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二生肖道上论乾坤
一个人站在峰顶上，山下峰峦叠嶂，绿油油的树梢们拍打着形成了一片片汪洋的假象，郦苡知道如果自己扇拍着两臂纵身一跃，等待自己的便是千年谷底，万丈深渊。于是抬头望天，竟奇怪地发现，她与相旸浠对坐云端以星当棋，下一场完全看不清布局的棋。触手可及的星星以世间绝无仅有的光芒辉映在二人的头顶，照亮了根本没有框格的棋盘。
没有相望江湖的愁肠百结，没有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也没有相拥而泣的百感交集，他们只是专注于一盘没有格局，没有步骤甚至没有答案的棋，时间停止了流动，空气停止了对流。
“茫茫的人海，茫茫的路，茫茫的草原，碧蓝的......”象是听了今世的招唤，郦苡睡眼惺忪地翻过身，慢慢地才醒悟到刚才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长的让她不愿醒来，“你带我飞弛在草原，我和你飞翔在蓝天。”有《爱情在草原》，不枉在世间再走一遭，为着这不作不死的青春。
6：00的闹钟，是晨间的第一声鸣示，换衣、洗漱，熬简单的粥，出门买几个蒸包或油煎豆卷，自己再加一个鸡蛋或是一瓶牛奶，孩子一杯奶粉、半个鸡蛋或半个煎包，送去幼托所，再到班上已近8：00，打开电脑，整理下头天没来得及整理的桌面，给前一天的工作收下尾，打开QQ，查看是否有公办的邮件，然后看看那个海边相拥的一对男女在不在忽闪忽闪地跳着弹出一条没能及时收看到的信息，那头像是亮的还是暗的，是手机在线的还是电脑上的或是WLAN？是在哪个信号区，显示的是2G、3G还是4G。
8：20准时去楼下门卫科取《21世纪经济报道》，就在郦苡准备返身的当口，无意瞄了一眼门廊，居然看到了相旸浠的车徐徐开过，显然他也看到了撑着伞一手还擎着上面呆立雨中的她，那时天空正飘着毛毛细雨，他脸侧的车门是开着的，还缓缓地向她挥着手，她问：“干什么去啊？”只看到他的嘴在动，也没听清究竟说的什么，脚下突然又像受了指令似的向前迈开，郦苡转过脸故作平静地把半自动的伞顶到卡壳处听到一声“咔嚓”声后才放下另一只一直挺举的手，那一瞬间的十米之地，她向西，他向东，在两条看似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上相向而行……
拾级而上，想起鲁迅关于路的形成，是因为走的人多了，那么楼房呢？难道不是因为人口的众多，才有了一层高过一层的“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叠加？
展开报纸，郦苡拿出铅字笔描画着一些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重点，以便做分析报告时采用，“中小企业依然是压力重重，这与宏观总需求的回落有关，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成本过高，其中包括人工成本(工资上涨与社会保障支出过大)、税务成本、房屋租赁成本、融资成本等等。尽管政府努力想降低中小企业的融资成本，但这仍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由于郦苡是散户，常常也会粗略看一下股市信息，便在大智慧阿思达克通讯社7月2日讯上停了一下，“互联网配资：客户平仓无损平台资金，风险低于P2P。”相旸浠私下是不是也炒股呢？她才想起居然从未问过他或许永远也不会问的问题，似乎他从没有跟她说私事的习惯，她讨厌那种一问一答式的对话，同时也知道，女人的好奇心太强只会把喜欢的男人快速地吓跑。
“你在看什么？”有一次在郊外的路边等车，郦苡低眉盯着他下巴以下的一个部位目不转睛地。
“没什么。”但眼睛并没拿开。
“喂，我又不是女的，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
“是不是看我胸肌发达呀？”
“啊？”这时郦苡才收回呆滞的目光，抬起头来避过他的目光看着那在落日余晖下薄薄的几近透明而又小得似乎没有任何吊垂的耳朵，与几近完美的身材总有那么一小点的不对称。
他当然不知道，她想看的其实是他的心啊，只是人心一旦脱离了肉体，就会如案板上的肉论斤论两议，最贵也不会超过黄金的论克拉算。
早上匆匆的一面后，便不见他的头像再亮了，没听清的那句话该就是什么告别词吧？郦苡看着前几天他发过来的一组男女恋爱后不同生理反应的图片，又想起当时的对话。
“你是表明你到低谷要撤了还是要快了？”一个余弦图切成两半，男人在左，女人在右。也就预示着恋爱后的男人在迅速地滑坡，女人则在拼尽全力地爬坡。
“别胡思乱想，好吗？”相旸浠可能看她回复得太慢了一点，不符合平常的习惯，“无论我发什么图片给你，对你说过什么话，请你要向好的方面想。”
“可我好像天生就是个比较悲观的人，总是作着最坏的打算。”
“这种感觉我经历过。”然后就是自言自语地讲述自己那场不知从何开始持续了近六年之久的初恋，设想每一次见面都是最后一次，还常常地莫名其妙生闷气。
屏幕上的字一行行地跳将出来，一刻钟内成了他一个人的独白。他大概不知道或是忽视了在一直关注自己的异性面前犯了怎样的一个忌讳。
是日下午，郦苡犹豫了很久在键盘上敲打出三个字，“我爱你。”作为那一段独白的回应，该来的总归会来，郦苡只是想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探路的“试金石”再直接明了了。
“我也爱你。”本以为他会吓一跳或是隔日才有回应的，谁知很快地桌面右下角的图标就欢快地跳出了这四个字。
后来就是，“你知道她说看上我的原因吗？”郦苡是知道他有个正在交往的女友的，而自己如此尴尬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妒忌的，更别谈什么干涉了。
“工作？房子？车？”
“反正没一样跟我本人有关的，很失败的感觉。”
“她还没发现你这个潜力股？这个需要时间慢慢才能发现呢，只是让我发现得好像不是时候。”
“爱情和婚姻看来根本就是两码事。”隔了半分钟，“要是夫妻不在同一间房里，只住同一个小区就好了。”
“是啊，那就少了许多鸡犬不宁的事，所以有人说，爱情是需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呢——我爱你这个人。”
“我知道。”
此时她似乎感到他们是在一个属相为十二生肖的圆形轨道上不停地追逐着，而他却落了她超过一半的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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