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不语
当列车穿过无尽的荒原和荒凉的山峰，雪山，大多呈现干涸状态的河流，穿过无数的隧道，在要么风雪，要么是黄沙的天气中，从卡奇拉城要行走十二三个小时后，便到了一处完全在戈壁沙漠中建立的城市了。
沙棘城，天堂铁路的起点，从这里开始，向着卡比拉山前进，跨过了许多的河流，山川，经过无数的草原，进入农业灌溉区后，便到了卡奇拉城。
巴拉拉住的甜水镇就一直在沙棘城的东面一个不大的小镇上，哪里的离沙棘城三十多公里，除了农业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产业了。
从某方面来，林琴不喜欢甜水镇也是有道理的，只要稍微有点的能力的小伙子，姑娘们，大多都离开了甜水镇。但凡留在甜水镇的小伙子们，大多都被人所瞧不起，认为除了种田之外什么都不会干的笨家伙。
因为就算是留在甜水镇的年轻人，也是一天夏天就离开甜水镇，他们大多数都出现在沙棘城的街道上，等着找活干，有些甚至去了更遥远的省城，还有的更是跑到的南方去了。
这些人被人称为打工者。
他们自己则说，出门找钱去了。
在甜水镇年轻人的心中，只要到了外面的世界才叫世界，如果谁一直呆在甜水镇的话，不会做什么，也只能算是井底之蛙了。
嗯，当年巴拉拉、歪唧唧、天不语，还有许多的小伙子都是因为不喜欢在甜水镇的原因才离开的。巴拉拉和大多数的小伙子们都是开始找到较为固定的活干，或者直接进入了沙棘城的工厂里打工，象歪唧唧则还和企业签订了合同，并且私下还买了房子。
巴拉拉直到很久，才知道歪唧唧买了房子的事情。
这小子也的确不地道。
后来沙棘城的企业一个个如同沙塔般的倒闭了，只有几个家伙还在工厂里上班，其他人都成了打工者。
说起来了，在这几年里，和巴拉拉交好的几个，除歪唧唧买了房子外，就是一直不吭声的天不语也早就买了房子，后来一家人都搬到了沙棘城。
只是后来天不语所在企业效益并不好。天不语和歪唧唧一样，不在企业里干了，独自跑到外面去打工了。
这一跑就是好多年。
在巴拉拉去天堂铁路时，天不语已找了媳妇结婚了。不久便买了一套的房子，日子倒是过了有滋有味。
巴拉拉每次回到沙棘城都想去找天不语这个家伙，可是每次都是晚上回来，第二天晚上又要添乘走，所以一直没有碰上。何况有些时候巴拉拉可以多呆一天的时候，天不语又不在沙棘城，这让巴拉拉想见天不语机会便一再的延后了。
嗯，如果说是在沙棘城还有谁想见的话，恐怕还有一位就是亚兰了。可是巴拉拉自从去了卡比拉山后，巴拉拉不过和亚兰打过一个电话，得知她和铁李订婚的消息，巴拉拉更是不好意思去见亚兰了。铁李似乎早就知道亚兰的心思，嗯，巴拉拉见过铁李几次，两人向来都不不感冒的。巴拉拉除了被铁他嘲讽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了。
巴拉拉更不愿意见到铁李了。
在每次回来时，巴拉拉都会给天不语打个电话。
“天不语，我回沙棘城了。你在吗。”
“不在，我现在在南水沟，在这里干活呢。”
天不语似乎并不怎么意外的样子，嗯，这家伙似乎从来不主动给巴拉拉打电话。真是交友不慎。
“噢，那弟媳好吗。”
“你打听她干嘛，难道我结婚了，你有什么想法。”
在电话里传来了天不语不善的声音。有些警觉，还是有些不满，似乎巴拉拉动了什么歪心思的架势。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巴拉拉气的笑了，这家伙不能让人提起他的媳妇，不然那根神经十分警觉。好像每个提起他媳妇的人都不安好心。
巴拉拉问过几次后，便不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
“天不语，我在卡奇拉城碰到林雅了。”
“林雅，就是你的那个初恋，小可怜样的。你在哪里能碰到她，你没事吧，你还能碰到她。”
“嗯，我们还在一起吃了几顿饭呢。”
巴拉拉对此碰到林雅的事情，实在不知道应该和谁说，如果没有天不语，恐怕还真是要憋死呢。
“噢，你们两个重续旧缘了。巴拉拉，你行不行，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娶妖滴滴。我就看不出林雅有什么好的。若论漂亮，还不如我以前找的那个对象漂亮呢，我看她除了学习好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天不语也只有和巴拉拉在一起的时候，话才多一点。而且向来看不上林雅。不对，是向来认定巴拉拉不该找林雅，自己受罪，什么也得不到。这种划不来的爱情有什么意思。
“漂亮，当然漂亮了，只不过你我欣赏的水平不一样。你就培养喜欢那种开始一看迷花了眼，以后越看越一般的姑娘。”
巴拉拉心中实在有些不服气，这家伙总是将自己眼光说的很差，可是这家伙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好啦，林雅我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她现在可是大学早就毕业的吧，她能看上你，你小子是不是那根筋又不对了。”
这是巴拉拉见了林雅两次后，拿着手机给天不语打的电话。嗯，以碰到黎疙瘩及到了卡奇拉城后，巴拉拉还是给天不语打电话了。
“你小子，没事的时候很少想起我。”
在电话接起来了瞬间，天不语不满的话便出现在巴拉拉的耳朵边了。
“嗯，这是自然了，我得意的时候根本就想不起你小子来。”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只要不是借钱的事，我都洗耳恭听。”
“天不语，我又失恋了。”
巴拉拉语气有些焦急，有些沉重，有些想找人安慰的茫然。
“还是那个林雅。”
“她找了别人。”
“你拿着炸药包，将她家给炸了。一次也就算了，现在都两次了，你不能饶了她。”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心情真的很糟糕。”
巴拉拉费力的说话，天不语这家伙，怎么现在这么话多呢。
“巴拉拉，你应该想清楚，哪个姑娘娶回家，不过就是过日子的，再美的姑娘到了家里，几个月也就平常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了，尤其是在一个女人身上，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巴拉拉不由地愣住了，是啊，自己对林雅的念念不忘，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我想她，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有病。”
在电话里传来天不语有些冷酷的声音，随后电话便挂断了。
天不语这个混蛋，每次想去寻找安慰都如同被棒喝，一点情面都不给留。
巴拉拉将电话放下，如果只是想找个媳妇过日子，那么其实哪个姑娘，只要条件合适，年龄恰当都是可以的。如果只是为了生活，那其实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放不下呢。还有，林雅到底有什么吸引你呢。
红颜知己，巴拉拉不由地笑了。老婆好找，知己难求。尤其是红颜知己。
巴拉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一个误区里面。
巴拉拉那天晚上坐在黑色吻公司的大楼楼顶的天台上，一直坐到深夜了。可是不论如何，巴拉拉还是觉得放不下。
也许这一生没有碰到也就算了，现在碰到了，如果就这样的放弃了，也实在有些可惜了。
不过现在和七年前相似又有许多的不同了。嗯，如果按照天不语的想法，其实林琴选择黎疙瘩完全是正确的，既然和谁都能过一生，那为何不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呢。
人生少受点罪不是很好吗，这个世界真有什么东西特别的重要，想开了，其实没有。嗯，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就是一个笨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天不语这个家伙似乎从来没有让巴拉拉真正开心过，哪怕就是面对巴拉拉失恋时，这家伙似乎也都直指问题的根源。
天不语。这小子严格说起来受到了打击比巴拉拉还多吧。
嗯，如果说两个人在年轻时还有什么交谈的，大多数都是在最近读什么书上了。那个时候天不语这个家伙疯狂的喜欢上了诗歌，天不语以为女人都是诗的化身，结果也碰的焦头烂额。在天不语的带领下，巴拉拉也是慢慢开始对诗歌着迷起来了，两个人的友谊也是如此开始的。可惜后来天不语在上高中时和巴拉拉一样认识一个姑娘，那姑娘并没有考上大学。可是不论天不语如何追求。那姑娘最终都没有嫁给天不语。
从那以后天不语对任何文学书籍都执冷淡的态度。
“这个世界最无用的就是这些玩意了，我们为什么要为此浪费时间呢。”
“那你总要有些爱好吧。”
“爱好，嗯，我现在最大的爱好以及最专一的爱好就是对金钱无以伦比的热爱。”
天不语快乐的笑了，仿佛看透了世事一般。巴拉拉无语，对于金钱的热爱恐怕不只是天不语的吧，只要活着的人恐怕都将这当成最为主要的嗜好了。
这可是个没有钱万万不能的时代。如果不为了钱，那还能为什么？
“为了一个并不爱你的姑娘，至于吗。”
天不语认识的那个姑娘，据说都被天不语弄到手了，两个人在一起睡过，最终离天不语而去的还是那个姑娘。那不过是在高中毕业没多久，姑娘便嫁到沙棘城去了。
当时巴拉拉不过刚刚去沙棘城打工，天不语还留在甜水镇里务农。甜水镇的姑娘可不喜欢嫁在甜水镇务农的小伙子。
“呵呵，巴拉拉，我现在算是看透了，美丽的姑娘伤了大多数男人的心，让男人们感觉到性生活的不如意，不漂亮的姑娘伤了爱他男人的心，她让男人觉得自己可有可无。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林雅，恐怕也只能伤你这个傻子的心吧。”
这是巴拉拉在沙棘城和天不语的一次聊天了，当时天不语也不过刚刚从失恋中清醒过来，对于巴拉拉的恋情更加直接认定成单相思，而且觉得最为不值。
“那你说怎么办。因为怕受到伤害，不就去爱了，因为害怕，所以什么也不用做了。”
巴拉拉有些无奈的问道，巴拉拉看着天不语。
“天不语，你说我们活着总共能有多少天，如果真心喜欢的话而不去争取。当生命结束时，我们是不是会有许多遗憾呢，而最大的遗憾恐怕就是自己的不作为了吧。”
“你应该这样想，人类在地球上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们逃脱不了最终灭亡的命运。更何况你我作为人类，不过如同沙尘中的一员，这个世界有几十亿人口，可是真正能够如意的又有几个，就算是你再怎么努力，恐怕还是要心生遗憾。人生原本就是残缺的，那多一点的残缺又能怎样呢。说起来了，巴拉拉，如果你写诗能够给你带来名利，那倒是可以坚持下去，如果没有，那不过只是一潭废水，最后被扔进垃圾桶里而已，这个时代早已不再需要诗人。我觉得活着能挣上很多钱自然是最大的好事，如果挣不到呢，那还不如及时行乐，该干嘛干嘛去。”
天不语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总是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尖酸刻薄。这小子仿佛早就看透人世，只是从来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嗯，如果说生活上吗，天不语现在应该不如巴拉拉了，当然这仅指巴拉拉到了天堂铁路后了。可惜那次上天堂铁路时，天不语并不在沙棘城，而且歪唧唧显然也对天不语一点不感冒，所以天不语也根本无法上来的。
嗯，天不语的身体也并不好，如果真是让他来卡比拉山，估计他也不会来的。再说了就算是天不语想来，他巴拉拉也没这个能力。
“呵呵，那在及时行乐中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更好吗，如果在人生当中能够找到自己满意的伴侣，让自己人生的少一点残缺不是更好吗。”
巴拉拉知道，如果认真的辩论起来，巴拉拉根本就说不过天不语这个家伙。
“呵呵，想当然耳。”
想当然耳，如果只是如此，巴拉拉也早就死心了。问题在于，巴拉拉实在不知怎样去解释林琴所作所为了，难道林琴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吗。
只不过是姑娘的心太善变了吗。巴拉拉心中有些抱怨。
嗯，就算是天不语嘲笑巴拉拉，可是巴拉拉一旦有什么心事，还是打电话给天不语的。在和生气结巴吃过晚饭那次后，巴拉拉拒绝和生气结巴再找个地方喝酒的提议，独自回到房间里，看着那位太君正在折腾巴拉拉的二手笔记本时，巴拉拉便拿到电话到了天台之上了给天不语打电话了。
让巴拉拉觉得奇怪的是，此时在天台上看到了小米椒和另外一个姑娘，巴拉拉不由愣住了，似乎这里很少有人上来吧。嗯，从天台上看风景，几乎可以将卡奇拉城看个大半。
此时天色早已经黑了，在冬季还有大风，巴拉拉以为天台上没人了，没想到竟碰到她们两个。
“你们两个也在。”
“怎么，不允许我们来吗。”
小米椒不过看了巴拉拉一眼，并没有吭声，不知为什么，你问小米椒话的时候，十次有九次她都不理你，似乎你根本没和她说话一般，可是她分明知道你是在和她说话。巴拉拉对小米椒这个姑娘实在是一点也不了解。回答巴拉拉是另外一个姑娘。
巴拉拉知道她叫善水。
“哪里。”
巴拉拉急忙走到天台的另外一边去了。
嗯，善水平常看起来文静柔弱的样子，可是在柔弱的外表下面有一个坚强的心，尤其是发起飚来时如同母老虎一样了。
有一次糖公鸡给巴拉拉说，谁如果将善水这个姑娘给娶到家里，恐怕一个月就要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只要她一声吼，也只能藤杖落地心茫然了。
糖公鸡这小子，对苏东坡的诗词倒是异常的熟悉。
糖公鸡在没事的时候，给公司的每个姑娘都私下的起了绰号的。比如这位姑娘便被他叫做善水，巴拉拉问为什么。
糖公鸡解释道：“水是最为善变之物，至弱者为它，至坚着也是如此，水之无形，因物而形，善水恰是这样的人。”
这家伙倒是给这个姑娘起了个好的绰号，如果按巴拉拉的本意，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应该叫铁头，一根筋，或者干脆叫直木头。
在巴拉拉眼里这姑娘除了平时看起来文静的样子，可是认死理的程度，实在让巴拉拉无语了。好在她所在的办公室只是管管资料，巴拉拉如果找不到资料文件之类的东西，到了她哪里去寻找一下时，往往都是铩羽嘏而回，狼狈不堪，在善水文静的面孔上有颗固执的心。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这个文件我不是早就发下去了吗，你怎么又到我这里来找，没有。”
“你知道我们办公室人比较多，这个文件可能是谁拿到现场去了。麻烦你帮着找一找。”
巴拉拉只好哀求这个善水。
“我这边还有一大堆事呢。你天天来找文件，我其他的工作做不做了，你看看，这文件清单上可有你们部室的签名。”
善水根本不给巴拉拉找文件，而是将文件清单拿出来，巴拉拉只好狼狈的回来。
后来巴拉拉才知道了，原来糖公鸡这个家伙是个善于脚踩两只船的家伙，他名义上追着小米椒，可是暗地里和善水在一块了。
只是这两个人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到位，巴拉拉就算是和糖公鸡一个部室的，也根本不清楚，当两人宣布情侣关系时，巴拉拉才知道，而且在好久以后才知道。
那天巴拉拉恰巧去善水的办公室，聊天时便说起此事来了。
“听说你和糖公鸡成了。”
“是啊。怎么了。”
善水抬头，很冷静，很自然，仿佛在说其他人的事情。巴拉拉却显得多嘴了。
“这么好的姑娘，嫁给糖公鸡可惜了。”
巴拉拉不由地开了个玩笑。糖公鸡好歹是个有学历的家伙。长相端庄，看那张面相，将来不是大富，就是大贵，怎么说，也配得上善水了。
“那你当初怎么不追我，如果你追我，我说不定也会嫁给你的。”
善水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巴拉拉差点给呛死，一时间竟不知道善水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有这种的想法。
“噢，这个，那倒是可惜了。我来找个文件。”
“你说说你，每次都是这样，你们部室文件是怎么管理的。”
巴拉拉只好又听说善水一顿的教训，忍耐着点头称是，好半天，才将文件拿到手里了。
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巴拉拉还是懂的。
“巴拉拉，以后你和林雅的鸟事就不要给我说了。你翻来覆去的说，就是那点事情，你怎么就不能男人一点呢，要么你就将她直接拿下，要么就直接和她一刀两断，我真是没见过你这种男人，优柔寡断，就算是她是天上的仙女，又能怎样呢。做个象样的男人好吗。”
天不语忍耐着性子听完巴拉拉一通的话之后，终于露出不耐烦来了。
“噢，你小子怎么了，吃枪药了。”
“你没听说过吗，上帝也厌恶不幸人的唠叨。你有什么不幸的，别把自己往不幸人群中放。”
“啪”的一声电话给挂断了。
这混蛋。巴拉拉悻悻的放下电话，回过头来，看那两位姑娘也走下天台了。
卡奇拉城，此时所有的街道上都灯火通明，仿佛正在印证着天不语的话。
是啊，你有吃有喝，又有钱赚，还能住如此好的房子，干着不错的工作，你有什么不幸的。
原来唠叨的人才是不幸的。
巴拉拉将天不语的话给理解成了这样，也实在是天才了。
在那一天，巴拉拉心中已经决定将林雅给放下了。只不过这是巴拉拉在给自己找个下定决心的理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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