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惩罚

　　洛彦吓得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他脑中一下子转过了许多念头，必须要能说得通的，而且还不会暴露自己的内心想法的理由才行。他牙一咬，心一横，决定来个半真半假，于是便张嘴说道：“是有位小姐心仪公子风采已久，她嫌呼阿姑娘在公子的身边碍手碍脚，便收买了小人，想要我散布谣言，好尽快从公子的身边赶走她。”

　　洛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做这件事情？”

　　洛彦道：“她说事成之后，便给我足够的银两，让我可以买房买地，不再当仆人。”

　　洛仪轻轻道：“就这么一点点东西，就把你给收买了么？你若是不想在我的身边做事，我念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只要你直接告诉我，我也会给你安排个比较好的归宿。但是之前，我根本就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想法，你总是说，跟着我做事，你是心甘情愿，每天也过得很开心，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多想过。”

　　洛彦低下头：“公子，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这点好处就昧着良心去散布谣言，中伤呼阿姑娘。”

　　洛仪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心道原本忠厚老实的洛彦，为什么只是这几天的功夫，便变成了这样？简直违背他的经验和常识。他总觉得洛彦说的话里有些地方不对，但是一时又抓不出来。人类确实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使用各种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很多人之所以是老实人，但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比方说，如果在晚上，赶夜路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大元宝，有几个人能做到路不拾遗，去等候失主来找？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便是揣进了怀里，直接就拿走了。

　　想来想去，或者洛彦原本也只是这种人，因为受到了利益的诱惑，所以才会被人蛊惑，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洛仪又问道：“那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

　　洛彦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应该是国师府里的人。”

　　“国师身边的女人？”洛仪顿时想起了那天遇见的自称是国师的弟子的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她长得很妖艳，媚态百生，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性，一副人尽可夫的样子。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单纯干净的呼阿。

　　想问的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洛仪思索了一下到底要怎么处理洛彦，继续留在身边是不可能了，他的品行已经坏了，既然他能为点小钱就做出昧良心的事情，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因为更多的利益直接暗杀自己呢？但是如果直接杀死他，洛仪又有点于心不忍，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他犯了错，但至少还是得给他留一条命。

　　他想到家族的武器原料供应处，经常提出需要招募人手去矿山里挖铁矿，因为挖矿是个风险很大的工作，经常会有人一不小心就被活埋在矿洞里，或者是因为山体坍塌的时候被石头给砸死，也罢，就让他去那里吧。

　　洛彦知道洛仪不会直接杀了他，就算他犯了错，他很了解自己公子的性格，他暗忖，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反扑，要把这些羞辱连本带利地还给对方。所以他虽然面上装得很惶恐，但是心里却并不是那么的害怕。至少，现在他的说辞，洛仪是找不出来问题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治他的死罪。

　　直到他被押上了车子，跟着其它一大堆流浪汉关在一起，颠簸了好些个日子，他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怎么利用身边的这些人，联合起来，只要时机一到，他就鼓动众人去闹事。

　　可是，当他到了矿山后，还没蹦达上几天，便被块从山顶滚落的一块大石头打中了腰部，当场便下身瘫痪，动弹不得。他所有的野心都化成了泡影，就算他的算计再多，阴谋再多，都是白搭。他已经变成了废人，这便是他的命。

　　因为他已经不能工作，白养着他又太浪费粮食，于是他很快便被扔到了个乱石堆里，让他自生自灭。

　　他诅咒，他怨恨，他愤怒，好不容易让他有了希望，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什么都没有了。几天后，他已经失去了怨恨的力气，开始想起了很多的往事，从穿开档裤起，到后来在洛仪身边的这些年，他记忆里的洛彦，总是笑得很开朗，他本来就是个鲜快明朗、毫无心机的少年郎，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天里，他一下子变化就那么大呢？他为什么非得去中伤和诽谤呼阿姑娘呢？明明是那么单纯可爱的人，自己到底是怎么忍心去做这些事情的呢？他想了又想，始终想不明白。毕竟他一直以来只是个普通的仆人，没读过书，没见过市面，也不懂被妖怪操纵是怎么一回事。

　　实在想不明白的话，就不想了吧。他摸索着身边的石头，刨了一阵，想看看是否能找到些吃的。可是这里因为长年的挖矿，堆满了厚厚的碎石，连野草都被压得死死的，发不出叶子来。他用手挖了一会儿，便没有力气了，他担心自己再挖下去，体力消耗得越快，于是便停下手了。

　　他又摸了摸怀里，里面还有小半个工友出于同情送给他的馍馍，他想吃，可又舍不得吃，他知道，如果他吃完了这点东西，等着他的就只有死亡，所以，他不吃，就一直揣在怀里，饿得不行了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告诉自己还有活的希望。

　　他的生命一点点地在流逝，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干瘪，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唯有在每天的夕阳落下之时，他喃喃地对自己说，我又多活了一天呢......

　　又过了两星期，有个跟他关系还不错，跟他一起来的工友偷偷地去给他收尸，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一个手还在怀里，紧紧地捏着小半个已经比石头还硬的馍馍。工友叹了口气，在这地方，死了个人跟死了只鸡没多少区别，没有人会管的，他刨了个坑，把洛彦的尸身给埋了。

　　没有人再记得洛彦的存在，大家都在忙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哪有心思去管个跟自己毫无瓜葛，而且也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人。

　　乌湄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洛彦的回复，便安排人去洛府打听情况，听说洛彦被流放之后，她便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她气得在屋里狠狠地摔了几个精致的花瓶，连连骂洛彦是个废物，浪费她那么时间。除此之外，她自然也不会去多想他的死活。

　　洛仪悄悄地把事情处理完了，并且告诫府里上下，不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呼阿，就让她一直蒙在鼓里便好了，这些乌漆抹黑见不得光的事情，本来便不应该是她该知道的，她只要快快乐乐地继续玩她的，让自己一见到她就觉得开心就好了。

　　这天晚上，洛仪忙完了一天的公事，溜达到花园去找呼阿聊天，他看到呼阿坐在一棵大桃树下，抬头注视着夜空，前所未有的认真，便好奇地凑过去，问她在看些什么。

　　呼阿指着天上一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道：“我在看那颗星星，它正在接近我们这边呢，可是它的身上有黑雾，是颗灾星呀！要出大事了呢！”

　　“哦？”洛仪对星象也略有涉猎，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这颗星星到底是属于何方星宿，于是他便问道：“会出什么事呢？”

　　呼阿闭上了眼睛，开始进入了状态，她看到了灾星上的黑雾充斥了大地，地面的人类开始大批大批地死亡......

　　她被吓到了，立刻解除了状态，她有些惶恐不安地对洛仪说：“是瘟疫，会有大的瘟疫发生，”她指了指西边，“从那边开始，哎不行了，我真得准备走了。”

　　洛仪连忙问道：“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又要走？莫非有人对你不好么？”

　　呼阿道：“不是啊，大家都对我很好的啦！可是大瘟疫要来了，我得去帮助生病的人，不然的话，那边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洛仪问道：“具体瘟疫发生在哪个地方，你能说得出来么？”

　　呼阿道：“现在我还说不出来，但我能确定就是那个方向，你也要去准备啊，如果万一我的力量不够的话，瘟疫很快便会传播的，必须要严加防范才行的啊！”

　　洛仪犹豫不决，心道万一呼阿弄错了，瘟疫并没有发生，但他却提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搞不好就会被人扣上个“妖言惑众”的帽子，被人抓住把柄各种攻击；但是如果完全置之不理，如果真的发生了灾情了，他又会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照样没有好下场。

　　他想了又想，决定先秘密地做好预防的工作，只要疫情的事情一经落实，他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控制，那样的话就算是他的动作大了点，调动的人多了点，也不会受到指责。

　　洛仪拿定主意，便问呼阿，具体要怎么防范制止瘟疫的扩散。

　　呼阿道：“有种药草，阳气最足，正适合用来克制瘟疫的阴邪之气，明天我带你去找它，你安排人去收集这种药草，最好是三年以上的陈草，点燃后用来熏驱阴邪之气，便可控制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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