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跟屁虫
这些流放人员来到琅城安家后，滁国和章国的军队便时常来抢掠，往往稍有点收成，就被掠夺一空，而朝廷是不会为这些被抛弃的底层的渣滓派兵讨伐的。或许曾经出过兵，但是一次次后，他们的状况就被忽视了，救这些人，一不会得到嘉赏，二也捞不到油水，谁在乎他们的死活呢。
这些流放人员，被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本就没有未来可讲了，流放在此，不是生活，而仅仅是活着而已。即使是在这艰苦简陋的地方，大家都是被王朝，被政权，被社会抛弃了的人，也分等级的活着。人呐，无论在什么时候，忘不了的，都是那点算计，那点私欲额，那点不值钱的面子。
若是他们团结一致，兴许也不会任由滁国和章国的军队欺负，可是谁都不愿意去做那个盾牌，保护别人而死，于是，每每大军一到，他们便做了鸟兽状，四处逃窜。有些家族整族被流放的，人多势众，便排挤打压那些孤零零流放的，让他们顶在前面。
平时，这些所谓的“大族”，也要高别人一等，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也得争个高低地位出来。有的人为寻求保护也会低眉哈腰，谄媚逢迎那些大家族。生活丢了，但是等级社会的那套秩序，一点没丢。
“哼，都是些不成气候的鼠辈而已。”楚言稍微活动了下冷哼道。
肖漠赞成道：“我们初到琅城，还需要这些不成气候的人。”
楚言点点头道：“利用他们抵挡两国士兵，我们休整建设，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价值了。”
肖漠看着楚言好笑道：“楚言啊，我发现你的心可是越来越黑了。”
楚言呵呵一笑道：“这世道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扒开他们的心看看，谁心里流的还是红血，不都是黑血。”
肖漠感叹道：“世人中毒都太深啊。”黑血者，中毒状耳。
这世道的风俗就是一场会传染的瘟疫，吸入肺腑者，虽中毒而不自知也。
楚言想起什么道：“对了，前任户部尚书严甫和刑部尚书何坚就被流放琅城了。”
肖漠一脸明了的神色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就是我一手操办的。”
这事儿楚言倒是略有吃惊，当时他和肖漠同在昌隆，没见肖漠有任何异常，还在跟他商量着如何去轩邈山游玩，居然在背后操控了这么大一件事。
见楚言不明白，肖漠道：“当时严甫结党营私，民间多处私家买卖，早有许多官员看不惯，但是碍于他和楚玉宣不菲的关系，不好揭露而已。我不过是略施手段，把他私开青楼妓院的铁证呈现在了御史台蓝闵的面前而已，御史台那帮人啊，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楚言了然道：“所以你便过了一把坐收渔翁之利的瘾。”
肖漠道：“也是他自己做人太高调，得罪人太多。他自以为背后楚玉宣这棵树够大，平日里便骄傲跋扈，不把别人放眼里，就算同为楚玉宣效力的官员都不待见他。御史台一弹劾，立刻就有附和严惩的官员。他和何坚的事情太多了，不用细查，随便揪几件，不需大做文章，就够死罪了。流放，只是因他曾经有功，圣上怕世人说他不念旧情，做的样子而已。一把年纪了，流放琅城，无异于判死罪。”
楚言笑道：“你刚才还说我心黑，你这才是杀人不见血。”
“过奖过奖。”
楚言问道：“那，临江仙……”一副呼之欲出的语气。
肖漠道：“临江仙现在自然是我的生意，青裳全力打理。”
楚言了然道：“难怪许久不见青裳，难怪临江仙换了招牌后，新主人自称青姑，你这幕后黑手，下的一手好棋。”
肖漠做谦虚状道：“哪里哪里，还是多亏严大人前期经营的好，我才能鸠占鹊巢，不需休整，直接就用。”
“得了便宜还卖乖。”两人从出了昌隆心情倒是真不错。
走了不少时候，阿九见前面路上有个茶摊，就向车里的二人问道：“前面有个茶摊，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肖漠应道：“好。”
张治勒马下马，先向茶摊里打量了一圈，才向阿九点点头，其余人这才下马，阿九下车掀帘，示意肖漠可以下车。
肖漠走至茶棚下，在最靠外的一张桌前坐下，张治朝弓着背，背对着他们的老板道：“老板，来生意了。”
老板没回头，沙哑着嗓子道：“喝茶壶里有，喝酒缸里有，要是饿了，菜框里有菜，灶上有火，自己动手烧。”
张治一听这老板这么不着调，说道：“我们来给你送钱，哪有让客官自己动手的道理。”
老板道：“腿长你们身上，来不来全凭你们自愿，我这小茶摊做买卖全凭一个缘字，我又没求你们来。”
张治见老板不讲理，便对肖漠道：“主子，咱走吧。”
老板这一番话语，倒是勾起了肖漠的好奇心，胳膊支在桌上，以手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老板的背影，嘴上答道：“好。”但是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老板听他们要走，脚上一发力，一个腾空，翩然掠至他们面前，还是背对着他们。肖漠见老板的身手，与阿九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如果说刚才，还是好奇老板有趣，那么现在，他一出招，她俩已经知道这老板是谁了。
只听老板道：“来了我这茶摊，不喝杯茶就走，也不看看这茶摊上写了个什么字。”
张治抬头看茶摊的招牌上，“茶”字的旁边还挂了一个“来”字，又听老板道：“我这茶摊上挂了一个‘来’，可没挂着‘走’。”
张治用鼻孔发出一个“哼”字，对他这话不以为然。
阿九眼珠一转，故意对肖漠道：“阿四，你看这老板背后那是什么？”
肖漠见阿九向她调皮的挤眉弄眼，立刻意会了阿九的意思，知道阿九要捉弄他一番，不过，她也觉得好玩，便配合道：“哎，对啊，那是什么啊，毛茸茸的，还会动。”
阿九道：“尾巴吧，看样子，是只公狐狸的尾巴。”
肖漠道：“哎呀，阿九，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能说老板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呢。”这明明玩笑的话语，偏偏一本正经的说出，说完两人都偷偷笑起来。
弓背老板知道装不下去了，一挺脊背，比原先高了一些，“咳咳”两声，清清嗓子，一点都不复刚才的沙哑嗓音，转过身来道：“就知道蒙不过你们。”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正是那只“花凤凰”凤飞花。
肖漠笑道：“你要是不漏这一手，我还真不知道是你。”
凤飞花大咧咧往板凳上一坐，右脚往板凳上一踩，十足的痞子特性。
阿九问道：“凤凰，你怎么跟上来了？”
凤飞花拿手指着她俩，嘴里啧啧道：“你们俩啊，不地道啊。上回说跑就跑了，一走大几个月，这回又打算扔下我跑路啊。要不是本凤凰腿脚快，连夜赶路赶到了你们前边，你们就跑没影了。”
肖漠道：“我这次可不是游山玩水，你跟来干什么呢？”
凤飞花道：“你别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豪门公子哥，江湖，小爷玩的转着呢。”
肖漠叹口气道：“这里面的水，可比江湖深。”
凤飞花摆摆手道：“反正这回，你甭想再甩了我，小爷跟定了。”
肖漠道：“好好好，反正如你所说，腿长你身上，全凭你自愿。”
凤飞花这下开心了，哈哈一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https://www.baishuzhai.cc/ibook/44/44874/2502939.html)
1秒记住百书斋：www.baishuzhai.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aishuzha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