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冤枉的公子小白
放学后李心悦仍然没有和盛棠一起返家。
盛棠一进家门就到处找李心悦，弄得梅姨和平姨莫名其妙，这俩个人不是因为看恐怖片闹得很不愉快，很长时间互相不搭理对方吗？
客厅里没有……
房间里没有……
影音室她不敢进去，拜托平姨进去看了一下也没有……
在寻找的过程中盛棠的怒火也越来越旺，李心悦，你真的太过分了！
最后终于在二楼爷爷的书房里找了李心悦，她正靠在书架上悠闲地翻阅着一本书。
“李心悦，你为什么这么做？”盛棠大声怒斥。
“你干嘛大呼小叫的，我做了什么？莫名其妙！”
“是你把张颖写给哥的情书张贴在布告栏上的，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你为了陷害我连朋友之情也不顾！”
“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封情书是我张贴的？神经病！”李心悦放在手中的书，施施然地走开。
“不是我，不是哥，还会有谁，昨天晚上你进过哥的房间，今天早上你又那么早就去了学校，你还不承认？”盛棠已经出离愤怒。
“我早去学校是因为我们班合唱团今天早上有练习，你这个白痴，懒得和你多说。”李心悦嗤笑一声，向书房门口走去。
“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盛棠一个箭步向前，拉住李心悦的衣角，李心悦用力挣脱，却因用力过猛扑向房间中的橡木书桌，把书桌旁摆放的玉石杨柳观音像拂倒在地，一阵脆响，那尊左手持无畏印右手持杨柳枝的观音像变成了一地碎片……
盛棠不知道这尊观音的来历，李心悦却很清楚。
那年盛天齐离家出走，盛老先生一气之下缠绵病榻，久治不愈，全家人都很担心。盛老太太听从大师指点特意去请了这尊杨柳观音，并请高僧开光，供奉在家中。
杨柳观音也是药王观音，信佛的人相信供奉药王观音可消除身上百病，说也奇怪，自从请了这尊观音，盛老先生的病就渐渐好了。这尊观音像在家中也因此地位尊崇，连平姨平时打扫时都小心翼翼。
“哎呀，小祖宗，你们怎么把这尊观音像打碎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听见响声的平姨走进书房，看见杨柳观音像变成一地碎片，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是盛棠打碎的！”李心悦先发制人，反正书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推给盛棠别人也不知道，再不济也是两个人受罚，好过她一个人遭殃。
盛棠不可思议地盯着李心悦，“你胡说，明明是你撞过去，把观音像推倒的！”
“盛棠你好过分，你不小心打碎观音像，还要赖给我！”
“……”盛棠已经气到无言以对。
这场官司一直打到盛老先生面前去，两个人肃立在客厅中央，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盛老先生气怒交加，让两个女孩各自回房间面壁思过，不许吃晚饭，也不许别人偷偷送饭，直到有人对打碎观音像一事负责为止。
晚上九点，盛森端着盘子悄悄地闪进盛棠的房间，看见盛棠抱臂坐在床上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饿了吧，梅姨做的菜肉包，我用微波炉加热过了，快趁热吃。”
盛棠转过身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我不吃，爷爷说有人承认打碎观音像才可以吃饭，观音像不是我打碎的，我吃了就说明我心虚……”
不知道是不是人饿了嗅觉会分外灵敏，肉包子的香味若有似无地传过来，盛棠的肚子马上做出反应开始咕咕叫，她尴尬地把头埋在手臂里。
盛森忍俊不禁，“棠棠，我相信观音像不是你打碎的，你这么饿下去会饿坏身体的，你吃完包子再慢慢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好不好？”
“你真的……相信我？”盛棠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是，我相信你，因为你是盛缺缺嘛，你的脑回路都是直的，陷害别人这种事情你做不来的……嗯，快吃吧！”
盛棠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肉包子吞下肚，满足地长吁一口气后，将事情的经过讲给盛森听。
“……虽然我也有错啦，要不是我去拉李心悦，她也不会撞到观音像，可是她——”
因为吃的太急盛棠狠狠地打了个几个嗝，盛森递给她一杯水，喝完后盛棠继续说：“她真的太过分了，先是把张颖写给你的情书张贴在布告栏，又诬陷我，还有……还有上次骗我看恐怖片……”盛棠越讲越气。
盛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默半晌道：“其实我也骂过心悦几次，心悦虽然娇蛮一点，但人并不坏，你知道她什么总是针对你吗？”
“为什么？”
“因为她自卑，恐惧和嫉妒让她产生了严重的不安全感，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地伤害你……”
“自卑，李心悦会自卑？她自大的像一只天鹅，把周边的人都看成丑小鸭。”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你看，我们都姓盛，只有她姓李，她寄居在盛家，算是寄人篱下，从小就要察言观色、谨小慎微。还好以前全家人都宠她，但自从你来了以后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喜爱，所以她就很失落，她担心你抢走大家对她的关注，没人会再喜欢她，所以才会嫉妒你……”
盛棠听愣了，没想到李心悦还有这么千回百转的心思～～
“可是……可是就算她自卑也不能伤害别人啊，我之前还想和她做好朋友呢……”
“哎，小女生的心思总是很奇怪，很多时候只是一念之差……”盛森停顿了下道：“棠棠，你想和心悦敌对到底还是想和她做朋友呢”
“我……我当然不想和她一直作对，可是这也要看李心悦怎么想吧？”盛棠反问。
“棠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盛森讲的是公子小白的故事，春秋时期齐国国君齐襄公被杀，公主小白和公子纠为争夺王位而战，鲍叔牙助小白，管仲助纠。
在公子小白回齐国的路上，管仲拦截，用箭射中了小白衣袋上的钩子，小白险些丧命。后来小白做了齐国国君，即齐桓公。
齐桓公即位以后，准备委任护驾有功的鲍叔牙为齐国新一届丞相，但鲍叔牙却选择了拒绝，向齐桓公推荐管仲。
鲍叔牙说：“君将治齐，即高傒与叔牙足也。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齐桓公听了鲍叔牙的话，不记射钩之仇，任命管仲为相。数年之间，齐国转弱为强，成就了“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业。
讲完了故事，盛棠问：“棠棠，后人称颂公子小白和鲍叔牙，你觉得他们二人哪里值得后人赞誉有加？”
盛棠抓抓头发，“嗯，他们两个人豁达大度，不计前嫌，这个故事和我们学过的负荆请罪意思是一样的，蔺相如高风亮节，最后感动了廉颇……”
“那棠棠想不想做高风亮节的蔺相如，豁达大度的公子小白？”
“……怎么做？”盛棠迷惑不解，“难道要我承认是我打碎观音像的吗，我不要！”
“哎，其实那尊杨柳观音并不值什么钱，爷爷主要是生气你和心悦互相推诿，没有担当……上次心悦骗你看恐怖片把你吓病，爷爷已经很生气了，还和我说心悦如果再惹是生非就让姑姑一家搬出盛家……”
“不会吧？！”盛棠讶异。
“……她毕竟不姓盛，心悦的性子你现在也知道了，又自卑又倔强，我想她现在一定很后悔把责任推给你，但是她又担心如果现在去向爷爷坦白会连累姑姑姑丈一起被赶出盛家。”
“那如果……如果我承认是我摔碎观音像的，爷爷也会很生气吧？”盛棠皱眉思索后问道。
“你一向那么乖，爷爷顶多骂你几句，爸爸和云姨也一定会帮你说情的，爷爷的气一会就消了，你是他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的盛家的孙女，哪里舍得真的责怪你，你放心吧！”
盛森又说：“至于心悦，我要再批评她一下，她屡次为难你你都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肯定心存内疚，经过这次事情她会非常感激你，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本来一家人要和和睦睦才好嘛。”
于是盛棠去客厅向盛老先生坦白，是她不小心打碎了观音像。
“是你打碎的？”盛老先生的表情阴郁，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是……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盛棠嗫嚅道。
“盛家这么大，你在哪里玩不行，为什么要去书房？为什么毛毛躁躁打碎观音像？！”盛老先生提高音量吼道。
盛棠吓得哆嗦了一下，“我……我是去找李心悦的……”
“所以你闯了祸就推给心悦？”
“顽劣不堪，撒谎成性！你也配做盛家的子孙！”盛老先生越讲越气，顺手抓到一个玻璃烟灰缸就掷到盛棠身前的地板上，烟灰缸炸裂开来，和观音像一样变成一地碎片，巨大的声响让盛棠瑟缩地向后惊跳。
她以为老人家都是像外婆那样慈眉善目，即使做错了事只要撒个娇道个歉就能不了了之，没料到爷爷如此疾言厉色，和哥哥预计的完全不同。
现在改口说观音像其实是李心悦打碎的，是不是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盛老先生又指向盛天齐和杨曼云道：“我看是你们平时对她疏于管教，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俩个也要反省！”
“爸爸，小孩子玩玩闹闹很正常，打碎一尊观音像而已，棠棠也不是故意的，再买不就可以了。”
“天齐，不要乱讲呦，菩萨像是要请的，怎么能说买，而且这尊观音像是高僧开过光，是显过灵的，自从请了这尊菩萨，你爸爸身体一直很好，生意也兴隆，家里事事都很顺利……”盛老太太喋喋不休地念叨。
盛天齐对这些封建迷信向来不以为然，觉得父亲小题大做，女儿失手打碎观音像后又撒谎固然不对，但那也是因为害怕恐惧，看见盛棠噤若寒蝉地站在客厅中央发抖的样子不免心疼。
“爸爸，事已至此，观音像也不能复原，棠棠也吓坏了，你就让她先回房间吧……”
“你还惯着她……我还没说你呢，鸿声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去公司，你成天游手好闲地去了哪里？”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自己的事情？你还顾着那个破画廊，它比公司的事情还重要吗！”
“爸，你知道我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对着那堆财务报表我的头都大了，我根本不是那块料，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吗？”盛天齐无奈。
“我逼你？我逼你离家出走，我逼你在外面置外室，我逼你生了个私生子又不加管教……”盛老先生指点着杨曼云和盛棠，沉声怒吼，焦点又转回到盛棠身上。
“爸爸！如果你看不起我们一家三口，我们就搬出去，不碍你的眼！”
“你……你个不肖子……”盛老先生气得双目赤红，站起身来指着盛天齐，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地向沙发歪倒……
“老头子，你怎么了……”盛老太太从沙发那边扑过来，带着哭腔道：“你爸爸这是高血压犯了，天心啊……快拿速效救心丸……天齐啊……快打120……你明知道你爸血压高还这么气他，你这是不想让他活了吗？”
盛棠只能呆呆地肃立在客厅的角落里，看着满屋子的人焦急地跑来跑去，看着大家把爷爷抬上救护车，最后直到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次惊天动地的事件的□□。
盛老先生抢救及时，终无大碍。
但杨柳观音的神通再一次得到了证实，要不怎么这厢杨柳观音刚被打碎，那厢盛老爷子就紧急送医了呢！所以这次盛老先生的发病原因直指盛棠。
而且，自从盛家新抱进门，半年之内盛家陆续有人病倒，先是乖孙盛森，又是盛老爷子，盛家的亲戚朋友中开始传出流言，说杨曼云和盛棠二人之中，定有人命格与盛家相冲。
杨曼云曾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盛棠骂：“你个不成器的，为什么偏偏打碎老爷子最宝贝的杨柳观音？你的皮痒了是不是？”
盛棠委屈地陈述事情真相：“其实是李心悦打碎的……”
“你还撒谎！李心悦打碎的，你为什么认下！”
“我……我担心心悦承认，她们一家会被赶出盛家……”
“什么……”杨曼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这个一脸认真的女儿，“你担心他们一家会被赶出盛家……啊哈……我看我们娘俩被赶出盛家会比她们早得多！”
杨曼云越想越气，点着盛棠的脑门道：“亏你外婆还夸你，说你聪明，我看你聪明面孔笨肚肠，你一丁点儿也不随我，看你那个傻不隆冬的样子，你以后再惹祸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妈不理解自己，李心悦的反应也在预料之外。
事情发生后，有一次李心悦在二楼遇见她，完全没有心存内疚或满怀感激的意思，而是充满了嘲讽和鄙视。
她说：你真是蠢，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
盛棠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看，在她刚刚帮她顶罪闹出这么大风波后，那个女孩笑靥如花，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在她耳边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的白痴。
这些委屈和难过盛棠只能向盛森诉说，盛森一脸愧疚地看着她，抚摸她的头发安慰她。
盛森说：“心悦真的越来越过分了，我还以为经过这次事情她会知错能改呢，没想到她还依然如故，哎，这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哥，你也是为了我们俩个好……”
“哎，心悦真是太骄纵了，我骂了她几次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以后心悦欺负你的时候你也不要软弱，要反击回去，要大声地告诉她，你姓盛她姓李，这是盛家，她只是个外人，让她不要太嚣张！”
“啊，这样不好吧？”盛棠迟疑。
“有什么不好，心悦就是欺软怕硬，你厉害一点她就不敢欺负你了，别怕，哥哥给你撑腰！”盛森鼓励盛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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