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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时穷节乃现 八


  “王兄,怎么,没休息?”清晨,朝阳初升,到处生机勃勃。却有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石头上,仿佛与石头也化作一体。而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长衫青年正驻足喊话。“章瑜,你准备将我们关到什么时候?”这人还没说话,他身边不远处一个身形微胖的妇人已经开口,语气很冲。“耀文兄,佩服。”章瑜语气莫名,也不知道在佩服王耀文哪一点。“周姨,你先下去。”王耀文终于睁眼,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等胖妇人走远了,他才叹了口气:“章贤弟,白云苍狗。你让他们白养着我们这些人,究竟不是办法。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章瑜轻笑,并未回答,只是背着手同样看着山外的风景。良久,他说了句:“昨日,血滴子将抓来的黑旗军信使送到了寨中。”“黑旗军终于来人,还算聪明。刘福通毕竟经过战阵,看来,未来朝堂之上,也有他一席之地。”王耀文点评道。“是啊,就是不知道是谁家朝堂。”章瑜摇了摇头,“族叔来信,朝廷又在廷议,加饷摊派。又有人说向西洋人求助。还有人说找士绅募捐。真是丁点体面都不要了。耀文兄,有时候我真的是恨不得……可惜。”王耀文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因为,他的顾虑和自家大兄一样。张之洞要做忠臣,他的大兄王书文也要做忠臣,甚至不惜和家人撕破脸。可大厦将倾,哪里容易支撑眼下的局面。章瑜截住自己一行人,却善待有加,其实,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和张家谋求后路。可王家,已经没有后路,大兄偏不明白这个道理。大家都走了,他那一支却被衙门来人堵个正着,听说,已经判了个抄家灭族。想来,此刻,他的人头已经落地了吧。何其愚也!“狗汉奸,给本小姐送吃的来!姑奶奶饿了!”不远处的石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娇喝。王耀文饶有兴趣的看着章瑜,果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堪。谁也没想到抓了个小娘,竟然惹上这么大个麻烦。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得,竟然让章瑜束手无策,那姑娘又牙尖嘴利,次次气的他暴跳如雷。“好男不和女斗,淡定,淡定。”章瑜自我安慰道。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天而将,扑楞着翅膀飞停在他的肩膀上。不独煌汉知道飞鸽传信,其他人也知道。王耀文猜,须是张叔父又有消息传给章瑜。章瑜解下信鸽携带的信笺,看完,脸色愈加不好看。“怎么?”章瑜没有说话,直接把东西递给了眼前这个亦兄亦友的人。王耀文打开一看,还没看完,脸上已经是哭笑不得。却原来,是张之洞催促章瑜招抚煌汉一事。信中提到,法国人在安南蠢蠢欲动,似又再起烽烟之意。而因为电报等问题,英国人已经照会他,在广州谈了几次。而朝廷围剿反贼的几路大军,也是让人唏嘘不已。云贵总督岑毓英言治下不稳。因为天地会和当年苗乱余孽鼓动,加上英国人的异动,他治下军队不能轻动。他最多抽调一万军队北进。粮草还只够三月。驻藏大臣崇纲也说英国人频频入侵藏边,煌汉又侵袭康巴,藏人欲组织大军征讨。但还有一月才能起行,人数倒有近十万,但粮草军器都很匮乏。想来也是,当年大小金川可谓是打得朝廷没有脾气,故此,对藏区兵器和人员管控比较严厉。否则,旧事重演,麻烦的依旧是朝廷。只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一出。湖广总督裕禄则奏称,治下抗捐抗税日益严重。加上抽丁太狠,大军过境又骚扰地方,正常农时已经被严重耽误。最让人无语的是谭钟麟这个陕甘总督(此前写多罗特·升允是错误,升允应是下一任)。因为,他的纵容和粗疏,导致了河套大败,内蒙联军惨败于煌汉吴六安之手。陕甘乃至内蒙,眼下除了正赶回来的董福祥之外,其他地方,自保尚且不足。吴六安此刻可谓是传檄而定。更可怕的是,罗刹人窥的机会,再度朝草原进发,乌里雅苏台连连告急,说哥萨克侵扰甚急,急求援军。而李鸿章,还在督促袁世凯编练新军,又撺掇荣禄率满蒙八旗新军出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为天下计,煌汉招抚宜从速。一月之内乃是良机,一月过后回天乏术。贤侄务必以天下为念,切切。”看到这里,王耀文眼皮一跳,为何一月之内是良机?难道说,这一月间,天下便有变故不成。“王兄,你说,叔父信中说谭大人导致河套大败是何意?”章瑜眉头紧蹙,一筹莫展。他在此地并无进展,虽抓了重要人质,信使也去了十几次,可无论是刘汉还是煌汉,都对此不管不顾。他的耐心也快被消磨殆尽。而眼下,局势又变幻若此,他又能怎么办呢?“看来,你没有仔细看《汉魂报》和朝廷邸报。”王耀文仿佛知道什么,一兜手从怀里掏出几份纸张。他虽然被困在此地,但无论衣食还是其他,章瑜并未短缺他。便是十分难得的《汉魂报》,都尽力为他搜罗。而章瑜有许多杂事在忙,又不长于军略谋划,所以并不清楚此中玄机。在章瑜看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解释。陕甘向来元气未复,一则战乱太甚,白莲、太平天国、回乱死伤太重,二则天生土地贫瘠,物产不丰,灾难频发,三则贪腐丛生,又供应征西大军。而此地与河南、山东一道,向来是盗匪丛生。而谭督到任之后,对民间修生养息,调和回汉,重建关中书院,政务上颇有建树。但此中手段,治世尚可,一经乱世,顿时就土崩瓦解。陕甘直面义军,必要纳捐加赋以养军,抽丁征夫以征战。但对汉人摊派多则汉人不满,对回人摊派都则回人不满,两方均摊则两方都不满。更何况,回教根性不齐,最易冲动极端。而这种事,只要有个苗头,就一定要及时处置,万万不能息事宁人。偏生谭督不是个懂战阵的。结果,人吴六安只使了几个计谋,就引得本来是友军的回人突然攻杀内蒙联军,而汉军和当地豪强竞相投靠他。他第一计,便是命人做死间,扮蒙古铁骑和活佛使者,传播挑动两教之争。蒙人多信佛,多是黄教红教,而回人信伊教。便在以前,也因为类似的原因冲突过不少次。第二计,便是命人扮清廷官吏,说要对汉人严加提防,以此挑动回汉情绪。种种谋算之下,谭钟麟不能控制局面。而吴六安一改先前蚁附作战的法子,挑选精锐果敢,得三千人。又命死间五十人扮作回人,强行对蒙古骑兵冲阵。旁的回人见受欺负,顿时激动,全军出击,而等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吴六安的三千精锐当先锋冲出来,后面跟着压阵的诸路援军又堵死敌人逃窜的道路。到最后,他连收拾残局的机会都没给谭督留下,八千骑兵连带数万回汉大军,或死或降,土崩瓦解。而后,更以三日下一县的速度,连克陕甘地。现如今,只有兰州、河西走廊等要地还在谭督手上。“说到底,还是差在手段见识上。”王耀文总结道。“吴六安是让人畏威怀德,而谭督是个老好人,又因循守旧,不知变通,疏于战事……他本不是个上马安军下马安民的人物,如此,败得理所当然。”章瑜无话可说。他听说吴六安长年以张巡为念,旁的不说,便是此人学了张巡三分战阵手段,这天下,恐怕都没有多少对手。“这许多裱糊匠,又如何裱糊得了这处处漏风的纸屋。群狼环伺,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均是蠢蠢欲动。赔款,割地,天下民脂民膏,十分就有七分耗在其中,还有两分又要供养清廷。天下民生仅剩一分。愚兄看来,早晚都要出事。贤弟,看开点。煌汉如同初升朝阳,可这清廷,或许连黄昏都算不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啊,多考虑考虑。”王耀文背着手,踱着步子朝石屋走去。背后,是捏紧拳头的章瑜。“王兄,你有你的坚持,我何尝没有我的。”章瑜心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话到嘴边,却变成另外一番话。“煌汉如何,耳闻不如见面。兄长如此看好,莫真入了煌汉,却后悔莫及。天下事,知易行难,天下之争,又何必管一时成败呢?”王耀文轻轻摇头,有些话,他却是没有说出口。说到底,争天下,靠的是什么?无非军政民三要。在内,政通人和,百姓膺服,在外,疆场争锋,布局深远,挡者披靡。而这些,清廷占了哪一点?只是不知道,张之洞张大人那一月之期,到底指的是何种变故,对煌汉有利还是不利。“黄二,你在逗我么。”武陵山道下,王无忌脸涨得通红,气愤的冲黄飞鸿喊道。“小公子稍安勿躁,黄某自幼习武,身手尚可。独自一人入寨,如鱼得水。但若带了小公子你,反而有些不便。你放心,三日之内,我必定探的消息回来。说不定,还能连小姐一块救出。火枪我用不惯,这刀乃是神兵利器,便借我一用。另外,此间有刘福通刘元帅呈给川蜀义军首领的文书,若我不幸,还请小公子代为转达。”黄飞鸿解下王无忌的百辟刀,抽刀出鞘,看到那迎面而来的冷锋,满意的点了点头。刀面上刻着八个字:唯刀百辟,唯心不易。这更让他欢喜有加。“姐夫送我的百辟刀,自然是好刀。不过,黄二,这样真的妥当么?”事到临头,王无忌却有几分害怕,“你重任在身,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无妨。尽人事而争天命,这一路走来,艰难险阻我都渡过,此次也一样。送信通使一事确实要紧,但见到小公子你,事情已经成了大半。我想,此刻寻你的队伍想必也在路上。替你入寨,一则是报救命之恩,二则,也是施恩卖好,与王大人落个人情。我还指望着他帮衬我说话呢,否则,我在川蜀人生地不熟,反而误事。”连这番话都掏心窝子的讲出来,王无忌确信,眼前这人铁定是个实诚君子,也只能接受他的安排,躲藏在此间,等他消息。不远处有山涧,至于食物,路上黄飞鸿弄了一头近百斤的野猪和几只野兔子,莫说三天,十天恐怕也吃不完。“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王无忌冲着远去的黄飞鸿喊道。“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王摩也在对王宁嘱托。不过,与黄飞鸿孤身一人的情形不同,王宁带了整整三十人,个个都是好手且各有所长。他们要实验的,便是特种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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