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章 似乎雨过天晴了

　　龙易和北沐想看又不敢直视，只好用眼角偷偷地瞄一眼，再瞄一眼，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难受。

　　流舒立在钟离槿末的身后，痴痴地望着龙易映在火光里的明媚笑脸发呆，就连那金色的眼罩也似乎有了某种特殊的含义。

　　钟离槿末别扭着不肯答应，钟离瑞泉转而对龙易与北沐正色道：“怎么办呢？朕其实也不愿为难四皇兄，只是储君不立，江山不稳呐。眼下这状况，真是叫朕感觉到很为难呐……”他不停地给龙易与北沐使眼色，叫他们帮他说话。

　　龙易与北沐强忍住笑，摆出郑重其事的态度。龙易道：“事关乌弄千秋万代，三小姐可要审慎啊。”

　　钟离瑞泉措身到钟离槿末身后，龇牙咧嘴地瞪了龙易一眼，你这是帮忙还是帮倒忙？这劝解的话怎么看怎么有两个意思呢？

　　北沐吸取经验，直接了当地说道：“姐，你就从了吧！”钟离瑞泉赞许地点点头，这多爽快。北沐随即问呆立在钟离槿末身后的流舒，道：“流舒，你说呢？”

　　流舒正捧着龙易刚碰过她的指尖发呆，她回过神。

　　流舒曾经完全无法理解钟离槿末为何在漫漫长夜里辗转难眠，也无法理解她呆望着某个空旷的转角时的期待与落寞，她不理解为什么钟离槿末的笑声随着另一个人的消失而消失了，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一种感情叫人欲罢不能，能令人因相念而哭了……可是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就在那一片红霞闯进她眼里的时候，就在她的心蓦名地跳了一下的时候，这种感情在她的世界里隐隐有了雏形。

　　“怎么了流舒？”北沐奇怪道：“想什么呢？”屋里的人都等着流舒回答，流舒却始终思索着一言不发。

　　“奴婢……”流舒犹豫道：“想着该说不该说。”与龙易与北沐戏作的庄重不同，流舒的脸上显出一副严肃的神色，这神色甚至在她的语气中也流露出来。

　　钟离瑞泉道：“说。”

　　流舒说道：“奴婢日日夜夜陪伴着小姐，再没有谁比奴婢更了解小姐的痴心的了。”钟离槿末的脸羞涩地低头，几乎要把脸勾到颈窝里去。钟离瑞泉调侃道：“叫你嘴硬，别人可都看在眼里呢！”

　　“可是……”流舒话锋一转：“正如龙庄主所说，皇上能一直将我们小姐藏在龙泉山庄吗？规避世人，规避天下，只能做一个偷偷摸摸的、没有名份的情妇？”

　　“住口！”钟离瑞泉勃然大怒，他腾地站起来，“哐通”一声，椅子仰天摔倒，钟离槿末匆忙抓住钟离瑞泉，惊道：“流舒！”

　　“小姐，奴婢没有说错。”流舒面对着钟离瑞泉跪下，继续说道：“因为小姐爱皇上，所以她可以不在意这一切，她可以默默地守在皇上的身后，可是流舒也爱小姐，流舒不愿意让小姐受委屈，流舒不愿意让小姐永远躲在人世背阴的地方，所以要替小姐跟皇上讨这个公平。那些略动嘴皮子就说得出来的甜言蜜语不过是市井无赖、街头混混诓骗女人的伎俩，皇上原来跟他们一样吗？”

　　龙易与北沐同时厉声斥道：“流舒！”

　　龙易道：“你这奴婢，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钟离瑞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怒视着流舒。空气里流动着卡啦啦的冰碴子，厄运随时会降临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北沐与龙易也相继跪下，钟离槿末也跪下来。钟离瑞泉独立在众人之间，挟裹着冬日的寒风，将整个房间的氛围冻住。碳盆里的火苗似乎也不再跳跃了。

　　流舒坦荡而倔强地迎视着钟离瑞泉森寒的眸子。钟离槿末道：“还不快向皇上道歉！”

　　流舒转而看向钟离槿末，道：“如果小姐说奴婢错了，奴婢就向皇上道歉。”

　　钟离槿末道：“你错了。”

　　凝视着钟离槿末比自己更坚定更果决的眼睛，流舒坚定的目光突然变得空洞而茫然。

　　“她没错。”钟离瑞泉拉起钟离槿末，道：“你永远不许跪我。”继而对所有人说道：“你们都起来。”

　　龙易与北沐同时舒了口气，流舒惹得龙颜大怒，还以为她要大难临头，不想却就这样没事了，但房中的气氛显然已不复方才那般轻松自在，其他人都屏气敛息，生怕还有后威未至。

　　钟离槿末替钟离瑞泉扶起摔倒的椅子，安抚着钟离瑞泉重又坐下。钟离瑞泉心事重重，道：“流舒说得没错，是我疏忽了。”

　　钟离槿末道：“流舒心直口快，确然有些过分了。”

　　“不，她说得很对。”钟离瑞泉说道：“这些日子我沉溺在龙泉山庄确实有些忘乎所以了，可我毕竟还是要回到宫里去。末儿，如今知道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再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吓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哦……”

　　“龙易，你再回宫便替朕安排一下回宫事宜，朕已休养得差不多了，两日后就回宫去，将立后的事告予君臣知晓。”

　　“可我……”钟离槿末犹豫道：“可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钟离瑞泉笑着刮了下钟离槿末的鼻子，道：“你不是北侍卫刚从窝窝山接回来的妹妹北川吗？”

　　“我是他姐……”

　　“可是你们俩这模样，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钟离瑞泉道：“你就安安心心地做北侍卫的妹妹吧，免得再引起些不必要的猜疑。”

　　“哦。可是那么多人都见过和亲公主，他们会认出我来的。”

　　“不过是长得像罢了。”钟离瑞泉说道：“如果一个皇帝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还占着这个位置做什么？去死算了。”

　　钟离槿末噗嗤笑出来，提出最后一个问题，道：“那太后呢？”

　　钟离瑞泉了然一笑，道：“你太小瞧了母后了，她恐怕比朕还早知晓你还活着了。是吧？”钟离瑞泉意味深长地看了龙易一眼：“龙易？”

　　钟离槿末怒气冲冲地瞪视龙易，龙易作无辜，他像花楼的**一样妖娇地朝钟离槿末一招手，掩嘴道：“讨厌，别这样看我好不好……”

　　钟离槿末一拍脑门，她怎么忘了，龙易什么也不会瞒云落影的。

　　好久没见过龙易轻松自在地做娘娘腔了，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地都笑了。是否所有人都回到原点去了，乌云就要散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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