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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之子于归


  芷缨骇了一大跳,心中怦怦乱跳,轻声:“大哥发现了咱们吗?”绍彬摇摇头,下巴朝前方略略扬起。芷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广告牌后,一个黑影微微晃动,路灯落在那黑影之上,一粒圆圆的金属钮扣反射光线。定睛看去,芷缨不由得一怔,低呼:“那……那怎么是个人啊?”只见数十个黑衣人陆陆续续的从不同地方摸索出来,轻手轻脚的跟踪在了绍文身后。那些人躲藏之处离郭夏二人极近,相距不过十米。芷缨抓紧了绍彬的手,紧张道:“他们也来跟踪大哥,彬哥,那咱们还跟吗?”绍彬道:“跟!”拉着她手,躲躲藏藏,一路紧随在那些黑衣人之后。绍文走在最前方,朝火车站里匆匆而去,对身后异状毫无知觉。只听得鼓楼上传来几下钟声,时已至六点。

  绍文进了火车站后,买了一份报纸,一袋牛奶,坐等最早一班车来。那些黑衣人怕一齐现身引人注意,是以一进入火车站,便即四散各处,隐藏在候车的人群之中。绍彬留意到那些黑衣人虽然四散开来,但人人脸上神色警觉,躲在暗处偷偷监视着绍文的一举一动。再一看他们腰间,都衣囊鼓鼓,很明显都藏有兵器,心中一凛:“这些人不明身份,怕对大哥不利。敌众我寡,待会儿若真动起手来,火车站里地方狭小,想要脱身就不容易了。”转头在芷缨耳边低声:“还记得刚进来时左手边那条小巷子吗?你在巷口等我,有任何异状,你都不许回来,半个小时后我若没出来,你就自己先行回去,知道吗?”

  芷缨见他眼色郑重,当此时刻,他必有大事情要计较,因此心下虽喘喘,无比挂念他的安危,面上却不敢多说,徒然耗费他时间,只道:“嗯,我知道了。彬哥,万事小心。”绍彬点头,一松手转身而去。

  芷缨望着他的背影隐入人群之中,深吸一口凉气,心道:“彬哥叫我去巷口等着,自有他的道理,我这便过去。”匆匆忙忙一转身,却听得“啊”的一声轻呼,竟和身后来人撞了个正着。芷缨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一低头,只见一个身披白色斗篷,下着羊毛呢花边短裙的小女生怯生生的转过头来,紧紧护住身前包裹。芷缨一怔,认出她是唐家峻的小妹唐茵,约莫一年多以前,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事后绍彬还向她略有介绍。芷缨惊讶道:“唐茵……小妹妹,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在这儿呀?”唐茵埋着头,像做错了事情一般,抿嘴不说话。芷缨道:“走吧,这里危险,跟我先过去,待会儿等彬哥出来之后,我们一起送你回家,好吗?”唐茵眼眶一红,摇摇头道:“我不回家。”仰起头来,眼中渐渐放出些许光亮,又问:“郭家哥哥,他也在这里么?”

  绍彬送走芷缨,转身没入人群之中,随手拉住一卖报小童,掏出五元钱道:“你把这个东西递给坐在那边的那位先生。送完东西后你就跑,谁叫你都别停,懂吗?”那小童接过五元钱,欢天喜地的答应:“先生您放心,保证没问题。”口中吆喝着:“让道,让道!卖报,卖报!”扒开人群,便往绍文所坐的方向移去。

  绍文正提着牛奶,摊开报纸来读,忽然之间,一整份报纸“啪”的一声正正砸落在自己的报纸之上,心中一怒,刚想说:“走开,走开!我已经买过了,不买。”抬眼间却见那小童继续吆喝着:“卖报,卖报……”也没收钱,几个转身,蹿入了人群之中。心中察觉有异,展开那份报纸,装出一副阅读的模样,只听得“哐”的一声轻响,一只怀表正巧滑落在手心当中,他认得这怀表,独家定制,正是父亲在他兄弟俩二十岁生日时送给他们一人一只的生日礼物,心中猛然一惊:“二弟向来表不离身,怎么会送到了这儿来?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想要问明那小童,是何人给了他表,但那小童早还不见了踪影。他越想越觉不对,抽身而起,提起箱子,快步朝火车站外走去。

  分布在人群中的黑衣人见情况有变,绍文忽然起身离开,一怔之下,随即重新聚拢,直追站外。这下变起仓促,绍文在接到怀表后,心中已然起疑,着意留神身周动静,耳听得身后有异声,当即立定脚步,略一倾听,察觉身后脚步声跟着止歇,心中一凛,拔腿便跑。那群黑衣人眼见事情暴露,当先一人一声发喊:“追!”余下十来人同时掏出□□,口中叫喊:“站住,站住……”纷纷追了上去。

  绍文提一口气,手中箱子不离,余下一只手扒开人群,拼命往前奔逃。人群中闪出一条道来,各人眼光奇异:“这是在抓罪犯?”眼瞧着大路已到尽头,一堵围墙躲在前面,无论如何不能在短时间内攀爬过去,绍文手中捏出了冷汗,心中乱跳:“难道我今天竟要毙命于斯吗?”忽然之间,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之上,只听得耳边一声:“跟我来!”绍文大惊回头:“小彬,你怎么来了?别管我,快跑!”绍彬道:“少说。”纵身便即攀上围墙。绍文见他一举成功,登时有了信心,用力一甩,先将箱子甩过,这才搭上了他手。绍彬连拖带拽,终于赶在那群黑衣人追来之前,将他拉上,二人随即朝围墙的另一边跳落。

  芷缨按吩咐等在巷口,心中忐忑万千。唐茵紧紧的攥住身前包裹,跟在她身侧。眼见兄弟俩匆匆赶来,芷缨一惊,都还没问出口:“彬哥,出什么事了吗?”绍彬大喝一声:“走!”拉起她手,没命价的往前赶。唐茵不明所以,眼见绍彬等人脚步匆匆,当即跟上,着急大喊:“郭家哥哥,你们……你们等等我呀!”

  四人狂奔出城。芷缨平时就少有运动,先前在绍文身后跟了一两个小时,到得火车站时,只觉两只脚都要断掉了,在巷口休息了好半天,这才勉强缓了过来。先前还只是小跑,这下却是后有追兵,一口气跑出好几里路,不敢有片刻消停。她脚步越跑越小,喘息声却越来越大,拉住绍彬的手也越来越没力气,终于放手一松,一跤坐倒在地,脸色煞白,额间冷汗直冒,捂着胸口道:“对不起,我……我跑不动了……你们先走……”绍彬道:“上来!”一把将她扛在肩上,拔步又行。

  绍文见芷缨虽然不胖,但少说也有几十斤,岂能不累?心下暗道不平:“这女人这么娇气,二弟也真惯她。”芷缨何尝不这样想,虽全身酸软,如欲脱力,但仍挣扎着要站起,道:“不,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绍彬不答允,芷缨急了,生怕累倒了他,腰肢一摆,忽尔重心不匀,翻身从他肩膀上跌落下来。唐茵惊呼:“小心!”绍彬眼疾手快,一把将芷缨抱住,但这一下使力猛了,脚下不稳,二人竟环抱在一起,骨碌碌的往山坡下滚去。绍文吃了一大惊,大喊:“小彬,小彬!”忙不迭的扔下箱子,双手撑地,沿着斜坡滑了下去。好在那山坡也不甚陡峭,二人滚出十来米,便被一株矮枣树挡住了去路。绍彬背脊“嘭”的一声撞上了树干,芷缨却只在他怀中轻轻的震了一下。

  绍文慌慌张张的赶到二人身畔。芷缨挣扎着坐起,满脸关切神色,急问:“彬哥,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吗?”绍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双手一摊:“没事,你呢?”芷缨也摇摇头。唐茵拖着绍文扔下的箱子,一步一步,扶着周围的树干,慢慢的来到三人身边,双手托起,刚想要将箱子交还,一滴温热的液体忽然“啪”的一声滴落在手臂之上。她大吃了一惊,顺势抬头往上望去,但见绍彬左臂上划破了老大一个口子,鲜血正涔涔流出,浸透了里面的白衬衣,她惶急大喊:“哥哥,哥哥,你出血啦!”

  绍文和芷缨闻言,均骇了一大跳。芷缨慌里慌张的拉过他手臂,只急得六神无主:“彬哥,我……我……”绍文一把推开她,厉声道:“让开!”打开那只箱子,取出酒精棉签等物,动作迅速的替绍彬处理伤口。芷缨忙道:“大哥,我来吧,我做过义工,知道该怎么做。”绍文心下窝火,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都到了嘴边,但听得绍彬道:“哥,你就交给她来吧,你手劲大,弄得我怪疼的。”心下虽然不满,但不忍去拂他的意思,只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棉布重重的往芷缨面前地上一摔,移到了一边。

  芷缨轻轻地为他解开衣衫,又用酒精消毒,泪水在眼眶中团团打转,终于没忍住,一滴滴的如珠扑落在胸前。绍彬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泪水,说道:“哭什么?我又还没死。”芷缨心下无比自责,哽咽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绍彬道:“傻。以后不许你再说对不起,说一句我罚你一次,听明白了吗?”芷缨含泪连连点头,心中就想:“你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伤的不是你,我多希望流血是我自己。”

  四人在斜坡下折腾一阵子,倒暂且避开了身后黑衣人的追击。芷缨将绍彬扶起,小心翼翼。绍文道:“要不咱在这儿再休息一下?”绍彬好笑:“大丈夫放点血,正常得很,有什么好休息?战场上马革裹尸都不怕,还怕这点儿蚊虫叮咬吗?”绍文见他精神奕奕,并无失血过多之状,心中也自放宽了,笑道:“说得好。大丈夫保家卫国,流血流汗。我辈男儿本色,自当如此。”绍彬微微一笑,忽尔眉眼严峻:“哥,你究竟是什么人?”

  绍文闻言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绍彬不答,接着问道:“刚才追捕你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都什么来历?”绍文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现在南京城里鱼龙混杂,各处都安插了特务,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绍彬目光炯炯,吐字清晰:“哥,还想瞒我吗?你跟致洵兄是一路的,都是学进会的人。”

  众人闻言一震。唐茵睁大了眼睛,虽不太明了“学进会”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生活中人人三缄其口,唯恐避之不及的情状却是从小见惯。芷缨事前和绍彬曾有过此种推断,因此心下虽不惊讶,但听绍彬如此问法,未免太过直接,便想劝:“彬哥……”绍彬一摆手,止住她话头,转头继续:“哥,你说实话。”绍文沉叹一口气:“如果哥是学进会的人,你会怎么做?”

  绍彬道:“学进会也好,特务也罢,我只知道,你是我哥。”当即拉起芷缨,带领三人,拔步又逃。时至中午,估摸着黑衣人一时半会儿不至于追上,这才停下了脚步。绍文道:“小彬,佩刀借哥一用。我去捉两只野兔来,你们先在这儿等着。”芷缨知道他要做饭,连忙爬起身来,喘息:“那……我去拾些柴火。”唐茵害怕孤单,忙道:“姐姐,我跟你一起。”绍彬道:“不可生火!”

  众人一听之下,当即反应过来,烟气冲天,定会引来身后追兵。绍文只得作罢:“说得是。你们谁有带吃的吗?”芷缨道:“我们一早就从旅馆跟了你出来,没想到会到这里来。”她本是陈述事实,但绍文听在耳中,却极为不爽,“哼”了一声道:“啊,那还真是委屈了你啊。”芷缨听出他语气不善,脸上一红,低头道:“不委屈……”唐茵忽然怯怯的道:“我有吃的。”

  她取下身前的包裹,打开了栓着的结。包裹散处,众人眼光过去,都不由得一怔,只见里面装着几袋小饼干,一个小布囊,一把零钱,还有一个衣饰精美的布偶。唐茵取出饼干,分给大家伙吃了。芷缨见她摸出一把小梳子,认真的为那布偶梳好头发,心中一奇,轻声问道:“你是带她出来玩儿吗?”唐茵摇摇头,很认真的答道:“我是带她出来逃命,我再也不回家啦。”

  干粮不多,四人分吃完毕,只勉强充饥。绍彬登上旁边一座小山坡,竖起右手拇指,仔细观察。芷缨好奇,跟上前去,问道:“彬哥,你在做什么呀?”绍彬道:“我在计算我们离城有多远了。”芷缨一奇:“这怎么算呀?”绍彬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就用到了一个三角函数定理。你看啊,以我拇指的长度,以及我眼睛离开它的距离,由此可以量出这之间的夹角。已知城墙高度,再根据它们之间的等比,大概可以推算出,我们离城约有二十公里。”芷缨听他侃侃而谈,虽然似懂非懂,心中却好生佩服,满眼仰望之情。绍文见二人在山坡上有说有笑,走上前来,一拍绍彬肩膀道:“大数学家,走了吧。再不走啊,你可得好好算算,咱们是顺风爬坡逃得快呢,还是逆风下坡溜得急。”绍彬一笑,顺口说道:“风速五,自西向东。”

  四人拔步又行,道路越走越荒僻,离开南京城也越来越远。绍文道:“这左近要是有个小乡镇什么的就好,我们填饱了肚子,也好找到今晚的歇宿之地。”芷缨听他之意,今晚极有可能露宿荒野,虽是生平头一遭,但因绍彬在畔,也就不怎么害怕了。唐茵却已经红了眼眶,扁起小嘴,拉着绍彬衣袖轻轻摇晃:“哥哥,我们要在草地上睡觉吗?”

  绍彬一笑:“在树上睡。”唐茵一呆:“为什么要在树上睡呢?”绍彬见她小女生天真,索性便逗她道:“你看鸟儿不都树上睡吗?地上有蛇……”唐茵“啊”的一声尖叫,眼现惶恐之色:“蛇,蛇,我怕……可是,蛇也会爬上树啊!”芷缨望了一眼绍彬,眼带嗔怪之意,轻轻的拉住唐茵手,笑道:“妹妹别怕,哥哥是在逗你玩的呢。”

  天色渐渐转暗,四周狂风呼啸,登高远望,几里都无人影,更别说乡镇一类了。绍文道:“说不得,再不弄点吃的,没被追上,就先被饿死了。”唐茵叫道:“我不吃生的!”绍彬灵机一动,忽道:“我有办法了。”从左近拾来几把干柴,堆在一块,掏出打火机点燃。其时天色已晚,寒风拂面,火光一起,芷缨和唐茵都甚为高兴,推出手掌取暖。绍文皱眉:“这太过明显了吧,还是赶紧熄了。”绍彬道:“不碍事。”一手拉起芷缨,一手牵着唐茵,扔下火堆,继续往前赶路。众人都不大明白他的用意,芷缨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呀?还回来吗?”绍彬笑而不语。唐茵频频回望,很舍不得离开温暖的火堆。

  一路之上,绍彬随手拾柴,在旷野中点了不下十个火堆。绍文顿悟:“好办法!”心知一个火堆明显,但四处同时燃起火堆,便给身后追踪的黑衣人留下了难题,每个火堆旁都可能有人,同时每个火堆旁也都可能没有人在。绍彬估摸着火堆点得够多了,带领三人又往回走,走了一半,选取了一个视线略为开阔的大石边,这才升起了今晚要用的火堆。

  绍文将猎来的兔子剥了皮,趁着天色尚未全黑,又在旁边的溪水中洗干净,笑道:“你小子行啊,诡计多端,几年不见,哥都要认不出你了。”绍彬道:“哥你怎么这样说话?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唐茵在一旁,歪着脑袋倾听,忽道:“哥哥,这是用兵之道吗?”绍彬惊讶道:“真行啊,这你都知道。”唐茵脸上一红,低声道:“我喜欢军人。”心中却说:“那是因为你是军人。”

  四人一边说话,一边用树枝串好兔肉,送到火上烤。绍彬道:“好在我们处于下风向,他们不至于循味而来。等他们追到前面的时候,我们已经吃完了。”芷缨见他做事谨慎,这些细小之处,自己完全没有想到,心中不禁暗暗钦服。饱餐之后,芷缨将骨头垃圾都收拾好。唐茵见天色漆黑如墨,又身处荒野之中,心中害怕,就想往绍彬身边靠拢,但又不敢,紧紧抱着那只布偶,在绍彬身侧两米处坐定。兄弟俩围坐在火堆旁,背脊靠在大石之上。绍文道:“我就没想明白,你是怎么推断出我跟学进会有关的?”

  绍彬一笑,掏出衣兜中那张五十元钞票道:“你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面吧。”绍文脸上变色,道:“你都知道了?”绍彬道:“知道什么啊?这张钞票是那成衣店老板硬塞给我的,还比了个乱七八糟的动作,我是半点没明白。”绍文不答话,打开身畔箱子,取出一根棉签,一小瓶紫色液体,涂在上面,钞票的右上方隐隐现出一行字来。绍彬伸手一挡,说道:“这是你们组织内的事,我不便看。”绍文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封短笺,告诉他们致洵兄已经平安离去,不必再找,而我完成了任务,也将回往上海。我猜小张同志分辩不清你我长相,误以为消息传递错误,所以又将它还了回来。”绍彬笑道:“分辩不清的又何止他一个?那旅馆的前台老儿不也说了么,‘啊,原来是这位冉大爷,还有这位带姑娘的冉大爷’。哥,你怎么想到取个冉云兮的名儿呢?”

  绍文叹道:“哪儿是我取的?一切为了行动方便而已。说来也真惭愧,爸对我寄予了厚望,我在德国却没有用心学习,不久便加入了学进会,转战革命。这几年来,我频繁奔波于上海,武汉,重庆等地,就连南京也回了不下十次。但因为身份特殊,怕给咱家招来麻烦,又怕爸妈追问起来,我答不上话,所以每每到了家门口,都只敢远远的望上一眼。若不是这次被你们给撞个正着,真不知道,嘿嘿,世事无常,咱兄弟俩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绍彬道:“妈要知道你投身革命,说什么也不会答允。找机会还是回家看看吧,爸这几年来身体不太好。”绍文想起父母养育大恩,虎目含泪:“找机会,看看,一定看看……”

  绍彬牵起了他的伤心之事,想逗他笑,转过话题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哥,你姓冉呢,我也就跟着你姓。缨妹,你读书多,你说我叫什么名儿好?”芷缨微笑,在他耳边轻声提醒:“大哥的名字,出自汉高祖刘邦的‘大风起兮云飞扬’一句。”绍彬沉吟,故意道:“哥,你说我叫冉大风怎么样?”芷缨和唐茵忍不住“扑哧”而笑。绍文道:“你小子又装什么怪?叫什么不好,非得取个这么俗气的。你是我弟,干脆就接在我名字后面,叫冉飞扬好了。”芷缨忍不住赞道:“飞扬潇洒,彬哥确是如此。”绍彬道:“飞扬哪儿成啊?你名字是倒的,那我也倒过来,叫扬飞好了……”大家都被他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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