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材杰奋起骖龙翔

　　（6000大章奉上）

　　王摩确实没有骗杜若飞，他实际上就是这么想的。

　　酒色财气，权势名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真正不忘初始，才能得始终。

　　现在王摩身处的这片大地，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游戏，甚至连吃饭都是用的非常粗糙的盐，也谈不上什么色香味俱全。穿的衣服布料也很差，或许比窗帘布床单布甚至好一点的编织袋都远远不如。

　　这种生活，王摩其实一点都不习惯。

　　他想让自己的同胞过上他曾经有的那种生活，只是，有些错误的东西不必再去重现。这就是他的初衷。

　　为了这个初衷，他可以造反，也可以放弃某些东西。这是他的取舍。

　　何况，他和王闿运的计划中，本来就有培养人去顶在前面的计划，只是王摩一开始并不忍心。因为，那样一来，在前面的人会死的很惨。

　　但杜若飞自己跳了出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王摩只是顺水推舟，成就他。否则，眼下就是鸿门宴，同室操戈的结局。

　　“府主，我……”杜若飞脸上忽青忽白，他突然有些悔恨，因为他没有想到王摩会如此坦荡。

　　“杜兄，你痴长我几岁，我就称你一声杜兄了。你看这天下，何等广阔，人生短短数十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出什么意外。就像北周武帝，柴荣，赵匡胤等等，英雄盖世，偏偏突然死了，大好局面，立即毁于一旦。”王摩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说的这三个人都是有代表性的，北周武帝灭佛，先灭齐，再伐陈，眼看就能一统天下，偏偏死了。结果，儿子不争气，乱搞，终于让杨坚上位，取了他的基业，一统华夏。

　　柴荣也是这样，中年去世，留下孤儿寡母，内外强臣均蠢蠢欲动。赵匡胤干脆被部下簇拥着黄袍加身，以宋代周。好吧，又是周？貌似历史上称周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西周、东周、南北朝的北周、武则天的新周、还有郭威的周……

　　赵匡胤本来也是一代雄主，偏偏突然就挂了，皇位落到二弟赵匡义手中，燕云大败……

　　王摩说这些，其实就是想表明一个意思，他不介意多一路与自己亲近的诸侯，这样，即使自己因为意外而死，这份基业，这份杀奴复汉的大业，也能有人继承。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逆元妄图奴役汉人，天下汉人共逐之。这蛮清得国不正，天下汉人又怎么可能屈服。我也只是华夏义士的一员，最多也只能算一路小诸侯。”

　　“华夏败就败在内斗，所以，我从军政府成立开始，就号召大家戮力同心，给人改过的机会。”

　　“如今，军政府新得阆中，最多也只能占据保宁府一府之地，可是蛮清却有天下数省之地。就是四川，也有多处州府在他们手里。所以，我才恳请杜兄出手，助我一臂。最好是天下群雄奋起，成就各路诸侯，共诛蛮清的局面。”

　　“待八百诸侯屠逆龙之后，各路豪杰再来定夺天下，逐鹿中原。在此之前，我必与杜兄守望相助。这些物资，就请杜兄带走，另外，我另拨给杜兄物资若干，已壮杜兄身色。城中愿意随杜兄走的，财产可以带走三分之一，人可以全部走，或者留下家小，我代为照看。”

　　王摩说出自己的决定，听得一旁的肖扬和杜武阳等人眼热不已，杜若飞更是一边惭愧一边心头火热。

　　若是有这些东西，自己何愁打不出一片大好江山。难道我杜若飞还不如王摩？

　　他王摩新得阆中，人生地不熟，自己杜家则在此地经营了这么多年。再说，军政府里面实行的那些政策，颇有不便之处。那些大户受得了么？

　　等军政府整合他们之后，自己再动手，那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就算和王摩翻脸，也不一定打得过。

　　何不趁此良机，借力另谋地盘。等有了自己的根基，为敌为友，不还是自己的一句话么！

　　这事儿干得！

　　他也是果断狠绝的人物，当下拔刀，要与王摩结为异姓兄弟，歃血为盟，杀奴复汉。不过，时间定在三个时辰后，他要去联络与杜家亲近的人马。

　　而他带来的物资，他则全部带走。否则，让人发现其中的奥妙，他还怎么做人。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肖扬有些忍不住了。

　　“府主，你为何对此人如此慷慨？这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当年项羽就是因为鸿门宴放了刘邦一马，才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你可千万不能步他的后尘。”

　　“师傅，你多虑了。”王摩神秘的笑了笑，“我可是能看到未来的人。”

　　是啊，他王摩是能看到未来的人，若是连这点掌控局面的自信都没有，他还怎么混？

　　支持杜若飞，赢得美名，还多一个战友，或者说替死鬼。杜若飞无论占多大的地盘，有多少人马，始终都是顶在最前线的。他怎么可能发展得过王摩。

　　这征战天下，靠的是后勤和军队，在这方面，谁有王摩厉害？

　　以军政府目前的组织能力和行动力，控制保宁府都非常面前。其实现在已经是非常危险的局面。

　　现在军政府的队伍都不知道混进了多少投机分子。武昌起义后无数投机分子混进革命队伍的教训还不深刻么？王摩难道能重蹈覆辙？

　　愿意跟着杜若飞走的，留下来，肯定也是城内的不安定因素。反正杜若飞要去的任何地方都是军政府目前掌控不到的地方。崽卖爷田心不疼，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挡箭牌，这不是很好么？

　　若是有一年半载的安心发展时间，整合安顿整个保宁府，训练出一直钢铁队伍，再去涤荡天下，谁能挡我？

　　这才是王摩的心思。

　　退一万步说，万一他真的突然挂掉，他的理想，未来的一切，也必须要有人继承。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就挑选锻炼队伍。否则，就是孙文之后蒋光头的局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

　　城中乱象随着军队的入城，总算得到了控制。因为，阆中府原有的官府架子还在，领头的李天霞和李银泰都投降了，他们大半都放弃了反抗。又有肖扬、杜若飞等地头蛇的帮助，华夏军终于控制了局面。

　　阆中县各处要道，库藏，钱庄、布庄、工坊等等，全部都在军政府的控制之下。并且，就地处置了纵火、抢掠、侮辱妇女的罪犯若干，乱兵也大半被赶进了俘虏营。

　　但城中民心并未安定。华夏军先前的做法实在是让城中大户和有过不法行为的官绅心有余悸。

　　他们都在商量出路。

　　按照以往的规矩，接下来的，要么是捐输，要么是抄家。照城外进来的人说的那一套，这军政府非但要抄家夺产，还要清算以往的旧账。

　　这可要了人的老命了，能在现在有家有室的，谁手底下没有几件腌臜事，这要被翻出来，名声、性命全丢光了。何况，军政府还要抄家夺产。

　　到底是拼命还是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杜家前去联络他们，不少人都心动了。

　　他们或是分家，或是转移财产，许多人都决定跟着杜若飞出城，另辟基业。

　　但更多的人还在希冀朝廷来援助他们，来剿灭反贼，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其中，甚至有李银泰这个原本的阆中知县。

　　可有一条坊间最新传出的消息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

　　哥老会奉天起义，夺取重庆府，建制称王。其头目仿明制，称汉王，分封军师、将军等，在半月前举旗造反。川东大乱，重庆府府治巴县更是一股而下。

　　重庆府、忠州府、泸州府、石硅厅、酉阳州均有乱匪出现。

　　这些地方，杀官造反，烧教堂，吃大户，吊死洋人，整个川东乱得不成样子，清廷完全失去了对这片地方的掌控力。

　　逆贼小的数百，大的数千，哥老会旗号下本部甚至号称十万，效仿当年太平天国，定都重庆府，国号大汉，分封各路山头为尉、将、帅、王等。

　　一时间，城头变幻大王旗，整个川府的大军都在密集调动，准备出击汉贼，谁有心理会保宁府这股小贼！

　　这个消息，是哥老会特使传来的。他负责来此地联络这边的哥老会和军政府。

　　谁也没想到，他就藏身在阆中，一直没有现身。

　　直到王摩他们攻下了保宁，他才穿戴整齐，拿着自己的令牌和王岩写的书信出来见王摩。他的随从，更是大张旗鼓的将大汉国的消息宣扬出去，很快传遍了整个阆中。

　　所有人都知道，世道变了。川东川中素来为四川最繁荣发达的地方，素来是四川财税重地，可以说，至少有六成的财富是聚集在这两个地方。

　　但现在，川东反了。清廷必然调集重兵，首先平定川东。

　　有识之士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川省供应着中法战争的后勤，川东这一乱，川省至少四成的后勤没法供应上去，而且，还要花费无数去平定乱党。

　　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定川东，贵州、湖南、陕西、湖北，这四省全部要出力，否则，乱匪就可以攻入他们的地界。

　　“好！”王摩大喜，哥老会终于动手了。

　　可是，见到哥老会信使，他的心情却变得非常不好。

　　因为，哥老会用一种很骄傲的口吻，要他跪迎，接受汉王的敕封。

　　汉王就是哥老会如今的头目刘靖仇。

　　刘靖仇封他为六品杀奴复汉制将军，并且，要他听从大汉国的安排，输送粮草、兵员等等。

　　汉王麾下，设左右二丞相，十路元帅，下设镇、安、定、平四种级别的将军，再下就是制将军、偏将、千户等各种头目。

　　而给王摩的编制就是这样一个六品制将军。如果王摩不接受，那么，就会被视为仇寇，早晚要被讨伐。

　　“就你们这点人马，披甲少的可怜，火枪不见踪迹，火炮更是没有几门。我还以为你们要龟缩在那江口不出来呢。”信使不屑的说道。“制将军，你们也配？”

　　甚至，信使还很直白的说，若是军政府没能攻下阆中的话，他压根不会出现。

　　要不是王岩据理力争，他们才懒得管这无名小卒呢。

　　谁看得上这点人马？

　　“放肆！”石敢当大怒，甚至要当场砍了这厮的狗头，而且还破口大骂王岩那个老乌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岩可是和他十好几年的兄弟啊！这么大的事儿，没点消息不说，还让这种人来侮辱家主，简直是混账之极。

　　王摩猜到了哥老会有变故，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变故。

　　在他的印象中，原来的历史上是没有这次起义的。

　　他隐约记得，光绪十一年左右，有记载的农民起义是这几桩，光绪十五年，台湾施九段起义，十六年，四川大足余栋臣起义，十七年，热河发生天理教离卦分支的金丹道农民起义……后面的就是义和团和孙文同盟会的起义了。

　　整个蛮清时代，起义事件层出不穷，后世整理资料都很难，因为很多资料都被损毁。但王摩曾经看过不少资料，他清楚的记得，哥老会只在保路运动之后出过大力，后面想要洗白，还和洪门青帮等被炮党狠狠的给涮了一把。而在这之前，只有大足的余栋臣和大邑县的罗姓义和团起义，还有酉阳教案等几次规模较小的起义。

　　现在不一样了，哥老会竟然拉起了数万人马，一动就动了整个川东，声势比太平天国刚开始时动作还要大。

　　他们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吃了大青果药丸了？

　　大青果药丸，实际上，是大清国要完！后世的一个调侃而已。

　　他想的没错，哥老会实际上是真的被王岩带来的消息给刺激狠了。

　　王摩为了让人睁眼看世界，写了很多东西，也讲了很多东西，让哥老会的土包子们狠狠的开了眼。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清妖居然会是这个样，那些洋人，原来是这个样，我们的祖宗，原来是这个样。

　　这就好像身价有一百两的人，一直以为自己好穷好穷的，看那个，他看起来好像有一百万两，那个人好像又一千万两。结果，旁边来个只有二两银子的人告诉他，那全是装的。

　　自己鼓着勇气调查一下，丫的，果真是装的！

　　要知道，巴县占据长江码头，哥老会更是消息灵通，各处消息一打探汇总，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还以为灭了太平天国、捻匪，平了不知所谓的回乱之后，大清国战斗力有多厉害呢。谁知道就是银样镴枪头！

　　他们的自信心一下子膨胀起来，所以，许多人都拿出了看家本事，豁出性命来做祖祖辈辈都在筹划的事情。

　　何况，现在他们受官府和洋人的多重欺压，早就不满了。

　　王摩这个乡下土财主都敢这么豁出命的去干，他们怕什么？

　　干就一个字。

　　他们掌控的人马、资源，根本不是王摩能比的，所以，才能一战下巴县，甚至开衙建府，称王建制。

　　大肆分封的时候，还是左丞相王岩好说歹说，才给王摩挣来这么一个制将军的名号。

　　这也是农民起义的弊端之一——眼光狭小，得意忘形。

　　“这旗帜，我不接。但是，我推荐杜若飞杜兄。”王摩干脆利落的给信使表明观点。

　　这事儿压根不用想，必须保持自己队伍的独立性和纯洁性。

　　看哥老会的这些动作，王摩也不相信他们能坚持多久。他们不是一路人。

　　王摩是抱着解放整个华夏，扭转历史进程的目的。而这群人，却是沐猴而冠，赶走皇帝自家坐的路数。

　　这能是一路人？

　　王摩和哥老会不是一路人，大家分道扬镳得了。

　　不过，王摩顺势给杜若飞找了个靠山，也给哥老会找一家靠谱的小弟。虽然不能合流，但关系还是要维持的。并且，有些东西，还要互通有无才行。

　　但杜若飞到底愿不愿意靠，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杜若飞会拒绝么？

　　当然不会！

　　他去过重庆府，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况。那里粮草齐备，兵强马壮，人丁众多。哥老会占据了那里，肯定得罪不起啊。

　　那就不得罪呗。

　　刘邦还听过西楚霸王的命令呢。

　　不过，这旗号是接了，他却不准备去重庆府装孙子，他准备进军绵州。

　　因为，绵州过后，就是成都府！

　　四川菁华，一川东，一川中。

　　而现在，川东大乱，对于川中又是鞭长莫及。本来最有机会染指川中的军政府偏偏乐不思蜀，准备呆在保宁不动。

　　不趁此良机夺下川中，如何与天下群雄争锋？

　　控制了成都平原，进可攻，退可守，谁不看他杜若飞几分脸色！可惜王摩这个人，心性不错，奈何不够狠。

　　这夺天下，要的是心狠手辣，怎么能妇人之仁呢！

　　他也没客气，大张旗鼓的准备和王摩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他要王摩提供火炮、火枪，无数物资给他近三万的人马，只等两人结盟后，他便带了人马滚滚向东，朝绵州杀去。

　　王摩几乎是不打折扣的全部提供给他。

　　他的要求不多。

　　第一，双方结成军事政治同盟，互不相攻，谁被其他人攻打，另一方都有出兵相助的义务。

　　第二，双方通商，商税一起商定。

　　第三，双方不约束人口的自行往来。

　　“我王摩，今日在此与杜若飞杜大哥结为兄弟，天地为证，鬼神共鉴！”王摩在校场，单膝跪地，念出了自己的誓词。

　　周围沾满了人，军政府的、杜若飞的、围观的路人甲等等。他们共同见证这一刻。

　　“我杜若飞，今日在此与王摩王兄弟结为兄弟，天地为证，鬼神共鉴！”

　　然后，两人斩鸡头，饮血酒，歃血为盟，完成了一整套仪式。

　　王摩自己并不相信这些，但是，其他人相信，这就够了。

　　“大哥！”王摩仅仅握住杜若飞的手。

　　“二弟！”杜若飞也反握住王摩的手，两人都笑得非常灿烂。

　　“今日大哥出兵，小弟祝大哥马到成功。来啊，给我将人拉出来，祭旗！”王摩朝着台下将大手一挥。

　　一串人被满脸肃穆的士兵押了上来。

　　打头的，正是在城内人神共愤的几个贪官恶霸，地痞无赖。但让人奇怪的是，这里面还有十来名束发右衽的华夏军战士。

　　“肃静！”石敢当虎吼道，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几眼那些个华夏军战士，幽幽的叹了口气。

　　“军中铁律，十七禁令五十四斩。”王摩冷着脸大声说道，“但我华夏军没有这些。军法官，来，念我华夏军军法！”

　　一名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束发男子走了上来。

　　“军中三大纪律、四项原则，士兵三大权利、三大义务……”

　　“从军的第一天，我就要求将这些倒背如流。”王摩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是，今天，竟然有人告诉我，有士兵抢劫财物，淫、辱妇女，违背军法。难道华夏军平日没有给你们申明军法？”

　　“军法官，有没有申明啊！是不是你们短了他们的吃食，私刑责罚了他们？”王摩厉声吼道。

　　“报告将主，没有！”军法官挺直了腰杆，大声回答。

　　“那好。你们几个，自己说，为什么！”王摩竖手指着被捆的那些华夏军战士，“为什么你们要违背军法？为什么你们要欺负同胞？这其中，甚至还有人被推举为个人战功七等，你配么，你对得起信任你的长官，你对得起你的父母？”

　　“说！”王摩厉吼道。

　　“将主，属下知道错了……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属下愿意认罚。”被斥责的士兵们不少人都流起了眼泪。

　　但他们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没听到开始说的话么。

　　祭旗！

　　“通告全军，这些人，情节严重的，斩首示众。不严重的，重打三十大板，废除所有军功，赶出军队。我的军队，不要这种窝囊废！”王摩大声宣告了他的决定。然后，转身指着其他贪官恶霸，“这些人，统统斩首示众，为我大哥壮行！”

　　雪亮的鬼头刀斩下，杜若飞的眼神却有些奇怪。王摩，真的是个好心人么？

　　他突然想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三日后，重新编户齐民，清点资材，发放粮食、户口等物资。”

　　王摩站在城头，一边朝石敢当和唐不平吩咐，一边目送杜若飞的队伍远去，他的眼光很平静。

　　乱了好，乱了真的好！

　　“老佛爷，不得了了！川省大乱！”李莲英抱着奏章，急匆匆的跑了进去，边跑便喊。

　　不久之后，宫内的懿旨就传了出来，丁宝桢革职查办，着刘坤一总督川府，升任定西将军，协调各省，携尚方宝剑，定川府乱象。

　　同时，命李鸿章立即和法国人谈判，只要不丢了大清国的体面，一切都可以谈。

　　;


　　(https://www.baishuzhai.cc/ibook/43/43233/2365448.html)


1秒记住百书斋：www.baishuzhai.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aishuzha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