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无解之毒

　　“这是什么”白飞城沙哑着嗓子问。

　　婉生也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奴婢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奴婢曾在杂书上看到过，有一种毒药，叫做灭生。这种毒药其实就是一种花的味道，这种味道很淡很淡，带着一点点的甜香。只有奴婢这样伴药而生或是嗅觉灵敏的人，才能够闻到。”

　　她紧张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书上说，这花话最善伪装，在开花之前，能够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忽略它。开花之时，却能够持续的散发出味道，让闻到的人无知无觉的吸入，慢慢的生机衰弱，最终失去生命。所以叫做灭生。但这种花，只是传说中存在而已，没人见过。而这种毒……无解！”

　　“开花……”白飞城突然受惊一般放开了婉生的手，看着那盆花，眼底一闪而过的无措，喃喃道，“你说，这种毒无解？那我如今……”那盆中之花，虽未全绽，却已经羞羞怯怯的打开了第一瓣花瓣，所以婉生才能够闻到一丝甜香。

　　她皱着眉，努力的回想自己曾看过的那些书。因毕竟不是自己的记忆，所以有些纷繁杂乱，回想时甚至会莫名的从这一段跳回那一段去。婉生心知这是因为记忆的深刻程度不同的缘故，但也着实闹得她脑仁儿发疼，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

　　“虽然如此，但如今毕竟中毒不深，也并非全无法子可想……”她慢慢的说着，一边整合着脑子里的东西，“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严格来讲，世上并没有什么完全无解之毒，但是书上的确未曾提及解药。且这事也不可张扬，只能缓缓试验了。”

　　一抬头，看到白飞城紧皱着眉，脸上一片肃穆，她心头一跳，忍不住道，“将军若是信得过奴婢，便将这盆花交给奴婢去研究一番，或可有些发现？”

　　事实上，白飞城身边并非是没有能人，她也知道这事不该自己去掺和。这具身体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她并没有忘记。做大夫的，就是这一点为难，若是到时救不回来，只怕要受人诟病。但是这事白飞城，她忍不住想，他待自己不算好，但究竟比待别人特别些，她不忍……

　　就当是偿还了自己欺骗他的行为吧，她想。若是有天他发现了自己原来是别人派来的探子，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想起来，她也曾经为了他的事情如此费尽心思。也或者到那时，如今这些心思，都将成为她居心叵测的证据。

　　但，她要的不过是自己能够心安。白飞城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像是在评估这件事的可能性。最后，他问，“你可知这毒药多久发作？你能在别人发现之前找出办法来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在别人都未发现的时候，在他体内的毒发作之前。婉生对于他能够这般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自己，心里着实有些感动。“这花看来才开了一两日，将军吸入的不多，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发作起来。”

　　她说的有些犹豫和不确定。的确，理论上来讲，他只是吸入了那么一点点，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了不起就是身体虚弱一些，不会有大的影响。但是她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就那么简单。她伸手细细的给白飞城诊了脉，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婉生心里知道，白飞城在乎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或者说，他更在乎的是别人能够操纵自己的生死。像他这样的人，手握大军，高高在上，所以完全不能够忍受性命被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他才需要婉生尽快的找到解决的办法。

　　“你也不必着急，”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反过来安慰她，“我过几日有事出去，你只管在这里研究就是了。我会把和风留下来，你不必担心任何人发现。”

　　婉生点点头，相信他能够将一切都安排好，微笑着道，“奴婢一定尽力，只是将军也不要太过劳累了。这种毒素，是混在血液之中的，若是太过劳心劳力，到时会加速身体的衰弱。”

　　白飞城点点头，婉生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拿来了自己制药的工具，开始对那盆灭生进行研究。

　　抛开别的不说，事实上她心里难得的兴奋。灭生，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满大街都是，一个大夫或许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看到一次，而自己却有幸看到了。不仅看到了，甚至还能够亲自研究。虽然她对自己并不抱什么希望，猜想最后还是要将这盆花拿出来。

　　而白飞城，在参观了一会儿之后，便失去了兴致，让人叫来了庄先生。毕竟是自己手下第一谋士，发生了这种事情，不能够对外张扬，但是总要有个人来与自己商量。婉生是够聪明也挺能干，但是外面的事情，她终究是不太知道的。

　　琢磨了好几日，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婉生便打算先歇一歇，换换脑子再继续研究。这是她从前上学时候的经验，用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将那盆花密封放好，她换了一身衣裳，施施然往后院走去。

　　说起来，从前婉生还在后院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吃得开，忽然之间调到书房，换了一个工作系统之后，发现后院的人对自己渐渐客气起来了。所以她对自己的现状是非常满意的。

　　这一回回去，她是想打听一下忍冬的情况。红枫自不必说，白飞城可容不下她，也不知道幕后之人审问出来没有。可是忍冬的事情，虽然有怀疑，但是并没有证据，所以不可能就这么处理掉，多半是要找什么借口处罚一番。

　　而这种消息，她身在外院，人又忙，根本听不到这类的八卦，所以只能时时过来补充一下了。

　　瑞叶对婉生的到来十分惊喜，首先就是端着自己的小簸箩坐在婉生身边，狠狠的批判了红枫一顿。“婉生姐，你说她到底图什么呀？将军府有什么不好，她非要想不开去做这种事，到最后还不是搭上了自己的命！要我说，她就是个傻子！”

　　婉生唇角含笑，只是听着，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瑞叶说了好一会儿，才手肘一拐，愤愤道，“婉生姐，你倒是说话呀！那个死丫头肯定一早就不安好心了，她当初还陷害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要不是因为她，我或许还不能够调到书房去呢！”婉生笑眯眯的看着瑞叶，“所以说我觉得我似乎不应该记恨她。事实上，她的事情虽然做的不地道，但是也着实跟咱们这样的人没什么关系。瑞叶，你怎知她不是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呢？”

　　瑞叶脸颊通红的低下头，羞愧道，“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想想，咱们以前在一块儿的时候多好，可惜那样的日子不长。实在就连我，日日与红枫一处，也不知她到底什么时候变了心思。”

　　她语气中有些哀伤，婉生听了也觉得无奈，安慰道，“你别多想。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如今咱们还都好好的，已是不易了，何必一直记着过去的事情呢？”

　　瑞叶沉默的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笑起来，“对了，你不知道吧？忍冬姐如今时隔花园里做粗活的丫头了。”她的话语里有许多叹息的意味，“忍冬姐进府的时候，就因为生得好，人也机敏，所以一直在正院伺候着。那样的事情，她哪里做过？”

　　婉生脑补了一下忍冬在花园里挥舞着扫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联想到了黛玉葬花。她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联想过度了。忍不住挠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忍冬终究是将军贴身的人，做错事自然该重重处罚，可又不能和别人一样送出去。”

　　若是打了她的板子，只怕很多人愿意将她移出去吧！可怜她却一直没有没有明白，自己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本来婉生还打算去看看她的，后来一想，她从前就将自己当做大敌，未必没有什么险恶的心思，若是这时候看到自己，说不得就要误会了。

　　所以打探了一下最近的消息之后，她便回了书房。她并不是没有同情心，但是她不会滥用同情心。忍冬的事情，也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所以犯不着自己为她出头。

　　回到书房，意外的看到了费青宁。很长时间婉生都没有看到他了，所以此时见了，惊喜万分，见白飞城和庄先生脸上都带着笑意，便拍着他的肩问道，“有什么好事，看起来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模样，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呀！”

　　她和费青宁算是相熟，平日里相处十分随意，所以一不小心便在白飞城面前原形毕露了。

　　费青宁脸上还带着激动过后的红晕，闻言哈哈大笑，一掌拍在了婉生的后背，让她差点儿吐出一口心头血，得意洋洋的道，“自然是好消息。将军之前命我去和直温特部交涉，谁知那贼子竟然不听宣调，因此我代替将军教训了他们一顿。如今已经都处理好了。”

　　婉生也高兴起来，原来费青宁竟是去处理秀娅的事情了。她本以为白飞城可能会因为中毒的事情拖延一段日子，谁知费青宁不声不响的居然就将这件事办成了！这么说起来，秀娅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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