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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新一轮的较量


  “此人是谁?”

  “是闵大学士。”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大吃一惊,的确,朝中谁人不知,萧懿和闵升是死对头,这么重大的事情,萧懿竟然……

  “朕想起来了,闵升是出使过鞑靼。”皇帝说道。接着,便问闵升:“闵升,萧懿说你在鞑靼见过真正的国宝,是么?”

  “陛下,臣是见过。”

  “那好。”皇帝说道:“萧懿啊,就把你找到的东西拿出来,让闵升鉴别一下吧。”

  “陛下,此物臣已令随从带来,在宫门外等候。”

  于是皇帝便命人将国宝带进殿来。不一会儿,那假国宝就上殿了。此物一出现,萧懿又道:“臣想先请陛下看一看,此物是不是当年鞑靼人所献?”

  “也好,拿过来朕瞧瞧。”皇帝又吩咐道。

  皇帝不瞧则已,这一瞧才发现,眼前的确是当年鞑靼所献之物,只得道:“没错,这的确是当年鞑靼人所献,至于它是不是真的,闵升,你可要看仔细了。”

  于是,便轮到闵升来看。闵升看得确实够仔细,不过众位大臣却着实着急:有关心案情急于知道结果的,有个别因为萧闵关系而担心萧懿的,也有不少讨厌萧懿希望看笑话的。不过,萧懿本人倒是气定神闲,既不着急,也不担心。

  “陛下——”闵升终于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开口了:“臣已仔细看过,萧尚书所言不差,这的确是赝品。”

  此言一出,众人第三次大吃一惊。这次大家自然是觉得鞑靼人献假国宝骇人听闻,以至于闵升竟证实死对头萧懿的意见,倒显得不是那么令人震惊了。

  “你确定?”皇帝虽早已知晓此事,但此时的惊讶之感似乎也并不比其他人更少。

  “臣确定。”

  “既如此,”皇帝说道:“此案定然另有文章,萧懿,这个案子,就交给你继续调查。”

  “臣遵旨。”

  “此案关系重大,务必尽早查清,退朝。”

  退朝后,夏梓源便来到闵升处。不错,正是为了国宝案的事。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夏梓源今日弹劾萧懿,是闵升授意的。

  闵升的住所是京城的一座名园,几经转手,主人成了闵升。闵升雅量高致,对园林之事亦颇为精通,初得此园,不少人都望他能整饬一番,为此园增胜,闵升却不为所动。自言:以官场之人设计园林,未免多庙廊气少清幽致,落得下乘。因此,此园主人虽位极人臣,此园却极具幽人野客之致:人力若天工,天工若人力,一洗繁华蒿径,堂不层不庑,树不配不行,亩宫之内,曲折备藏,丘壑自与人殊。

  夏梓源来时,闵升正在写字。见有人来,也未停笔,夏也不打扰,静候一旁。

  待闵升写完,夏梓源才凑上前去细看。只见满纸龙蛇飞动,极为赏心悦目,不禁赞道:“好字!”

  “夏老弟觉得,愚兄的字好看?”闵升微笑问道。

  “你老兄的字,自然是好看的。当世除了苏州的苏汝默,谁又能与您相比?就小弟看来,传之后世亦不难,老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闵升闻言,呆立有间,摇头道:“欧阳文忠有言,古之人皆能书,独其人之贤者传遂远。而世不推此,但务于书,不知前日工书,随纸墨泯弃者,不可胜数。以愚兄之为人,其书求不随纸墨泯弃亦极难。爱其书者,兼取其人。不惟书法,其余莫不皆然。即如此园,闻名京城,难道只是靠了这些花木山石,亭台楼阁么?”

  “呵呵,”听了闵升这番高论,夏梓源反倒笑了起来:“既如此,大家当初都劝你整治此园,老兄怎么就不为所动?”

  “呵呵,”听了闵升这番高论,夏梓源反倒笑了起来,:“既如此,大家当初都劝你整治此园,老兄怎么就是不为所动?”

  “这个,”闵升捻须微笑:“我不整治就是整治了。”

  夏梓源也跟着笑了。闵升着实是高明,今后有人谈起此园,难道会忘了这段佳话吗?

  “夏老弟啊,”闵升收起笑容,说道:“你今天来,不是要和愚兄讨论书法园林的吧?”

  “自然不是。小弟是个俗人,怎敢在老兄面前出丑?”夏梓源答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小弟为什么来,老兄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个案子。”闵升道。

  “可不就是为了它!”一提到案子,夏梓源就一脸不平状,:“今天皇上受了萧懿的蛊惑,不仅不治他罪,倒还让他继续查案!”

  “这也怪我疏忽了。”闵升说道。

  “老兄何出此言?”

  “老弟以为,圣上之前按愚兄之意定案,是因为相信愚兄的判断?”

  “难道不是么?”夏梓源茫然不解其意。

  闵升摇摇头,反问道:“我说的那些,你信么?”

  夏梓源无言以对。然而,闵升似乎也并没有期待他回答,继续道:“圣上从来没有相信过愚兄,只不过没有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实愚兄错了。”

  “老兄不必如此悲观,”夏梓源说道:“圣上若不相信您,您又如何能做到首辅之位?”

  “那是因为萧懿不想做首辅。”闵升道:“刚才我说的疏忽了,就是疏忽在了圣上对萧懿的信任上。今天老弟弹劾萧懿的三条罪名,重点其实是第一条,可就是这一条,萧懿答非所问,圣上也并未深究。”

  “明白了。”夏梓源恍然道:“老兄是说,萧懿事先已取得了圣上的支持?”

  闵升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老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们已经错过机会了。”闵升道。

  “老兄何出此言?依小弟所见,皇上不是令萧懿查案么,只要……”

  “胡说!”闵升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此案非同小可,我们若从中作梗,即便能除掉萧懿,也会成为千古罪人!”

  这句“千古罪人”可着实把夏梓源吓得不轻,连忙道:“老兄言重了,你怎么会是罪人呢。况且,当初是老兄将查案之权从萧懿手中抢过来,才好设计除掉他,那时也没见你说什么千古罪人。”

  “可惜,在这个案子里,能除掉萧懿而不成为罪人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老兄的话,小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夏梓源显得有些无奈,“对了,你说不想做千古罪人,该不会是要帮萧懿查案吧?”

  “这不是帮萧懿,”闵升道:“愚兄身为首辅,理当以国事为重。”

  “既然老兄你这么想,小弟也就不多说啥了。”夏梓源道:“不过,小弟还有一事不明,望老兄告我:你见过真国宝这件事,萧懿如何知道?”

  “是我告诉他的。”

  “这……”夏梓源大感意外。

  “当时我和萧懿,还是朋友。”

  听了这话,夏梓源反倒不那么意外了。彼时意气相投此时不相为谋亦属寻常。与此同时,他终于明白,萧闵明争暗斗有年,却始终未能除掉对方,原因也在这里:论才智,二人不分伯仲,而相互之间,又如此了解。

  闵升似乎看出了夏梓源的心思,不无感慨地说道:“正因如此,我和萧懿至今未能除掉对方。”闵升停顿片刻,又道:“其实也未必那么困难。老弟难道没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兄刚才说的黄雀指的是……”

  闵升不答。夏梓源也没有再问。他当然清楚,这种事是问不出来的。于是,便借机告辞:“时候不早了,小弟也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不过,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兄能不能答应?”

  “你说就是。”

  夏梓源指着案上闵升墨宝,说道:“老兄的大作,送给小弟成不成?”

  “你不嫌弃,拿去便是。”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于是,夏梓源便带着闵升的墨宝告辞离开了。

  正在闵升见夏梓源的时候,萧懿也在见人,不过他可没闵升幸运,能在园林胜景中得见故人,他此刻正在阴暗的刑部监牢。

  在他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刚被放出来的郑怀玉。郑怀玉一见萧懿,立马露出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的神情,喊道:“萧懿,你……你公报私仇,你会遭报应的。”

  萧懿停下,冷笑道:“如果那些被你非刑虐杀的无辜者都这么说,说了都会应验,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么?”

  此话一出,郑怀玉立刻噤若寒蝉,萧懿也没心情与他罗唣,说完就走开了。一直走到一间牢房前,又停下了脚步。

  他是来见傅立的。但是,傅立似乎并不想见他。他一见萧懿,立刻低下头,变得局促不安。

  “看来你不愿见到我。”

  “小人有负大人。”

  “我推荐你,是希望你能为国效力,如果你立了功,不是对得起我萧懿;如果你犯了罪,也不是对不起我萧懿,你明白么?”

  “小人明白。小人触犯国法,落得这个下场,实乃咎由自取。可是大人,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懿掏出一物,对傅立道:“你还记得此物么?”

  傅立抬头一看,萧懿手里拿的,是林放在南苑找到的衣物残片。他长叹一声,道:“怎么不记得,这不就是我放在南苑的么?原来大人在那个时候就起了疑心。”

  “倒也没那么早。”萧懿说道:“当时我没看见残片上的暗纹,直道林放说残片上有飞虎帮的标志,我才断定,此物系人伪造。”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这么说?”萧懿不待傅立发问,便解释道:“因为飞虎帮成员的衣服上,根本没有什么飞虎标志。于是,我便又去了一趟南苑,那里的看守说,他们见你单独来过,我想,这个东西一定是你放的。”

  “不错,我就是六扇门里的内鬼。”傅立问道:“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小人?”

  “这件事,没有一个人会希望我秉公处理。包括你。因为,你不想再身败名裂一次。”

  傅立剧震,颤声问道:“大人,您……这……您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萧懿似乎有些激动,他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如果想要挟一个人,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他的家人,另一种,就是用他的阴私和短处。我让人去看过你的家人,他们都很好。”

  萧懿看着傅立,低声道:“今晚不论发生什么,守卫们都会当做看不见,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傅立释然,平静答道:“大人对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小人总该领情才是。”

  第二天一早,萧懿正要去衙门,便听说有人来访。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于秀林。

  萧懿见是他,便问:“怎么,没和林放一起?”

  “今天要说的,恐怕大人也不希望林兄听到。”

  萧懿一愣,道:“你想说什么?”

  “傅立自杀了。”

  “我知道。”萧懿叹了口气。

  “大人这么做,不觉得违心么?”

  萧懿严肃起来,凝视秀林,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秀林亦直视萧懿,从容答道:“傅立犯了罪,故是难免一死,但也该秉公审理。而大人却授意傅立自杀,以此来还闵升的人情,如此罔顾法纪,欺骗世人,与大人平生所愿,难道不相违背吗?”

  萧懿性情刚烈,自信不疑,如果有人这样质问他,他是一定会疾言厉色地反驳一番的。但这一次,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大方地承认:“你说的不错。做违心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秀林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萧懿笑笑,对秀林道:“你不会只是为了要责备我,才到这里来吧?”

  “是。”秀林答道:“晚生有事想问大人。”

  “关于闵升的?”

  “正是。”

  萧懿说得很简略,秀林亦没有细问,因此,他很快又离开了。回去后,兰若忙不迭地问道:“大清早的见不到人,你干啥去了?”

  “我去萧大人那里问些事情。”秀林答道:“兰姑娘大清早的急着找我,又是为何?”

  “自然也是有事。”兰若说道。

  秀林等着兰若说她的事情,但她却一直不开口,秀林始而有些奇怪,继而便明白过来:“怎么,又让我猜?”

  兰若点了点头。

  “这还用得着猜?”秀林刚要开口,林放便走了进来,抢先说道:“你昨日进宫,今日回来,要说的自然是宫里听来的消息。”

  “你这么说也不错。”兰若道:“就是不知道,这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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