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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王府动乱


  楚国暄王府。偌大的府邸一直被手腕麻利的凌江王爷治理得井井有条,可今日却成了一团乱麻。

  “二少爷,王爷还是没有醒来。”通传的小厮已是第三次告知相同的话语了。凌朔坐在桌边,轻轻揉着眉心,本就瘦削倦怠的面容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他摆摆手让那人下去,问身边人:“请郎中来看过了吗?”

  “回二少爷,看过了,说是就脉象而言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兴许这病症太过罕见,他们一时也拿不出合适的法子么。凌朔苦笑,这么多年,这种搪塞的话自己听得实在有些腻味了,继续问:“大哥如何处理的?”

  “大少爷清晨开始便召齐了所有护卫问责严惩,现在还在院内大发脾气,大家都提心吊胆的……”那侍卫说着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严惩又如何能解决问题呢?”凌朔的嗓音倦意浓浓,“派人去通知陛下了吗?”

  “呃……大少爷还未下令,许是还没去……”

  “找两个行事妥当的管事,马上赶去楚宫禀报陛下,”凌朔不假思索道,转念一想,又随即改口,“不,先不要惊动陛下,去宫内寻两个御医,就说暄王重病,命他们立刻入府,不用多费口舌,父王若有闪失他们担待不起!”

  那人应一声离去。凌朔起身推开木窗,眺望湛蓝的苍穹。夏日早晨的空气总带有香樟轻柔的气息,不远处的池塘中荷花绽得高雅美艳。他无心观赏,靠在窗沿,心中一遍遍掂量着方才的决定,忐忑不已。

  自己临时改口,是考虑到声张无益,父亲的性命安危最是要紧。但事情的本质该如何定义,父亲是倾向大事化小,还是小事做大,他无从猜测。他向来心性柔和与世无争,遇事极易陷入这种两难境地。大哥行事从来都是随意任性难以依靠,若能询问三弟的想法,或许自己就能立刻从困顿中脱身。

  念及秋寒,数日前那个“回阁一月”的消息传来时,他满心疑惑至今未解。自从被暄王送去落雪阁后,秋寒一贯都是阁中与府中事物两不相误。而暄王府,在父王的严密监管和暄王爷远播的赫赫威名之下,除了十六年前那一次电闪雷鸣般震动京畿的动荡,再未有过任何差池,如此夜袭还是首次得见。

  两种互不相干的异常紧密地栓连在一起,凌朔冥冥之中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心下莫名忐忑,却不明缘由。暗自摇头,告诫自己胡思乱想无益于身体,他铺纸研磨,不知不觉在纸上书出一段狂草,皱眉看了看,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

  沐浴在耀目的艳阳下,暄王府似乎回到了安静有序的常态,只不过,由于无人制止,行刺案被耳口相传,一时间晋城街巷物议沸腾,不少好热闹的百姓推推搡搡着接近了王府,但那种积年累月的庄严感依然让众人望之却步。大家纷纷议论,说那王府虽然遭到突袭,暄王虽不复当年但终有手段,现在风波早已平息了。

  殊不知,一墙之隔的王府内却是人心惶惶。暄王府从上到下人人各怀心思,却也无人显露。燥热的酷暑如焦火烤动人们的心绪,可心中却似有黑沉乌云卷卷而过,相视的神色都失去了往日的淡然,变得警觉而怀疑。

  正当众人心烦意乱之时,暄王府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一小厮模样的少年跨过多年来无人理睬,已是齐膝的杂草堆,手中紧拽着一只斑点信鸽,一个小巧的竹筒拴在爪上。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四处观望了一番,确认无人注意到他后,往天空轻轻一送,信鸽振翅而出。

  他默默吁一口气,正欲离去,又骤然抬头。方才无人的屋顶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黑衣护卫,正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握在手中的信鸽,和墙角瘦弱的少年。

  抬眼间日光炫目,他只看清了一双狠绝的眼睛。定神再看之时,那幽黑严厉的双目似乎能洞穿自己所有的借口与伪装,孟薪的心登时悬了起来。好在他在暄王身边已亲侍数月,渐然历练了处变不惊的心境。也只是片刻失神,他便礼节性地一躬身,高声道:“属下是王爷近侍孟薪,家母夏日易犯旧疾,故寄一封家书以探母亲近况。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让在下的书信能够顺利寄达。”

  以他的身份,理应是护卫向他行礼,可如今对方把柄在手,也不知他能揭穿到何种地步。他心急如焚,面上却带着些许笑意,故作镇静地看着他。

  “家书?”那护卫拆开竹筒,“据我了解,王府小厮的家书都要经管事之手才可寄出吧?怎可有人私自传书?”

  “府内家书都由孟管事经手,孟管事亲言属下可以自行传书,不用上交于他。”孟薪答得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破绽。

  屋顶的护卫将家书翻来覆去细看一遍,着实没有查出任何不妥,他本因昨夜的突袭心有余悸,又觉得这人行事诡异,担心府内有外人眼线。但眼下这家书虽然正常,他仍是心有不解:“既是家书,为何不在侧门鸽笼处送出,一定要选此偏角,且行动如此谨慎?这其中莫不是有何蹊跷?”

  孟薪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当下答道:“在下因孟管事的缘故得以在王爷身边服侍,出任近侍不过数月,虽有特权,但不愿因过于招摇而惹人嫉恨,阁下是护卫,看人细致入微,想必也清楚在这府中为人,需低调不争之理。”

  他口吐莲花,隐隐有大家风范,年长护卫入府已久,从未见过如此能说会道的下人,王府深深果然卧虎藏龙。而对方所言有理有据,他一时也无怀疑,将家书放回竹筒,手心一松,信鸽挣脱了囚禁,愉快地振翅腾飞,不时便消失在碧蓝似海的晴空。

  遥遥望着信鸽远去的方向,孟薪紧绷的心弦终于轻松下来,回头一望,正欲感谢,那护卫已然不知所踪。

  府中忙碌的众人无暇顾及,此时王府之外,一棵高大白杨的树杈间,某个快如闪电的黑影突然跃动,一片树叶婆娑之声过后,天地之间唯留夏蝉的刺耳鸣声。

  原本平淡普通的夏日清晨,暄王府之事不出多久便成了晋城百姓碌碌生活中的谈资,市井街巷中流言蜚语蒸蒸日上,华丽绝美的落雪阁泰然矗立其间,有如热浪中的一股清风,舒爽怡人。

  一夜未眠的林彦心刚将陆瑶荔安顿下来,披着外衣拖着睡袍疲倦地回到自己的厢房,正卸下玉簪散落如墨的青丝,就看到窗棂上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正瞪大豆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一只白毛花斑的同类。

  “阿奇?好久没见到你了!”林彦心咧嘴轻笑,伸手将花斑信鸽引入屋内,另一边的雪白信鸽斜眼觑着她,惹得她又是一笑,“阿墨,你不进来,我可要关窗了哦。”

  被唤作阿墨的信鸽这才飞入。阿墨来的这么早,想来亦如那边是一路顺风了。倒是阿奇许久未见,不知是哪批任务传来的消息。她先取下了雪白信鸽的竹筒,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另一个。

  竹筒内没有夹羽,信笺打开来,是一封家书,署名也不曾见过,想来可能是在外奔波的下属欲通过落雪阁传给家人的吧。正起疑间,叩门声中断了她的思绪。

  “阿彦,可有收到飞鸽传书?”叶微澜想必也是疲倦至极,一见她就直奔主题,省去了平日的客套。

  林彦心将家书递予他,叶微澜匆匆扫了眼,神色是难得的严肃,对她说:“将那竹筒拿来,我们一起去见阁主。”便转身离去。

  林彦心不知一封家书有何蹊跷,但听叶微澜的语气也知事态不一般,当即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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