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六扇门风波上
兰若走后，二人并未按原计划去六扇门。林放坦言了他对那封信的怀疑，也明白了当初秀林没将调查六扇门的计划告诉萧懿的原因。于是，二人决定去找兰若，从长计议。
二人来到镇抚司监狱门口，等了很久，才见兰若出来。兰若一见二人，大感意外，问道：“你们不是去查六扇门了？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儿当然是找你的。”林放答道。
“找我？你不去查案却来这儿找我？”
眼见二人又要上演口水大战，秀林赶紧解释道：“是这样，调查六扇门十分棘手，需要从长计议；而且，小祥子的事，大家还是放不下……”说到这里，秀林停顿了一下，问道：“他怎么样？”
兰若见问，叹道：“我与祥哥相识多年，竟不知他有这般遭遇。”于是，她便将刚刚知道的一切告诉了二人——
“祥哥以前并不似现在这般胆小沉默的——”兰若说道：“在他六岁那年，夜晚村里有人看见了黑影，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丢了孩子。祥哥的爹娘怕他也丢了，不让他晚上出门，可是，祥哥却一定要看看那黑影的真面目，于是，就在晚上溜了出去。他在村头的墙上找到了黑影，自那以后，他的爹娘却再也找不到他了。之后，他被卖了很多次，最终被送进了宫，而他，也一直没有摆脱那道黑影。”
兰若说罢，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或许是同情小祥子的遭遇，或许，他们也想起了自己生命中的那道黑影——总之，这个故事触动了他们隐秘的内心。
良久，兰若看了看身后的监狱，说道：“我终究还是没有帮到他，以后，也只能到这里见他了。”
“你还是能够帮他的——”秀林说道。
兰若看着秀林，不解其意。
“你帮了别人，别人自然会帮你。”
“你是说，我帮的人会帮我救祥哥？”
秀林点了点头，也未作解释。兰若正想刨根问底，忽见一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来人正是萧懿的亲信方天白。
林放见他来此，便问：“方先生，你这么着急来这里，莫非是恩师有什么急事？”
方天白答道：“的确是萧大人让我来找你们的，具体为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傅立来见大人，接着，就让我来找你们了。”
“有劳方先生了，我们这就回去。”
方天白见了人，传罢话，便先走了。他一走，林放便道：“傅立来做什么？莫非，他也发现了六扇门有蹊跷？”
秀林说道：“一定是这样。现在，傅立将此事告诉萧大人，恐怕事情会起大变化。”
“什么变化？”
“说不好，”秀林道：“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三人回去，还未开口，傅立就迫不及待地问：“三位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林放听他的话，心知傅立已然发现了六扇门的问题，看来萧大人一定也知道了，这下大家倒也用不着计议了，于是，他便将今日之事大致说了一遍，说罢，又将郑怀玉给刘公公的信拿给傅萧二人。
“果然。”傅立很快看完了信：“郑怀玉是帮凶。”
“傅捕头怀疑过他？”林放忍不住问道。
“就在今天，”傅立答道：“我们抓到一个造假高手，审讯的时候，此犯异常蛮横，说六扇门还没人能审得了他，还说郑怀玉捕头也曾有求于他。我们审了半天，他才招供。原来郑怀玉竟找他做过捕快的腰牌！我觉得此事难以置信，还令他当场制作，结果，他在没有真腰牌作参照的情况下，竟做了出来，而且六扇门中，无人能辨真伪。”
“那傅捕头又是如何想到此事与我们查的案子有关？”
“我们的确没有审出郑怀玉找他做腰牌的原因，”傅立答道：“不过，我们却审出了郑怀玉是什么时候这么做的——就是国宝失踪的第二天。于是，我就来见萧大人。大人说，三位一直在调查此案，也许会有新发现。所以，便让方先生找你们回来。”
“你们做得很好。”萧懿说道：“傅立你现在就将郑怀玉带到衙门，，本官要好好审一审他。”
“恩师且慢——”傅立正要领命而去，就听林放叫且慢，便停下听他说道：“学生认为，这封信尚有疑点，不如——”
“正因为有疑点，所以才要审问。”萧懿打断了他的话。
“恩师现在因此事审问郑怀玉，圣上知不知道？”
“此事圣上自会知道。”萧懿道：“林放，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必再劝。”接着，又吩咐傅立：“你现在就去抓郑怀玉，本官会在衙门里等你。”
傅立领命而去，萧懿也去了衙门。二人走后，林放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秀林见状，便问：“林兄在想什么？”
“你说，恩师如此行事，是不是草率了些？”
秀林正要说什么，转念一想，却对兰若说道：“兰姑娘，萧大人要审郑怀玉，如此，圣上想不知道也难，与其由别人引起是非，不如我们先行坦白。所以，有劳兰姑娘进宫见公主一面，将现在的情形告诉公主。由公主将此情形和我之前的推断一并禀明圣上。”
“你放心好了。”兰若说着，便进宫去了。
兰若走后，林放便问秀林：“你也觉得那封信有疑点，刚才为何一言不发？”
“你刚才说了，也知道结果如何。”秀林答道。
“你早知道恩师他不会听？”
“你们虽为师徒，但你却并不了解他。”
林放无言。秀林说得不差。自己真的并不了解萧懿。可是秀林……
“你刚才要说什么？”林放突然道。
秀林笑笑，说道：“那不是我该说的。林兄，事已至此，我们不妨先等等萧大人审问的结果。”
林放也笑了。他知道等结果之说，其实是在安抚自己。以秀林的才智和对萧懿的了解，他会想不到结果？不过，他也不打算再问什么——秀林平日温文尔雅，却最是刚烈耿介，他既然认为不该说，那就一定不会说的。
刑部监牢。
二人终于等到了结果。萧懿回府，不待二人开口，便道：“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最好还是先去问问郑怀玉。”
所以，此时二人正站在监牢门口。正要进去，秀林开口了：“林兄可知，萧大人为何让我们来这里？”
“看样子，恩师并未找到确凿的证据给郑怀玉定罪，所以让我们来试试？”话一出口，林放便觉不妥：自己一直觉得此事有疑点，恩师若要给郑怀玉定罪，又如何会让自己和秀林来此？
“难道——恩师也认为此事有疑点？”
“我们还是先去见郑怀玉吧。”秀林提议道。
虽然林放早就想到萧懿会严刑逼供，但当他见到郑怀玉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比他见小祥子时还要吃惊。在他的印象里，萧懿这么对待人犯好像还是头一次。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往日不可一世的郑怀玉，此时俨然就是一具死尸。
不过，他终究不是死尸。一见林放，两眼喷出怒火，仿佛要把林放烧死似的。
林放见他如此，反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要想从郑怀玉嘴里问出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于是，他看了看秀林，秀林正看着郑怀玉，怜悯之中似乎有些惊讶，看样子，他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林放！”郑怀玉咬牙切齿道：“你少在这儿狐假虎威，那封诬告信，是你给萧懿那个独夫民贼的！”
林放被他骂得云里雾里，不过，多亏他这一骂，这一阵子一直困扰他的疑点，突然找到了：“我知道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你放心，我会让萧大人还你公道。”
郑怀玉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林放也不多做解释，离开牢房后，方对秀林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一直觉得那封信有蹊跷，今天，我终于可以肯定，这封信不是他写的。”
秀林没有回答，看样子，他还没有明白林放的意思。
“你刚才也听见他是怎么用成语的——”
这么一说，秀林也点头道：“林兄说的不错，郑怀玉写不出那样的信。”
原来，林放之前和郑怀玉有所接触，知道他不学无术，而那天见到的那封信，文理通顺，字迹工整，下意识里就觉得奇怪，但却说不出为什么。直到刚才再次领教郑怀玉乱用成语，才豁然开朗：郑怀玉写不出那样的信。
“看样子，我还得去见见恩师。”林放道：“你去不去？”
“我就不必了——”秀林道：“你们师徒应该好好谈一谈。”
“小林子——”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尖叫。
林放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没好气地答道：“小兰子，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能小声点？”
“我不是怕你听不见嘛。”兰若边笑边说。
“你是怕我听不见，还是怕全城人听不见？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林子！”林放道。
兰若环视四周，果见周围不少人侧目而视，脸上露出个促狭的笑容，说道：“我刚才见你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才想逗你笑笑，你倒好……”说到这儿，忽然做恍然大悟状，认真说道：“我知道了。秀林，一定是他和你呆久了，你把他给传染了！”说罢，扑哧一声又笑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放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拿她没办法。
秀林听了，倒是很平静。的确，自己的性情与大多数人相比，是严肃了些，兰若也不是第一个拿这点和自己开玩笑的人了。但是，秀林从来没有严肃起来为自己解释一番，此次也不例外。他果断阻止了兰若的玩笑，对林放道：“林兄，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不去见萧大人了？”
林放显然也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无限的斗嘴上，忙道：“当然要去。”然后看了兰若一眼，心说：要不是你，早就去了。
秀林又道：“请林兄告诉萧大人，等找到六扇门的真正内奸，大人就可将此事上奏皇上。”
林放答应后，便离开了。兰若目送林放走远，敛容道：“秀林，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了？”
于是秀林便将兰若进宫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兰若听罢，说道：“莫非林放是觉得萧大人对郑怀玉的厌恶干扰了他对案子的判断？”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当初没把查六扇门的计划告诉萧大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是这样。”秀林答道。接着，却又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想错了，萧大人已经看出了那封信的破绽，而且，比林兄还要早。”
“那萧大人为什么……”
“你的问题还真是不少。”秀林道：“不过，不管你还有什么问题，先放一放，容我先问一个：你将此事告诉公主了？公主怎么说？”
“你放心。”兰若答道：“我是等公主见了皇上才回来的，听公主的意思，皇上对萧大人此举并无反对之意，不过，你让萧大人找到内奸后上奏皇上还真是高明——公主说，只凭假国宝，难以服众，倘若没有更加确凿的证据，皇上也很难在满朝文武面前支持萧大人。”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找六扇门的内奸，如何？”秀林提议道。
“现在？”兰若有些意外：“你要查六扇门，却不等六扇门出来的小林子？”
秀林叹了口气，道：“林兄这回恐怕要和萧大人谈上很久，况且，我们今天先去试试深浅，明天再和林兄一道找出这个内奸，或者，事情顺利，今天就能把他找出来，岂不省事？”
兰若点头同意，接着，又开始发问：“你知道去哪里找？”
秀林道：“既然郑怀玉是被陷害的，那么傅立抓到的那个造假高手显然是说了谎，我们可以去找他问真话。”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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