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等量齐观莫太奸

　　目前，主要采用复式的龙门账，数据信息为四柱“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代表的意思为“期初余额、本期收入、本期支出、期末余额”，

　　用龙门账的方法，将民间商业中的全部经济事项，分为进、缴、存、该四大类，分别设立账目核算。

　　进、缴、存、该四大类的相互关系是：进－缴=存－该，该+进=存+缴。每当结算时，以此来验算两方差额是否相等，并据以确定当年盈亏，称为“合龙门”。否则，就是有问题，必须找原因，弄清是核算出错还是发生了舞弊。

　　所以，从目前来说，做假账这事儿，基本没戏。

　　挤兑呢，军票和粮食挂钩，只兑入金银银票，不兑出，又规定了兑粮的要求。所以，挤兑这事儿也基本不太可能。

　　那么，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做**。

　　银票是由纸加印刷做成的，一般的防伪，是在造纸材料上讲究，并且，在印刷上留后门。

　　“旁的我不敢说，我根据府主的书，偷偷做了个小实验。我能加点东西，造出一种特殊的纸，应该没人能破解。”余埱嘿嘿一笑，“那些钱庄票号的纸，基本上都被人吃透了，用府主的办法，可以反推他们纸的原料。我不去做**收拾他们都该他们烧香拜佛了。”

　　“……”王闿运看着余埱，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人也熟知各大票号钱柜的密押。因为掌柜的给的工钱太少，有时候，需要自己赚点生活。”李仲道吞了吞口水，还是说了。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非被装猪笼扔进嘉陵江不可。

　　因为，这种生活摆明了是触犯行规的。在当时的行当，任何行业，这种行为都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手艺人，可以吃不起饭，但绝对不能没了信义。

　　就好像晋商、徽商，广州十三行等等，他们的操守不说，但商人的信义，那是人人都讲的，否则，整个圈子都会排斥你。

　　王闿运听了这话也有几分不乐。只是想想李仲道的家境，他也有些理解，为了生活，这都是小事。他当年在闹太平天国的时候，见过多少易子相食的事情。

　　乱世人命不如草芥，活着，已经很不容易。

　　“小人建议，军票的密押，不要用他们用过的那种方式，而要用组合的方式。小人曾经考虑过用韵书、琴谱等做密押。只可惜人微言轻，做不了主。”李仲道嗫嚅的说了句。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湘绮先生，名满天下，更是军政府的丞相，位高权重。这是自己的机会，这是李家的机会。

　　王闿运眼睛一亮，韵书。自己不正按照王摩的提议编纂了《华夏正韵》么，当今天下，能解读出这份韵书的没人了吧。

　　用这做密押，正好！

　　“这样，我将你们二人推荐给王泽，让他组建一司局，安排你们负责发行军票一事。”王闿运一锤定音，“今晚上，李仲道，你来，我告诉你密押是什么。则诚，请其他先生进来吧。”

　　“是！”余震连忙领着李仲道二人告辞退下。

　　余埱走出门口，看到晴朗的天空，还有点不相信，自己居然因为这奇淫技巧当官了。李仲道也觉得走路就像飘了起来。

　　他们在路上碰到了一群高谈阔论的读书人，那些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跳梁小丑一般。

　　余埱和李仲道都没有做声，但走出大门的时候，余埱突然说了一句。

　　“今日我才知道，为何大丈夫一定要有权势。”

　　等所有人寒暄见礼落座之后，王闿运才说起了正事。这里的一大部分人听过他，但他真的不怎么知道他们是谁。就那学官和教谕有点眼熟，似乎曾在成都碰过面。

　　他请这些人来，就是为了负责《华夏正韵》后面的编纂，以及汉字简化一事。如今，他负责政务，委实没有时间来完成此事。他准备让廖平负责，联手在座的鸿儒，共同完成这两件事。

　　他已经编纂了韵书，一共三十三个音，五个不常用的音，以汉字偏旁代写，以汉字正音，分为平声、上声、去声、入声。

　　根据这些基础，需要将常用汉字乃至所有汉字注音，特别是在当下蒙学等学校的教材上。这也是廖平要做的第一件事。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王闿运要求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一个月内拿出至少一部常用字韵书校对书，同时，给蒙学教材全部注解韵音。

　　然后就是汉字简化的事情，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简化字，主要的要旨在于字体字形的删繁就简，但不改字音字义，让公务、学习等等变得快捷有效率。所以，只要笔画超过二十画的，统统需要简化。

　　这一步的工作，等韵书校对完成之后，再根据韵书进行常用字简化。

　　简化的方式，根据从前汉字的简化方式，要么以偏概全，只保留部分笔画，要么得意忘形，重新生造一个字来。

　　王闿运这话一出，在场的读书人全都惊呆了。

　　此事太大，委实太大，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留了。要是做了这事，他们就是彻底和满清那边的读书人划清界限，要么名留青史，要么遗臭万年，根本没有第三条路走。

　　“此事不强求。诸公合则留，不合则去。”王闿运似笑非笑的看着吵成一团的儒生们，“斯文盛事，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他在这劳神在上的稳坐钓鱼台，大佛寺的和尚却如丧考妣。

　　不少人哭着喊着，宁肯与外面的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出去，更不愿意服从那个什么圣教。

　　这其中，有明秀的弟子、师叔、师叔祖等，有人甚至提议效仿当年少林寺，举火**。

　　“闭嘴！”明秀大吼道，“我佛慈悲，便是护法，也是为了除魔卫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怎么，如今身处地狱，你们后悔了，怕了？”

　　一应僧众尼众默然。

　　地藏王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成菩提。如今，可不是地狱未空，众生难度。

　　“在汉佛是佛，在唐佛是佛，在宋佛是佛，在元佛是佛，在明佛是佛，在清，佛还是佛。王朝更替，世俗变化，与我佛门何干。明心见性，忍辱具足，自然清净。圣教佛教，无非空空色色，应作如是观。”明秀谈起了佛理。

　　“小儿无知，以为佛教入圣教便不是佛，我等何不舍身，将他那圣教愚顽点化成佛子。他算计我佛门，怎知我佛门不是在算计他。所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刚由他刚，明月照大江。佛门广大，你们还参不透名利二字么？”

　　“舍了一间宝刹，度的众生无恙，这才是大慈大悲之举。众弟子，随我出寺。”

　　明秀说完这番话，大部分人果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可还有些人，真的是宁死不从。

　　“明秀，你且去。这大佛寺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他们要真下手，那也无妨。”明秀的师叔祖，一个非常苍老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笑了，“但是，那人所说，我佛门诸多妄行，不可不察。我已参透生死，左右也没几天好活，刚好可以试验一下那人到底是说笑还是当真。”

　　“他说的没错，如今，妖魔当道，佛法不兴，就是因为有外魔披着佛门的袈裟，诈称佛子行魔道。这正是末法大劫，不仅仅是佛门遭劫，道门儒教也要遭劫。明秀，这佛门还需要你们来守护。记住，若事不可违，就息事宁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万不可断了佛门传承。”

　　“要出头，让道门儒教先出头。忍忍忍，百忍乃成金。”

　　“师叔祖。”明秀脸上一片悲悯，重重的拜了下去。

　　“都去，都去！”老和尚微笑着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敲着木鱼，捻动念珠，嘴里开始诵念佛经。

　　“何期自性，本自清净，

　　何期自性，本不生灭。

　　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何期自性，本无动摇。

　　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不少人也留了下来，陪着老和尚一起诵念。声音大得，外面的王摩他们都听见。

　　“时间到了。”王摩抬眼看了看大佛寺的方向，“李凤雷，刘光第，吴六安，你们各领两百人进去看看。里面的东西，都不可私藏。有人反抗，杀。没人反抗，强行给我绑了捉出来。”

　　吴六安一怔：“府主，你不是说鸡犬不留么。”

　　“对啊，鸡犬不留，我留的是人。”王摩哈哈一笑，“这开矿修路缺人的很，这些和尚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享了多少福，想这么痛快的去死，门儿都没有！”

　　“就算他们想做卫道者和殉道者，也要我给他们这个机会！去，都抓出来。”

　　李凤雷吞了吞口水，擦，这府主也太阴险了，他刚才都以为要真把那些和尚杀光呢。不过，不能动里面的东西，那不是说和尚的油水都拿不走？

　　和尚这么多钱，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还拿不上，急死个娘呢！

　　摇了摇头，他拔出刀来，喝令军士进寺扫荡。

　　看我杀将进去，杀他个鸡犬不留人全留。

　　（冻成冰棍了……冰河世纪的节奏……夏天热死，冬天冷死，天气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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