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雏鸟
凡人院的四个牌坊下，每天都有一大群小孩蹲守，拦路“抢钱”。
这事《凡人院杂记》中没有写，还是柳青青告诉何陆的。
如果不想给钱的话，也很简单，绕路！
反正凡人院也没有城墙，不从牌坊底下走就可以了。小孩们并不会纠缠，这也是规矩。
何陆一来想看仙人院宵禁的奇景，二来想从牌坊这个正门进入凡人院。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时候走出玄武门。
天都黑了，小孩们应该都回家了，没想到还有蹲守的！
何陆听了一下脚步声，放弃了绕路的打算。只是五个小孩，没有破产的危险！他转过身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五个小孩挺胸背手，站成一排，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何陆。最高的一个，跟何陆相差无几；最矮的一个，居然是一个小女孩。
四个小男孩，穿着一样的制式黑衣，胸前是两个大字。
雏鸟！
何陆越看越觉得好玩，狂笑不止。
最高的小男孩眉头一皱，虎头虎脑的模样倒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他猛一抱拳：“小仙人！我们‘四海兄弟’还要回家，你也得赶紧找到落脚地点。是不是绕路，还请给个明话！”
何陆见他们这么郑重其事，倒不好意思再笑了。而且，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不就是现成的牙人！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何陆，13岁。不知各位兄弟小妹怎么称呼啊！”何陆也抱拳道。
“大虎，11岁！”虎头虎脑小男孩有些激动，抱拳的双手猛力一震，高喊了一声。
“二宝，10岁！”
“三萌，10岁！”
“四豆，10岁！”
“五云，9岁！”
“我们是四海兄弟小队！”五个人同时喊道。
四个小男孩显然演练了很久，倒有一些威势。只是夹杂着五云稚嫩和不齐的女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下次报四海兄弟的名字，你不许说话！”大虎马上瞪了五云一眼。
五云撅着小嘴，眼睛马上红了。
“又来这招，换点新鲜的行不行！”二宝三萌四豆齐声抱怨道。
五云见计谋被识破，气呼呼的把头撇向一边，不再搭理他们四个。
何陆忍着笑看着四海兄弟小队，没有说话。这是他们小队内部的事情，倒不好说什么。
他瞬间想起，三大巡猎队排名第一的，名为“四海”。看来，这个小队是以四海巡猎队为目标了。
“小队没能带好，让小仙人见笑了！不知小仙人有何指教？”大虎很不好意思，自责道。
“你们帮我找一个落脚地，这些小钱当做报酬，如何？”何陆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大虎。
“二十个小钱！”大虎接过小袋子，倒出来小钱数了数，惊呼一声。
二宝三萌四豆也没有阵型了，五云也不生气了，呼啦啦的上前把大虎围住，兴奋的去数那些小钱。
这二十个小钱，是何陆早就准备好，要分给拦路小孩的。如果小孩太多，过路费超过二十个小钱，何陆肯定要绕路。
何陆看着四海兄弟小队欢呼雀跃的模样，开心的笑了起来，放佛回到了杂技班的时光。他们一众兄弟姐妹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每月班主分发零花钱的时候。
片刻后，大虎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把小钱装回袋子，认真的问道：“小仙人！你对住处有什么要求？”
“不着急，我先看看！”何陆摆手说道，然后走向了告示牌。
告示牌并不太高，却很长。上面层层叠叠的贴满了五颜六色的纸张。
“花园，一天，除草工，10功劳点！”
“宴会，半天，切菜工，15功劳点；洗碗工，10功劳点！”
何陆对这些乱糟糟的个人委托任务视而不见，直接看向告示牌的边缘。那里孤零零的贴着一张白纸，只写着寥寥几个字。
“巡值队招人！”
何陆点点头，准备选这个。曾时运的话，何陆可一直记得。
“你们先把我带到巡值队，然后再找住处，怎么样？”何陆问道。
四海兄弟小队听完后，面面相觑。
“小仙人，巡值队是提供住处的！这钱我们四海兄弟不能收！”大虎挣扎了一下，把小袋子递给何陆。
何陆愣了一下，这个事，《凡人院杂记》中也没有写。
看来也不能完全按照这本书中的记载行事！要扩展消息来源！
“那我就换个任务！你们给我介绍一下凡人院，然后带我去巡值队，如何？”何陆马上摆手说道。
“这个路程可不近，在路上说吧！五云在开蒙馆的排名一直是优等，让她介绍绝对没问题！”大虎高高兴兴的把袋子揣起来。
大虎二宝三萌四豆排成一串向前走去，五云留了下来。他站到何陆的左侧，伸出左手虚引：“小仙人请！”
何陆跟着四海兄弟小队走进了凡人院，四处打量着。
凡人院的街道划分很有意思，就是“玄”、“武”两个字，后面跟着街道的编号数字。
刚走过的第一个街口，竖立着一个路牌：玄字一，武字五十四。
何陆笑了起来，这样倒是不会迷路。
他很快又发现，尽管街道很宽阔，四海兄弟一直在贴着墙边走。而五云站在左侧，也是为了防止他进入街道。
何陆听着五云一板一眼的介绍，知道了凡人院的很多规矩。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凡人院就是老卒的后院！这里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是围绕老卒们发布的任务在展开。
任务有两种，凡人任务和仙徒任务。
前者都是贴在告示牌上，后者就是通过巡值队来接取了。
巡值队，就是为老卒巡逻！为老卒值守！
只有巡值队的人，才可以走在街道的中央，快速的完成各种任务。其他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仙徒，都要靠边走路。
随着向凡人院的深入，何陆也看到了不少在街道上奔跑的巡值队士卒，都是一身制式的白衣劲装。在满目的微微幽光之中，非常的扎眼。
白衣劲装的袖口处，绣着一条条的黑线。
何陆看着巡守队员满头大汗的样子，暗叫不好。这种白衣，不得一天一洗？耽误看书啊！
许久之后，一个巨大的广场映入眼帘。在广场的对面，是一片形似太丕府衙的巨大院落。
成为仙徒后，何陆的目光锐利了许多。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已然看到了院落门口的牌匾。
玄武位巡值府衙！
在大门的两侧，站立着两个黑衣少年。两人衣服的样式，跟四海兄弟一模一样。前胸同样有字，只是太小，何陆就看不太清楚了。
许多身穿白衣的巡值队士卒进进出出，都是很匆忙的样子。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五云跟何陆已经熟悉了很多，不再一句一句的背书。
“何陆哥哥，这个广场，是银眼临观阵的阵基！如果有什么极大的危险，巡值府衙中坐镇的仙人就会激发大阵，我们都可以进入大阵中躲避。可惜的是，我们都没见过神奇的阵法。”五云欢快的说。
“巡值府衙中有仙人坐镇？”何陆有些吃惊。
“哥哥一会就能见到了！每一位加入巡值队的仙徒大人，都要经过仙人的法眼亲测才可以！”五云很是羡慕。
此时，何陆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巡值府衙门口。
两个黑衣少年的胸前，果然也是雏鸟两字。
四海兄弟小队停了下来，大虎跑上前抱拳道：“两位师兄好！我们带一位小仙人过来加入巡值队！”
两个雏鸟少年也不说话，只是抱拳还礼后，右边的一个跑进了府衙。
“这两位师兄也是雏鸟营的。他们在这里看门，也能拿到功劳点！”五云小声给何陆解释。
“府衙中有什么规矩没有？”何陆想了想，问道。
在太丕府的时候，差点被银梭老者一指戳死，何陆可是心惊胆战。像曾时运这么好脾气的仙人，可不一定能再次遇到。
“巡值府衙，也是坐镇仙人的府邸。巡值队的士卒大人，也只能在前院轮值。未经仙人传唤，不得进入中院。非巡值队士卒，未经通报允许，不能迈入府衙半步！就这些了！”五云想了想，一条条的背了出来。
“你们任务完成了，赶紧回家吧！给我说一下你们的住址！有时间去找你们玩！”何陆高兴的拍了拍五云的脑袋。
五云并没有说话，反而看向大虎。显然，这种“大事”，都是大虎拿主意。
大虎一直注意着两人的谈话，看到这种情况后，马上跑了过来。
“何陆哥哥，我们住在玄字五十七，武字四十九的李宅，你到了那里就看到了。”
何陆楞了一下，在太丕府，住在府衙附近的，非富即贵啊！不知道在凡人院是不是这样。
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
何陆笑着跟四海兄弟小队挥手告别，目送他们离开。
没多久，雏鸟少年飞奔了出来，并不说话，只是恭敬的引领何陆进入巡值府衙。
何陆以为这是雏鸟看门的规矩，也没在意。
他跟着雏鸟少年在府衙中穿行，看着眼前一个个的熟悉建筑，心中明白，这也是大陈工部统一建造的。
在大陈，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隐藏府衙！何陆默默想着。
雏鸟少年在中院门口停了下来，闪到一旁，垂手站立。
何陆不疑有他，脚步不停。快进门的时候，忽然感到后背有灼热的刺痛感！他飞快转身，正好对上了雏鸟少年不怀好意的目光。
何陆马上想起五云所说的规矩，惊怒异常，后背全是冷汗。他在世俗界的时候，这种无端的恶意不知道碰到过多少次。只是进了大宁隐城之后，一直顺风顺水，警觉性少了很多。
雏鸟未必就是好鸟！大宁隐城表面的平静之下，也会有无数暗流！
何陆的心中，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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