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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之子于归


  当下绍彬开启车门,将芷缨拥入车厢,又将小辉交到了财叔手中,自己坐上了驾驶员的位子,言道:“我跟缨妹出去办点事,车我自己开,就不劳烦你了。小辉跟你先回,晚饭我们就不回来吃了。”财叔知道年轻人心事,忙答应:“好勒,那少爷您慢着点儿啊。哎哟,这又是要带少奶奶去哪里玩啊?今儿日头暖,就适合出去逛逛……”芷缨听他称呼自己为“少奶奶”,脸颊蓦然一烫,说道:“财叔,您说笑啦。真不好意思,还得麻烦您再打车回去。”财叔忙道:“不麻烦,不麻烦。”站在路边,挥挥手,直到汽车转过了街角,这才放心的抱着小辉离开。

  芷缨坐在车中,脸颊阵阵泛红,埋低了头,忸怩道:“彬哥,你还瞒着我吗?”绍彬一怔:“瞒你什么?”芷缨脸色绯红,连他的眼睛也不敢正视,声若蚊吟:“你是不是跟家里人说了什么,决定……不然……那为什么财叔叫我少奶奶呀?”内心怦怦直跳,自忖从小到大从未如此紧张过:“彬哥三番五次的暗示我和他有婚姻之约,难道他今天竟是要向我求婚么?财叔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少奶奶,确有其事似的。而他现在又要带我去别的地方,还不回去吃晚饭……他如果当真问起我来,我该如何回答?我自然是有一百个愿意,可婚姻之事,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还没来得及跟爹爹说呢,爹爹又会不会怪我……”心中正自思潮起伏,紧张得口干舌燥,却听得绍彬语气平淡不惊:“那有什么稀奇?你近来在我家里走动得勤,又见过了我妈,旁人不了解,自然有些闲言碎语。不过他们也没什么恶意,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他们别再这样叫就是了。”芷缨闻言一怔:“啊?”绍彬奇道:“什么?”芷缨慌里慌张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忙道:“没……没什么,不……不必了。”内心却不禁黯然:“原来一切都是我想多了。”绍彬全心惦念着绍文一事,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失落神情。

  车子不住转弯,避开大路,飞速行驶。芷缨本来关心他将要带自己去哪儿,但短短几分钟内,内心经历到焦躁不安到惊讶失望,一切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绍彬并未有表态,但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难受和委屈,睁眼望向车窗外,有眼泪从眼底不争气的涌上。她努力偏转脸蛋,强行抑制泪水,生怕被他看见了。车子驶过一条偏僻的巷弄,耳边嘈杂声渐响,眼前陡然开阔,又已回到了大街上。

  芷缨不明白绍彬为何放着好好的大路不开,而要舍近求远,正想出言相询,一抬眼间,猛见一张熟悉的侧脸穿梭在人群中,只因兄弟二人相貌实在太过相似,若不是绍彬此刻就坐在她身边,只这么远远的望将过去,她没准又将绍文误认成了绍彬。芷缨吃了一惊道:“咦,那不是大哥么?”只见绍文着意压低了帽檐,右手提着一口黑色皮箱,随人群下了电车,走到街对面,又再上了另外一班电车,而这班车的行驶方向,更令芷缨惊讶不已:“大哥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怎么又往回走?”绍彬取出墨镜戴上,又将一顶尼龙帽扣在芷缨发间,道:“看看去。”转动方向盘,汽车远远的跟随在电车后面。

  电车繁忙,每一站都有人上上下下,绍彬转慢车速道:“你盯着这边,瞧仔细点,千万别跟丢了。”芷缨道:“放心,我不会错认的。”她这句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心中也立时动容:“我跟大哥相识不过半天而已,又怎会有如此信心?只因我对彬哥太过熟悉,他的正脸、侧面,以至于千人万人中的一个背影,我都能一眼辨出。”

  电车驶出两站路,在上下车乘客的蜂拥推挤中,绍文提着箱子,依旧压低了帽檐,匆匆从人群中走出。绍彬一拍方向盘道:“果然!”芷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见绍文下车之地竟然就在刚才用餐的酒楼旁边,而他下车之后就一直站在街边,左顾右盼,神情间显得异常警觉,隔了好一阵,不见有任何异状,这才闪身进了酒楼旁的一家小旅馆。芷缨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大哥既然就住在这里,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回去,而要来回坐两趟车?也没见他去买什么东西呀。”绍彬道:“他是为了掩人耳目,好不让我们知道他住在何处。”将车停靠在路边,牵着芷缨,随后跟进了旅馆。

  旅馆的前台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戴着一顶瓜皮帽,一手执着毛笔,一手拨弄着算盘,抬眼见绍彬和芷缨走了进来,忙出言招呼:“二位客……”才刚说出三个字,话声一断,像是见到了极其古怪的事物,满脸的惊诧神色,望望楼上,又指指绍彬,瞠目结舌:“冉……冉大爷?您动作可真是快哇,方才才见您上楼呢,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又出去了一趟?”绍彬不答,走上前去,将一沓钞票拍在他面前,低声:“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听明白了吗?”那老头见那钞票厚厚一沓,少说也有上百块,小店薄利,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大主顾?登时整个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只差没杵到钞票上,喜得心痒难搔,连声道:“是是。敢问这位爷,您是要住店呢,还是要打听什么人?”

  绍彬取过桌上的笔记簿,翻看登记在册的客人,见“冉云兮”一行对应着天字一号房,目光掠过,将笔记薄“啪”的一合,说道:“住店。天字一号房隔壁。”那老头忙道:“没问题,我这就给您安排去。对了,爷您贵姓?”绍彬道:“冉。”取过钥匙,带着芷缨,径直上楼去了。那老头提笔在薄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冉字,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怪也,怪也,真是奇哉怪也,天底下居然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儿,就连姓氏都一样。”眼中所见虽怪,但案上钞票却真,眼睛里射出喜悦的光芒,喜滋滋的双手捧起,沾了点口水,一张张数得“噔噔”有声:“一十,二十,三十………哎哟,这位冉爷,出手可真大方!”

  芷缨跟随绍彬上楼,眼中一直存有疑问之色,见他一语不发,便不敢贸然出声,直到跟进了房间,关闭了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哥明明不姓冉,为什么要用假名呀?他的行为好奇怪,我都快要看不懂了。”绍彬叹道:“看来哥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这几天必有行动。”芷缨心中一凛,联想到适才推测他跟学进会有关,不禁有些害怕,牵着绍彬衣袖道:“彬哥,那你这几天都要住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店小二高声吆喝:“客官,开开门,送水啦。”隔壁洪亮一声:“进来。行了,放那儿就可以了。”芷缨闻言,和绍彬对望一眼,心中怦怦直跳:“房间隔音效果这么差。”绍彬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少说话。”芷缨点点头。只听得那店小二敲完了一间房,紧接着又是第二间,芷缨刚想出言回答,只觉脸上一暖,绍彬及时捂住她嘴,压低了声音,闷沉沉的道:“知道了。”只听得店小二脚步声远去,隔壁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当是绍文在洗漱。

  二人不敢再说话,生怕被绍文知觉了。房间本不甚宽敞,一张硬床,一张茶几,一个靠墙的置物架,几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副洗漱用品,别无它物。二人默默的用过了晚饭,其间虽未发一言,但彼此心灵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便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吃过晚饭,绍彬将茶几搬到了窗边,银色的月光从窗户外直射进来,台灯关闭,洒落一室清辉。房中无椅,二人便并肩坐在茶几上面,绍彬搂住她纤腰,芷缨头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凉风拂面,他脱下大衣披在她身前,她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柔软的发丝轻轻掠过他的脸颊,送出一缕淡淡的幽香,夜色温柔。若不是此行另有目的,二人就这样相依相偎,静静的坐在,享受一夜的静好时光,岂不甚好?只听得隔壁动静渐小,灯光乍歇,绍文也睡下了。

  夜色渐渐深浓,街上传来的嘈杂声渐渐淡了,偶尔听得有自行车过时,传来的一串铜铃响。芷缨奔波了一天,此刻也自乏了,眼皮越来越重,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绍彬轻推她肩头道:“上床睡去吧,有情况我叫你。”芷缨摇摇头,强行撑住,说道:“我不困。”心中只惦念着:“大哥还在隔壁呢,况且彬哥也都没睡,我若是睡去了,长夜漫漫,他一个人该多无聊……”想是这样想着,但眼睛望出去毕竟越来越模糊,过得一会儿,终于调匀了呼吸,倒在绍彬怀中,沉沉睡去。

  绍彬一低头间,见清亮的月光洒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肌肤如瓷莹白,睫毛长长,鼻子微翘,便是在睡梦中,眉间也盛满了关切神色,那神情仿佛在说:“我不能睡,我还要陪着彬哥呢。”绍彬心中一暖,伸手为她拂过面颊上的几缕发丝,轻轻在她樱唇上一吻。芷缨嘴角一抿,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好似做了什么美梦,连睡梦中也充满了笑意。

  这样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听得绍彬急叫:“缨妹,缨妹,起来了……”芷缨一惊而醒,只听得隔壁“吱呀”一声轻响,绍文推门而出。芷缨轻声:“现在几点了?”绍彬抬腕看表:“四点半。”耳听得绍文脚步声轻响,沿着木梯,拾级而下,二人急忙跟随在后,悄悄的到了楼梯口。

  静夜之中,只听得鼾声连连,一人打着哈欠道:“啊,冉大爷啊?这大半夜的您要上哪儿去,是小店住的不舒服么……”听那声音,正是日间坐守前台的那老头。只听得绍文道:“我有急事,现在要走。”那老头道:“哟,这么着急哇?都不多住两天。那您是一个人走啊,她呢?”绍彬和芷缨躲在暗处,听到这话,心中都大喊糟糕。绍彬心道:“完了,那老儿定是将大哥认成了我,这下出了破绽,大哥有了防备,要再跟下去了可就难了。”果听绍文莫名其妙:“他谁啊?我一个人来的,店家你老糊涂了吗?”那老头登时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这位冉爷啊。是是,是我老糊涂了,眼睛花,没看清,嘿嘿。”绍文不甚放心,又道:“这店里还别的姓冉的客人吗?”

  那老头道:“没,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绍文心想:“能将我和别人错认,谈到相貌,那只可能是二弟。但事情不会巧成这样吧,他又没跟着我进来,怎么知道我恰巧就用的就是‘冉云兮’这个化名,然后跟着我姓冉?”芷缨在绍彬耳边低声:“你刚才若是换一个姓,那就好了。”绍彬答道:“那更不好,他既然分不清我们的长相,一张口就叫乱了,大哥更会起疑心。”绍文有急事在身,加之内心又确信白天保密工作做得够好,掏出一张钞票道:“房费结了。”那老头眼睛登时放光:“啊哟,要不了这么多哇,小店所有零钱,加起来也不够找啊。”绍文道:“记住,我是今天早上八点出的门,去了哪里,你没打听。别人要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你也什么都没看见。成交,这些钱就是你的了。”那老头喜得双手连搓,精神矍然,登时没了半点睡意,连声道:“成交,成交……”芷缨暗暗好笑,心道:“果真是双胞胎弟兄,连说话都有异曲同工之妙。”耳听得脚步声渐远,绍文走出了旅店。

  绍彬带着芷缨急急忙忙从楼梯后追下,那老头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顿了一顿,才道:“啊,是这位带了个姑娘的冉爷……”绍彬也即掏出张钞票道:“知道该怎么做?成交?”那老头忙道:“成交,成交。别人要问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二位爷是八点钟出的门,去了哪里,我不知道……”绍彬道:“只有一位冉爷,住天字一号房,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的,听懂了吗?”那老头金钱至上,别说是一个,十个也都答应下来了,躬身连连:“懂了,懂了。”接过一张张钞票,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今儿撞到财神爷了不是?俩冉爷都是有钱人哪!”眼见绍彬跨出了大门,喜得扬手高呼:“冉爷您慢走啊!”绍彬心中一凛,反应极为迅速,一把拉过芷缨,矮身往广告牌后一躲。绍文走出十几步,听到那老头的呼声,眉头一皱:“这老儿真不会处事,这么张口一叫,大家伙不都听见了么?”回头见他还立在门口,满脸笑容,热情备至,点了点头,淡淡的道:“知道了,回去吧。”那老头一愣,招呼的本是绍彬,但想两个都是冉爷,哪个人听去了都一样,连鞠了两大躬,高声送客:“小店荣幸,欢迎冉爷下次再来啊。”

  绍文翻起大衣领子,衣襟带风,转身匆匆消失在了夜色当中。绍彬带着芷缨轻手轻脚的跟上,其时尚未日出,除了大道上有路灯照亮外,其余地方都还黑黢黢一片,鲜有光亮。绍文几个转身,脚步迅速,朝荒僻小巷中走去。绍彬和芷缨便不敢跟得太近,生怕静夜宁谧,脚步声太大,但因视线不清,又不敢跟得太远。绍文很是警觉,没走几步,便回过头来,观察身后有无异状,每次均给二人惊险至极的躲过。芷缨一手被绍彬拉着,一会儿快步往前,一会儿迅速闪身围墙后面,她从未经历如此事情,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好容易绕完了巷子,大道上的路灯光亮从巷□□入,芷缨见绍文转身过了围墙,抽身便想跟上。绍彬一把将她拉住,指指地面一截影子,低声:“他还没走,别上当。”二人当即屏住呼吸,矮身躲在一户人家窗口下面,果然,过得两分钟,绍文忽然又走了回来,眼色警觉,往四下里好好打量一圈,这才终于放心的离开。芷缨松了一口大气,望了一眼身畔绍彬,心道:“还好彬哥观察仔细。”

  大路上空无一人,静夜悄悄,偶听得一两声狗吠传出,又有一两家窗户里现出了光亮,听得妇人声音隔着窗户隐隐约约透出:“起来啦,快别睡了,我还得起来给咱家小宝做饭……”绍彬掏出怀表一看,正好显示清晨五点。绍文行不多时,在一家店铺前停下脚步,只见他伸手在窗板上扣了几下,叫道:“老王,老王,是我,我来取衣服啦!”芷缨闻言一怔,心中奇怪:“大哥这么早来取什么衣服呀?”绍彬注意着他手势,心中默数着次数。

  只听得门内回应一声:“等一等,来啦。”紧接着“喀拉”一声响,窗板掀起,透出一丝煤油灯的昏黄光亮,一个中年男子道:“冉爷,您来得早哇,咱们店铺都还没开门呢。”绍文道:“我今儿早上急着走,怕是来不及了,这样吧,你们先收了做衣服的钱,我下次再来拿。”说着,左手大拇指和中指相扣,捻起一张钞票往窗户内送去。只听得那中年男子道:“好勒,冉爷您慢走啊。”绍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窗板跟着落下。

  二人跟上前来,芷缨透过熹微灯光,见那店铺上挂着一块门牌,上书:“锦和成衣坊”,心道:“原来大哥是定制衣裳来了。他走这般急匆匆的,连衣服都来不及取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绍彬留意到窗户内那中年男子说话清楚洪亮,显然不是刚从睡梦中舒醒,而且照理说,一个成衣店的老板也不似卖油条糕点的商贩,不需要早起准备,他没理由清晨五点起床,心下察觉有异,眼见绍文转过了街角,低声道:“你去那边盯着他,别让他走丢了。”芷缨点点头,脚步放轻,摸到了墙边,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只眼去。绍彬一整衣衫,也将领子立起,事先准备好一张钞票,跨上台阶,伸手在窗格上扣了三下,停顿两秒,再扣一下,再一停顿,又扣三下。只听得窗户内轻轻地“咦”了一声,窗板掀起,灯光透出,一个衣着齐整,精神抖擞的中年人探出半个头来,满面惊诧之意:“冉爷,您这是……”

  绍彬不答,伸手捻起那张钞票,以同样的动作传进了窗户中去。那中年人怔了一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转念间,神态已换,口头上笑着说些什么:“冉爷照顾我们生意,真是小店荣幸……”左手取过绍彬手中钞票,右手却在腰迅速比了个动作,同时辅以眼神示意。绍彬见他大拇指突起,拳头向内,也不知道这动作究竟是什么含义,昂起了脑袋不答话,同时手也仍旧搭在窗板上,并不收回。那中年人想了想,取出适才绍文递进的那张,交还到了绍彬手里,笑道:“冉爷,这是找您的钱,您数清楚了啊。”绍彬点点头,将钞票揣入兜中,转身而去。

  这边芷缨见绍彬快步而来,忙道:“大哥还在前面呢,我们追么?”绍彬点点头,道:“追!”二人脚步匆匆,又即跟了上去。芷缨见绍彬在那边耽搁许久,回眸一望,问道:“彬哥,那店有什么问题吗?”绍彬道:“他们是在借买卖之名,传递信息。”芷缨吃了一惊:“可是,除了钱,他们都没递什么呀。”绍彬道:“问题就出在那张钞票上。大哥递给他的是张五十,而我递给他的也是张五十,他将大哥的钱还给我之后,明明一分钱没赚,口头上却称是找零,哪儿有人会这样做生意?”芷缨闻言一呆,只觉今日经历之事匪夷所思,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围,感慨:“好复杂的样子……”一句话没说完,忽听得绍彬警觉一声:“嘘!别动。”一手按在她背部,搂住她顺势往围墙下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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