。由于这种种原因，使得奇楠尤其珍贵，越南产的奇楠为无上佳品。”

　　胖哥：“这些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

　　姐夫：“你刚才在显微镜下观察的是木材的微观特征，我们还可以通过肉眼从宏观上观察，观其纹路是否清晰，色泽是否雷同，因为天然的东西不可能没有瑕疵，往往人造的东西感观上比较完美。纹路即油线，人工仿制的色泽会有雷同。然后用手摸其表面，油线摸上去有冰凉感，假的沉香是不具备的。闻其香味儿，沉香独有一种龙涎香与檀香混合的香味，跨越海洋与陆地的藩篱，动物界精华与植物界的精华兼而有之，融合众长，乃是大自然中惹人羡慕的宠儿。纯天然沉香的味道是现代高科技是无法复制的，假沉香绝大多数是用沉香汁或化学香精以压、榨、灌、蒸等方法加工而成，当然做得也是很完美了，但是人工产品毕竟不是天然，所以闻它的味道始终不是唯一的清香。尤其是我们用明火直烧的方法，或用电熏香炉取其小片直接熏闻，来辨别其味道，那必定会真假立判：假沉香往往带有化学香精味或者是比较混浊的杂味。而天然的沉香的味道，是香醇单一的、是清新幽远的，是重重无尽的。它是大自然中动植物合而为一的生命礼赞，无可替代。”

　　胖哥：“龙涎香与檀香也应该是非常名贵的吧？”

　　姐夫：“抹香鲸吃掉鱿鱼、章鱼后，由于不能消化其喙骨，会在肠道内分泌腺体将其包裹，结成固体后再吐出。刚吐出的龙涎香色黑且软，气味难闻，不过，经过阳光、空气和海水的长年作用后会变硬、褪色并散发出香气，龙涎香，在西方又称灰琥珀，有其独特的类似异丙醇的一种甘甜土质香味，主要用来当做香水的定香剂，价值极高。檀香为檀香科植物的心材。被称为‘黄金之树’，因为它全身几乎都是宝。檀香树干的边材是白色，无气味，心材则为黄褐色，有强烈香气，是贵重的药材和名贵的香料，并为雕刻工艺的良材。檀香树的根部、主干碎材可以提炼精油，檀香精油俗称‘液体黄金’极其贵重。檀香树冠的幼技和生长过程中修剪下的部分枝条也都是高档香制品高价难求的原材料。”

　　胖哥：“但是沉香更名贵，是吧？”

　　姐夫：“是啊，檀香是植物中的黄金，沉香则被喻为植物中的钻石。‘沉檀龙麝’是指的沉香、檀香、龙涎香和麝香，四香之中以沉香为首。我给你看一小段沉香样品，你可以体验一下。”

　　袁姐：“胖，你姐夫今天这是高兴，平时，可是看不见他拿出来给人看。”

　　胖哥：“是吗？感谢姐夫美意，荣幸之至。”

　　姐夫取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子，未打开时，已经有一股香气透了出来，似乎是我们不经意间路过BJ同仁堂药店时随风飘入鼻中某种中药的味道，然而却叫不出其品名。打开盒盖子，一小段古朴的沉香木映入眼帘，伴随着阵阵的香风，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种温和醇厚，颇让人产生跨越时空遐想的气味，闭上眼睛，似乎，人的灵魂飘起，飘啊飘，以香气为载体，飘到了古代庙宇：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香严童子即从座起，顶礼佛足，而白佛言：「我闻如来教我谛观诸有为相，我时辞佛，宴晦清斋，见诸比丘烧沉水香，香气寂然来入鼻中。我观此气非木，非空，非烟，非火，去无所著，来无所从，由是意销，发明无漏，如来印我得香严号，尘气倏灭，妙香密圆，我从香严得阿罗汉。佛问圆通，如我所证，香严为上。」药王、药上二法王子并在会中五百梵天，即从座起，顶礼佛足，而白佛言：「我无始劫，为世良医；口中尝此娑婆世界草、木、金、石，名数凡有十万八千。如是悉知苦、酢、咸、淡、甘、辛等味，并诸和合俱生变异；是冷是热，有毒无毒，悉能遍知。承事如来，了知味性非空，非有，非即身心，非离身心；分别味因，从是开悟。蒙佛如来印我昆季药王、药上二菩萨名，今于会中为法王子；因味觉明，位登菩萨。佛问圆通，如我所证，味因为上。」……

　　姐夫：“我们中华民族的香文化，始于春秋，成长于汉，完备于唐，鼎盛于宋。随着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宗教文化的传播，沉香的使用更是频繁，其被广泛用作香料的根本原因在于，它燃烧时所发出的气味高雅而清净，易使人心态平和，进入一种安详的状态，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就起到了调节人体内气运行，疏通内脏机能的效果，真乃养生保健的天然佳品。从中国历朝历代的上层皇亲，乃至如今的阿拉伯、日本皇室贵族都有以沉香为香料熏香的习惯。而作为行气最上等精品的沉香，对于睡眠的治疗和调理之效尤为显著。燎沉香，消溽暑。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报的。沉香可制成香粉、线香，也可提炼出其精华制成沉香油，这一天然香料的独特香味有安眠抗郁、愉悦催情等功效，可达养心之效。对于居家生活，沉香之香气在驱蚊除菌、祛除湿气、改善空气等方面也有奇效。而其制成茶品更是难得，香气浓烈，风味独特，入喉回甘，茶劲久而不散，沁人心田，韵味无穷。茶内的微量元素可谓人体特殊的能量补充剂，止咳抑喘，祛疫降脂。长期冲饮沉香茶，顽固皮肤病会取得很好的疗效。它在消化系统、循环系统、中枢神经系统亦有极佳的药理作用，实为养生良方。”

　　胖哥：“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达到极致，只是人生短暂，不可能都有涉猎。像我这种，智慧浅薄，福报有限，接触到的人物大都是草根阶层，在道边吃碗刀削面，要几个烧饼，追求个饱腹感就满足了。旁边偶尔有炸臭豆腐的，随风会飘过来一阵阵腐朽的味道，沿着线丝状的路径钻到我们的鼻孔中，很是受用。我就会想，这臭味儿是从哪里来的呢？显然不是从豆腐中来，因为豆腐本身并不是臭的，是发酵后才产生臭味儿，如果豆腐本身是臭的，那么，就不必发酵、不必油炸、不必借着空气流通，它都是臭的。臭味儿当然也不是从空中产生，它如果从空生的，空性是常存的，它本来也应该常有的，有没有臭豆腐都应该有臭味儿，所以这也不是从空来的。既然来的时候也无所从来，那么臭味儿向何处去了呢？我也找不到它的去处。夏天蚊子多了买两盒廉价蚊香，点燃后也会飘出阵阵草药的烟香味，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它如果是从‘烟盘’生出来，就不必火，它也会有烟香味道的。它如果从空生的，空性是常存的，它本来也应该常有的，现在它必须得等着点燃后才有香，不点燃就没有香，说明这也不是从空来的。那么这个香味是从烟里头生出来的？或是从火中生出来的？都不是。它去也无所著住，来的时候也无所从来。我又研究自己的这个鼻子，研究我是怎么嗅到这个臭味儿香味儿的？我凭什么会知道那味道是臭的还是香的？”

　　姐夫：“凭什么？”

　　胖哥：“假如我们鼻子不停地抽搐，就好像特意辨别某些细微的气味一样，不停地这么抽搐，时间久了，这个鼻子也疲倦了，会有什么感触呢？会觉得凉了、冻了，非常寒冷的样子，这个时候，抽进抽出的气体与鼻子之间的摩擦似乎就产生了触觉，而这种触觉更会生出一种分别心来，我这鼻孔是通气、还是不通气呢？或者左鼻孔通气、右鼻孔不通气？或者右鼻孔通气、左鼻孔不通气？他就分别上来了！像这样子的，以至于各种气味儿，是薄荷气味儿还是油烟子气味儿？香的、臭的、浓的、淡的，都能分别出来了，怎么分别的？它依着通和塞这两种妄想所现出来的这种不清净的尘，这其间就发生一种的「嗅闻性」。然而，这个「嗅闻性」离开通和塞那两种的尘境的话，「毕竟无体」，它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个体性。换言之，鼻入没有体性的。这种嗅闻性，不是从通、塞而有的，也不是从你鼻根生出的，还不是从虚空里生出来的。为什么呢？假设「嗅闻性」是从‘通’来的话，那么‘塞’就不会有「嗅闻性」，塞的「嗅闻性」就会灭了的。既然塞的「嗅闻性」没有了，你怎么又会知道有个塞呢？通和塞正是相反的，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假设「嗅闻性」是因为‘塞’而有的，这个通就不会闻到了。那么现在通也可以闻、塞也可以闻，于是这种「嗅闻性」既不是从通来的也不是从塞来的。既然通和塞都不是，那怎么又能发明香和臭的触觉呢？我们再假定「嗅闻性」是从鼻根生出来的，更必然与这个通、塞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若说这种「嗅闻性」是从虚空里出来的话，那么在虚空出来的这个「嗅闻性」，它应该又可以返回来闻你自己的鼻子，你能知道自己的鼻子是什么气味儿吗？又者，就算虚空本身有「嗅闻性」，它与我们的鼻入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我知道了，这种「嗅闻性」不是从尘劳而有的，也不是从鼻根所生，还不是从虚空里来。那么鼻根这种嗅闻的能力，即是一种虚妄不实的！既非因缘所生法、又非自然法。总之这种「嗅闻性」的机能，讲来讲去它是没有自性的。那么「嗅闻性」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都不出如来藏妙真如性。这一些个技能和它们的知觉，都是在如来藏妙真如性里生出来的，这都是真性菩提的表现。只因一念无明而生出种种的妄见、妄相，只因一念无明而生出见分和相分：见分，就是所看见的；相分，就是有形相的。这都是由一念的无明，由妄想心所造成的。”

　　姐夫：“？”

　　胖哥：“姐夫刚才不是说沉香是可以入药的？《本草纲目》中不是说‘气味辛’吗，你怎么知道其‘气味辛’的？用舌头尝出来的？我们研究研究自己的舌头，我们用舌头舔自己的上下嘴唇，不停地左右晃动，时间久了，也就会生出一种疲倦了。如果是有什么毛病在身上，会有苦的味道，身体健康的，则是淡淡的甜味儿。由甜和苦这两种的滋味，才能把舌根的这种功能显出来了。在舌头不动的时候，什么味道也没有的这个淡性就常住在舌头上。换言之就是没有味道喽，甜和苦，是有味道的，这个淡，是没有味道的，不管是有味道还是没味道，都是妄尘，有味道是一种妄尘，没有味道也是一种妄尘，在这二种妄尘里边，发生一种知觉。此知觉吸取甜、苦这种有味、以及淡的这种无味，这二种的相，我们给起个名字就叫「知道味的一个性」，或者叫其‘尝性’，舌头尝味道的尝性，和前边的道理一样，我们由自己的舌根，知道甜苦和淡的味道，不是甜、苦这两种的味道生出来我们自己的知觉，也不是因为淡而有这种知觉的，更不是从舌头本身生出来的，还不是从空生出来的。怎么讲呢？若这种知味性即尝性，是从甜、苦来的，那么淡的知就应该没有了，怎么他又知道有淡的味道呢？尝性如果是从淡这个味生出来的，那么酸甜苦辣咸的知味性又应该没有了，怎么它还能知道是甜的、或是苦的呢？假设尝性是从舌头本身生出的，那么不管有味、无味，都不应该有的。为什么呢？舌头本身没有酸甜苦辣咸的有味，也没有‘无味道’的淡味嘛！如果尝性是从虚空里边生出来的，虚空本身自然知道它自己所尝的味道，我们又不是虚空，我们的口又怎么会知道的？若虚空自己有‘尝性’，它自己知道，那么这味道和我们的舌入也没有关系啊！从这里就知道，舌根这种知味性，尝性，根本没有自性的。此知味性，离彼甜苦及淡二尘，毕竟无体。因为淡本来就是淡的，无味的，所以它才可以显出一种苦、一种甜，显出各种味道。也可以说，这个淡，也就是苦、也就是甜、也就是各种各样的味道。所以说这种知味的性能，没有了甜、苦的‘有味’和淡的‘无味’这两种的尘，它自己毕竟也是没有体性的。所以这个「舌入」也是一种虚妄的：也不属于因缘、也不是自然性，它也是由真性菩提、如来藏、妙真如性里边生出来的。前面我们用舌头舔自己的上下嘴唇，不停地左右晃动，时间久了，所生出疲倦，那么兼舌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这都是真性菩提里边生出的妄，而有这种蹬发劳相。所有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都不出如来藏妙真如性。这些技能并其知觉，都是在如来藏妙真如性里生出来的，这都是真性菩提的表现。但只因一念无明，而生出种种的妄见、妄相。生出见分和相分。这一切一切，都是由一念的无明，由妄想心所造成的。”

　　姐夫：“你这种说法，我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呐！”

　　胖哥：“《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个‘相’就好像把我们局限在色相这块儿了，其实，色声香味触，这都有相，有非相，《心经》就说五蕴皆空，‘蕴’比‘相’的范围听上去就广义得多了，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可是一个空字，有顽空、有真空，顽空是断灭空，真空则不碍妙有，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徧法界。清净本然：本来是不垢、不净的，本来是不生、不灭的，本来是不增、不减的，本来是不动、不摇的。周徧法界：本来是周遍法界，无欠、无余的；无欠无余的，就也不多一点、也不少一点。既无不过亦无不及。它的本来的性质，是这样子！法尔如是。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这种的「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的妙用，随着每一个众生的心，而应每一个众生他所应该知道的量。顺着每一个众生的这种业感，而发现他应得的这种果报。然而世间上的一些个外道，和那些权乘、凡夫，他们没有智慧，他们迷惑了，他们不认识这种的「清净本然，周徧法界」的如来藏性，迷惑为是一种因缘法，小乘所执着的就是「因缘法」，又迷惑为是一种自然性，外道所执着的就是「自然性」：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道法自然，「自然性」。这都是受了什么骗了呢？上了什么当了呢？这都是小乘和外道、凡夫这种分别的识心。用这种思量、分别来计度。计，譬如没有实现的事情，他计划去做；度，就是「度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你的这个识心、妄想、分别、计度，你就讲因缘或者讲自然，这都是不实在的，皆非实相。哈哈……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袁姐：“胖，你跟姐夫说这些，他现在还接受不了，以后找机会教化吧。”

　　姐夫：“我爱听小胖兄弟说话，我这个人，不爱听好话，就爱听实话，我周围那些人成天奉承来奉承去，好听吗？好听，尽是假话有什么用？古代君子讲究四雅：斗香、品茗、插花、挂画。雅了半天有什么用？骨子里还不是生意场上的较量？把我的东西卖给你才是真的。”

　　袁姐：“胖，看见没有啊，你不跟他谈生意，他反而跟你说些心里话。成天应酬来应酬去，尽是演戏。”

　　胖哥：“既然木雕佛像的材质不是沉香，咱怎么办？给送回去？”

　　袁姐：“是得送回去，而且得你陪着我一起送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是当着你的面儿带出来的，也得当着你的面儿还回去。”

　　胖哥：“说的是，那咱们事不宜迟，早办完早省心？”

　　袁姐：“好。”

　　二人出来，将佛像再搬到车上，留下姐夫收拾屋子，按声喇叭绝尘而去。

　　袁姐开车，示意联系小饭店。胖哥取出手机，拨通了吴暇：“妹妹，忙什么呢？”

　　吴暇：“跟小芸在一起陪师父打牌呢。”

　　胖哥：“一会儿找你去？袁姐我们俩。”

　　吴暇：“欢迎啊，来吧，多久到？”

　　胖哥：“一刻钟左右，一会儿见。”

　　挂断了电话，汽车已开到了长宁道。一直向西，直奔西外环。

　　胖哥：“袁姐，才一宿，就送回来了，这效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袁姐：“我也跟你姐夫说，在他的面铺至少摆上一星期，即使卖不出去，也算咱们尽心了。你姐夫说，丢不起那人！今天特意不出摊儿，专门请你来当面看清楚真假的。”

　　胖哥：“既然不是沉香木，姐夫有没有说是什么材质？”

　　袁姐：“廉价木材，很便宜的木材，喷了点香精，这师徒俩上当了。”

　　胖哥：“那岂不是损失惨重？”

　　袁姐：“这其中都是有因果的……”

　　胖哥：“一会儿见了吴暇她们，可怎么开口呢……”

　　袁姐：“这你不用操心，我自有主张。趁着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给我讲讲苏武牧羊？”

　　胖哥：“苏武这人可真是太了不起了，性子比文天祥还烈！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就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李陵，飞将军李广有三个儿子：当户、椒、敢。当户早死，有遗腹子即李陵。天子曾与韩嫣戏，嫣少不逊，当户击嫣，嫣走，於是天子以当户为勇。李陵既壮，选为建章监，监诸骑。善射，爱士卒。天子以李氏世将，而使将八百骑。尝率部深入匈奴二千馀里，过居延视地形，无所见虏而还。遂拜为骑都尉，将丹阳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屯卫胡。数岁，天汉二年秋，贰师将军李广利将三万骑击匈奴右贤王於祁连天山，而使陵将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馀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专走贰师也。陵既至期还，而单于以兵八万围击陵军。陵军五千人，兵矢既尽，士死者过半，而所杀伤匈奴亦万馀人。李陵且引且战，连斗八日，还未到居延百馀里，匈奴遮狭绝道，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虏急击招降陵。陵泣曰：‘无面目报陛下。’遂降匈奴。其兵尽没，馀亡散，得归汉者四百馀人。单于既得陵，素闻其家声，及战又壮，乃以其女妻陵而贵之。汉闻，族陵母、妻、子。苏武，字子卿，杜陵人，即今SX西安人，与李陵同朝为官，都担任侍中的官职。在天汉元年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李陵是在天汉二年配合贰师将军李广利出燉煌至天山北征匈奴的。汉武帝时期，汉朝不断讨伐匈奴，双方多次派使节互相侦察。匈奴扣留了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批人，汉朝也扣留匈奴使节以相抵。天汉元年即公元前一百年，也即李陵降北的前二年，且鞮侯单于即位，因初立，恐汉袭之，乃尽归汉使之不降者，送还了之前扣押的汉使路充国等人员。并假意示好：‘我，兒子，安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也。’汉武帝赞许之，乃遣中郎将苏武同副中郎将张胜及临时委派的使臣常惠等出使匈奴，以厚币赂遗单于。不料，且鞮侯单于益骄，礼甚倨，诚然非汉之所望。适逢且鞮侯单于的臣子缑王与虞常等人谋反，暗中策划绑架且鞮侯单于的母亲阏氏以投奔汉朝。「缑王者，昆邪王姊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虞常与苏武带来的副中郎将张胜有旧，私会张胜：‘听说汉朝皇帝很恨这边的降臣卫律，我能用暗箭射杀他。我的母亲和弟弟都在汉朝，希望他们能得到赏赐。’张胜乃应允，并赠予了虞常许多财物。一个多月后果然机会来了，且鞮侯单于出外打猎，只有阏氏和部分子弟留守。虞常等七十余人欲起事，不料有一人却趁夜逃跑，揭发了他们的计划。于是这些留守子弟和他们交战，结果是缑王战死，虞常被活捉。且鞮侯单于派卫律审理此案，张胜听到消息后，担心虞常和自己所说的话被揭发，便把事情经过汇报给苏武。苏武说：‘事情既已发生了，一定会牵连进来的。本来是奉命出使匈奴是友谊外交，却卷进了政变阴谋，实在有辱圣命。’于是想自杀。张胜、常惠赶忙制止了他。虞常果然供出张胜。单于大怒，召集大臣商议，想杀了这些参与策反的汉使，派卫律召唤苏武来受审讯。苏武对常惠说：‘屈节辱命，即使活着又有何面目归汉！’拔刀自杀！卫律大惊，立即抱住苏武，抢下利刃，并派人骑快马去找医生。医生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在坑中点火烤热后，把苏武的身体放在其中，然后轻轻敲他的背，让淤血流淌出来。苏武本已断气，过了半天才回阳。常惠等人哭泣着用车把苏武载回营帐。单于钦佩苏武的节操，早晚派人探望，再随其伤势的逐渐好转派人劝降，卫律对苏武说：‘苏君，我之前背弃了汉朝归顺匈奴，有幸受到单于的恩宠，赐予财富并封爵位，管理数万民众，牛马牲口堆积如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苏君今日只要点一个头，明日也会跟我一样。否则，白白拿身体去做野草的肥料，又有谁人知道呢！’说着亲手斩杀了虞常。然后又举剑对着苏武，苏武毫无反应。卫律又说：‘你要是今天顺着我的意投降了，明天我就能和你做兄弟。今天如若不听我的建议，以后就算想再见到我也没那么容易了。’苏武骂卫律说：‘你身为人臣，不顾恩义，背叛了君王父母，投降蛮夷，去做俘虏，你这种人，我就是见了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南越国曾经杀汉朝使者，最后被汉朝消灭，南越国也成了汉朝的九个郡；宛王曾经杀汉使，最后被汉朝消灭，他的人头也被悬在北门示众；朝鲜杀汉使，立即就被灭国了。单于这么信任你，你应为他着想，设法令两国和平相处，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清平才是，可是你不但不如此，反而想挑起两个君主的矛盾，自己坐观成败。你明知我不降，却说这种无益的话，你就是杀我令两国开战，匈奴的下场也是象前面那些国家一样，那么，就让匈奴的覆灭从我开始吧。’卫律知道苏武不可胁迫，报告了单于。单于却越发想使苏武投降，为己所用。就囚禁他，不给他吃喝。将其置于大地窖内，同时把他的部下常惠等人安置到别的地方。天下大雪，苏武独自一人，栖身于幽暗之所，卧薪嚼雪，同毡毛一起吞下，几日不死。匈奴以为神，又将其迁至北海，让他放羊，说是等生了小羊就放其归汉。然而这一群羊全是公羊，公羊怎么能哺乳小羊羔呢？那时候又没有克隆技术，显然是让他老死此地了。《汉书》上说：「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乃得归。」‘羝’即公羊。苏武到了北海，今天的贝加尔湖，匈奴并不供给他粮食，怎么办呢？苏武挖野鼠洞，田鼠洞中有储藏过冬的果实，苏武靠这些东西过活，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待李陵降北，单于便派他来游说苏武，陵初降时，不敢求武。久之，方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就是先设酒宴和歌舞招待，随后李陵跟苏武叙叙旧，讲他家里人的现况。苏武之父苏建，曾以校尉从大将军青击匈奴，封平陵侯。以将军筑朔方。后以卫尉为游击将军，从大将军出朔方。后一岁，以右将军再从大将军出定襄，亡翕侯，失军当斩，赎为庶人。其后为代郡太守，卒官。有三子：嘉为奉车都尉，贤为骑都尉，中子即苏武。李陵对苏武说：单于听说我和子卿你交情深厚，所以让我来劝说你，他真心希望你能成为匈奴的臣子。你想想看，你到死也不能归汉的，与其白白地在没有人的地方让自己受苦，客死他乡，即使坚守信义又有谁能看见呢？先前长君做奉车都尉，随从圣驾至雍的棫阳宫，皇帝扶辇下除，撞到柱子折断车辕，被指控为大不敬，伏剑自刎，皇帝赐钱二百万作为丧葬费。长君即苏嘉，苏嘉字长君。哥哥伏剑自刎了。弟弟苏贤怎么样呢？苏贤字孺卿，随从圣驾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把驸马推到河里淹死了。宦骑逃亡，皇帝下诏让孺卿追捕，没抓到，孺卿惶恐服毒自杀。你老母亲如何呢？也不幸去世，是我李陵亲自送葬至阳陵的。你的妻子，听说已经改嫁了。你归家无期，她等你也是等得绝望了。你的两个妹妹，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自你离家始，至今已经十几年了，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苏武说：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勿复再言。我们苏家父子没什么功劳，都是因为陛下隆恩才能位列将帅，获爵封侯，兄弟为近臣，我一直都想肝脑涂地来报答他的恩情。现在能够杀身报恩，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觉得快乐。臣子事奉君主，就如同儿子事奉父亲。儿子为父亲而死没有什么遗憾的。你不要再说了。”

　　袁姐：“那时候的人，天地君亲师，五纲，仁义礼智信，五常。非现在人所能比呀。”

　　胖哥：“李陵与苏武共饮几日，又说，人生如朝露，君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这也是很交心的话：我李陵刚刚投降的时候，也痛苦的像发疯一样，恨自己背叛了汉朝，加上老母被收留在保宫里做人质，难道我想投降吗？只想留得有用之躯，伺机回朝耳，无奈陛下高龄，法令无常，大臣们没有犯罪就被灭族的就有数十家，我李陵虽然无能和胆怯，假如汉廷姑且宽恕我的罪过，不杀我的老母，不杀我的妻子，不杀我的孩子，使我能实现在奇耻大辱下积蓄已久的志愿，这会同曹沫在柯邑订盟一般差不多的结果。这一切一切都是以前我一直所不能忘记的！皇上既然逮捕杀戮我的全家，使我成为当世的奇耻大辱，我还再顾念什么呢？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我还顾得上什么大义么？请听从我的建议吧。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苏武说，我早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当自己为大汉而效忠。右校王如果一定要让我投降，就请请停下今日的欢宴，我直接死在你面前好了！李陵在匈奴的爵位是右校王，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

　　袁姐：“后来苏武是怎么回来的？”

　　胖哥：“在贝加尔湖，苏武牧羊长达十九年之久。当初下了命令囚禁他的且鞮侯单于已去世了，汉武帝也驾崩了，其儿子汉昭帝继任皇位。公元前八十五年，匈奴起了内乱，单于已经没有力量再跟汉朝打仗了，于是匈奴又与汉和亲。两国之间的外交，不就是看领导人之间的关系嘛，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过。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荒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看来，苏武的忠义感动飞鸟了！乃谢汉使曰：武等实在。答应一定送回苏武。看见没？领导人一句话，苏武就可以班师回朝了。单于既许武还，李陵乃置酒贺武曰：陵虽驽怯，令汉且贳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积志，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异域之人，壹别长绝！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耶！因起舞而歌曰：径万里兮度沙幕，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聩。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泣下数行，遂与武决。当初苏武出使时随从的人有一百多，这次跟着他回来的只剩了常惠等九个人了。”

　　袁姐：“这算是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胖哥：“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诏武奉一太守谒武帝园庙，官拜典属国，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苏武去世后，汉宣帝图画其人，列为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彰显其节操。武所得赏赐，尽以施予昆弟故人，家不余财。皇后父平恩侯、帝舅平昌侯、乐昌侯、车骑将军韩增、丞相魏相、御史大夫丙吉皆敬重武。武年老，子前坐事死。上闵之，问左右：‘武在匈奴久，岂有子乎？’武因平恩侯自白：‘前发匈奴时，胡妇适产一子通国，有声问来，愿因使者致金帛赎之。’上许焉。后通国随使者至，上以为郎。又以武弟子为右曹。武年八十余，神爵二年病卒。太史公司马迁特赞曰：李广将军恂恂如鄙人，口不能出辞，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流涕，彼其中心诚信于士大夫也。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喻大。然三代之将，道家所忌，自广至陵，遂亡其宗，哀哉！孔子称‘志士仁人，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苏武有之矣。香港黄霑填写的一首歌词，描绘得非常贴切：万水千山纵横，岂惧风急雨翻，豪气吞吐风雷，饮下霜杯雪盏。独闯高峰远滩，人生几多个关，却笑他世人妄要将汉胡路来限！曾想痴爱相伴，一路相依往返，谁知心醉朱颜，消逝烟雨间……凭谁忆，意无限，别万山，不再返……”

　　袁姐：“可惜的是李陵，他不是徐庶，他没有遇到刘备刘玄德，‘玄德’，那是无人能识的德行。但诸葛亮能识。我相信刘备托孤之言非虚：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诸葛武侯乃神人也，那是有他心通的，终感其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胖哥：“有道理有道理！后世文天祥赞叹苏武：独伴羝羊海上游，相逢血泪向天流。忠贞已向生前定，老节须从死后休。不死未论生可喜，虽生何恨死堪忧。甘心卖国人何处，曾识苏公义胆不？难怪文丞相能够青史留名，言为心声啊，早就勘破生死了。温庭筠的《苏武庙》：苏武魂销汉使前，古祠高树两茫然。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泣逝川。时间的长河，不得了，任何东西，真是，秦皇汉武，随风朽腐，宏图霸业，终归黄土。大诗人李白：苏武在匈奴，廿年持汉节。白雁上林飞，空传一书札。牧羊边地苦，落日归心绝。渴饮月窟冰，饥餐天上雪。东还沙塞远，北怆河梁别。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李白是诗仙，神仙是采气炼丹的，怎么也会对苏武如此上心呢？真是：方士取露和玉屑，何如老臣毡夹雪？有形有相终须灭，无身不患性难缺！”

　　袁姐：“快到啦，胖，你猜她们的牌局结束没？”

　　胖哥：“我猜呀，她们还可能在等着我们一起玩儿呢。谁知道。”

　　袁姐：“人生有时候就像玩牌一样，不一定手中的牌有多好，但是你要弄清楚规则，努力把牌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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