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周
一大早来到书院，肖漠先去管爷那里报了个道，顺便道了个歉，她这先生做的实在是不称职。肖漠从管爷房中出来，走到一个拐角处，刚拐弯看见凤飞花倚在墙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枝梅花自己欣赏，肖漠笑笑道：“哟，好久不见啊，花凤凰。”
凤飞花自顾垂怜道：“阿四美人儿光顾着金屋中的弱美人了，快忘了我这望眼欲穿的旧郎君了。”
肖漠不跟他纠缠直接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凤飞花道：“喂，这么久见不着你人，我就想见你不行啊。”
肖漠道：“我住在穿云巷十八号，想见我就来找我。”说完肖漠越过凤飞花要走。
凤飞花急忙追上道：“哎，你别着急走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儿，陪我散散步去呗。”
肖漠道：“怎么没事，我要去给学生们上课。”
“哎呀，有事儿有事儿，你等会儿。”凤飞花拦住肖漠，左手从身后伸出，手里攥着两幅画卷，递到她面前，说道，“喏。”
肖漠接过画卷，边展开边问：“这是什么？”又暮然想起以前阿九说凤飞花在学画，又问道，“你画的？”
“对。你看看不好看。”凤飞花帮肖漠展开画卷。
肖漠看到映入眼帘的是那日肖漠在床上打坐时的形态，虽然画技还略显稚嫩，但也算得上形神兼备，以凤飞花学画的时间来看，有这样的水平已经难得了。
肖漠看着凤飞花笔下的自己，笑容绽开，道：“还不错。看来学画是真用心了。”
“那是自然，还有一张。”凤飞花迫不及待的展开第二张。
这张展开，连肖漠自己都惊艳了，是她披着头发救楚言的那晚。凤飞花笔端描绘的肖漠映着淡淡的月光，淡漠清冷，不染纤尘，出尘飘渺。
凤飞花看着肖漠的表情变化，试探问道：“怎么样？”
“好。”只一个字，却是发自真心，“送我了。”
见凤飞花要抢回，肖漠连忙躲开，“你再画不就是了，这两幅我喜欢，我要了。”
画最终还是被肖漠带走了，回家的路上顺便挑了个盒子将画卷放在了盒中。
转眼楚言在小院住了一月了，肖漠见他全然没有要走的样子，估计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楚言不仅把小院当了自己家，而且某日她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围着人。
走近一看，有人正在按门匾，楚言边比划边指挥：“左边高了，哎哎，又矮了，好，现在正好，就这样。”
阿九，烛香，锦娘都站在门口抬头看着。
肖漠站在他们身后，听烛香开口念道：“不周居。世人都求一世周全，公子却犬不周’二字，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楚言道：“古书有记，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原有山名周之山，乃天地之柱，后共工与颛顼争帝，怒而触周之山，天维绝，地柱折，故有‘不周’之名。连天柱都不得周全而改名不周，可见天下万事万物哪有周全稳定的，唯有不周才是这世间永恒不变的，也唯有不周才让世人不断朝着周全而进。”
肖漠赞道：“说得好。”
楚言笑道：“阿四你回来啦。你也觉得这‘不周’二字取得好？那我便放心了。”
肖漠边进门边道：“你都把我这小院当家了，我能有什么不同意的，”肖漠停住转身对锦娘道，“锦娘，今日晚膳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白灏过来。”
楚言欢呼道：“白灏要来？”他养病期间，白灏匆匆忙忙来看望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又匆匆忙忙走了，连饭都不留下吃。
肖漠道。“我今日去拜访白伯父，见了白灏，他担心着你的病，便说今晚过来。”
楚言道“他怎么不跟你一道过来，那样岂不方便？”
肖漠耸耸肩道：“大概是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你等会儿可以问问他。”
“他自从当了这个官，就把咱们忘干净了，太没良心了，我强烈谴责他。”
“这话你还是等他来了跟他说吧，我不负责传话。”
俗语云：过了腊八就是年。果然，腊八一过，街上年味越来越浓，时间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放假的楚言天天无所事事的挥霍时光，动不动的就想个歪主意闹的小院不得清净，肖漠越到年关却不怎么在家，也就由着楚言瞎闹。
肖漠过年是要回肖府的，当然，今年春节他们要在白府过，无论在哪，肖漠要在肖渊身边的。烛香，锦娘她已另有安排，倒也不急着现在准备什么。
至于楚言，不管他再怎样不想回那个家，过年还是要回的，何况，家里还有他病重的祖父。就楚玉宣这么着急除掉楚言来看，楚泽命不久矣了，楚言这时候按说该在膝前尽孝的。
白灏现在确实忙，不仅是忙朝事，而是朝下。好不容易得空了，太子冷湛又集合了皇子们和各家世子公子，要去羿山赛马，来回五日，连假他都替白灏请了。
第一日赶到羿山，安营扎寨，别看这些贵族公子自小娇生惯养，个个动起手来，还是轻车熟路，看来没少在外野营。
“殿下今年出游的次数可少了很多。”惠国侯世子魏廷边走着边道。
冷湛系好最后一个扣，拍拍手道：“以后可能就更少了，你们还得多自己组织才好，千万不可懈怠。”
“是，殿下说过，要居安思危，不可活在父辈的庇荫之下，要时刻记得，父辈们是在马上得的天下。”
“皇兄可是没白疼魏廷，你的一言一语，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来人一身紫色常服，正是与太子冷湛同母所生的三皇子瑾王冷澈。
冷湛道：“澈儿，你也长大了，以后为兄没空，你得多带着大家出来锻炼锻炼。”
“太子殿下把差事交给瑾王殿下，那可得苦了我们这些兄弟们了，谁不知道瑾王殿下向来做甩手掌柜惯了，我们到时候可能连口水都没的喝。”陶阳侯世子卢琨笑嘻嘻的走来。
“少来，本王有这么不靠谱吗？再说皇兄不过每次牵个头，什么事情不都是白灏准备的啊，有他在，还用别人操什么心啊。是吧，白灏？”冷澈说着朝白灏来的方向喊道。
“殿下也别打我的注意了，以后我能来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少了。”白灏慢慢悠悠逛来。
“白灏今天身后怎么没跟着那只小懒猫啊？”卢琨调侃道。
“是啊，白灏，以前楚言可是三步不离你身侧，好像有阵子没见他了啊。”冷澈道。
白灏道：“楚言本就不喜欢舞刀弄枪的，他不来也正常。我已经在那边生好了篝火，也烧上了热水，去那边坐吧。”
看看人聚的差不多了，冷湛说声“走吧”，众人这才向篝火处走去。
冷澈抱着热水暖着手道：“皇兄这时候拉大家出来，是为十天后的赛马大会做准备吧。”
冷湛点点头道：“没错，冬天大家本就懈怠，大赛又来的突然，不准备准备，到时候拉不开架式。”
魏廷道：“我听说是楚国公向圣上提议的，凡朝中大臣家中够十六岁的公子都要参加，另还有京城各书院武馆的学子也要参加。”
冷澈道：“楚国公已经很久不理朝事了，怎么会突然有此提议呢？”
白灏笑道：“你不知道？”
冷澈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看看不明所以的众人，白灏幸灾乐祸道：“看来你们都只听说了一半，圣上还下旨朝中大臣家中够年龄未出阁的女孩也得参加，瑾王殿下，圣上是要给你选妃呢。”
冷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见他不是说笑，脸瞬间成了苦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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