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夜有刺客来
包拯听到展昭的话，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笔，从位子上站起走了过去。
“所言确真？”他严肃地问道。
展昭点了点头，答道：“属下不能进入后宫，未曾遇见过那位名叫赵安歌的姑娘，但是太子殿下确实如此说。”
“襄阳王的女儿……”包拯一边捻须一边低声念道。
“此外，属下在宫中偶然遇见了襄阳王世子，他的背影让属下觉得十分熟悉，”展昭面色凝重，“属下回想之下，他是那个蛊虫案中逃走的黑衣人。”
这下问题变得更加严重了。
“这种事情可绝不能乱说，展护卫你确定吗？”包拯问道。
“千真万确，属下断不敢乱言。”
蛊虫案，黑衣人与襄阳王世子，失踪的浮生与赵安歌，所有的事情像是被一根线连了起来，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若是蛊虫一案与襄阳王有关，那此次世子进京献礼定有阴谋，圣上危矣！”包拯在屋内踱来踱去，似是有些焦急。
“这与浮生又有何联系？”展昭忍不住问道，他心中担忧万分。
“先前酒陵老曾猜测，在蛊虫一案之中，柳姑娘非常有可能早就被子蛊附体，现在看来这多半是真的，”包拯分析道，“操控柳姑娘是为了除掉展护卫你，万幸你被救活了，多半襄阳王那边也觉得失策。”
提及此事，展昭的神采便有些黯淡，被自己所爱之人捅了一刀的感觉可一点都不美妙。
但他面上依旧镇静，不流露自己伤心的神色。
“若襄阳王真有谋反之心，那开封府将是他的一大阻力，在太子一事上我们已经得罪了他，”展昭冷静地说道，“所以他才想除掉我。”
开封府武力最高的人无疑是展昭，若不是展昭在，包拯都不知道在鬼门关走了多少次了。
“展护卫你速回宫中将此事先告知皇上，本府马上进宫。”
“属下领命。”
*****
梨花撑着头坐在门口，她看上去是有些困倦了。
安歌的身子本来就弱，今日陪着太后和太子聊了那么久，用完晚饭以后马上就睡了。
屋内特别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安歌侧着身躺在床上，白色的中衣已经被她睡得有些不整齐了，露出了后颈上面有一块类似桃花一般的胎记。
突然，胎记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一样。
安歌突然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空洞而无神。
她坐起身子来，轻喊了一声：“梨花。”
原本像是睡去的梨花猛然睁开了眼睛，其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刚刚睡醒的迷茫。
她推开门走进去，看见自家小姐坐在床边，连忙跑过去说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起来了，这样要着凉的。”
安歌推开梨花要来扶她的手，抬眼望了过去，眼神冰冷得可怕。梨花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单膝跪地，道：“小姐有何吩咐。”
“哥哥说，要去给皇帝送点东西。”她淡漠地说道。
“夜行衣已经准备好，可需属下同行？”梨花毕恭毕敬地问道。
“不用，我一人即可，你帮我看着，有人来了记得聪明点。”
“是。”
安歌站起走到柜子前，拿出放在最下面布袋里的夜行衣。
皇帝的寝宫里还亮着灯，这几日的奏章数量有些多，虽然有大半是关于他生辰的问题，但也需要花很多时间去一一批阅。
“皇上，庞贵妃那里送来了些夜宵，可要用些？”一旁的老太监张英询问道。
“若是甜口的就不必了，咸口的倒是可以。”皇上一边看手头的奏折一边说道。
“倒正巧确实是些咸口的。”张英笑着答道，他向后面招了招手，小太监送上来一盘椒盐桃酥。
“展护卫求见！”突然门口的太监喊道。
皇上诧异地抬起头，说：“宣。”
展昭快步走进寝宫内，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朕记得你今日并非当班。”
展昭隐晦地看了两眼旁边的太监们，皇上马上会意，摆了摆手，张英便带着一种小太监下去了。
宫门紧闭后，展昭突然再次跪地。
“展护卫？你这是作甚？”皇上一脸莫名。
“皇上，臣得到一些消息，事关皇上性命，若臣说了什么不敬之言，望皇上海涵。”他低着头说道。
皇上听他这话，隐隐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
“说吧，朕不怪罪你。”
展昭跪在地上，把他与包拯猜测的事情一一告知皇上，提及浮生之处他的语气便越发平稳，丝毫看不出内心的纠结痛苦。
“包大人已经在路上了，臣现行一步来告知皇上。”
皇上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揉了两下，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展护卫，你清楚你这是在状告皇亲国戚吗？”
“臣明白。”
“你可知道若是不属实会有什么结果？”
“臣明白。”
寝宫里弥漫着沉默的意味，皇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朕会和包卿详谈的，你先退了吧。”皇上突然说道。
但展昭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整个人拜了下去，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
“你这是作甚？”
“臣斗胆恳求皇上，若此事属实，可否能赦免拙荆之罪，她被蛊虫控制，所行所言皆不出于她心，臣愿用性命为她担保，她绝无叛国背君之心。”展昭一向坚毅，此时却流露出了几分哀求之意。
皇上盯着座下的展昭，说道：“现在还不知道那赵安歌是否真的是你的妻子，你怕什么？”
“此事关系拙荆身家性命，臣万不敢放弃万一之可能。”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而展昭的身形丝毫不动，像是皇上不答应他便不抬头。
突然，皇上叹了口气，烦心地摆了摆手，说道：“朕答应你便是。”
展昭惊喜地抬起身子，又扣头下去。
“谢主隆恩！”
“还不快走，看着心烦！”
“是，臣遵旨！”
展昭站起来，退出了寝宫。晚风微凉，吹得他一个机灵，这才发现他已是满头冷汗。
若是皇上不答应，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展昭估算着，包大人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入宫，他决定加入巡卫队巡逻一段时间。
领头的宫廷侍卫看见他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而展昭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继续巡逻，不必管我。”
他一边跟在队伍后面，一边谨慎地环看四周。
安歌趴在屋顶之上，看见下面的巡逻队伍停下，领头的人和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人在说话。
她皱了皱眉，看着那人她心中升起一股杀意难以压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人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感。然而，她也知道今夜的任务不能分多余的时间给其他人。
故而她只能把那人的样子深深地记在脑子里，以便下次能结果了此人。
安歌屏气凝神，等待整个巡卫队离开这一片，才从屋顶之上轻巧地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她压身子快速移动，翻过围栏落在窗户的旁边，皇帝的寝宫里灯火通明，火光从窗户纸里透出来。
她观察了一下，发觉有一扇窗户开着，多半是为了透风。
安歌没有迟疑马上压着身子小跑过去。
她贴在窗边偷偷查看里面的状况。这窗户直接对着皇帝的床榻，屋内没有人，她估计多半都在外厅。她一个跃身反进屋内，跑到屋内的一盆花草旁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木盒，将其中的东西倒了进去。
安歌的动作利索，马上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再次翻出窗户。
然而当她准备把窗户掩回之间的角度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什么人？！”
她转头看去，就见之前让她升起杀意之人不知为何折了回来。那人的剑已经出鞘，运着轻功就向她刺来。
安歌一个侧身躲开刺来的长剑，而下一秒她抽出腰上的匕首挥了过去。
兵器相撞发出响声，展昭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歌不作答，只是心中杀意渐浓，手下力量加重。
她另一只手掌上运功向展昭拍去，却不想眼前之人早有防备，直接被震退数步。面巾之下，她的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而刚刚左手手臂已经完全被震麻了，无法动弹。
展昭盯着面前的黑衣人，此人只露出的一双眼睛，无神而冰冷，充斥着杀意。。
但他却在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一下子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浮……生！”
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被安歌抓住了破绽，她狠狠掷出匕首，展昭下意识挥剑一档。
抬头在看，面前的黑衣人已经运起轻功逃离了数十米。
而展昭的脚就像生了根一般，迈不出步子。
他身后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巡卫队的人匆匆赶来了。
“展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领头的人问道。
展昭暗自咬牙，最后作答：“有刺客，向那里去了。”
巡卫队的人马上追着安歌逃离的方向而去。
他不想让浮生被捕，却也无法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私心撒谎。
他只能祈求浮生逃得快一些，藏得好一些，千万别被抓到。
*****
宫里已经响起了警钟，到处变得嘈杂起来。
安歌知道自己得快点回去，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万幸太后的寝宫还未反应过来，她回去的一路上没有碰到人。
当安歌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被分配到的院落，看见梨花正守在门口。
而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意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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