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紧锣密鼓总在鼓心外

　　但是妘媋的磨缠可谓是要“铁杵磨成针”了。有时看到一脸阴冷与坟场无疑布满崇山峻岭的林主任，她就躲猫猫似地溜了。

　　“你是不是准备找富婆的？”妘媋对相旸浠一直不太明朗的态度终是有些幽怨的。

　　“那活咱可接不下，都是肥腿粗胳膊的。”相总能一副让人气不得恼不得的泰山压顶仍旧岿然不动的姿态，“别多想也别瞎猜。”

　　“可是，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至于说，“我们结婚吧！”跳楼价甩卖还得看买家是谁。也不至于这样，“我们同居或试婚吧？”身子贴上了就是一种明示，再开口便是太阳底下点灯——纯属多余了。

　　在妘媋不停地在他面前左冲右突，蹭来蹭去时，相旸浠依然不喜不恼，在上周六晚上，在别人的宴席上，他接到了郦苡的一个信息，“干嘛？”

　　相旸浠可是难得的晚上手机在线，当然也是在女友视线之外的预兆，这一点有着拔雾见日的明晰，她俩不是一个平台，不是拔河比赛，没得可比性。

　　“外面吃饭呢，你呢？”平常的回复外加礼貌性问候。

　　“约会了。”郦苡显然有些恼怒的成份，却又开不了口，只好搞下恶作剧，下线强迫自己翻看了半小时的闲书。

　　再打开移动网络，手机嘀嘀响了六七声的信息提示，第三句是“害得我十分钟看手机三次。”郦苡就忍不住笑了，三次应该不止，让他承认，说出口可不容易。

　　最后一句则是毋庸置疑的约请，“我已在风华（私立）校内，过来聊会天吧”末句没有标点，郦苡想当然地在心里给它加上“？！”，业余爱好使然，她一向对语句的完整程度很严谨、苛刻。

　　“几分钟。”郦苡真的是几分钟后就赶到了，只是以自己发现信息后为计算标准。

　　其时相旸浠就站在校内门垛前，似与一即将离开的妇人打着招呼，毕竟峰南县城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又在同城上班，碰个熟人是再正常不过。

　　等郦苡临近，相就退缩到楼前台阶上，他们什么也没说，她向他走近，额头自然地抵住了他的下巴，他伸出两臂环住她瘦肖的两肩，很用力地把她勒紧，她在他的胸前便化作了一朵柔弱无骨的云，在他嗜命般地吮吸她的耳畔时，她还能依稀闻见他口中没有完全散尽的酒味，只是在郦苡试图去触碰相旸浠的唇时，他还是自觉地有意避开了。

　　“最近，是不是很压抑？”，热恋中的女人其实也是最敏感的，这种疯狂的举动在相还是第一次。

　　“是，碎事太多，大单位头目也太多，恨不得只上半天班，下午就与你在一起。”人有时本预做一汪平静的湖水，无奈头顶拿棒的人太多，结果不是水不再静了，清了，人也七晕八素的了，自从相旸浠头上又多了一项“法律顾问”的头衔，便又常常会客串到另一北向的友邻事务所，似是已寻不着途经郦苡办公楼前的借口，这样地一去就是近半月不曾见，虽然不是信息全无。

　　“十分钟三次，是不是受刺激了？”

　　“偶尔被刺一下，像电流划过，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样你才会神经苏醒。”郦苡想女娲怎么就不给每个女人配发根电棒？这男人哪个不是隔断时日非得点拔一下，“那我哪日到你那里，往你腿上一崴，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尽管来，我只当是工作太投入了。”

　　“其他几个要是看见了呢？”

　　“我就介绍说这是我老婆。”

　　“第几任呢？”

　　“我就说，‘你猜’，呵呵。”

　　“那里好像还是有两个认得我的吧？”

　　“那倒是。”这戏终归只能是戏言，做不得。

　　“与些什么人在一起吃饭呢？”

　　“一些领导，级别都不是很高，我下午是代表大领导开会的。“

　　“代表？恐怕代替也不是很远了吧？”相旸浠大概是体会不到女人心中隐隐的担忧的，手中的线无论是放得太长或是绷得太紧都有不受自己掌控的一天。

　　“好大的一个马屁。”相旸浠似乎很受用，不曾注意到郦苡的情绪波动，“而且很香。”

　　小鸟低行，兀鹫高飞，在什么样的轨道便行什么样的路。

　　相旸浠的身上依旧着着妘媋为他购置的灰色点状汗衫，妘媋甚至常常有意无意地伸出手摩挲一下那衣裳，甚至是有意去触感那面料下面的体温，相有时甚至是微微笑一下，爱溺地给她正正衣服，在他眼里，她更像妹妹。

　　“你到底会不会照顾人啊？”妘媋有时会赖在后边等相伸出手来拉她。

　　相就呵呵地笑笑，站下等她，妘媋只好有时夸张地叹口长气，把他胳膊左摇右摇地拽上。

　　吃饭时，他忙完自己的电话坐下便拿起筷子喝粥夹菜，一句话也没有，好像桌上就他自己，妘媋为提醒他，给他夹了一块鸡腿送到他嘴边，他接了，依旧兀自旁若无人地为完成任务而扫清碗里的稀饭及像征性地夹了一些菜，然后筷子一放，手机一拿，似乎整个世界便在他的掌中。

　　“你没谈过恋爱吗?”妘媋忍不住紧追上他的脚步。

　　“怎么了？”好在男人多是不注意细枝末节，特别是像相旸浠这类很儒雅类的，妘媋可以把她的任性发挥到极致。虽然她说过便隐隐有些不安，怕他会有一句反问，却也不知男人的粗心与用心往往也是相辅相成的。

　　“你好像没追过女孩子啊？”妘媋只好吱唔了一声。

　　“想不起来了。”也许是男人总被推在浪尖上，百舸争游，无暇便也不愿回顾过往了，所以聪明的女人永远不要希冀活在男人的回忆中。

　　所以最后，在傍晚时分，如果在幸福路上，人们常常会看到偶或在马路边，一高一低的一对男女，不是微胖的兴奋地摇摆着那个高个的手，就是女子跟在那高高的男孩后索然无味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也偶尔耍着小脾气，等着前面的男子回头歉意地陪笑着，而后又即刻欢快地跟上去，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是再怎样地紧锣密鼓似乎也总在鼓心外。

　　仿如西边的太阳，白云中破空而出的光芒在这初秋常常眩目得让人不敢对视，刺目、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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