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书斋 > 小姐的亲兄要复仇 > 第28章 红颜旧

第28章 红颜旧


  安爷虽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自入府以来,主人对小姐就唯命是从,不论小姐多么任性恃宠,多么无理取闹。主人是知情者,对妹妹多加疼爱也不为过。但安爷担心的是这样一步一退,一步一伤,到最后主人走火入魔,伤及性命也死不悔改。

  且说冯府老少主仆一行人到府后,各自回房,并未多言。风驰呆坐在杏兰斋的院子里,无精打采地翻着安爷撰写的《亮剑谱》:自古剑法繁多,因舞剑者功力深厚不同,心性各异,故此谱只点明世间最为狠毒的剑法——横劈、猛刺、疾抽。

  昨日梦中,小姐就是要横劈自己,若是换成了精通武术和剑法的壮士,只怕他也躲闪不及了。

  “风公子”,杏兰斋外传来了东府丫环的呼喊。

  惠婉楼的丫环?风驰一个箭步抢在了安爷之前将院门打开,只见小羽端着一碗汤药在门外恭敬地站着。

  “风公子,小姐命奴婢煎了补药,让公子趁热喝下。小姐还特意叮嘱,这几日公子就少走动罢,多多休养。”

  以往小姐都是派灵犀姑娘给杏兰斋送东西,今日派的是小羽,想必灵犀姑娘还在气头上。话说回来,小羽性情脾气是冯府丫环里最好的,不似灵犀那么要强,也比小翠温和有礼许多。

  “小姐可还说了什么?”

  小羽皱眉仔细想了想,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想到小姐在她走之前的确还说过一句话来着,是...

  “对了,小姐还说,这几日公子好生静养,请安就免了。”

  小姐居然不要自己请安了?风驰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自己伤得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连走到东府向小姐请安的力气都没有。昨夜小姐不还信誓旦旦地说有她一日便有自己一日吗?怎么今早就说不用请安了呢?他是冯府的守卫,平日里若小姐不外出,则除了请安和偶遇,他几乎再没机会见上小姐一面。

  “风公子?”小羽将食盒往风驰面前推了推,风驰木讷地接在手中,道了声谢。

  食盒虽保暖,但毕竟是冬日,且丫环步子又比小厮慢,药也早已凉了大半。风驰端起药碗,大口喝下。

  “瞧,小姐脚步才落定,便派丫环给我送药了。”

  安爷听后半晌不语,他知道主人是想告诉自己小姐心本善,关心他的刀伤。看着主人不过喝下一碗药,就满足惬意得如获至宝,安爷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倒是好事。只是那一刀虽未伤及要害,终究要养上好一阵子,小姐也不来亲自过问。我怎么觉得,小姐竟一点儿也没有岚贞夫人的慈善之心...”

  “安爷,你又来了!”风驰用力将碗一放,小姐都让丫环给自己送药了,安爷还不满意。小姐一个女儿家,本来就不该和男子过于亲昵,她不来看自己,又有何妨?

  岚贞夫人和耀恩虽为母女,却并不能相提并论。夫人生长在家道中落的安府,又嫁给了位卑权微的淮南侯,性情自然稳重谦卑。而耀恩是孤女,从小就在富甲一方、皇恩笼罩的恩相府生活,又怎可能没有一点心高气傲?既然母女二人出生不同,处境各异,两相比较,有何趣味?

  “请问风武督是否在院内?”

  安爷一听是逐总管,立马跑去开门。不愧是重情重义的武林豪杰,自上次主人帮他在老爷面前说情后,逐总管便和主人分外交心。

  “老仆见过逐总管,好些日子不来杏兰斋与主人习武练剑了,今天可把总管盼来了!”

  且说逐浪和风驰二人因喜好相投,又都是性情中人,一月之中有五日都能在杏兰斋小酌一番。此次逐浪特地拜访,一是为了探望武督,二是为了询问一件事情。

  逐浪曾在风驰入府后回家探亲,逐母说有天夜里听到院内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第二天起来一看,竟是一袋五十两的白银!老人家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有了银子,她便能找个好大夫医治顽疾。忧的是不知这银两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落到自家的院子。要是为了一己之私,动用了不义之财,就算医好身子,老人家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过好在逐母保留着装银子的袋子,逐浪也曾经把袋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其实就是一个料子扎实的袋子,只是用来拴袋子的绳子有些不一般。

  风驰见逐浪特意来看自己,心里也顿时敞亮了许多。平心而论,他在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有老爷的掌控,大少爷的压制还有小姐的冷漠。但欣慰的是,他还有如母亲般慈爱温婉的二娘,还有如兄长般淳厚可靠的逐总管。也正是因为风驰心底钦佩逐总管的仗义和耿介,才派江安夜里送银两以尽绵薄之力。

  “既然武督没有大碍,我也放心了。其实我今日来拜访武督,还有一事想询问。”畅聊一番后,逐浪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风驰口中解答谜团。

  “总管但说无妨。”

  “武督曾是江湖中人,可知这道上有什么门派是以闪电为标记的吗?”

  风驰并没直接答复,只是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逐总管既然问起这个问题,必然是在某处见到过这个标记,只是——到底在何处见过?

  逐浪见风驰迟迟未开口,还以为是把武督给难住了,马上从怀里小心地摸出了一条叠放规整的绳子。

  “一月前有好汉将一兜五十两的银子扔进了我家院内,唯一的线索便是这条栓袋的绳子。”逐浪双手将绳子递给风驰,“因老母担心是不义之财,便未敢动用。”

  风驰接过电掣军的绳子,使劲拽在手中凝望着,和弟兄将领们并肩习武的日子又浮现在了眼前。也怪他大意,上次去见江平江安时把绳子落在了雨霖轩,哪里想到江安会用来系袋子。

  不过细细想来,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江淮大盗是冯府的心病,自然也是逐总管的心病,若是江安用了绣有江淮二字的绳子或是袋子,怕是早已连同银两一起被总管扔进阴沟了。

  “江湖门派众多,单凭一条绳子,风某也说不上是何门派。想必是有疏财仗义之士,仰慕总管豪情义气,又听闻总管母亲抱恙多年,便趁夜深人静之时投下金银以表敬意吧。”风驰将绳子放到青石桌上,推到了逐浪面前。

  “唉,即便如此,未能见到庐山真面目,还是让人心有不甘。我逐浪何德何能让各路好汉争相出力?”逐浪一手紧按着绳子,遥望远处说道。

  “侠肝义胆之人,自有四面豪杰相拥,总管无需忧虑太多,尽早给老人家治病才是。”风驰说罢,瞥了一眼总管手下的绳子,一别幽兰谷,何时再见君?苍穹大师,电龙,闪豹,雷虎...

  且说逐总管因公务在身,不好在杏兰斋久留,问完绳子一事后便告辞离去。风驰主仆二人则前往锦绣成衣铺,一个藏着天机秘密的地方。

  锦绣。

  “二位客官来得真是不巧,玥娘正在内室给国舅缝制面圣的衣袍,今日实在无暇会客。”锦绣的绣女将几副绣有青面虎的底子放入“皇亲”中的一格,朝二人说道。

  秦国舅前些时日特意来了杭州一趟,就是为了在面圣的衣袍上绣一只青面虎。玥娘已经为了绣虎一事忙活了几天几夜,衣袍是沽皇钦赐,绝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和失手。

  “那麻烦姑娘通报一声,说是二十年前的安爷来拜访她了。”风驰道。

  安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成衣铺,玥娘真是不简单!铺子还不如杏兰斋大,却迎来了四海贵宾,做尽了天下生意。若不是一双巧手能将人物绣得催旧人泪下,将猛兽绣得让壮士胆寒,又怎会有今天人尽皆知的锦绣?整整二十年了,娘子真是毅力可嘉,才华可叹呐!

  “玥娘说了,快快请恩人入内室歇息。”绣女见玥娘如此敬重,便知来者虽不是王公贵戚,却更甚之。

  主仆二人在绣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室,只见桌上铺开了一件长袍,虽只绣了一张虎面,却足以让人不敢走近细看。猛虎面上无“王”,风驰心中不禁赞叹,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担心沽皇罪责国舅僭越,便绣出了世上最凶狠却最谦卑的青面虎。

  再将目光移至玥娘身上,略施粉黛的脸上带有一丝憔悴,而远山眉下一双如泣似诉的眼中,则透着一股不输男儿的坚强。

  “恩人在上,请受玥娘一拜!”玥娘往前走了几步,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烈火焚家业,生死两不忘。一别二十年,今日见真颜。佳人红颜旧,豪杰鬓已霜。情谊日更浓,愿君应如是。

  这一句道谢,迟了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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