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真正女神
虚无世界最终只是分解了一小部分，女神看上去状态极差，黑玻璃般的胸膛被插出的破损处，不断的往外泄露火花和黑气，身体也有些淡化，可是她依然健在，依然能够活动。
吐出口黑息，黑暗女神发出悠长的低吟声。
这声音有些像传说中的龙吟，回荡在大厅内外，乃至整个图灵城国的这片天地，，回荡在这片空间之中，她最离奇的眼球，也再度有了新的变动：两个眼球在忽黑忽白闪烁，眼球变得格外清晰，有了黑色的瞳孔，哪怕是用最漆黑的宝石也向镶嵌不出来如此诡异的眼睛，它能吸纳所有的光芒，也能折断窥察它的光线，其冷漠无情和深邃智慧，让萎靡的两少年再度产生了无名的恐慌和惊讶，它来自异度空间，主宰虚无的眼眸——
虚无之眼。
最激烈的战斗高潮看样子已经过去了，大厅依然在剧烈晃动，土石瓦块纷纷从天蓬上掉落，那是外面的炽天使和红手套在不要命的攻击虚无火墙。
火墙因女神分身的创伤而有所松动，所以外部对它的攻击已经有了效果。
但看趋势，没有半个小时，他们还是休想攻破防御进入到王宫之内。
“恶心的蚂蚁，你们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败我，阻止蜕变的发生？”
“哼，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吧。”
“我分身的力量还在，但你们两个已经力量耗尽了。”
“小蚂蚁，你大概已经知道我的本体就在大厅之下，深挖十几米的地洞里。只要我的分身和本体出于同一个位置，启动迎接黑月力量的仪式，蜕变便可以完成。”黑暗女神笑道：“那时我将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是可以匹配神话诸神的威严。你们带给我的伤害，不需要两天就能恢复。”
“怎么，你还想着逃跑吗？”
……
独眼的黑暗女神走到陆奇跟前，踩住他的裤腿。右手食指燃起一丁点火焰。
噗嗤——
火光穿透了陆奇的右腰，剧烈痛苦顿时让他生不如死。
艾拉想来援救，却被黑火凝聚的刀刃割伤了腹部，血喷到黑暗女神的手上。
她舔了舔手心，回味圣殿血脉的美味。
连续两三下震动，外头的火墙终于有了些许裂缝，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好了，时间到了，该你死了……”黑暗女神笑着，把手按向陆奇的脸庞。
手掌阴影把陆奇秀美的脸庞缓缓盖住，把他的生命急速溶解。
“呵呵，要死的是你！”陆奇猛然开口叱骂，右眼上的“王者之镜”陡然聚焦在女神的脸上，耀眼的光芒长驱直入，黑暗女神的防御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在她彻底完成蜕变以前，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光的传递，也没有什么能组织强烈光线聚焦在她的身上。
陆奇最后选择的目标，是她的眼睛！
“呜——哇！”
比狼嚎还要难听的尖叫刺破大厅，惊醒了整个城市。
黑暗女神捂着右眼，右掌在尚未完全撤回时用了最后一把力。
咔嚓——
陆奇也听到了一道破碎的声音，
王者之镜就此粉碎，他的右眼也破裂，立刻鲜血淋漓。
损失了眼睛，黑暗女神边哭叫，边在大厅里狂暴的奔走，她用双手撕裂眼前的活人和躯体，疯狂的像是个追杀仇人的疯女人。
困扰住图灵十三世的幻影被她收回，弥补了部分破损和能量损耗。图灵十三世得到自由，慌慌张张的滚到一张桌子底下。启动第二枚“果核”的权杖则落在了黑暗女神的手上。
她摸索到黄金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她低着头，左眼晒干了的葡萄那样憋了下去，留下层焦黑的眼皮。右边的眼睛也看不清是完好的还是也瞎了。黑色的雾气缭绕，不过比起刚才，她的身影又弱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她低沉的问。
“不过……时间，也到了。蜕变，马上要开始了，无穷的力量，永恒的主宰，离我越来越近了……”
时间停止了。
黄金王座正对的地下十几米距离，恰好是虚无宫殿里，白银宝座的位置。
地**，白银宝座上也端坐者一个女子，她的双眼被黑雾遮蔽，墨黑长发在身后流泻，描绘有复杂花纹的华丽长袍勾勒出完美的身段。
女神的本体坐在那里，散发出真正王者的威严。
两个女人端坐在同一条垂直线上，黑月的圆形光照笼罩在她们的身躯上，上下两个身体，都同时产生了几个分神，影影重重，横向排列，纵向排列、重合和扩散。
无比复杂的排列顺序影响了人的视觉和听觉，只感受到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重影，陆奇的身体失去了重量，他感觉自己并不是躺在地板上，而是在黑暗虚空世界里徘徊。
那是寂寥且毫无生机的大地，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虚无的世界，稀薄能量只能支撑原先百万分之一不到的生命的生存。
鬼蜮丛生，但必然局限于弱小体。
生物生存，但都退化成卑微懦夫。
断壁残垣是曾经统治一方王朝的最后见证，枯草与臭水旁，有死去的骷髅在窃窃私语。
少量幸存的生命摸黑寻找食物，人类和畜类平等的望向某个方向，震耳欲聋的雷声从远处接近，生命体们飞快的逃走躲藏。
而陆奇也仿佛看到，五十个赤裸男性拉着一辆战车，从天边巡逻，主宰虚无世界的唯一主人黑暗女神，那光头的黑皮肤女人，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的王座上，由远及近，她的眼睛可以发觉统治下的一切生灵，但通常选择无视。
正如人会选择无视蝼蚁，她也会捉拿残余的天使充当游戏玩物。
麻木，无情，统治和唯一。
在莫名的幻觉里，陆奇看到了这些惨状，不排除是虚无之眼的干扰作用，但他的确清楚的感知到，王座上的女人，跟蜕变前相比，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蜕变前，她是人。
此时此刻，她是一尊神。
蜕变前，她是个长发及腰的异域美女。
蜕变后，她是个成熟到有些衰老的光头熟女。
尽管她的样子是老了三十岁后的女神。
尽管她的凌厉的气息转为内敛，
但黑暗女神真的成为了黑暗女神，她的强大武力已经不需要暴力来诠释，只需坐在位置上不动，没人再怀疑这尊属于国王的座位有什么和她不相称的地方，她，就是主宰，她，就是神明。
可是黑暗女神却久久未动，她偶尔抬起手观察自己的身体，偶尔用手触摸脸上的皮肤和眼角，感触蜕变前后的改变。
她的法力是不能再用常用级别来衡量，她面对任何敌人也未曾有现在翻云覆雨，群魔散尽的自信。
有点情理之中，又有点不太正常。
总感觉哪里不对？！
王宫里，华灯如旧，冲不破层层黑暗枷锁，黑月虚无是阻拦希望的艰难险阻。黄金王座经无数能工巧匠雕琢和四百年传承，如今顺服的承载女神老而不衰的身躯。国王大厅每个庄重奢华的角落，都是十三代国王权威见证，如今改换门庭，有了新的主宰。
地**，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说话都没有回响，一片满是黑色砂砾的荒野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死灵景象。高大宏伟的深黑宫殿，另一个女神低头坐在白银宝座上。
从四处搜刮金银珠宝建立黑暗宫殿开始，她一直等待这一刻。黑月降临，灵魂蜕变。女神之躯，主宰黑暗……
此时此刻，她成功了，但却没有任何的喜悦。她确实是有了与这个世界最高点抗衡的实力，但没出现哪怕半点主宰的骄傲。
甚至有几刻，她自己都陷入了最纯粹的死亡宁静中，灵魂都迷迷糊糊的没有任何想法也意见。每当她努力装出主宰者的样子，就会有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咕咚、咕咚冒泡。
她必须找到产生这种想法的缘由，要是找不到，她绝对无法成为真正的神明。
但她又能去哪里寻找呢？
忽然，一抹灰白的颜色照透了这浓郁的黑雾，地穴里的女神本体浑身一个颤抖，摆脱了那种思维迷茫的状态。
那位英俊魁梧，有歌星般气质的男子，优雅的从宫殿某个角落的黑暗里，缓步而出。
他在微笑，他朝白银宝座缓缓的点点头，像是最高贵的成熟绅士向端庄美丽的女王致敬。
他也等待了很久，就是为了等待她主宰黑暗的这一刻。
他精致的五官英俊而优雅，薄薄的嘴唇轮廓说不出的优美，一双深邃而幽远的眼眸从各个角度看上去，总是可以让对方的心神沉静，就算是再危机的时刻，也能有沐浴在温泉里的安全和混睡感。
在他的眼睛里，少数时候可以察觉出星星点点猩红色彩，像是宇宙里闪烁的红色星球。那才是之致命的诱惑，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虽然年过四旬，“年轻”再也和他无缘，可绅士并不缺少年轻男人的柔媚，反而具有再英俊的少年也不会具备的成熟沉稳，他穿着红色的衬衣，外面是黑红相间的板硬礼服，天穹上的夜明珠在他脸上荡漾动人荧光，高大的身躯周围有光晕缠绕，不管是青春少女，还是风韵犹存的熟妇，恐怕都会情不自禁的扑到他身上，用生命为他谱写一曲奋不顾身的爱恋。
“爱茵……是你？”
黑暗女神竟然半点也没产生惊讶的感觉，她事先没想到爱茵还活着，以为他是真的葬送在废弃城堡的爆炸里。
但今天爱茵再次出现时，她竟有种“一切本该如此”的奇妙镇定。
淡淡的灯光轻盈地划过他的面颊，夜明珠细微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染上一种魔幻的色彩。
他说：“我在等，等一点到来，等你的仪式完成，等你成为真神。”
“你……”黑暗女神再度茫然了，按她事先周密的安排，哪怕是在成神后真的遇到爱茵，相信对方也百分之九十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她此时却没有任何动手的欲望。
“很迷惑，不是吗？”爱茵用富有磁性却温柔的嗓音说：“你现在已经成功了，成功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就算是奥古斯丁陛下亲自赶来，也未必能让你长眠于虚无宫殿内。可是你并没有成就感，没有快乐感，你觉得之一步步到今天的发展轨迹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是有人在背后冥冥之中控制这一切的发生。”
“不管是谁，多高的位置，多强的实力，要是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注视自己，总会觉得心里难受想回头看，但要是什么都看不到，谁都会很糟心，对不对？”
黑暗女神本体在白银宝座上端正了坐姿，摆出一代女王该有的样子。可她觉得自己却完全像个沐猴而冠的孩子。
爱茵仰望璀璨的夜明珠，双眸里的光彩瞬间将那略显多余的光明压制了下去，把光线调和到他认为的最适宜角度。
他又说：“我来帮你吧，让我们把时光回溯到七年以前……七年前，你只是一缕刚刚苏醒的灵魂，一股上古遗留至今的黑暗女神残魂，面对这陌生的世界，你不知道从何而来，为何而来，这里是哪里。你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要摧毁那讨人厌的一切，建立只属于女神的秩序。”
“于是你也这么做了，吸纳臣民，招揽属下。整个帝国西方有巫塔，北方和东方有圣罗兰教会，中央是强盛的帝国，南方太过偏远，你唯一的开口位置就是中南部的几个城国。”
“你选择了图灵城国，因为这里的国王昏聩无道，老迈无能，这里的人丁富庶，跟帝国和巫塔都签有互不侵犯协定。你选择在图灵城国安营扎寨，扩充势力，准备创造你梦寐以求的虚无秩序，推到巫塔的方尖石碑，推倒龙庭古老城墙，碾压圣罗兰教会奢华高贵的教堂，从而建立唯你独尊的信仰。”
“你是强大的，你的骄傲来源于你上古的自豪，你不可能同另一尊神同流合污，也不可能和巫塔的晚辈巫师们勾肩搭背，于是在这七年里，你和圣罗兰教会不睦，跟巫塔几次发生争夺，你要活得最强大的力量，把注意力放在了圣殿血统和果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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