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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心乱


  平常人家要去拜访, 还得提前打一声招呼, 礼节要周全。在贵族家更是礼仪繁琐,送拜门贴,送见面礼,还要送回礼,这都是主客见面之前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

  清漪从哪些想要上门拜访的门帖里选出一些来,亲自提笔回复了, 叫兰芝斟酌着送回礼过去。

  她选了几个长安本地大族的女眷,还有几个宗室王妃。自然不包括清湄,两人已经水火不容, 她才不会见那个女人。

  兰芝看到清漪的安排,迟疑了下, 抬头看到清漪眼底的疲倦,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默默的吞了下去,照着清漪吩咐去做了。

  清湄在王府里头焦急的等着, 今日元谵出去上朝了。元谵才来长安没有多久,却恨不得将能做的眨眼间全部做了。他急着和那些长安本地大族交往, 又忙着和慕容家攀关系。末了,还要她巴巴的写帖子给那个年轻俊彦的京畿大都督家里, 求见主母。

  清湄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但是耐不住元谵几次要求,写了一封帖子过去。而后就是在家里心惊胆战的等。

  她不想见那个妹妹,尤其还是眼下这般眼巴巴的求着要巴结。可是心底又觉得, 清漪是妹妹,她这个姐姐已经是屈尊降贵,要知道当初清漪这个做妹妹的,给了她五六个巴掌,后来又挑唆人事后把她给痛打了顿,险些要了她的命。她这都还没有和清漪好好计较,如今上门,好歹也要给些脸面罢?

  结果清湄等了九、十日,那边女眷都已经上门和慕容大都督家的主母见面了,清湄这里半点消息都没有。

  清湄气的当即摔了三四个青瓷盏,还把身边好几个侍女都拖出去打的半死。坐在内室里头,清湄浑身都在颤抖。

  青娥吓得声都不敢出,带着几个侍女跪在地上收拾一地的瓷片。

  “她竟然敢,竟然还真的敢!”清湄气的浑身颤抖,她眼珠一转,直直盯着青娥,“你说说看,她到底怎么敢拒绝我?”

  照着清湄的打算,等着清漪的回帖上门,过个两三日,她就“生”场小病,借口身体不适不去了。

  到时候谁也不能说她礼数不周全。就是元谵也无话可说。

  谁知道清漪从开始就没给她这个机会,甚至连脸面上都懒得做了!

  青娥哪里敢答话,只是低垂着脸,不敢说话。清湄也不在意她的沉默,修剪的长长尖尖的指甲刺进了肉里。

  “今日是大都督办宴庆祝的日子吧?”清湄想起来,问青娥。

  青娥颔首,“回禀王妃,是的。”

  “罢了,今日人多,大都督也在。我也不好过去,在众多人面前掀了她的脸面。”清湄鼻子里轻哼。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心中清楚,她不敢在慕容延在家的时候,上门找清漪的麻烦。她怕慕容延,慕容延这个人,她以前只是在做家姬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他暴戾的脾性却是亲身领教过了,明明是姐妹之间的恩怨,到了他这儿,直接叫人拖出去往死里打。而且她也听说过慕容定曾经把仇家亲手掐死,兄弟两个一个被丢去喂野狗,另外一个直接喂了老虎。

  若是惹恼了这个煞星,清湄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到时候恐怕就算是元谵,也难保住她。

  说完,清湄生生的吞下了这口气。

  **

  南阳王府里愁云惨淡,而慕容定府邸里花团锦簇。

  慕容延在家里摆开了宴席,来庆祝自己的高升。就连在慕容谐那里的韩氏都回来了,一时间,府里热闹非常。

  内堂里,女眷们言笑晏晏,清漪坐在韩氏身边,和那些女眷说话。

  那些女眷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对着韩氏还有清漪一顿马屁往死里拍,“杨娘子出身高门,以前听闻娘子贤名,一致想要拜访,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娘子来长安了。终于可以前来拜见了。”

  清漪面前坐着个妇人,那妇人年岁似乎和韩氏差不多,头上玉梳步摇等首饰插了个满头,脸上厚厚的敷了一层□□,被□□敷的惨白的脸上用黛青给描画出一对长长弯弯的娥眉,唇上用丹朱的唇脂给点出一抹樱桃小嘴。

  清漪看着心里发怵,她抬头看了一眼其他鲜卑贵妇。鲜卑贵妇额头鬓角贴着花黄,唇上比汉人贵妇要画的丰满许多,几乎要把唇都给填满了。

  比较起来,倒是和现代妆容有几分相似了。清漪比起故意画出来的那点点樱桃小口,还是更喜欢看鲜卑贵妇的大红唇。

  “娘子言重了。”清漪稍稍收拾心情,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妾当年还在洛阳的时候,就想着过来拜见长安诸位大家,只是俗事缠身,一直未能成行。幸好这次能得幸到长安,才一尝所愿。”

  “杨娘子实在是客气了。”对面那个贵妇抬起手里的团扇轻笑,她一面笑着,一面去看清漪身后的清涴。

  王氏今日带着女儿也来了。这种宴会,多少都有些带着替儿子相看媳妇的意思。王氏怎会不知?长安故地虽然没有太多的名门高族,但也绝对低不到哪里去。王氏便把女儿带过来,也算是有意和这些大族联姻了。

  “这位小娘子,倒是瞧着眼生……”她有话,顿时引来了许多同龄贵妇的视线。

  那么多贵妇的视线都集聚在清涴身上,恨不得看到骨子里头去。

  清涴被那么多人看的浑身不舒服,不由得向王氏身后躲了躲。

  “小娘子怕生呢。”有人轻笑。

  清漪回首安抚似的看了清涴一眼,“这是我的堂妹,是我阿叔的女儿。”她说完微微一笑。

  贵妇前来,自然是把杨家留在长安的那些人都给打听清楚的。顿时有些人的目光就变了,看着清涴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韩氏坐在那里看热闹,她不爱和这些人来往。嘴里面上说的是和蜜糖一样的话,给人看的是最热情最得体的笑,可是肚子里头天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只是回来给儿子庆祝的,可不想要和她们打交道。干脆一股脑的全给清漪了。

  韩氏看了好会,见到才长成的少女局促不安,开口,“十二娘看上去有点累了,不如先去后面更衣休息一会?这里离开宴会还早。”

  清涴求之不得。她轻轻拉了一下王氏的袖子。

  王氏只清涴一女,平日恨不得千宠万爱。这会见女儿有些害怕,也心有不忍。听到韩氏这么说,感激万分,哪里会有不应的。

  “小女方才不慎多喝了些蜜水,现在先去更衣,还请各位娘子见谅。”王氏拉起女儿,轻声道。

  有正当娶妇年纪儿子的几个贵妇瞧着清涴离开的步态,心里点了点头。

  只有暴发户才觉得给儿女们好吃好穿,会读几本书,不做个睁眼瞎就行了。但是真正高门看人,不仅仅看衣着打扮,也看举止神态,不管少了哪一样都不行。

  清漪瞧着继位贵妇目送清涴远去,面上笑了一下。

  “对了。”韩氏手臂从凭几上松开,“我才来长安不久,也不知道长安哪里有好风景可以游玩?”

  “韩夫人这话可问对人了,长安里头哪里最好游玩,我们都清清楚楚,若是韩夫人不嫌弃,我们和夫人说上几处?”

  “几位娘子既然愿意说,那么我这个老妇自然也听着了。”韩氏说着来了几分兴致,她身子都坐直了,“说出来我也不怕诸位笑话,我以前除了洛阳还没到过这样的好地方,要是有些叫人看不过去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夫人这话说的,怎么会呢。”

  贵妇们又是一阵得体的笑,已经有人仔仔细细和韩氏说起长安的好去处来,龙首原,咸阳原,当然最近也是灞水。灞桥八景可是一绝。

  清漪觉得腰有点酸,她瞧着所有人忙着奉承韩氏,偷偷的伸手揉了一把腰,兰芝看见,叫人拿来一只隐囊,给她放在身后,这才好些。过了会,有侍女悄悄到清漪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

  清漪眉头微蹙,“怎么会和巨鹿公遇上了?”

  巨鹿公就是慕容延,慕容谐把元绩持在手中之后,给几个儿子都封了公。慕容延就是巨鹿公。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侍女轻声答道。

  清漪让侍女退下,过了会,清漪见到王氏带着清涴回来。王氏面上毫无波澜,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清涴眼底里还有几分惊吓。

  清漪见状,借口身体有些不适暂时离席,叫人把清涴带到自己这里来。

  清涴跟着侍女过来,见到清漪,和过去一样鼻头委屈的皱了皱,“阿姐。”

  清漪招手叫清涴坐到自己身边来,她看了看清涴没有什么事,看向王氏,“婶母怎么和巨鹿公遇上了?”

  王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凑巧吧,毕竟听说鲜卑人并不重男女大防,都可以直接见面的。”

  “巨鹿公说甚么,还是做甚么了?”清漪问。

  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会有人来禀告她了。

  “巨鹿公看了十五娘好久,还问她年岁几何。”王氏说着,眉头直皱。“这巨鹿公也太顺心所欲了些,这些哪是随便能问的。”

  王氏很是不满,又忧心忡忡,“六娘,这巨鹿公到底甚么意思?”

  清漪蹙眉想了会,看着清涴,“十五娘,你见着巨鹿公的时候,闻到有酒味吗?”

  清涴仔细回想了下,点点头,“嗯,好像的确有点酒味……”

  “那就是喝多了,今日他心情不痛快,估计在哪儿喝了点酒,发酒疯。”清漪眉头皱的很紧,她吐出一口浊气,“不过他也做的过分了点!明日我就写信问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氏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巨鹿公权势太大,还有个权臣的阿爷,自家的一个清贵的中书舍人,恐怕上门去理论也得不到好。侄女前去最适合不过。

  “这,大都督会不会有话,毕竟他们也是兄弟。”王氏还有个忧虑。

  清漪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奇怪,“婶母,六藏他不管巨鹿公的。”

  王氏立刻领会了清漪话语里的意思。

  慕容定不知是有心还是纯粹的炫耀,庆祝的宴会办的热热闹闹,前来的人不管是想要过来看热闹,还是心底里对他存有几分鄙夷,想要过来看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都客客气气,不管内心如何,外面都是一团和气。

  到了夜里,宾客散去。也没听到有人寻事挑衅,第二日,清漪写信询问慕容延昨日和清涴怎么回事,一封信还没写完。兰芝进来禀报,“六娘子,杨舍人夫人过来了。”

  “婶母今日就来了?”清漪心里奇怪,她看向兰芝,“快些请进来。”

  王氏一进来,清漪看到她满脸的惊慌失措,吓了一跳,“婶母这是怎么了?”

  王氏见到清漪,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兰芝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的胳膊,才没让她瘫坐在地。

  清漪霍然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王氏面前,亲自搀扶住她,把她搀扶到宽敞的床上坐下,“婶母这是怎么了?”

  王氏向来从容不迫,清漪也只见过上回杨芜被慕容延扣下,她才有些许的惊慌。现在王氏近乎惊弓之鸟,眼底全是惊慌之色,她死死抓住清漪的手臂不肯放开。清漪挺个肚子,行动已经不便,王氏这么两只手抓住她,她只好坐下来。

  “六娘,巨鹿公今日带人上了我们家的门,说是要聘十五娘!”王氏满脸惊慌无助,她睁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清漪。

  清漪吃了一惊,“聘?”

  王氏点头。

  清漪顿时察觉出不对来,娶妻是聘,可是慕容延早就有段朱娥这么个正妻了。哪怕夫妻两人关系恶劣,但也是正经夫妻啊?

  “巨鹿公不是有夫人了么?而且巨鹿公夫人还是段逆的亲妹妹……”

  “就是这个,所以我才来找六娘。”王氏气苦,“你阿叔当时也这么说的,但是巨鹿公说,鲜卑旧例有多妻,他以正妻之礼来聘十五娘。一切也和正妻没有任何区别。”王氏说着气的眼泪直淌,深入骨髓的教养也不能掩饰此刻的心酸和焦急。

  清漪怒了,她眉头几乎皱成一个疙瘩,“一切和正妻没有任何区别,巨鹿公的意思是要陛下一块儿给他封两个夫人?”

  王氏泪水流的更加厉害,“可不是……”她抬袖擦拭眼泪。

  “此事阿叔怎么说?”清漪问。

  “你阿叔自然是不肯,这一夫二妻的,以前也只是听过南边有这样的事。并嫡都是迫不得已,而且一家里怎么能容得下两个主母?我听说段夫人性情暴烈似炭,又是跟着段秀在草原上长大的,骑马射箭和男儿无异。有这样一个人在,绝对不能答应的,可是看巨鹿公的样子,似乎有几分非要得手……”

  王氏想起那个年轻男人被拒绝之后的冷静面孔,心里不由得发怵。

  “……”清漪听后,看向兰芝,“你今晚等六藏回来,就去请他,说我有事找他。”

  傍晚时分,慕容定按时回来,兰芝听到他回来的消息,马上过去,“郎主,娘子有事请你过去。”

  慕容定有些意外,眉头挑了挑。两人之前为了元穆,已经冷战了有好会日子了。这段日子,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搭理谁。似乎要看看到底哪个最先败下阵来。

  慕容定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心底生出些许窃喜。难道是她已经熬不住了,想要对自己示弱?

  他顿时心花怒放,面上还保持着作为郎主的威仪,装模作样的对兰芝点头,“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说罢,他直接越过兰芝朝正院走去。

  他心里欢喜,脚下也走的飞快。不多时直接到了清漪屋子里头。

  屋子里面房门打开,就连窗户的窗板都被侍女拿着用小儿手臂粗细的支木给撑着,外头的光毫无阻拦的透进来,将整个屋子照的透亮。

  慕容定看着亮堂堂的屋子,心里顿时舒服的不得了。

  清漪坐在床上,见到他来了,颇有些笨拙的下来,一手撑在腰后,挪到他面前,“你来了?”

  慕容定费尽浑身上下的力气板起脸来,之前都是他哄她,这会也要让她好好哄哄才行。不然她也不会知道自己以前的辛苦。

  “嗯。”慕容定装相的点点头,双手背在背后,“你有话对我说?”

  清漪手撑着腰,辛苦的很。瞧见慕容定这故意拿着腔调,顿时恨不得给他来一下。

  多大的事,一缸子的醋都被他给灌下去了,醋味冲天了这么多天,还没消呢?

  清漪面上浮出得体的微笑,如同外头那些和夫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那样,对慕容定甚是恭谨,甚至膝盖都微微屈了一下,“妾这次前来派人叫夫君前来,实在是有事。”

  慕容定僵住,他双目看着她,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她除了当初一开始被他掳来的那段时间之外,从来没有这样过。突然他心底有些不安。

  慕容定满脸狐疑,他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依然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只是神情叫他从心底里觉得两人距离被拉开来了。

  “甚么事?”

  清漪嘴角的那抹笑渐渐消失,过了好会,悠悠的叹口气,“是我那个堂妹,她被巨鹿公缠上了。”

  慕容定正惴惴不安,听到这句瞬时眼睛都亮了。他目光炯炯看过来,“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慕容定听清漪把话说完,他面上生出几分趣味来。

  “看来,六拔那个小子是觉得朱娥拖累他了。”慕容定说着笑了两声坐在床上,他想了想“他想的倒是挺美的,拿你堂妹当侧室用。说是和正妻一样,这话谁信谁是傻子。”

  “妾也是这么对婶母说的,不过到底最后会如何,还是仰仗夫君的意思。”清漪轻声道,那话语说出口她就瞥见慕容定打了个冷战,似乎有些受不了。

  慕容定听到她自称妾,称呼他为夫君什么的,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他伸手挫了一下手臂,咬了咬牙,“你别这样说话,我听着怪难受的。”

  “嗯?”清漪妙目一乜,“这样不好么?”

  好个屁!

  慕容定开口才要说,清漪抢在他之前说道,“不知夫君可愿意伸手搭救十五娘?”

  “这事还没到他抢人,还没到需要我开口的地步。”慕容定面色怪异,他顿了顿,看着清漪,“你还在生气?”

  清漪摇头,“夫君说的甚么话,没有呢。”

  她脸上带笑,如同含了蜜糖,慕容定看在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他腾的站起来,双眼盯紧她。

  转悠了两圈直接出门去,走到门口的屏风那里的时候,清漪叫住他,“夫君要到哪里去?”

  “我去问问六藏那个混账玩意儿到底想要干甚么事。”慕容定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把‘不要叫我夫君’这话又吞了下去。

  他脸色铁青,脚下走的生风,一会儿脚步声远去听不到了。

  兰芝过来,扶住清漪,“六娘子,你这又是何苦。既然郎主开口了,那就顺着下梯就是,到时候不是又是和和美美的了。”

  清漪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我都和他冷了这么久了,他方才进来就是奔着我服软来的。既然他觉得我服软了,我就服软给他看。这还不好?”

  兰芝哑口无言。

  慕容定直接出门去,打马前往慕容谐的府邸,半点都没有留。他坐在马上,心底忍不住犯怵。

  他心乱如麻,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出来半是为了她说的那件事,半是夺路而逃。

  他以为他服软了,谁知道她换了种办法来对付他这段日子的冷待。

  慕容定心里憋着口气,不知道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她。

  到了慕容谐府邸门口,家仆们从门里出来拉住马。慕容定直接从马上下来,“不用和丞相禀告我来了,我是来找巨鹿公的。”

  慕容定长腿迈开直接往里头走去。

  慕容延此刻跪在慕容谐的面前,慕容谐看着面前跪着的儿子,眉头轻颦,“你到底有甚么事?”

  慕容延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听到慕容定问,他俯身下来,冲慕容谐叩首,“阿爷,儿想要休妻。”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大尾巴狼尾巴一扫:咦,兔几竟然不是要和本狼服软吗?

  清漪小兔几叼着草三瓣嘴动个没停:服你个头,好好说话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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