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游园

　　新年伊始，街坊邻居串门走访，除了拜年，还多了一项谈资，就是楚家长孙楚言今早被楚国公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了。听说是因为楚言跟他叔父吵架时，打碎了楚家的传家宝，这传家宝可了不得，得追溯到十代以上了，这么多年，即使改朝换代也一直庇佑楚家，到了楚国公这里，毁了，这不等于要了楚国公的老命么。

　　说是楚国公当时就气晕过去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楚言给赶出了家门，并且放言，永生永世，不准楚言再入楚家大门。那早上楚言在门外被楚家家丁围打，国都中很多去给楚国公拜年的官员都是亲眼所见。

　　至于楚言怎么样了？据说当时来了两个女的，一个把楚家家丁拦着了，一个带着楚言骑马跑了。谁这么大胆，管楚家的闲事？这俩女的可非比寻常，一个是肖太尉的亲生女儿，一个是肖小姐的随身侍从，都是功夫了得。你说凭这两个人的身份，管不管的了这闲事？

　　现在这楚二爷正在太尉府撒泼呢，听说被打的家丁，个个都被挑了一根手筋一根脚筋，这以后就成废人了，在楚家门口发生这事，楚二爷能善罢甘休得了？不过肖太尉也不是等闲之辈，这热闹，怕有的看了。

　　话说肖漠带楚言走后，阿九打伤了门外的所有家丁，也绝尘而去。楚玉宣知道后，气的一拍桌子：“在楚家门口如此放肆，简直欺人太甚，我楚家乃皇亲国戚，怎能被他如此欺负。”说完就带人去肖府要人去了，走的时候，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肖渊早上在白府没看到两人，心想两人太不像话，一大早不请安就跑出去玩，与白承缘告别，刚回府就听说了楚家的事情，阿九正在正堂等着给他回禀。

　　刚听阿九说完事情原委，还没等他问肖漠去了哪，楚玉宣就到了，听孟乐说气势汹汹，点名要他们交出阿九和楚言。

　　肖渊起身边向外走，边对阿九说道：“你在府内别出来。”

　　阿九向前道：“大人，此事是阿九做的，阿九一人做事……”

　　“听话。”肖渊声音虽不重但听到耳中，落到心中，沉甸甸的，不容忍反驳，阿九立刻就不吱声了，站在原地注视着肖渊稳健的背影。

　　肖渊一派从容的出来见楚玉宣，楚玉宣原本是胸有成竹的前来，见了肖渊，气势就已降了一半。肖渊的身份地位摆在那了，楚家即便是皇亲，肖家的恩宠丝毫不比楚家差。

　　肖渊拒不交人，且表示对此事毫不知情，待他查清事实真相才能给楚玉宣一个答复，府里也没有你要的人。至于楚言去了哪里，那是你们楚家的事，我自己的女儿一大早不见了，我都没问你要，你楚家的人凭什么来问我肖府要。楚玉宣来了半天，聒噪了半天，连肖府的门都没进去，最后是气冲冲的来又气冲冲的走了。

　　楚言喝了姜汤发了汗，睡了一上午，这会儿精神又好起来了，醒来见肖漠不在房里，就穿上衣服出门找去了。走到一间房屋外，听着里面里“当当当，笃笃笃”的声音有节奏的响着，楚言好奇，就推门进去了。这才知道这里是厨房，外面听到的声音正是肖漠切菜的声音。

　　凑到肖漠身边，楚言伸个脑袋问道：“这是干嘛呀？”

　　“剁馅儿，一会包饺子。”

　　楚言眼角一挑：“饺子？”

　　肖漠看一眼楚言道：“没吃过？”

　　楚言咂咂嘴道：“吃倒是吃过，不过这江南的厨子做不出北方的味道。”

　　“一会阿九来了，你就能吃到正宗的饺子了。哎呀……”一个不留神，菜刀一落，几滴菜汁溅到了肖漠身上。

　　“围上围裙就不会溅到身上了。”楚言东张西望找围裙。

　　“那儿呢。”肖漠摆摆头示意楚言方向。

　　楚言看去，见围裙挂在一边的墙上，过去拿下来，展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对肖漠说道：“我给你围上吧。”

　　楚言这厢正给肖漠系围裙，那边门“吱呀”一声开了，北水和绕梁正好进来，看到楚言在肖漠身后，像是，像是抱着四姑娘，一时忘了反应，愣在当场。楚言和肖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系个围裙而已，可北水误会了，以为打扰了他们。

　　绕梁人小鬼大，看到这场景，忙捂住眼睛，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俩眼睛在手指缝中滴溜乱转。北水回过神连忙拉着绕梁跑了出去，肖漠和楚言看看彼此，相视一笑。

　　楚言系好围裙，从肖漠身后走出来，对外面道：“进来吧。”

　　北水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尴尬的走进来，不好意思去看肖漠和楚言，撞破四姑娘和公子那什么，她就差找条地缝钻进去了。北水这副窘迫的样子，又惹得楚言一阵笑，回头正看到绕梁头趴在门框上露着个小脑袋，楚言调皮的朝他挤了挤眼。

　　因为这段似乎有些尴尬的小插曲，几人在厨房中无言的忙碌着，都不说话。锦娘端着新摘的梅花来到厨房，也觉得气氛沉闷，看看楚言，后者耸耸肩，并无异样。

　　“陷剁好了。”肖漠拍拍手上沾的菜沫肉沫，把围裙解下来。

　　北水看见肖漠解围裙的动作，想起肖漠原本并没有系围裙，才恍然大悟先前楚言是在给肖漠系围裙，被她误会了。想及自己原本的心思，北水脸上退下去的红晕又涨上来了，这次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楚言看着北水自己在那做着事情，莫名其妙又涨红的脸，觉得好玩，心下想这丫头倒是挺可爱。

　　“阿四！”阿九突然推门蹦进来，打破了这尴尬沉闷的气氛。

　　肖漠道：“你可来了。”

　　楚言问道：“没带尾巴来吧？”

　　阿九得意道：“放心吧，大人那边我交代好了。”

　　肖漠点点头用下巴指指案板那边，道：“喏，都给你准备好了。”

　　阿九边倦衣袖边往案板处走去，看着案板上准备的东西道：“准备的还真齐全啊。”

　　“嗯，万事具备，就差你了，我先闪了啊。”肖漠道，说完不等阿九反应拉起楚言走人。

　　拉楚言出来，看看他身上的衣服，肖漠摇摇头道：“本来还想带你在园中转转，你穿这样，转不上半圈，喷嚏就又上来了。”说完拉着他回房间换衣服。

　　“你穿的这么少，干嘛要把我裹成个粽子。”楚言在后面被肖漠拉着走，碎碎念。

　　“我是习武之人，御寒能力自然强些。”肖漠在前面觉得越拽越沉，回头看看，原来楚言一点都不肯自己走，完全靠她拉着他，拉一步走一步。

　　好不容易拉着楚言回了屋，肖漠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白色狐狸毛的披风，给楚言披上，系好带子，把披风上的帽子带上，楚言摸着披风的质感，赞叹道：“柔软细腻，极品。”

　　肖漠打量打量，点点头道：“还不错，走吧。”

　　这园子很大，楚言进门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楚言赞道：“果然是好地方，虽是人工雕琢，但是也如人间仙境一般。尤其这场雪，下得甚是应景。”

　　肖漠道：“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弄弦者，园中缺了丝琴音。”

　　“琴音？”楚言笑笑道：“你这儿有琴吗？”

　　肖漠点下头，拉着楚言东转西拐，绕过竹屋，绕过凉亭，来到一间屋外，对着楚言笑笑推门而入：“喜欢哪张？”

　　这屋里是间乐器室，放置乐器的格子柜上，虽然空着很多，但是排列在内的件件都是精品。尤其肖漠手边指着的两个格子中放着的两张瑶琴，楚言轻轻抚摸着瑶琴的纹路，能有这等断纹，这琴有年头了，不必弹奏，楚言就能肯定这琴的音色通透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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