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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39 AHAHAH


  “又一年了,要是没有这场战争……”甜蜜的酒带出辛酸的滋味,有人不禁悲从中来。

  “要是没有这场战争,我该在萨克森跟孩子们一起庆祝新年。”

  “我就会是个成功的木匠。”

  “我要继承家族的寿衣店生意。”

  “我老婆就不会跟人跑了。”

  唉,底下同时涌起不少叹息。

  “要是没有这场战争,我就去读柏林艺术大学了。”鲁道夫说。

  “海因茨?!”

  我重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人生,“有没有都一样,我还是会去当兵。”妈妈和埃里卡能拿我怎么样呢?要我当个杂货铺小老板我是死也不肯的。

  “文书同志您呢?”

  小妖精终于跟我们坐到了一张桌子上,但不是挨着我,而是坐在鲁道夫身边。真气人,多少回了都是这样,一旦鲁道夫在场她就假装不认识我。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几年前就毕业了……”

  “对啦,你早该结婚了是吧。”

  “你男朋友还在中国等着吧!”

  天,我闻言大惊,竟然忘了这茬儿,小妖精在中国有相好的怎么办?

  “你你在中国真的有男朋友?”我结结巴巴。

  她想了想,“有个人说以后会娶我。”

  “你骗人的吧。”

  “我十五岁时,他答应父亲说等我长大就结婚。”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丈人比丈母娘还狠。

  “蠢啊,十五岁已经可以结婚啦!”伙伴儿起哄。

  “给我们说说这个笨蛋吧。”

  “他比我大了十几岁,是我父亲的学生。父亲很喜欢他。”

  奥若拉回忆起别的男人真让我痛心啊,怎么样才能让爸爸更喜欢我呢?起码我年轻好几岁吧……

  “他在接受过德国军事专家的培训,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德国名字叫库尔特。”

  “哇,库尔特该不会加入德军了吧。”伙伴儿们有不好的预感。

  “不”,奥若拉摇了摇头,轻声说,“37年他在保卫战中牺牲……我本该留在读大学,根本就不会来苏联,又与这场战争相遇。”

  “战争时你在哪儿?”

  “列宁格勒。”

  包括我在内,所有的德国同胞们都沉默了。

  “别提过去的事”,赫尔穆特一直没有吭声,现在却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来吧,为……”

  “等一下。”我发现奥若拉自己面前的搪瓷缸子根本是空的,于是把自己碗里的酒匀了一点还给她,“为……”

  “为结束这该死的战争,”鲁道夫痛快地说。

  在座的都举起了碗。

  电影就要开始了,大家都要赶往场地,我正想拉小妖精私下离开,一个科米小伙子博伊斯气喘吁吁拦住了我。

  “你要的东西我现在就给你。”

  “刻好了?你肯赊账?”我大喜过望,从前洗衣服攒下的六十几块代用券肯定是不够的。

  “当然不行,再说我爷爷也不要你的代用券。”

  “……”

  “把你那宝贝给我吧。”

  跟科米人完成了交易,摸到露天剧场,到处都是人头,小妖精空顶了个曙光的名字却不会发光,躲在哪儿了呢?幸好不一会儿她适时地站起来给一个工作人员让道,才让我找到了她。

  “安布鲁斯托娃同志,我有份社会主义改造的心得体会要给您看。”我挤到她身边。

  “抱歉我真没时间读,我得看电影。”小妖精一本正经。

  “我的体会很精彩,比电影好看。”

  “我要看电影!”小妖精生气地说。

  “看什么电影?”我转头过去打听。

  “……”

  “什么?”

  “《列宁在1918》。”放映员咆哮。

  “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十分不解,“您一定要过来,不然我的改造没法儿完成。”

  “喂!闭嘴!”后面起哄了。

  小妖精实在没办法,只好跟着我离开了剧场,我把她领到仓库后面,那里有块小空地,昨晚我拿碎煤渣砌了一个四方的圈,洒上水,冻了一夜就成了个超级滑的舞池。

  “哇。”小妖精也赞叹了。

  “亲爱的小姐,可以赏脸跳支舞吗?”

  “不。”最近小妖精说“不”说得太多了,可我也是个脸皮厚的,怎知道刚搭着她的肩,她又“不”了一声。

  “别碰我。”

  我的心好痛,这句话她以前也说过。

  “宝贝……”

  “走开。虱子,我长虱子了。”她气愤地说。

  我愣了,她这么爱干净的人……难道是我?自从她来到沃尔库塔,我只抱过她两下啊。想不到没过给玛特廖娜倒过给她了,不得不说我打炮打得准……可怜的宝贝。

  “我不怕虱子,”虱子待我胜似亲人哪。“让虱子、跳蚤都来咬我吧,”我搂着她转了一下,太滑了,我和她差点儿摔倒,太丢脸了,妈的上哪儿找溜冰鞋呢。我建议她踩在我脚上,她不肯,“你的脚还有伤。”

  我心里暖洋洋的,“裹脚布缠得那么厚,一点儿不痛。踩上来……新年不开舞会就太遗憾了,一整年都会不高兴的。”难怪这几年我都没怎么高兴过。

  她弯着腰,一手拽着我的胳膊另一手想把长靴脱了,这模样很像在脱丝袜但却绝不可能拥有相同的结果,我索性一下把她横抱在怀里,她咯咯咯惊笑着,我随口哼了个曲子:

  从前有一个国王,

  他养了只大跳蚤,

  国王待他很周到,

  比亲人还要好。

  “海因里希!你能正经一点吗?”小妖精又一发怒就把爱称给抛弃了。

  现在我慢慢摸清小妖精的脾气了,她貌似温柔,但若一旦生起气来便没个三五天消不了,另外还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会突然跟个男人跑得无影无踪。妈的太难追了。

  我改哼了一首勃拉姆斯的圆舞曲,慢慢转着圈,温柔中荡漾着激情,天上是斑斓绚丽的极光,人间的小妖精偎在我的怀里,眼里闪烁着爱的光芒。

  “海因茨。”她羞涩地垂着眼,两只手拘谨地攥着。

  “是的宝贝。”我把头低了下去,期待着她爱的宣言。

  “我身上痒。”

  “……”

  “我洗了很多遍,还是觉得痒。我要洗澡。”

  没人能体会我的悲痛,“宝贝,你可能是心理作用,再说现在澡堂也关闭了。”

  “我回宿舍洗。”小妖精想从我怀里跳下来,“我从来没进过那个澡堂,也不喜欢芬兰浴。”

  “你不喜欢?”我箍着她不让她自由活动。

  “干蒸得像烧猪,再跳进冰水里,拿桦树枝抽打自己,这是洗澡吗?”

  不能不承认她是对的,确实够变态的。“好的宝贝,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我给你拿个特效虱子粉,等我。”

  我东奔西跑地忙活了一阵子,终于回到奥若拉的宿舍,心情十分复杂,你能想象爱人又一次半夜为你敞开房门却仍然不是邀你上床吗?

  “奥丽。”

  “进来”,小妖精正在烧水。

  “别烧了,我跟锅炉房的季特说好了,让他去看电影,我替他烧炉子。

  “我不洗芬兰浴。”

  “我知道,那边有个小杂间,我给你接上热水了,想洗多久都行。”

  小妖精笑了,开始拿东西,我帮她收拾床铺,“所有的衣服还有这些床单枕套,也都消毒,这样你该放心了。”床单上有好大一团黑黑的屁股印,唉,是我留下的吧。

  “怎么洗也洗不掉。”她半笑半嗔。

  好吧,不过其实我的屁股形状也很美好么。

  “咦?”枕头下面有个非常漂亮的木马玩具兵,我看得发了愣。

  “别碰。”她一把抢了过去。

  其实我小时候家里有一个样子差不多的玩具兵,妈妈说是爸爸送给我的。那时我呆在妈妈肚子里,而爸爸从法国寄信说要给我买这个,等他回来就能教我玩了……

  “行了,走吧。”小妖精带了一袋换洗的衣物,我拎起两大桶的床单被褥等陪着她来到澡堂,向她展示从外面引入并架高的水管,她表示满意。

  “宝贝,你进去好好洗个澡,衣服我给你洗。这袋里的东西我也拿去消个毒。”

  “那我穿什么?”

  “穿我的,我刚洗完澡换上的,都是干净的。”

  “那你呢?”

  “我可以不穿。”

  小妖精无语了,我给她调了调水管流出的位置,“对了宝贝,我的助听器坏了,你叫我的话就扯铃铛。”

  小妖精在里间淅沥沥地洗着,我在外面又洗又煮,热得满头是汗,可为免突发意外,我除了小短裤外还把旧的破套头衫也穿上了。最后我背靠在淋浴室的门边儿上,假装心事重重地抽烟,海因茨你这个白痴!小妖精已经在里面脱光了,你却衣衫整齐无所作为……妈的,为什么铃铛不响,这样我就可以冲进去了。算了,我是聋子,根本听不见,我精神错乱所以冲进去了……

  正在这时,铃铛晃了,一颗接着一颗在绳子上跳跃。

  “宝贝!”我立即恶狠狠地丢下假想中的烟头扑了进去。

  雾气迷漫,她隐约其中。

  “宝贝!”

  “海因茨。”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得那么清楚。

  小妖精立在我眼前,轻轻地吹着面前的白雾,半湿的头发高高挽着,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我新发的俄式套头衫,衣摆刚好遮过大腿根儿,两条腿笔直匀称。这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领口敞得很低,嗯,不错……颀长的脖颈上挂着……我的SS军籍名牌,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性感的项链。

  “奥丽宝贝儿。”我紧紧搂住她,爱抚着她,她的皮肤如丝般光滑细腻,我深深地呼吸着她的气息,多么令人熟悉的气味,哦,那是虱子粉特有的香味儿……

  “海因茨,这么热,脱了吧。”

  “唔,当然”,我赶紧把汗湿的套头衫一扯,然后赤着上身继续抱她亲她。

  “等一下。”她打断我,严厉地说,“抬手,这是什么”,她按着我的左胳膊——肘弯上方内侧有处纹身,刺着一个小小的“B”,“碧塔?芭芭拉?”

  惨啊,我为啥是B型呢,要是A型的话直接骗她是“奥若拉”得了。“宝贝,这是党卫军的血型纹身,我进军校前当小兵时就纹的,真不是别的,你可以去看鲁道夫,他也有,比我还多刺了一个字,是AB呢。”

  “……嗯。”小妖精总算相信了,不过我不希望她真的把鲁道夫也扒了。

  她的手顺着我的胳膊抚上胸再慢慢滑到小腹,在我腹肌上摸了摸,数了数,然后手指在那条胃部手术留下的狰狞伤疤上轻轻滑了一下。

  有点儿痒,有点儿热,我捉住她的手,往下,可以再往下摸,烫着呢……

  她抽回手,拿起一旁的小盒子,“不准动。”刷刷刷,她蘸着虱子粉在我腹部抹了两个字母:AH。

  “g?”

  “(奥若拉的海因茨)。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碰。”她气鼓鼓地说。

  我又惊又喜,“当然宝贝。不过我也要签。”我夺过她的笔,她咯咯笑着,闪躲着不让我动手,“海因茨不要。”

  最后我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画了画:HA——“ra。”我说,然后,我拾起旧套头衫,掏出藏在内袋里的小布包,托在她掌心,一层又一层地小心打开——

  一枚亮晶晶的小小的银戒指。

  小妖精张大了嘴。

  是的,这就是我跟科米人订的戒指,只是个简单的银圈,表面有些朴实的花纹。当然我不能告诉小妖精这是怎么得来的,我怕她知道求婚戒指是助听器换的会很不高兴。

  小妖精情意绵绵地看着我,我拈起戒指,把内圈转给她看——里面环刻着,当然,如果倒着读,那就是。原本我想到的只是包含了我俩的名字,却原来还可以有更深的含义——

  奥若拉的海因茨

  海因茨的奥若拉

  我喘着气发着抖,一点一点地把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然后捧起她美丽的脸,凝视着那双蕴着泪水的眼睛,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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