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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尴尬


  慕容定返回了自己旷别已久的丞相府, 当日长安变乱, 丞相府成了众矢之的,暴徒还有其他宗室还有鲜卑新贵的亲兵过来几次攻打,他站在大门之外, 看到门上被刀剑箭矢砍射出来的累累伤痕。

  这上头似乎还能遇见当日战况之激烈。

  偌大府邸里头, 除了那些站着的士兵之外, 几乎再无别人。丞相府内原本葱茏的草木东倒西歪, 堂屋里头更是被翻的一塌糊涂, 案几等物掀翻在地,就连帷帐也被扯掉丢在地上, 被踩踏的脏乱不堪。

  一看看去,全都是狼藉。

  慕容定背着双手, 站在庭院里一言不发。

  不多时, 一人匆匆赶来,“丞相。”

  慕容定背着双手,看着这一片破败, “杨氏说了贺拔盛等人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杨氏说不知道, 只是半个多月前,她就没有看到贺拔盛了。”

  慕容定听后,良久不语。

  他不说话, 浑身萦绕的低气压叫人不敢抬头。

  “半个多月前……”慕容定皱起眉头,半个多月前,他还在杀来的路上,这家伙竟然还真的能逃。

  慕容定抬手叫人退下, 周围的人见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悬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这位暴怒的时候,可真叫人受不了。

  一阵窸窣声之后,在场的人退下。慕容定自己走上台阶,寻了一个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坐着。

  原本花团锦簇,到了现在只剩下一片破败。原来应该迎接他的人,此刻却不知身在何方。慕容定心中戾气翻腾,换了以往,他一定会把那些参与此事的人揪出来杀掉。但是和清漪相处这么久,内心的猛兽似乎被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哪怕他再怒气翻腾,那头猛兽也没有破笼而出,彻底掌控他的心智。

  他坐在那块地上,突然一阵争执声隐隐约约传来。

  慕容定此刻想要安静,听到吵闹,不由得一阵心烦,他提高声量,“怎么回事!”

  不时外面就有人进来禀报,“丞相,是左中郎将。”

  杨隐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姐姐失踪的消息,不顾自己还有伤在身,赶过来要找慕容定问个明白。

  他身份特殊,进门也没有人敢拦他,一直到了慕容定所在的庭院,才有人把他拦下,不准他入内。这才吵了起来。

  “……叫他进来。”慕容定闷声道。

  杨隐之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身上有伤,可脚下还是走的飞快,见到慕容定,他急急开口,“姐夫,姐姐……”

  “宁宁被人掳走了。就在长安大乱的那几天。”慕容定没有半点掩饰,直接道,“那些人是通过丞相府的密道,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元穆提出的,然后六拔那个兔崽子告的密。”

  慕容定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慕容延知道丞相府的密道。密道是机密,除非是主人,不然不该告知他人。

  慕容谐也不会将此事告诉外姓人,想来想去。只有慕容延了。

  “那姐姐现在……”杨隐之险些一口气没有上来,他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口,疼的弯下腰,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慕容定见状,伸手一把将他捞起来。

  “宁宁那里,我就算把这天下翻出来,也要把她给找回来。”慕容定说着,牙关咬紧,“六拔还有元穆那两个玩意儿,我必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

  长安才微微生出点凉意,但是五原郡这里却已经是寒意凛冽。清漪一路上颇为辛苦,一行人几乎是发了疯似得往北赶路,到了后面除非是换马,和夜里睡觉,不然几乎都是在马上赶路。

  清漪几乎是吐了一路,头晕目眩,到了后面直接晕在车里。晕了之后,反而比清醒的时候更好受些。终于在颠簸之中,他们到了五原郡。

  五原郡比不上南边的繁荣,甚至光秃秃的黄土坡上显露出几分的荒凉。

  这里草木不是很多,常年寒冷,看在眼里越发的萧瑟。清漪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慕容谐带着傀儡皇帝元绩打算南下长安,一争天下。现在再来,物是人非,她也成了个人质了。

  慕容延一行人灰头土脸,混在众多入城的胡人里丝毫不起眼。慕容延和元穆两人,容貌俊美,但是他们这一路上不修边幅,粗布袍子一裹,看上去竟然和平常男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一行人进了城,慕容延派人到郡守府上。这里的郡守是被慕容定当初从驻地上调回,然后又被一脚踹过来的慕容谐旧部。

  那些不听话的旧部们,几乎没有一个人逃过,被慕容定贬谪到这荒凉之地驻守,形同流放。

  郡守接到了慕容延叫人送来的信物,立刻派人把慕容延等人给接进府邸里来。郡守掌控一方的行政军事,可谓是一手遮天。

  这里天高皇帝远,再说就算有人想要告密,这里离长安远着呢,赶到长安去又要很长一段时间。

  郡守将慕容延等人迎接到府中来,令人备下酒席,给他们洗尘。待到看到一个小妇人从车上下来,满脸的疲惫任然遮挡不住丽色。

  “这是……”郡守看的目瞪口呆,他伸手指了指清漪,满脸惊愕的看向慕容延。慕容延还未回答,元穆已经开口,“那是内子。”

  慕容延脸色一冷,“她都还没有嫁给你,不用这么着急吧?”

  “巨鹿公,我们之前说好了的,巨鹿公到这会不会忘记了吧?”元穆笑问。当时元穆的条件就是清漪,慕容延拂袖不语。

  “巨鹿公从长安赶过来,一路上辛苦了,还是赶紧进去休息一会。我已经令人准备好了酒宴,待会请巨鹿公好好喝上几杯。”郡守于孟看出几人的不对付,开口道。

  慕容延冷着脸色入府,清漪被安排在了一处不怎么有人的院子里。

  到的时候,府内已经准备好了水。清漪迫不及待的洗了个澡,甚至冒着得风寒的危险,连头都洗了。

  伺候她的事两个老妪,不太乐意给她做事,把水提进来之后,就把门一关,到外头唠嗑去了。

  清漪自己收拾完,换好衣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上。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清漪看过去,见到元穆进来。元穆此刻浑身上下已经收拾干净,不复之前的风尘仆仆。胡子也都刮干净了。

  “洗头了?”元穆见她披头散发,头发湿漉漉的,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巾帕,替她擦拭头发。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手掌,这轻微的接触叫她浑身一僵。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元穆已经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他仔细认真的擦拭她的头发,似乎手里捧着的是举世无双的珍宝。

  “我来的时候,听说郡守要给你们洗尘接风,你不去?”清漪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偏偏还不能起来直接把元穆给送出门,只能这么搜肠刮肚的想理由。

  元穆头也不抬,“那个不是给我办的,是给慕容延办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清漪听到这话,半晌无言。元穆将手里的布巾包拢起来,将长发压了又压,把里头的水尽力给压出来,然后又放开,从一旁的镜台上取过一只篦子,给她篦头。

  尖尖细细的梳齿从头皮上滑过,清漪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你和他们来这里要干甚么?五原郡地处北地,离长安甚远,你们这段日子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为了到这里?”说着清漪咬住下唇,“既然一早想要到五原郡来,哪有何必在长安引起那么大的风波?”

  “他带兵在外,手里的人马远远是长安京畿的几倍,他只要回过头来,长安根本就不可能在你们手里……”清漪这一路上想了又想,发现他们的行事,疑点颇多。有很多不符常理的地方。

  元穆的手一顿,而后他低笑,“这个我早就知道啊。”

  “知道你还……”清漪大吃一惊。

  “我早就知道长安的兵力不足和慕容定抗衡,他带兵在外,临走之前必定会有布置,就算有乱象,也不可能持续多久。”元穆斯条慢理的给她梳理头发,口中道,他看到清漪眼里的惊愕,眉眼里笑意更重“但是,我要的就是这个。”

  “难道你不是和皇帝……”清漪大惊,“明知道是个败,你们还动手?”

  “那些人愚蠢无比,”元穆语气冷了下来,“我早就知道他们对慕容延的不满,既然如此,推一把又如何?这世事就是如此,很多时候就是要靠赌,当年我们拓跋一族也不过是鲜卑诸部里头最为弱小的一个,后面也不正是成了这半面天下之主?”

  说着,他叹了口气,“罢了,现在都已经到了五原,和你说也就说了。我原本和慕容延定好的,就是要长安大乱。让陛下发布诏令,宣称慕容定谋反。慕容定这个人的脾气暴烈,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帽子,到时候攻入长安,一怒之下,指不定还会弑君。就把这乱臣贼子的名声给坐实了。”

  “你——!”清漪猛地回过头来,她的一缕头发还在他手里,猛然回过身来,头皮一阵扯痛。

  元穆松开她的长发,还没开口,清漪抓住他的袖子,“你是在等他弑君?”

  “没错,陛下其实一开始就是弃子,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慕容定经过此事,照着他的脾气,绝对不能容下他。只要陛下一死,巨鹿公可高举大旗,召集天下英豪群起而攻之。”

  “而且……”元穆眼里快意更甚,“一旦他弑君,到时候东边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这个陛下还是东边那个伪帝的生父,大好的理由都送上手了,没有送出去的道理。梁国看到北面乱起来,柿子挑软的捏,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皇帝死了,自然是要立新的。你们既然想要反他,不会承认他所立的皇帝。难道慕容延的意思是到时候拥立你为皇帝?!”她听着元穆的话浑身发冷。

  元穆看着她乌黑的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清漪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叫道,“你疯了?!他难道安了好心?你这样是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元穆笑了笑,“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做了皇帝,到时候宁宁你就是皇后,又甚么不好?”说着,他轻抚上她的脸,“当年的事我知道你是无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嗓音温柔,清漪听在耳里,却一阵发冷。

  他凑近了想要亲她,清漪下意识脸颊往后一躲,堪堪躲开他的亲吻。

  元穆一愣,而后眉头蹙起。清漪面露疲惫,她别过脸去,闭上双眼,“你会后悔的。”

  “我做出来的决定,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元穆道,他说着抓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胸脯上,“你自己问问,这颗心到现在是不是还装着你。”

  “你不是曾经娶妻过……”

  “那是朝廷硬塞给我的,又不是我想要。”元穆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再说了,那个蠕蠕女人蠢笨又自以为是,我根本没有碰过她,她肚子里怀的是外头男人的野种。”

  清漪一噎,她当时也听慕容定说过,颍川王妃肚子里头的那个孩子不是元穆的,但是她那会也没有多想。

  没想到流言竟然是真的?!

  “宁宁我的真心日月可鉴,你难道非得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肯信?”元穆紧紧的把她的手掌按在胸口。

  清漪望着他,想要把手抽出来,却丝毫抽不出来。

  此刻外头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大王,府君请你过去,酒宴就要开始了。”

  元穆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我先走,宁宁好好休息。”说罢,起身离开。

  清漪的手重获自由,她看着元穆走出室外。足音渐渐远去,最终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她呆呆坐在床上好会。面前的火盆里炭火融融,她没来由的从心底生出一片凉意。

  不多时,有老妪给她送饭。

  菜色还算不错,有饭有肉,也还有新鲜的菜蔬。比路上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是她看着却已经没有了半点胃口。

  清漪强迫自己把这些饭食都吃干净,洗漱过后早早躺下。

  她这一路上实在是太累了,如果还不休息的话,会受不住的。

  她睡的迷迷蒙蒙,睡意朦胧间,脸上很痒,一股浓厚的酒气熏得她不得不睁开眼。双眼睁开,见到面前放大的慕容延的脸,清漪吓得魂飞魄散。

  慕容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俯身下来,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甚至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清漪啊的尖叫,跳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重重的推在慕容延身上,竟然把人给推的一个踉跄。

  清漪几下蜷缩在床角,拉紧了被子挡在自己胸前,满眼警惕。她不知道慕容延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他这会儿进来,还能有什么好事吗?!

  慕容延被清漪重重头一推,身形一个踉跄,整个人撞在床角,他闷哼了声,慢慢抬起头来。他见到那个花朵一样的女子,蜷缩躲在角落里,眼角都红了一大片。他晃晃脑袋,一手按在床面上,站起身来。

  “大伯到这里来干甚么?”清漪掐了一把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慕容延盯紧了她,那目光具有十足的侵略性,清漪已经有了面前是一头野兽的错觉。

  “孤男寡女的,你说我来干甚么呢?”慕容延说着,直接脱掉脚上的靴子上了床,伸手抓住清漪,把她从角落里拉出来。

  清漪尖叫,挥手乱打,慕容延被她打中了好几下,但是两人之间体力差距甚大,清漪哪怕后面练过骑射,也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哪里比得上慕容延这等自小习武的男人。慕容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她身侧。

  “我当初在那个混账东西那里第一次遇见你,就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子不同。”慕容延两手按住她的手腕,身体沉沉的压了上来,清漪拼命躲避他的嘴,双腿不停地乱蹬。

  “救命!”她高声呼救,慕容延一手扣住她脸颊,逼迫她转过脸来,“你再叫也没用,我都已经把这里的人给打发走了,你就算把天叫破,也没有人来!”

  他说着,直接伸手去撕扯她的衣襟。

  清漪挣扎的厉害,手臂挥打中,指甲直接划破了他的脸,他脸上被她指甲挠出好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慕容延扣住她的肩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一个两个,都喜欢他!我哪里比不上他?阿爷喜欢他,喜欢到甚至把丞相和秦王的位置都送到他手里了!你呢,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当初也是被他抢过来的,你看看我,说说看啊!”

  清漪难受,肠胃中一阵翻腾,她呕的一声,之前吃下去的所有的食物从口中吐出,吐了慕容延一身。

  呕吐出来的秽物呛住了喉咙,清漪趴在床上逆呕,咳的死去活来。

  美人再美,吐得到处都是,美貌也要被打个折扣。何况慕容延要的是活人,而不是个呛死的尸体。

  他胸口上到处都是清漪突出来的秽物。

  清漪咳的感觉肺几乎都要被咳了出来。

  她抓住枕头,手往下面一伸抽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她之前偶尔发现的,随意放在枕头下面,一开始太慌乱,竟然把这个给忘记了。

  “你还想用这个来杀我?”慕容延嗤笑。这个小女子浑身上下的力气加在一块,都还比不得他的一根手指头。

  清漪反手抽出刀刃,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贴近肌肤,血珠迅速渗出。

  “你!”慕容延面色一变,见她手掌继续用力,劈手抢了过来,但是此刻她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了一道血口,慕容延面色一变,抓起旁边的腰带堵在她脖子上的伤口上。

  他顾不上穿鞋,直接跑出去,“来人,快来人!”

  很快外头有了杂乱的脚步,那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仆妇们跑进来,不多时,医官也来了,马上就为她处置伤口。

  她受了这一路的颠簸,力气原本就不大,划出的伤口不深。

  医官给她处理好伤口,以防万一,还给她把脉。

  慕容延在外等着,元穆大步走来,元穆听到清漪出事立刻赶来,他见到慕容延,双目血红,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捣在他脸上。

  慕容延一时没有防备,直接被元穆一拳打在脸上。元穆那一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慕容延扑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抬手揩拭唇角,瞥见手上的血。

  他抬头看了元穆一眼,元穆怒发冲冠,恨不得冲上来直接了解他的性命。

  慕容延爬起来,冷冷的望着元穆。

  “你个畜生……”元穆说着又要扑上来,被两旁的人拉住。

  慕容延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他喝酒之后,借着那股胆气过来到她这里。

  “我杀了你!”元穆挣脱开左右桎梏自己的人,抽出腰间的刀。

  “我劝你想想再动手,你要是在这儿杀了我,到时候场面不是你能够收拾的了。”慕容延一句话将元穆定在那里,“我要是死了,郡守和你素无任何情分,到时候你恐怕自己一条小命都保不住。”

  元穆的刀停在那里,他喘着粗气瞪住慕容延。慕容延别过脸去,他再次回看了清漪的房间目光闪烁。

  他嘴唇动了动,最后直接绕过元穆,大步离开。

  元穆等他一走,立刻到清漪房内。他看到她躺在床上,脖子上缠绕着层层纱布,立即红了眼。

  他快步走到清漪床边,“宁宁,宁宁没事吧?”

  清漪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元穆紧紧握住她的手,“慕容延那厮,竟然欺你我至此!我总有一日要杀了他!”

  清漪听后,没有他预料中的痛哭,而是又闭上了眼,沉沉睡去。她累的很,累到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了。

  元穆的声音在耳边越离越远,最后半点都听不到了。

  她睡梦中翻了个身,手掌习惯性的向往伸去,向千里之外的人寻求慰藉。

  **

  慕容定接到慕容延在五原郡另立新君的消息之时,看着手里的檄文。看到上面罗列出来的他的罪名,弄权弑君等等。

  他咧嘴一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六拔这家伙这么能鬼扯。”说罢,他把手里的檄文揉成一团丢在地上,“也好,省的我去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带着一群狼狂奔而来:兔几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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