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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共谋


  然而第二日,柳然一大早在暮春居门前却被人拦了下来,心里已经能猜到这是若兰在摆架子,柳然有求于人,只好忍下气性。

  “我和你家昭训是昨日约好的,为何不进去通报便将我挡在门外?”柳然没有口出不逊,相反一直带着笑。

  和她对话的人是若兰带进宫的陪嫁丫鬟,这丫鬟也是见过世面的,不慌不忙的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的给柳然行了礼回道:“柳良媛息怒,并非是奴婢不进去通报,而是今早太子殿下吩咐过,昭训她昨夜未曾睡着,所以今晨有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

  “是吗?”柳然的笑意更深了,她侧身挥袖继续说道:“我就在此处等着,看你家昭训何时起来。”

  柳然说完也不再搭理那丫鬟,她微闭上眼,手扶着暮春居前的一道桥墩,直到太阳光照耀下来,将原本沉积的白色点上了金黄。柳然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天色,裙下的手捏得更紧了几分。

  “吱啦”一声,柳然转过身去,只见一名内监小步过来,躬身道:“柳良媛里边儿请。”

  柳然跟着那内监往里走去,刚一提步子,脚下就是一阵酸麻之感,算算,她已经在暮春居外站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还没走到屋内就听见一阵发火的声音。柳然停下了脚步,那内监也不催她,便陪着她站在门口。

  “昭训饶命啊。”这声音分明是先前那个丫鬟,此刻的声音里满是慌张和惊恐。

  “哼,良媛来此,你竟然敢不通报一声,还让良媛在我暮春居外站了这么久,你有几个脑袋?”

  若兰一改平日的温柔,狠狠地骂道。

  “昭训,奴婢知错了,知错了。”丫鬟的声音小了下去,起伏不定中夹杂着硬物与硬物相撞的声音,看来,那丫鬟是在磕头认罪。

  “你虽是我带进宫来的,可也不能这么不懂规矩,我此次可不庇护你了,你下去领罚吧。”

  话音一落,就看着两个宫女拉着那丫鬟往外拖去,那丫鬟额头上已然红肿不堪了。柳然原本是觉得这是一场做戏,但看着那丫鬟不住挣扎的身影,她不忍再看只好迈步进去。

  屋内乱糟糟的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发了一场火的。

  “兰昭训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既然是太子下令,柳然等等又有何妨呢。”柳然见若兰还未更换衣裳,脸上很是苍白,头发披散开来更添憔悴,眸中像是蒙了一层雾气,确实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这一看看得柳然心中酸涩交织,太子殿下就让她累成了这般模样吗?

  随即她掩饰下这难堪的情绪,也好,这样不是更容易达成目的吗?

  “好了,都退下。”

  眼见了宫人都出去,若兰才从踏上下来,柳然无意往踏上看了一眼,床上满是褶皱,还有些许让人一眼便能看清的痕迹在上边,柳然垂下眼去让自己凝神。

  “此处没有外人了,姐姐有话便可直说。”

  若兰不动声色的将柳然的反应看在眼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看来妹妹很得殿下的宠爱啊,不过妹妹可曾为你的未来打算过?”柳然也不拐弯了,方才在门口站着已经将她的耐心磨损耗尽了。

  若兰笑了笑,眼梢一扬又落下,似乎不以为然。

  “姐姐所说的打算,是什么?”良久,若兰才问出口。

  “太子妃。”简明的说出这三个字,柳然却懊恼起来,自己今日连番被若兰将气势压下,甚至可以说毫无优势可言。

  若兰起身,和柳然面对面站着,她抿了抿红唇:“你想要如何?”

  “妹妹不必担心,我对那太子妃位没有什么企图,而是为妹妹你不甘心,妹妹你想啊,你的出声不必那沈思容低,容貌也是难得一见,更重要的是,殿下宠爱你甚于她,这便是妹妹的优势了。”

  柳然一股脑将想好的说辞吐了出来,可是若兰依旧是无所谓的神色,这让柳然琢磨不透。

  “姐姐说的不错,可是与我何干?”

  “这……”

  柳然还没说出口,若兰伸手拢了拢头发打断她:“便是我要拿太子妃位与姐姐你又有何关系?”

  这一句问话让柳然说不下去了,宫中的女人靠着利益结盟实在是正常,可是这兰昭训好像是油盐不进。

  “我可助你。”

  “助我?哼,姐姐真会说笑,按照姐姐所说,我什么都有了,还要你助我什么?”若兰轻轻眨着眼,让人看不清眸中所露。

  “我的父亲。”柳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算错了一步棋,她估量错了若兰,也说错了话。

  若兰定定的看了柳然一会儿:“一个守边的将领能管得宫中事?姐姐心急也不必胡乱说些话来搪塞我,再来,要说背景,我的叔父比你父亲起来如何?”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到这种地步,连口头上的话都难以接下去,反倒是将自己的优势化得干干净净。如同硬物堵在喉间,柳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为何不找吴良娣要找我?”若兰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另一个身影问道。

  柳然已经没了底气,说话虚了虚:“你有殿下的宠,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呵呵。”若兰突然就笑出声来,她颔了颔首:“好,姐姐既然想帮我,那我也就和姐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想要在宫中办事,总归要有个人照应,这个人非姐姐莫属了?”这是问话,柳然挺清楚了若兰的意思,从今往后,她就是若兰手下的一枚子,自己送上门的子。

  “是,愿意为妹妹分忧。”

  “那好,我要做的就是将殿下的疼爱抓在手心不放,其余的,就劳烦姐姐的,有朝一日妹妹当上了太子妃,旁的不说了,姐姐一脉我定当竭力庇护。”

  暮春居中的女人就这样达成了两人之间的共盟。

  另一边,沈思容带着寒香去往宗庙拜谒,一路上大雪不停,到了宗庙已经是天黑了。她下了马车,看了看一路跟随的侍卫。这些侍卫都是禁军中挑选出来的,可这一路上冒雪前行也着实是辛苦了,有几个年纪轻的将士不自觉地微微皱着眉。

  “恭迎太子妃娘娘。”刚刚到了宗庙门口,便见一名普通打扮的男子带着宗庙中的宗庙中人出来迎接。

  那普通打扮的男子是昌黎国的小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萧浩,是萧元启的亲皇叔,身性随行。他早年因情所困便出了家,后来自请来这宗庙中驻守还俗,也因此一直没有封号。

  “见过皇叔。”沈思容回礼道。

  “我早年的法号叫忘尘。”沈思容话音刚落,那小王爷便加重了口气提醒到。

  沈思容一笑而过,了然的作揖回道:“是思容不懂规矩了,忘了皇叔就是那红尘之外的人了,见过忘尘大师。”

  虽然已经还俗,可是这位皇叔的性情依然超脱,所以沈思容也叫着他的旧称。果然听着这声叫唤,他的眼角起了细细的纹路。

  一番寒暄后,沈思容对着萧浩又是一拜,说道:“还请劳烦皇叔先安排这些将士下去休息,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

  沈思容的这番话,让跟随她前来的三百禁军都心生暖意,对这个未来的国母认可程度愈加。

  祈福一共分为三日,第一日沐浴斋戒,第二日则是跟着萧浩潜心诵读经文,第三日才是拜祭宗祖的正礼。此行沈思容只带了寒香一个宫女,可萧浩不知什么缘故,从来的第一日起便让寒香去宗庙的后堂摘抄佛经,几日都瞧不见寒香的身影。

  这是沈思容第一次以皇家成员的身份参加这么隆重的祈福仪式,所以她愈发小心,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三日,她穿着一身凤纹五彩朝装,在萧浩的指引下,一步步的踏上宗庙的阶梯,口里诵着经文。等到上了一处向上倾斜的平台,萧浩便不再跟着她了。

  今日萧浩穿着太常的朝服,沈思容回身对他行了一个家礼,他又以太常的身份还了一个君臣之礼。

  三步一叩九步一拜,沈思容这样到了宗庙的最高处,而寒香则是将这几日所抄经文在殿前烧化。

  独身站在最高处,对着祭台上的祭品拜了拜,沈思容点起一炷香插在中央并扬声道:“昌黎祖先庇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今年岁将至,特来感恩先祖,唯愿我昌黎富强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朝着祭台跪下,洒下一壶酒水。

  台下众人亦高呼三声:“愿我昌黎富强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声过后,沈思容仿佛还能听见刚刚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这一刻,她有了新的理解,她是多么的坚信,昌黎国会世世代代的繁荣昌盛,百姓永远都会丰衣足食。

  她脸上常年堆积的淡然被一抹明媚的笑容打破,吾皇万岁。

  用过午饭后,沈思容一行便要回宫了,临行前,她被萧浩叫道了宗庙的后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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