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和谐的使团
“不管是好是坏，你倒赶紧说吧。”林放催道。
“昨天我和公主说起这个案子，”兰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位鞑靼王子。依我看，公主似乎蛮喜欢他的。”
“那这位王子喜不喜欢公主呢？”
“据公主和公主的侍女说，当时王子花了不少心思来取悦公主，公主才喜欢上他的。”
“这么说来，王子也喜欢公主了？”
“嗯。”兰若说道：“若是不喜欢，公主岂不是很伤心？若是喜欢，被这个案子一搅和，也难保不会出问题。”
“你们说，”林放突然问道：“这件事，那个王子知不知道？”
“这可说不好。”兰若道：“如果他知道，莫非他就是主谋？就算他不是主谋，为何不告诉公主？”
“我们先别乱猜，”秀林道：“听说使团明日便要进京，不妨趁现在想个对策。”
“要进京了？这么快？”兰若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向他们兴师问罪？”
“皇上未尝不想兴师问罪，就怕如此一来，正中贼人圈套。”
“怎么讲？”
“如果我们兴师问罪，他们大可以死不承认，甚至倒打一耙，说我们诬陷，以陷我于不义，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但是，”林放道：“若我们不问罪，他们便会问罪，一样会陷我于不义。”
秀林点点头道：“的确很棘手，不过，我听说，使团进京后，要过三日才会觐见皇上，如果能在这三天内查出真相，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三天，这谈何容易！”
“尽力而为吧！”秀林道：“现在想要把案子查下去，免不了要借重公主。兰姑娘，明天你再去见公主一面。”
第二天，兰若又去见公主，并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问公主的主意。
公主听罢，皱眉道：“要想在三日内查出真相的确不易，但眼下也只能尽力一试了。我先写封信给王子，约他见上一面，如何？”
“公主打算将此事告诉王子？”
公主点点头，说道：“有人搞鬼，想破坏两国联姻，我必须给他提个醒，而且，说不定他还能告诉我些线索呢。”
于是，公主便让兰若送信给王子，约他见面。王子见信后，爽快答应，并按约定在宫门外等待公主。兰若进宫禀告，不一会儿，公主便出来了。
王子一见公主，立刻迎上前去，道：“蔷薇，你来啦。”
公主笑道：“我该叫你什么？”
“还是叫我子宸吧。”王子答道：“这可是你取的名字，你不叫还有谁叫？”
公主被他逗笑了，说道：“好吧，子宸，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站着，总该找个地方说话。”
“你如果不嫌弃，那我那儿一叙，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公主笑着答应。
于是，三人便来到使团下榻之处，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人铁青着脸，拦在三人面前。
王子也不甘示弱，瞪着他，命令道：“你让开。”
那人一动不动，像没听见一样。
王子见他如此，大声质问：“怎么，你要造反么？”
那人冷笑一声，答道：“王子带陌生人回来，难道我奇颜不该问一句吗？”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问，快让开！”
奇颜叹了口气，道：“王子你这一路上，总是如此，今天奇颜再劝你最后一次，若你执意不听劝告，奇颜只能告诉大汗了。”
“好哇，”王子怒极反笑：“你还要给父亲告状？”说着，一把将奇颜推开，道：“我今天一定要带她们进去，你想告状，尽管去告！蔷薇，我们进去。”说完，便拉着公主走了进去。
进屋后，王子吩咐众人：“你们都出去。”
王子的侍从们离开后，公主也吩咐兰若：“你也先出去吧。”
兰若点头答应，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在外面等候。此时屋里只有王子公主两人。王子也收起怒容，露出笑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公主却严肃起来，说道：“事关重大，我不能不告诉你，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王子见她如此，也认真地问：“出了什么事？”
于是，公主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向王子说了一遍。
王子听罢，呆立半晌，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公主道：“你想一想，你们这里，谁有可能做这种事？”
“奇颜！一定是他！”王子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奇颜？就是刚才那个不让我们进来的人？”
“就是他。”一提起奇颜，王子又露出怒容，恨恨说道：“这个小人，总是跟我作对，以前他就屡次在大汉面前说我坏话，这一回，他又想破坏联姻，削弱我的力量。”
公主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忽听门外有争吵之声。仔细一听，竟有兰若的声音。于是对王子道：“怎么吵起来了？我们出去看看。”
二人出来一看，兰若和奇颜正吵得不可开交。王子见此，不禁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冲奇颜喝道：“你给我住口！”
奇颜一愣，对王子道：“王子有何吩咐？”
王子冷笑道：“吩咐？你这是要故意恶心我吗？我的吩咐，你什么时候听过！”王子说着说着，新仇旧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抬手便打了奇颜一个耳光。
王子这一出手，吓坏了众人，此时竟无人上前相劝，只是呆呆地看着二人，不知所措。
奇颜并无惧色，正色道：“王子纵然恨我，也不应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请王子自重！”
王子见自己这一耳光未能震慑奇颜，反倒让他抢白一番，心中无明之火越烧越旺，高声喝骂：“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争吵，倒说我不自重？本王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奸臣贼子，省得你当本王软弱可欺！”
王子说着，跑回屋里拿来鞭子，劈头盖脸地朝着奇颜打了过去。大家惊得手足无措，奇颜却依旧镇定地站在那儿，不躲也不叫。
公主眼见事情越闹越大，连忙上前拦住他道：“子宸，你先消消气，奇颜毕竟身负使命，你打伤了他，他没办法履行使命，贵国面上，也不好看啊。”
王子听她如此说，方住了手，愤愤不平地对奇颜道：“今天看在蔷薇面上，先放你一马，以后你若敢如此，本王绝不轻饶！”
公主见他住手，也松了一口气，借机告辞道：“子宸，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王子见她要走，赶紧挽留：“你再多留一会儿吧？”
公主摇了摇头，坚持要走。
王子见此，亦不再强留，低声对她道：“晚会儿我送信给你。”
公主点头答应，和兰若一道离开了。
二人走后，兰若先送公主回宫，再回住处。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对林放、秀林道：“今天使团里出大事了！”
二人见她说得如此严重，忙问：“出什么事了？”
于是兰若将方才之事说与二人。林放听罢，评论道：“我倒没觉得这奇颜有多可恶，反倒是王子火气大了些。”
“对啊，”兰若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公主却不这么认为。”
“公主怎么说？”
“公主说，王子在鞑靼，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次出使，理应他做正使，别人做副使，但现在却到了过来，奇颜为正，王子为副，所以王子说奇颜在压制他甚至设计陷害他，也不是全无根据。”兰若看看二人，又接着道：“公主这么一说，我也糊涂了：鞑靼人为何会如此安排？”
“你没问问公主？”
“我当然问了。”兰若答道：“公主说，鞑靼可汗也许并不喜欢王子，但既然要联姻，王子不来便显得没有诚意，只好让他来；让他做正使，又不放心，只好如此安排。这么看来，鞑靼可汗与王子虽是至亲，但可汗对王子的信任，竟还不及奇颜，所以王子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理解。”
“如果奇颜将王子今日所为告诉他们大汗，那他岂不是更不受信任了？”
“所以，”兰若笑笑：“公主觉得他敢爱敢恨。”
二人也跟着笑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不差。
三人正说着，忽有一女子来访。此人身着鞑靼服饰，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用生硬的官话对兰若道：“请你、把它、交给、公主。”
“你放心，”兰若接过信，对她道：“你回去告诉王子，他的信我一定带到，公主若有回信，我也会尽快交给王子的。”
女子看着兰若，一脸茫然。
兰若见状恍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忘了，你听不懂我说话。”
那人似乎看出了兰若的尴尬，连忙打手势表示自己明白。接着，又打手势表示自己要走。
兰若将那人送出门，又折回来，对二人道：“我先去给公主送信，送完之后，说不定还要给王子送回信，你们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你先别忙，”秀林叫住她：“我先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那鞑靼女子是如何找到这的？”
“大概是王子告诉她的。”
“那王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应该是公主告诉他的。”
“林兄，兰姑娘，”秀林道：“咱们的住处比较偏僻，即便是久居京城的人，找起来也不容易；她一个言语不通的异族女子，没法打听，没人带路，没地雇车，却轻而易举地找到这里，实在是有悖常理。”
听了这番话，二人也起了疑心，林放道：“此人的确十分可疑。她要么熟悉京城，要么精通官话，甚至二者兼备，可是，她却刻意隐瞒。如此这般，看来此人定然是本案主谋派来的。那，那信……”
“怕是已被主谋知道了。”
兰若看了看手中的信，道：“既然如此，我们索性也拆开看看，也好想个应对之策。”说罢，不待二人回答，就将信拆了。
三人一同看信，王子先说了一堆抱歉的话，然后又把奇颜臭骂了一顿，最后才说，自己还想见公主一面，请公主找个没人打扰的好地方。
兰若看完，对二人道：“你们说，这事就算被人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要跑去杀了他们？”
“对啊，若只是想破坏联姻，一个国宝失踪，也足够了。”林放亦是不解。
“哎呀！”兰若突然大叫一声，不无担心地说：“会不会是此案主谋见王子公主相处甚欢，觉得国宝失踪无法破坏联姻，所以……”
“这件事情，王子无法自主。”林放道：“倘若有人借口国宝失踪反对两国联姻，王子也无可奈何——尤其是对那个奇颜。”
“林兄说得有理。”秀林说道，旋即，却又话锋一转：“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王子是主谋呢？”
“什么？”二人大吃一惊，不过，想到秀林经常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他二人还是暂且收拾起了惊讶，考虑起这个“如果”如果变成事实会带来的结果。
“如果，王子是主谋，”兰若道：“那就是他自己不想和公主成亲了。可是，他却又来取悦公主，真是奇怪。”
“岂止是奇怪，简直就是居心叵测。”林放道。
“你是说，他要对公主不利？”
林放点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公主杀了，又能有什么好处？”
“或许是希望两国交战，好实现他的野心。”
“若是想要交战，国宝失踪就可以当借口了。”兰若不以为然。
秀林神色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二人道：“有件事情，恐怕要麻烦二位了。”
“啊？”兰若乍一听他说“麻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你又想到什么啦？”
“我想……你们可以去奇颜的房间查探一番，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兰若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
“如果王子当真是主谋，那这个收获就是——”秀林微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附耳过来。
兰若当真把耳朵凑了过来。秀林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就这几个字，却把兰若吓了一大跳，连呼“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秀林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会不会的？”林放听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
“我们……”秀林正要说，就被兰若给拦住了，故作神秘道：“怎么？想知道？”
“我可不猜。”林放撇了撇嘴。
“不想猜也行，”兰若道：“那就乖乖等我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怎么，你一个人去？”
“这种事，去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所以，我一个人去就成了。”兰若说着，转身就走。
兰若走后，秀林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放：“你真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我还真不放心，”林放苦笑：“可你也听见她是怎么说的了……”
“平时吵得欢，现在到这么听话。”秀林笑道：“你就给她说，是我让你来的不就成了？”
“好，那我这就过去。”林放说着，却没有动：“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刚才说什么会不会的？”
“这个啊……”秀林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附耳过来。
林放把耳朵凑上来一听，听罢，反应与兰若如出一辙：“不会吧？”
“会不会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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