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秋风悲画扇
手里的香皂，差点都惊落到地上，我关上了水阀，虽然小女孩总爱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可我知道她也只是说说而已，算不得真的，而且，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又意思的小妹妹......
“有什么事么？”我出声问到。
“把衣服拿出来，我帮你弄干，不然你还准备天天穿着女士睡衣？吆吆，爱好还蛮与众不同的嘛。”异样的语调中，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打趣，在说我有恋物癖。
想到明天要走，我便用浴巾裹住了下身，将门稍微打开一条缝隙，恰好够伸出手去递上衣物。只是，很是突然的，门被推开了，我一脸诧异的看着她，她瞧了瞧我身上的浴巾，居然很是无语的撇下个白眼，这才转身离开。
她刚刚那是什么表情，隐隐让我有些抓狂，该无语的明明是我才对，天啊，这小姑娘，一天到晚满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
穿着被雨淋透的衣衫，颠簸了几个小时，现在还能洗个热水澡，舒服的感觉，让我洗的很慢，似乎格外珍惜现在的时刻一般，似乎眼下的状况，都隐隐该值得庆幸一样，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平时洗澡都要墨迹上将近半个钟头，这次虽然进来时没看时间，但我估摸着怎么也有40来分钟吧，外面却一反常态的很是安静，小家伙没有再做什么坏事，即便是动动嘴皮说说......
擦拭好身体，穿上了确实有些紧的睡意，我拿着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开门走了出去。
毛巾从手中滑落了下去，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本该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完全昏死过去的他，此刻居然好端端的坐着，还在吃着南昌炒粉！
“还有一份，过来趁热吃。”他头也没抬，很是冷冷的说着。
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发出了声响，该来的躲不掉，无论他是恩将仇报也好，还是涌泉相报也罢，人活着，饿了，便要先填饱肚子。
坐在了他的对面，我刚吃了一口，突然定定的看着他，问到：“她呢？这个房间的女孩，是她好心收留了我们！”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这样被人盯着，我不相信他能有多好的胃口。
仍然头也不抬的咀嚼着，过了片刻，才边吃边出声问道：“你女人？”
“不是，是我朋友！”说完，我仍然死死的注视着他。
低头只顾吃粉，却终于抬起手来，指了指紧关着房门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涌现在心头，我慌乱的站起身来，碰倒了身下的椅子，飞快的冲了过去，将卧室的门打开了......
我缓缓的走了过去，不忍心将睡着的她吵醒，床头柜上的吹风机下，压着我的长裤，上面还有着淡淡的洗衣粉清香，我原本只以为她会帮我用吹风机随便弄一下就好，没想到这么会儿功夫，居然洗净，吹干，就像她平时言行举动一样，每次都让我预料不到......
走到床边，我在她的身旁坐下，细细的看着她，将那些顽皮到洒在她脸颊上的秀发，轻轻的替她挽到了耳后，一滴滴的泪水，终究忍不住的落了下去，不小心滴在了她的脸上，我想帮她擦干净，不想让自己的泪水，打湿她清秀细嫩的面庞......
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擦不干净啊......
拦都拦不住的泪水，在我们脸上奔溃，就像决了堤一样，我低沉的哀嚎着，死死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
一抹殷红，从她白皙的脖颈，沾染上了洁白如羽的毛衫，在她身下浅灰色的毛毯上蔓延开来，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上面，即便凋谢，也一如往昔的美艳着......
“老头，你，你你，怎么又用这种色咪咪的眼神看人家......”
“老...头，你吃饭是用鼻子吃吗？都快成个大花猫了......”
......
“老头，谢谢你......”
安安静静的坐着，我握着她冰冷到让人心死的小手。
她逐渐温暖起来的手，让我几乎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错觉，我想着，也许下一刻她就会坐起来，嘟哝着小嘴抽回手去，对着说到：“老头！你又吃我豆腐，我要吃回来！”
她在和我开玩笑，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她不是总爱和我开玩笑么，别玩了，求你别玩了，听话！快点给我起来啊！
原来，先前几次莫名其妙的难受，是因为这样......
其实，如果不是我，如果你不认识我的话......
轻轻的退出了卧室，很是小心的拧上了门锁，几乎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我面无表情的走了回去，走到了茶几前，扶好碰到的凳子，坐了回去。
我拿起了筷子，似乎正要夹起一些细粉，却突然开口问到：“粉好吃么？”
躺在沙发上的他，不知道是因为我异常的平静，还是因为他狼心狗肺也终究有一丝悔意，总之这下，他合上了翻看着的杂志，侧过头来，冲着我笑道：“好吃......”
飞身扑出，我将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扎向他的眼睛，这不分黑白的狗眼，要他何用！鲜血喷溅到我狰狞的面孔上，却根本无法让我冷静下来，如何冷静？！怎么冷静？！我一次又一次的拔起，扎进去！拔起！扎进去......
终于，再也看不见那双尽是兽性的双眼了，全身无力，我瘫软的躺在地板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不容易压抑住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泛滥了起来，我似乎看到她，看到了她正冲着我笑，耳边一次又一次呢喃着那句“老头”......
呼......
什么声音？我似有所感的侧过了头。
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握住插入他双目的筷子，猛然拔出。紧闭着双目站了起来，轻轻的扭了扭脖子，似在活动筋骨一般，那道如初的冷漠目光，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像在赤裸裸的嘲笑一般......
你只是个笑话......
把我当做空气一般，从我身上跨了过去，从冰箱中取出了几听啤酒，至始至终，他都没看上我一眼，直到，重新躺回沙发的他，喝完了一罐，随手将易拉罐捏成了圆团后，他自言自语一般讲起了一个故事......
10年前...一棟很大的别墅，院子里的草坪真的很软...父亲人很好，爷爷奶奶，外公外公，甚至连舅舅，舅妈也都接来，四世同堂生活在一起...夜里，大厅的英式座钟响起，我知道是12点...悉悉索索的异响，我睡眼蓬松的走出了卧室......
因为住在楼下，出门就是客厅，彻亮的灯光很是晃眼...我看到了所有的亲人，一个也不少，活生生吊死在我身前，就像不远处座钟的钟摆一样，晃呀晃呀......
一件黑色的长袍，飘到了我的眼前，一张就像蟾蜍表皮丑陋的脸...按着我的后颈，靠近，那么近，那么清，永远都不会忘掉那张脸...它的舌头，刺入了我的脖子里......
原来，这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童话世界般的乐土，当失去父亲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像泡沫般破灭...原来，这世界除了人类，还有那么多异类存在，甚至，还有天方世界的...
我没死，活了下来，从那天起，我就忘掉了以前的很多，记得的，只有那张无时无刻不想撕碎的脸，还有，我新的名字。
他起身从我身旁走过，来到了床前，定定的看着窗外的黑夜......
“记住，我叫牙，以牙还牙的牙！我等你，如果我没死......”
我会记住，我一定会记住，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比10年前，更是痛苦上千百倍！我会让你后悔活下来，不如10年前就死了好！我发誓！
看着他跃入窗外的黑夜，我在心里一次次的对自己说到。就凭现在的我，想杀掉他都无异于痴人说梦，更别说拦下他。
空荡荡的房间，就剩下了我......
看着桌上他没喝完的几听啤酒，我一股脑的全部打开了它们，仰着头，一听接一听的灌下，为什么，为什么平时酒量就是个渣的我，偏偏这个时候，偏偏这个想要喝醉的时候，怎么都醉不了！
醉不了，醉不了，我将冰箱里所有的啤酒，全部拿了出来，可惜无论喝下多少，都没有一丁点儿醉意，活生生的清醒着，活生生的忍受着心在滴血！
坐在沙发上，看着卧室的门，一看，就是一整个夜晚......
当清晨的初阳，透过窗户，明晃晃刺入我双目的时候，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终于再一次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小家伙，我走了哦，这一走，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
或许能吧，我也说不好呢。
其实那天早上，你走的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和你说，当时想看看你有没有打算换个工作，如果你想的话，就找朋友带你进入电商这个行业。
其实吧，你不化妆的时候，还真的是很好看的。
还有，到了那边，说话做事也要注意点，别再大大咧咧的被人占了便宜还笨的像小猪一样不知道......
用她的手机拨打了110，客厅的门没锁，刻意拿鞋挡住，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来，穿着子琳收拾好的衣物，我终于离开了，踏上了早该踏上的路。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牵扯......
是否就不会有昨日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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