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由我不由天

　　“这是怎么了？”李杰挣扎着从床上慢慢坐起来，双眼还紧紧闭着。他感到头痛欲裂，伸出双手用十指和中指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疑惑的自言自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雾化了一般，任凭李杰怎么想破脑袋都想不起，他烦躁的摸摸长发，突然感觉到手上刺刺的，伸手抓起一缕头发，不由得怒气冲冲：“难道小桃趁我不备剪去了我一缕头发！”

　　正想起床去找小桃算账，又突然想到小桃已经被自己遣散回家了，脸色慢慢的暗了下来，“算了，给她留作一个念想吧。”

　　但随即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修士，即使修炼累成了狗，睡得死沉死沉的，也不可能被一个凡人近了身而不知道吧？

　　一阵咕噜咕噜昭告着他早已饥肠辘辘，催促着他进食。

　　李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的洗漱好，走出房门，来到小院里。院子里很安静，天空中的太阳高悬东侧，如同昨日一样火辣辣的烤着大地。

　　“已经是巳时了吗？”他抬头看看天，摸摸已经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撩起长袖进了厨房。

　　手忙脚乱的烧好火，淘好米放入锅中，李杰松了口气，扫视了厨房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做菜的食物。正在忧虑之时，他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院子里的那一只老母鸡。

　　院子里搭了一个小小的鸡笼，一只老母鸡就被小桃养在其中。平常对于这一只老母鸡，他是视而不见的，因为它总是咯咯乱叫，吵得很，特别是它生了一个蛋邀功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它的功绩一般。

　　从厨房找出刀，再找到一只碗，碗中放好盐水，他将老母鸡捉出来，飞快的出刀，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尖利的菜刀划破了老母鸡的喉咙，他紧紧抓着老母鸡的翅膀，提着它的脚，将鸡血流到碗里去，喃喃道：“不能浪费了……”

　　老母鸡毫无抵御能力，血渐渐流干，它缓缓地抽搐了几下，随即静止不动。一只鸡杀好，李杰擦擦汗，正要烧水拔毛，就在这时，他突然心神一动，立即顿住了脚步。

　　一种透着亘古悠远的神秘气息的气一闪而逝，没入了李杰的手臂中……

　　“难道是我感觉出错了？”突如其来的异变使李杰非常疑惑，他站在原地，想到那就跟霸王一样的枯木图腾，连忙看向右手小臂，倏然，巨大的惊诧充斥着他的身心——那图腾哪去了？

　　原本那几乎覆盖整个小臂二分之一的枯木图腾，此刻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那光洁的皮肤和其他地方的皮肤颜色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以前有一个狰狞的图腾存在这里……

　　说实话，李杰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将这块讨厌的图腾去掉，只是如今它终于去掉的时候，他却不知怎么的，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更为惊惧。

　　虽然那图腾在李杰修炼后都会夺去他二分之一的灵力，因此不得他喜欢，但那种亲切的感觉从未消散，那是真真正正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心一紧，李杰一个哆嗦扔了手中那只早已经死去的老母鸡，急冲冲的冲向自己的卧室，嘭的一下推开门，将房门关好，直接坐到地上，内视。

　　从丹田运转一丝灵力出发，沿着经络到达小臂，在“看”到右手小臂骨头（尺骨和桡骨）的那一刻，他突然汗毛倒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若不是他及时捂住自己的嘴，那惊惧的叫喊声肯定要响彻整个李家大宅！

　　人的小臂上有两根骨头，一根是桡(ráo)骨，为前臂双骨之一，位于前臂外侧，大拇指的一侧；另一根是尺骨，为前臂双骨之一，位于前臂里侧，小拇指的一侧。

　　但是，此刻这应该是人的白骨的两根手臂骨，此刻已经变成了两根枯枝的模样！是的，枯枝的模样！

　　枯木骨取代了李杰原本的骨头，完全和李杰的关节契合在一起，除了表面像枯木，其他的形状一模一样，没有半点衔接不当的地步，仿佛一开始人的骨头就应该长这样。

　　控制灵力流经枯木骨，暖洋洋的感觉从手臂上升起，就像是冬日里喝了一杯暖暖的热茶一般舒服。

　　李杰倏然睁大双眼，惊奇的发现，那缕灵力已经减少了二分之一！

　　他心中惶惶然，再细细一感受，却不忧反喜！

　　因为那曾经是如同白色气体一般的灵力，此刻已经渐渐拧成一股细小似的毛发一样的灵力！

　　“灵力竟然凝实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李杰不敢想象这是真的，难道这枯木有提纯灵力的作用？

　　实验出真知，他二话不说立刻进行第二次测试，将另一缕并没有经过提纯的灵力在体内随着经脉运转……

　　修士有九大境界，每一个境界都代表着一种新生。练气期，就是修士们初步踏入修仙的一个起步阶段，而每一个境界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换一种说法就是，初期是一至三层，中期是四至六层，后期是七至九层，大圆满是第十层。

　　而李杰现在所处的练气一层，就是最最低的境界了。其实十二年来不断的努力修炼，即使枯木图腾要占去一半，也足够李杰修炼到练气四层以上了。

　　但他总是在突破练气一层的时候失败，这其中，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灵力的凝实度不够，在冲击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往往后继乏力，轻而易举的就碎在瓶颈前。

　　黑暗笼罩大地，李杰从修炼中醒过来，缓缓收功。当灵气全部进入体内丹田后，他蹭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脸上露出比花开还要灿烂的笑容，欣喜的几乎要大叫起来。

　　还算他有些理智，缓缓回复过激动的心情，他左手抚摸着右手手臂，隔着皮肤和肌肉揉捏那两根枯木骨，欣喜地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枯木骨与我血肉相连，从未有伤我之意，吸收灵力也不过是为了进化！而如今它终于显现出它的作用了！好，不愧我辛辛苦苦养你十二年！”

　　原来这枯木骨的作用，说出来当真是逆天了！只要灵力流过枯木骨之后，灵力立刻被提纯一半！而且它还可以重复进行，完全不用担心只能提纯一次！

　　一个白天的功夫下来，此刻他丹田内的灵力已经空了一半，但那原本虚幻如烟的灵力，此刻像含着大量水珠的云朵一般，一看就厚重无比、凝实无比。

　　冥冥间李杰可以感觉到，这只是枯木骨的第一个作用，日后随着他修为精进、吸收亘古悠远的神秘气息的气，就一定能再次演化出其他的作用！

　　“只要用灵力将丹田全部填满，我就一定可以进入第二层！”他拳头紧握，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所有努力修炼的激情全部被提了起来！

　　稍稍平复心情，李杰继续查看另一个异处：那股透着亘古悠远的神秘气息的气。

　　它无形、无色，只能用心感受到它的存在。它死气沉沉，如同深渊一样令人看不透、猜不透、捉摸不透。那种纯粹的没有生命气息的感觉，万物见到它都要寂灭！

　　李杰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气，不同于灵气的包容、魔气的邪异、鬼气的鬼魅、妖气的森然、杀气的锐利……

　　它安静的如同烟雾在枯木骨内缓缓流动，无声无息，任凭李杰怎么折腾、引诱，也绝对不离开枯木骨，一时之间又看不出它有什么作用，李杰琢磨着，“该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死气……”几乎是下意识的，李杰脱口而出，没有任何一种称呼比这两个字更合适的了。

　　至于死气的来源，李杰隐隐察觉到，生灵的死去才能带来死气。更直白的说则是，他在刚死之人身边便可吸收到这种神秘的死气。

　　“要去验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李杰抬头看了看天色，思及姆妈的性格，无端端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对自己道：“天色已经暗了，还是快点儿修炼，明天再出去吧！还可以顺便去看看姆妈。我把小桃送回家去，姆妈肯定生气了，明天不知道容不容易过关。”

　　说实话，少年是惧怕姆妈的年老女人绝招：啰嗦。那种滔滔不绝、叨叨絮絮的气势，当真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李杰再次静心凝神，将杂念全部排出脑内，运转《练气诀》，开始一天的修炼……

　　第二天洗漱好，李杰往姆妈的家中走去。他的姆妈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蒙嫂，以前是李杰母亲的丫鬟，母亲因为生他逝世后，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将他抚养长大，

　　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派来给他做贴身侍女，只是人年纪老了，又没有老伴在身边，难免常常怀念旧时，长吁短叹。

　　姆妈根本就是把他当做自己儿子来养的，而他的亲生父亲李钰，自从知道了他的资质后，什么话都没有说，从此以后几乎就当没有李杰这个儿子。

　　所以对于李杰来说，那个名义上的冷漠家主不是他的亲人，而那将他抚养到大的姆妈，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从李家大宅的后门出去，拐过几个弯后，李杰熟门熟路的一头钻进漆黑而幽深的小巷，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一破败的木房子前。阴暗的拐角，它静静地坐在这里，一直在风中摇晃，摇摇欲坠，是一个老人终身的守望场所。

　　四周都是干枯而又破败的木房子，她们和蒙嫂的身份差不多，这才能住在李家的周围，没有被赶到小村里，随时可能受到来自夜叉山脉妖兽的威胁。

　　李杰有很多次想要将蒙嫂接进自己的小院中，好歹也有个安全的立命之地，但不论李杰怎么说干了口水、费干了口舌，蒙嫂就是不肯挪窝，坚持在这个木房子内独守。

　　“姆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杰一到门口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就要见到亲人的那种欢喜，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每一次要远行，他都会给安居在家的姆妈找个招呼，让老人家不要天天盼着他来，搅得每日每夜睡不着觉。这已经是惯例了，自然不能因为小桃的原因就不来。此时既然厚着脸皮来了，便是说明李杰早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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