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雨夜逃亡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了，那血肉的怪物呢？

　　我急急向着四周看去，却没有注意到黑衣人从我背后抽回去的手，逐渐暗淡的红芒。

　　还是先前那一贫如洗的房间，还是那很多年数的老旧家具，若非地上几滩多的过分的血迹，真的会让人以为，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觉。

　　“不想死，就快带上我走！”

　　黑衣人即便眼下这般，虚弱到嘴角都隐隐发白，说话间还是一副不容拒绝的冰冷模样。

　　眼皮一跳，地上的那几团血液中，隐隐有着脸孔闪现，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或许是他话里的意思，又或许是对诡异的排斥，总而言之，此时此刻，我居然选择了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好，快走！”说完，我飞奔似的向着屋外冲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乎瞬间楞在一旁的他！

　　“妈的，滚回来，带上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居然说了脏话，原来即便像他这么冷血的人，也会有心神不稳的时候。

　　我这才想起，现在的他，怎么看怎么像是手无缚鸡之力了一般，急匆匆的转了回去，一把将他抄在了身后，拼命似的向着屋外冲去。

　　少了一团，先前明明有5团血液，就这么一会功夫，居然少了一团，不寒而栗......

　　该死的，小时候脑袋被驴给踢了吗，心底恨恨的咒骂着那个楼层设计师，这鬼楼梯，仅仅是下了一层，跌跌撞撞间居然就扭伤了脚，一阵阵抽痛，让我忍不住龇了龇牙，鬼使神差的，我居然回头向上看了一眼。

　　一道淡淡的血影，黏浮在门上，血色中，似乎有双眼睛，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们，血色逐渐凝稠着......

　　拼了，咬了咬牙，我飞速的把他从身后放了下来，一把将他连带着扯倒，两个人坐在地上，顺着楼梯滑了下去，第一个拐角处，他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像先前说好的那样，我带上了他，屁股蹭着地面，飞速的转向了下一层......

　　到了楼底的时候，脸色惨白到像见了鬼一样的他，总算连动动嘴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丝毫耽搁，忍着尾骨火辣辣的痛感，我背起他向着小区的门口冲去。

　　虽然没有转身，可我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始终从7楼楼梯间的拐角处，死死的注视着我们，直到从保卫室旁的小门冲出了小区，在老人家慢了一拍的咒骂声中，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

　　雨小了很多......

　　我喘着沉重的粗气，步履蹒跚着冲上了主干道，没有丝毫停留，下楼时错身而过的黑色轿车，早早的就提醒了我，哪怕只是慢一点点，先前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话......

　　看着晃眼的车灯，我疯狂的冲了上去，拍打着车门，告诉师傅弟弟心脏病突发，请求他帮忙送我们去人民医院，我拿出钱包里的几千块，隔着车窗递出，让他明白我们绝对不是打劫的车匪！

　　运气总算好了点，也许是糟糕的天气，师傅没有注意到我用风衣遮盖的手铐，打开车门让我们上去。

　　坐在车上，心有余悸的时不时向后看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赶上来。只可惜自己居然没学开车，不然直接把车开走，也不用像刚刚那样，居然把车窗给砸了，希望借此减缓身后的追击......

　　无惊无险的到了人民医院，向着车主千恩万谢，再一次掏出了身上的钱，当然，这一次不是全部，那样反倒有些说不过去，只是提前抽了五张，没想到直接被车主给拒推了回来，我也没有假惺惺的推阻，顺势就缩回了手来，再次千恩万谢后，背着所谓的“弟弟”冲进了人民医院的大厅。

　　此时此刻，心里暗暗辗转反侧，要不要直接把他丢到医院算了？看他样子，估计也死不了，只是，万一A队动用他能调动的力量，只怕很轻易便能找到这里......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般的道理。

　　已是晚上9点左右，医院大厅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十来个。也许是我们看着有些凄惨的形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暗打量着我们，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更是快步疾走了上来，应该是好心想帮我搀扶下背上的他。

　　一直偷偷留意着门外的动静，看着好心的车主，终于掉头离开，我几乎是撞开了笑护手伸上前来的手，疯狂的冲出了门外，冲进了大雨磅礴的夜色中。

　　或许是我妇人之仁的本性，终究还是没有丢下他，医院不能呆，宾馆同样也不能去，别说家里的钥匙丢了，就算没丢，只怕也好不到哪去，匆匆拦了辆三轮车，我们向着40分钟路程外的新建县而去......

　　坐在三轮车里，一路颠簸，一路忐忑。坐出租车太过危险，不说开门就容易暴露自己逃犯的身份，只要A队下了通缉公告，出租车行业铁定是第一个协助的对象，可非法运行的三轮车，万一被拦下了......

　　逃犯！

　　人生像是给我开了一场玩笑，仅仅半天的时间，我从自由公民，沦为了杀人犯，眼下更是罪加一等，抗法逃亡！

　　出路？会有出路么？

　　我不知道，我只寄往于今晚能顺利在县里找个不用录入身份证，只是随便登记下就好的小旅馆，也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我又该何去何从？

　　一切，留待明天吧......

　　车子快要驶上生米大桥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突兀的声响，让我几乎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定了定神，有些紧张的掏出了电话，怎么是她？

　　居然是子琳打来的，这个时候，她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我想了片刻，在电话挂断前，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喂，老头，现在有空没，出来陪我吃宵夜去，我今天搬家了，心里高兴，这顿算我请了！”乍唬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似乎连天意都在帮我，稳了片刻，我用试探性的口吻回到：“我遇到了点事，今晚没处可去......”后面的话，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家，三更半夜的带男人回家留宿，一带还带两个，哪里好意思说出口！

　　“吆吆吆，想让我收留你一夜就直接说呗，还羞羞答答的，像个娘们似的，好了，快过来吧，你到北京西路的师范大学门口正对面等我，我就住在那附近，到了打我电话......”

　　“等等，我...我还有一个朋友......”心底很是感动，其实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去到朋友家借宿一宿，只是摊上这么大的事，人情太浅，世故太深，可是她，想都没有想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啊，你真不是找个借口来......你快过来吧，就这，我先挂了哦。”这小家伙，其实一直都很聪明，估计也是想到了我肯定真遇到麻烦了，这才没有继续打趣下去。

　　挂了电话之后，赶紧让师傅停了下来，在答应了原本的车费翻倍后，师傅调转了头，向着师范大学而去......

　　今晚终于有了着落，可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隐隐间，反倒有些莫名的心绪不宁.....

　　没有在意，想来走到如今的田地，心情又哪会宁静呢？

　　各种小吃摊主热情的吆喝叫卖着，甚至水果摊，此时都还有着没有收档，“香蕉一拐，橘子八搞”，一块一斤的香蕉，八毛钱一斤的橘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香蕉和橘子，在南昌的价格会如此便宜。

　　学校大门的对面，便是很多公寓式的租房，单间，一房一厅都有，很多学生在外租住，是以即便寒冷的秋夜，这里依然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大多都是年轻的面孔，奚卖着，谈笑着，真是让人怀念的时光......

　　在一个超市的门口不远处，我停了下来，这个地方以前买吉他的时候来过，倒也说不上陌生。在给子琳去了电话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个穿着短裙毛衫的小姑娘，远远招了招手，含笑走了过来。

　　散开的头发随意搭在身后，下了班不湿装扮的她，反而清纯的让人眼前一亮，就是眼下，也有不少大学生模样的青年，错身间频频侧目......

　　如果她没有中途辍学，现在不正是在大学的校园里，享受着美好的时光么......

　　一路上虽然看出她很好奇，但人多口杂，她倒也聪慧的没有问我背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昏迷着。

　　一室一厅，因为毕竟是刚刚租下的，倒也没有积累下多少东西，家里显的很干净清爽，而且，还隐隐漂浮着一种女孩的香气，应该是经常用香水，身边的物品长期沾惹的缘故吧。

　　我没有和她说什么，只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犯了点事，今晚歇过后，明天一早就走，也不知道是我萧索的语气，还是她的直觉，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反倒让我安心的在这里住几天。

　　“天大的事，有姐姐罩着你，你也放心带着，妥妥的......”她拍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硬装出一副江湖大姐的口吻吩咐着，很是突然的，原本一直死死紧绷的神经，在她的一句句笑语下，逐渐放松了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进了屋子后不久，他身上原本和我一样湿透的衣衫，稍不留意，竟然不知何时完全干了，我好奇的摸了摸他衣衫的材质，却也没能瞧个明白。

　　伸手拿下丢在头上的一套睡衣，没等我开口说话，她便笑了笑道：“看看你，都湿成了鸭子似的，快去洗洗吧，也就只有这么套旧睡衣还比较宽松，勉强装的下你。”

　　浑身难受的要命，我也很是干脆的去了洗手间冲洗了起来，即热式的淋浴，温暖的水花喷溅在脸上，沿着光洁的皮肤滑落，不久前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经历，竟然没有在身体上留下丝毫痕迹......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自身？

　　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响了起来。

　　“开门！”子琳的声音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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