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订婚
婚前最烦人的一件事大概也就是订婚了，让女人凄凄然，让男人惶惶然，订婚也可以说是婚后的一个预告篇，除了男女主角，还外加锅碗瓢盆交响乐，只是敲锣打鼓的人总有一方迫不及待地等着入戏。
妘瑃把玩着腕中粗密的金链坐在酒店里间的一角，那是婆婆授意相带她去市区购置的订婚礼物，旁边两婆家的远亲在与她互相绍介后便再也无话而是各自拉起了家常，相旸浠还在忙着接远方的客人，冬天里在门前迎风站着，妘瑃还不至于如此抛头露面，所以只有闷坐着，还得不时挤出点微笑敷衍着刚进门的。这无聊透顶的仪式似乎也是给纭媋提前打了剂预防针，让人毛刺刺地有些坐立不安。直至一顿丰盛的午饭结束，相旸浠也没给纭媋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妘瑃有一段时间的委曲后，反倒自我安慰起来，大有婚后女人的大彻大悟，反正这个扬眉吐气的男人日后会与自己捆缚在一起了，别的女人再觊觎也得等太阳出来了才能见到，而日落西山后，这个男人终归得殁入自己的视野。相似是对日后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只是在亲戚齐聚家门时，格外地注重男人的门面，妻子必得贤惠，礼数必得周到，妘瑃偶尔想撒下娇，他都视而不见，为此，她还是多有抱怨，但想到今后要循规蹈矩地做人家的妻子了，坦然过后还是有阵失落，这个男人能伴在周边，但并不易随时调遣。
“我想吃那个饺子。”妘瑃在饭桌上还是忍不住矫情起来,拿筷子指着对面人面前的大碗。
“想吃就自己夹。”相目无表情地，好像一贯如此，让人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是我够不着。”妘瑃还是不甘心地嘟哝着。
“那就站起来。”相不再说话，只是稍又不耐地眼睛瞄过来一眼，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妘瑃便自觉无趣，默然地稍稍欠身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味蕾似仍在沉睡未醒般地没觉出那饺子究竟何味。
一阵鞭炮声后，一片杯盘狼藉，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哟，你俩怎么也不手拉着手的？”从酒店走出时，妘瑃还是习惯性地挨倚在相的身边。
“这谁啊？”
“小姨妹。”
“哪个姨家的？我记得你好像有四个姨。”
“最小那个小姨家的。”
“哦。”妘瑃就冲那个儿稍比自己高一点年岁稍小的姨妹极力露出微微一笑，不倾城，却还有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你明天干什么？”妘瑃还是忍不住问。“上班呗，还能干什么？”相两手插在兜里，任由妘瑃在一边扯拉着他一边的胳膊，对身边的这个即将相伴终老的女子，相似乎从来都是不拒绝也不牵就。
妘瑃的本意倒是他们还可以出去转转，毕竟是订婚，人生中没有几次的，应该出去转个两三天，说不定一辈子也就一次，当然，女人更不能以此定尊卑。
“你就请一天假啊？”妘瑃还是眼巴巴地狠劲地拽了相一下胳膊，心底里真的是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
“你想干什么？”相终于低下头似有几分认真的神色，“逛街？你就饶了我吧，我妈让我去我都几乎没去过。”
“我又不是你妈。”妘瑃气得狠劲捏了他一下胳肘。
“干什么啊，这么狠？”相下意识地一下甩掉了妘瑃的手，“这还没过门呢，就露出真面目来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敷衍我。”妘瑃虽嘴上强硬，眼泪却在眼眶里打旋儿了。
“你看，又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到现在还没有说吗？”相旸浠最终还是屈从于女人的眼泪中了。
“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吧？”女人的眼底像是有自动蒸汽机，刚才还楚楚欲滴的雾汽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到哪里啊？天这么冷。”兔子不吃窝边草，有时大概不是为防患于未然，而是窝边的草难免有些寡淡无味，仿如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让人不想去珍惜。
“哪里都行啊，只要是有你在的地方。”妘瑃的兴致勃勃地拉住相的手，“你不会是现在就开始烦我了吧？”
“哪敢啊，我的老婆大人。”相似是受了感染地亲昵地摸了她一下头发，“以后不还是天天在一起啊，也许有你厌烦的一天。”
“我才不会呢，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女人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便如滔滔江水不可阻挠了，“你不会对我不好吧？你会对我好多久？”
“别想那么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相赶紧止住这无休无止的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清楚自己心底是给不了这承诺的。
“我还是自己搭车回去得了，免得送来送去的。”妘瑃也知道女人的问题有时只是喜欢说说，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答案。
但相还是取车把她送到了站台，没有依依惜别，今后他们也将象所有正常夫妻的那样至多走个程序，有个过场而已，也不再有或许也一直就没有过惊心动魄。
胡兰兰自从得知相订婚后也在他的生命中开始渐行渐远，不久后，相竟听说她与其貌不扬的杨清终是谈了一场不痛不痒的恋爱。
女人因为在蛇的怂恿下偷吃了善恶果而受到生养不息至极致痛苦的惩罚，原是与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美女蛇”这妖冶的化身，诱惑着原是在田间劳苦耕作的男人们奋勇爬出污泥，拜倒在女人的脚下，不惜像神当初惩治蛇一样沿地匍匐而行，甚至是把自己降到尘埃里。
家，不过是让人卸甲归田、休养生息的地方。之于男人，无需再如雄鹰般尽力展翅不停地向上、向上飞，抖尽遍身的光华，引得众人的瞩目与喝彩；之于女人，则不必如孔雀开屏般极力卖弄自己的芳华，以最美丽的容颜展示在一直心仪不已的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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