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莫名其妙
而此时的婉生，正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缠着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婉生从宴客的大厅退出来之后，便有些百无聊赖。主要是因为她忽然发现，好像整个府里的人都在忙，只有自己一个大闲人，显得格格不入。因此她难得的呆在园子里发呆。
冬天的花园里什么都看不到，一片萧瑟的样子。不过婉生的心思不在赏景，也就没怎么在意。
正在想的入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问，“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婉生抬起头来，发现一个圆圆脸的女孩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她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梳着丫髻，看来大约是那位季大人带来的丫鬟。不过这种时候被带出来的丫鬟，可见其受宠程度了。所以这小姑娘看起来也是落落大方的。
“你在跟我说话吗？”婉生难得的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她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因为她看上去就是那种乖巧无心机的样子。虽然能够在主人身边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根本不可能单纯，不过婉生并不在意就是了。
那丫鬟见婉生注意到自己，笑眯了眼，连连点头，“是呀！我在跟你说话，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呃……只是在发呆而已，可是婉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出来好像显得自己很傻似的。于是她微笑着回答道，“哦，我在这里看风景啊！”
那小姑娘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种疑似怀疑和鄙视的神色，“你骗鬼吧？在这里看风景，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啊？”她伸手指着梅花林所在的地方，“要是你在那边呆着，说你是在看风景比较能够让人信服吧？你当我是傻瓜啊？”
……婉生一噎，没想到这小姑娘嘴巴挺利索呀！她不服气的反问，“那你怎么又在这里呢？你是跟着季大人来的吧？怎么没跟着伺候？”
小丫头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儿，脸上讪讪的，“那个……迷路啦！”
这话才是骗鬼呢！不过婉生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老实说将军府是挺大了，一不小心走错方向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眼前这小姑娘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啊！她按下心中的疑虑，露出亲切的笑意，“原来是迷路了啊！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好了！”
哼哼，反正闲着没事，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要捣什么鬼！婉生在心里握拳，这将军府的日子的确是千篇一律，好在如今总算是有些事情来调剂了，她心中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没事没事，”小丫头连连摆手，“反正大人正在和国姓爷喝酒，我过去也没什么事儿，在这里和你说说话！”
嗯？果然有问题！要知道做丫鬟的第一条职业准则，就是一切以主人的需要为最。作为一个合格的丫鬟，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之外，还需要时时将主人放在心上，解决主人的一切难题。更不用说这种在陌生的地方离开了主人还一点儿不着急了。
婉生虽然自认不是个合格的丫鬟，有时候做着别的事情都会突然想起白飞城来。没道理自己这个穿越货都被同化成这个样子了，这些原装的丫鬟会有所不同。
一瞬间，婉生确定这个丫鬟呆在这里是不怀好意，最起码是有别的事情要背着自家主子做。
果然不一会儿小丫鬟开始套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在这府里是做什么的啊？”
“我叫婉生，和你一样，也是个丫鬟啊！”婉生笑眯眯的回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套话成功的样子。
“咦？”小丫鬟睁大了眼睛，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婉生啊，你的名字好独特啊，而且也好听！不像我，叫小圆这种毫无特色的名字。国姓爷应该很喜欢你吧？”
“哪里，不都是丫鬟嘛？你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我很笨，哪里会讨人欢心啊？不要被打发去扫地就阿弥陀佛了，哪里敢期待主子喜欢呢！”婉生谦虚着，“小圆这个名字挺好的，很适合你啊，多可爱！你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啊！”
小圆却根本不信婉生的话，“你骗我的吧？你哪里笨了？再说，要是国姓爷不喜欢你，会赏给你这么好的大毛衣裳吗？要知道这种东西，在会宁一件起码要好几十两银子呢！我跟着主子出门见过的！”一副“你别想再骗我”的表情。
婉生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斗篷。这斗篷是纯白色的，是上次她陪着白飞城去随云堡的时候，白飞城赏赐给她的，说是雪天骑马太冷了。至于制斗篷的皮子，那是秋天的时候白飞城带人出门巡猎时带回来的，是他亲手打的。
或许是因为白飞城做的太过自然，而婉生又多是呆在书房，很少跟后院里的那群丫鬟交往，所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白飞城待她，有太多太多的例外。而她也将这些特例当做是理多当然的。
比如时常赏赐下来的点心和饭菜，从前在内院的时候，吃的要么是丫鬟的定例，要么是主子吃剩下的。但如今她却是吃的和白飞城一样，还是单独的一份儿。再有金贵布料的四季衣裳，日常各种花用，白飞城似乎比她考虑的还要周到。
虽然自己一直认为不能给白飞城做妾，认为自己应该有更好的明天有更多的自由，但这一刻，她不得不黯然的承认，她的待遇，着实连许多姨娘都比不上。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若是离开了将军府，她真的可以习惯吗？
婉生咬着唇，心里十分迷茫。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呢？难道自己所坚持的一切，竟然都是个笑话吗？
小圆见她忽然不说话，然后神情变得有些难过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惊，连忙叫道，“婉生！婉生，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她的确是很敏感。婉生伸手揉了揉脸，冲她笑笑，“我没事，只是忽然发现有点冷。咱们在这里呆了不短时间了吧？你也出来够久了，我带你回去吧，不然找不着你该有人着急了。”
她只是按常理说，毕竟小圆应该算是季平身边的大丫头的，其他人应该都要跟她回话的，所以大多数时候都要紧跟在主子身边。从前忍冬就是这样的，一时一刻都离不了。但小圆一听这话，突然脸红了，婉生看得心中暗暗惊讶。
真是没想到，她这种圆嘟嘟的小萝莉，那位季大人也真的能够下手啊！而且看起来相当宠爱的样子，实在是完全看不出来……婉生晃了晃脑袋，将脑补出来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丢出去，这才站起身来走在前面领路。
小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之后便一直找些轻松的安全的话题来聊，“婉生你是做什么的呀？我瞧大家都在忙，怎么你没有安排活计呢？而且她们看到你可都要打招呼。”
“没什么，我负责将军身边的一些杂事罢了。这时候将军正在宴客，自然用不到我。”婉生微笑着回答。
这个话题似乎也不怎么安全……小圆再换，“我来的路上，白茫茫的一片都是大雪呢！我是家生子，从没有出过会宁，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大的雪。我们车队还差点儿迷路了呢！幸好还有当地向导跟着，不过西北可真冷！你们冬天都是怎么过的呀？！”
果然谈天气是个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婉生心中暗暗叹气，说别的什么都像是意有所指，好在这姑娘是个知进退的。“是啊，真冷！”她伸出手来给小圆看，“你一定想不到，去年冬天，我这手长满了冻疮，活都做不了！小圆你第一次来，可要小心些！”
好吧，这白白嫩嫩的手指的确是没有说服力。婉生自己干笑了两声，也就放过了这个话题，“你来的不是时候，等到雪化了，草长起来的时候，草原上才美呢！不过你左右要在这里留到开春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骑马好了！我有一匹马，叫做飞红巾。”
“真的吗？”小圆姑娘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对骑马这项运动还是非常好奇的，“我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英雄了！没想到也有自己骑马的一天！”
其实也不必非要开春，但婉生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因为过几天，白飞城必定是要安排季平出门巡查军营的，到时候如果小圆能够出门，也就可以骑马了。若是不行，那就说明季平不喜欢让她出门，那自己也就很不必操这个心了！
小圆听了连连点头，“对了，你的马儿是哪里来的？我也很想有一匹自己的马。”
婉生差一点就开口说是在随云堡挑的，好在她还有理智在，话在舌尖转了个圈儿，又回到了自己的嗓子里，“哦，是将军送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过这边的牧民也有自己养马的，到时候我陪你去看好了！”
果然安逸的日子过多了，警惕性都降低了么？婉生暗暗唾弃自己，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白飞城养残了！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诚不欺我！
眼见着快到了宴客厅，小圆拉了拉婉生的胳膊，让她停下来，然后笑眯眯的拿出个精致的小荷包递给她，“这个送你，谢谢你送我回来了，我这就进去了，咱们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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