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波
“参见荣夫人。”霍凌儿行礼道。
荣夫人没有出声，而是站在安浅旁边给安浅端了一杯茶水，对着安浅说话，“臣妾早就听说这东宫里又要多了一位妹妹。毕竟也是华泽公主的赐的，臣妾想着定是不简单的人物。今日妹妹入宫，早些时候见过宫人都说妹妹和桃花一般美艳，臣妾就匆匆赶了过来，也想着一饱眼福。”
安浅道，“凌儿就在你面前。”
荣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堆笑着扶起霍凌儿，连连自责，“妹妹莫要怪罪，姐姐见你别致可人，只是未曾想着和桃花的鲜艳夺人想到一块，当以为是位宫人呢，妹妹可别怪姐姐眼拙啊。”
霍凌儿一挑眉，话中的含义，她多半也都听了出来，先夸又骂，又没有任何错处，宫里面不能有大的动作，那也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她也是懂得。“宫人的传言而已，怎能怪夫人呢。”
安浅以喝茶掩饰着自己的笑意，荣夫人自入东宫以来，就有点泼辣，可到底也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丞相忠君，育出的女儿虽然有些蛮狠，可到底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何况宫内的事宜，打理的也都不错。偶尔的小闹自己也就睁眼过去。
他其实听说荣夫人来的时候，也有点小小惊讶。
“妹妹生的好看，不过倒是让姐姐觉得长得像一种花，佛家典籍里常常出现的，曼珠沙华。”
生在忘川，火照之路。红色彼岸花。
霍凌儿看向荣夫人的眼神一晃，将自己比作曼珠沙华，曼珠沙华的美，是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
霍凌儿听出了荣夫人口中的意思，佯装不在意，反拉起荣夫人的手，微微一笑，“夫人美艳，嫔妾自知自身不如夫人。不过夫人，也让嫔妾想起一种花，罂粟。”
美而毒。
荣夫人的笑意僵持，从霍凌儿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哼了一句，坐到一边的座上。
“夫人和凌儿一番交流，倒是让本宫这个不爱花的人，都想去赏花园好好的看看花了，本宫还未曾见过有什么花比你们还美的。”安浅看着霍凌儿得逞的笑容，笑着结束话题，不然梁子结大了，可就不是自己的本意了。
荣夫人听出了安浅的话中之意，不想多纠缠，也不愿自讨没趣。只是坐在一边。
官家小姐的脾气多半也都是争一争嘴上的功夫而已，自己在赫国也常常和父皇的其他子女吵闹，也就觉得没什么事，反而还有一种让自己神清气爽的感觉。
霍凌儿心中倒是爽快，没想到和以前和姐妹们斗嘴，倒也是有点用处的。
安浅噗哧一笑，笑了出来，“倒也有趣。”
还没等霍凌儿开口说话，刚想说什么，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衣着有些不整，发鬓微乱的人，许是奔跑着急，没顾上仪容。
“太子殿下。。出事了！梁孺子妹妹她。。死了。。”女子喘着粗气，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吓得不轻。
“什么。”荣夫人大惊失色。
霍凌儿有些惊讶，刚刚入东宫便就赶上了后宫宫斗？她看向一边的安浅，显然也是被吓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梁孺子虽在东宫位分不高，可背后是太师梁风的孙女，此刻她死在东宫，若不给出个交代，恐怕要出些事情。
这个梁老头本来对华泽公主把持朝政的态度是处于中立，人心不定。他培育出的学生，可说是遍布天下，若他一句话，学生必定以恩师为准。何况他的长子在宫中又是学士。偏偏这个时候梁嫔出了事。
这梁老头在自己英太后那边的时候，是个厉害角色，政策上的功劳不可斗量，他平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个疼孙女的人。在这个时候给梁孺子动了手脚，难道是她？
一来给个下马威，二来她想利用这件事，说明太子无能连自己的嫔妃都不能保护。借此拉拢梁风？
“怎么回事？”相比之下，安浅还是很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嫔妾不知。。只是之前梁妹妹让嫔妾去她的小阁一聚，谁知嫔妾到的时候。。。梁妹妹已经。。。口吐鲜血。。不对，是七窍流血的倒在了地上。。眼睛都没闭上。嫔妾害怕的紧，嫔妾本想先通知荣夫人，听说夫人在桃夭殿，便就跑了过来。”林嫔眼中闪了泪光，到底是官家小姐，哪能见过这般场景，想必也是吓怕了。
安浅已经起身，对这一边的人道，“去梁孺子的雨亭阁。”
“是。”
荣夫人本想跟着去，一眼扫过了还在一边呆着的霍凌儿，不悦道，“你也去，虽是新晋的，也是宫里的人了，出了大事，理应去看看。”
“是。”霍凌儿没有拒绝，也跟着去了，素来宫中汹涌她也是知道的，在父皇后宫里，时不时的就会没了一位妃子，可是有些事情就被盖过去了，真相很多就被淹没。阴暗的争斗，往往牺牲的从来都是无辜的女子。
走出宫门，霍凌儿被阳光刺了一眼。
到了梁孺子的居所，已经到了许多人，都衣着得体，想必是宫里其他的几位闻讯而来的嫔妃了，霍凌儿也不认识谁是谁，只是粗粗的行了礼。
只是梁孺子阁中好多亲眼见证的宫女，倒是吓得摊到了地上。
霍凌儿看到倒在地上的梁孺子，眉头一皱，本身是个俊俏的模样，此番面容倒是有些狰狞，七窍流血，之前似乎是在食用点心，桌上有一杯茶盏和摆弄的糕点。
不远处还有一个华美的簪子。许是倒下之时簪子松动掉到了地上。
荣夫人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镇定的往前看了看，问了一个宫女，“梁孺子之前可是在食用糕点？”
“是。。是。。梁孺子之前请了林良娣，林良娣说是有事迟了点，梁孺子便就先动了几口糕点，之后就在也没有动过了，不久之后，梁孺子就这样倒了下去。成了这模样。”一个宫女吓得都站不起来。
“此话属实？孺子除了桌上的东西可还动过其他的？你把孺子当时的状态再说一遍。”
“属实！属实！孺子除了桌上的东西，再也没有动过其他的东西了。”一边的宫女都在附和，“孺子刚食用了几口，当时送去内务府保养的簪子送回来了，那是林良娣送的簪子，孺子很高兴拿起来还在询问我们簪子好不好看，叫奴婢给她带上，谁知道，下一刻。。。就。。。”
林良娣听到喊了自己的名字，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是的，嫔妾冤枉，嫔妾送的东西绝对干净。不信太子殿下你可以去查。”
“嫔妾早就听说林家和梁家的关系不好，可到了这宫里，两家小姐的关系倒是处的不错，差点让嫔妾都以为传言两家不和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这梁孺子还是福薄死了。”
霍凌儿听到这略带讽刺的话，抬头看到前方一明媚女子摇头，但脸上未见任何的哀伤之色。
“这个时候了，还在吵什么。”安浅不悦的看了一眼那位女子，女子立刻吓得不再说话。
霍凌儿慢慢的走了过去，看见梁孺子的手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想必去的时候也是痛苦，这若是没错的话，一定是毒杀，霍凌儿悄悄用帕子沾了点地上的血，捻了点不远处的糕点，放入帕子中。
霍凌儿起身，道：“嫔妾刚刚看了几眼梁孺子，想必是毒杀，但凡是宫中食用的膳食，必有试食宫女，试食宫女呢？”
“太子殿下。。。是奴婢。”一个颤颤巍巍的人跪爬着到了众人面前，“奴婢确实吃过没问题才给娘娘的，真的并无不妥之处啊。”
看着确实还是安然无恙的宫女，安浅的眉头皱的更紧，“动用所有太医仵作，司正府，刑部彻查此事！将涉事宫女全部先关押！”
这件事一出，虽说是太子后宫的事情，可是大臣们最热爱的事情就是把后宫的琐事拿到朝政上一番口舌，愣是能扯出一些政治问题。
后宫里面出的事情，也像前朝一样麻烦，前朝与后宫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不知道宫里何时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皇上宣了安浅和梁风去政事殿。
安浅只是嘱咐了几句，带着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宫人李和就往政事殿走去。
太子离去，大家都不愿意呆在这里，也不关注霍凌儿就走了，荣夫人带着宫人去了御医和仵作院。
霍凌儿虽是良娣，位分本也高于梁孺子，可死者为大，她还是屈膝对着梁孺子行了礼。到底也是可怜的女子。
出门还未走几步，后头就有人喊住自己，“夫人请留步，可见得太子？”
霍凌儿回头，看见一个人脸上带着匆忙。
“太子去了政事殿。大人可有事？”
管合一听安浅去了政事殿，来不及说一声告辞，便就出了东宫。
霍凌儿也没有多管，转头对离歌道，“去找个太子素来信得过的御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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