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谁也压不住

　　“不能不说，我要告他们，作为受害人，我要替我的工友们出这口气。”刘东生义愤填膺的说。

　　“嗯，我支持你。”武文兵举双手赞成。“既然这事让咱们碰上了，就不能不管。更何况生子是受害人，咱们更有理由为这些人讨一个公道。”

　　“对，我也赞成。”蒋燕点点头，只要为了刘东生，她什么都愿意做。

　　李宜萱看着一言不发表情凝重的林扬，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唐佳音坐林扬身边，跟着沉默。

　　有时候李宜萱觉得，能有一个像唐佳音这样无论开心或忧愁时都能陪在林扬身边的女人，真的挺幸福。连她自己都替林扬感到高兴。而且，唐佳音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收回复杂的情绪，李宜萱问林扬：“师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林扬说道。“宜萱，麻烦你和齐大哥整理一下收集到的资料，发布到网上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黑砖窑的黑暗与罪恶。”

　　“你放心，林扬，这是我们的强项。”齐通保证似的拍拍胸脯。“这事就交给我们了。”

　　“嗯，没问题。”李宜萱看着林扬，点点头。

　　“不折腾个天翻地覆，这事就别想平息，谁也压不住。”林扬下定了决心，这事一定要告。

　　泰山区不行，就告到太安市，太安市还不行，再告到省里。就算省里也有人帮忙捂着盖着，他就不相信，难道全国人民也是黑砖窑的保护伞不成！

　　其实，林扬还真就想多了。

　　黑砖窑的承包者皮酉永是泰山区当地人，也就在这里有点关系，靠着金钱俘虏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派出所的小民警陶然，所长牛新志，以及分局的局长李辉国，如果说再有其他人，那就是工商和税务部门的几个小娄娄了。随便塞上一点好处，他们对砖厂经营的事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李宜萱和齐通没有通过传统电视媒介曝光此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们来得匆忙，采访和制作也没有足够的设备，无法制作成片，二来，就算制作成电视节目，播出也要经过电视台领导审批，时间不充裕。

　　而且，由于都市频道不上卫星，很多地方的观众看不到，节目即便播出也不能有轰动性影响，所以二人制作了文字性报道，配上多名受害人和家属的图片，直接发布到了网上。

　　很快，这篇名为《谁来救救我们的孩子》的帖文受了广大网友的关注。不到一天时间，点击率超过十万，并有三千多人回帖，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由于网络传播效应，第二天，帖子点击率更是直逼二十万，激起无数人的强烈义愤和舆论压力。有些人甚至表示，要亲自到泰山区看望受害人。

　　这两天，牛新志和李辉国的屁股上算是长了钉子了，如坐针毡。在牛新志带着派出所民警返回以后，李辉国就接到了胡夕志的电话，追问事件的进展。

　　胡夕志的消息自然是从田锦荣口中得知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会有黑砖窑事件，派出所公安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领导的问责，李辉国一字个也说不出来，他怎么敢当着政法委书记的面，承认自己就是黑砖窑的保护伞呢。当一听说领导让他彻底查清，严肃处理这一事件，揪出包庇之人时，他这冷汗是唰唰的往外冒。

　　真的查么那不查到自己头上来了李辉国不傻，当然不能查。

　　可怜的分局局长，到这时候还想着捂盖子，可是林扬，哪里能让他如了心愿。

　　当李宜萱的报道引起越来越多人共鸣的时候，李辉国和牛新志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在舆论压力下，泰山区政府多次召开重要会议，要求严厉打击犯罪行为，整治非法用工。于是，在多个部门的联合行动下，砖厂承包人皮酉永很快被拘捕，监工孙央财以及他的“打手”也很快归案。

　　经审讯，皮酉永和孙央财承认了抓人当黑工，并强迫工人劳动的犯罪行为。

　　原来，孙央财早年在南方混过几年社会，攒了点钱回家乡后却仍是无所事事，坐吃山空。由于他社会习气很重，十里八乡的人都惧他三分，被村里人叫“小八王”。本来是要取“霸王”的意思，不过由于孙央财实在人缘不咋地，叫来叫去就叫成“小八王”了，也有骂他是“王八”的意思。

　　按村里的辈分，孙央财应该算是皮酉永的表侄，这虽说是拐了不知道几道弯论上的亲戚关系，不过皮酉永见自己这个表侄还有点能耐，管得住人，便把他招来给自己当监工。

　　砖厂的活最难干，比煤矿还要累，又脏。早些年村里男人见收成不好，粮食也卖不上价，就都来砖厂打工了，累是累点，但收入也还算过得去。后来，国家政策向农民倾斜，实施了多项补贴，粮价又上调，农民便恢复了种地的信心，这又纷纷回家务农去了。

　　这样一来，在砖厂的劳动力一下子就走掉了大半，眼瞅着生产跟不上，皮酉永心里就急了。后来经孙央财提醒，起了抓人当苦力的心思。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这事，干得过。

　　砖厂里平时就养着一些专用来看门护院防止有人找事的混混，俗称“打手”。他们个个眼钱眼开，每抓一个人来，都有一笔奖金到手，哪有不卖力气干的。

　　皮酉永一下令，打手们就积极响应起来了。让人称奇的是，每次出去居然还都有周密的计划，手段也极干净利落。再加上皮酉永把该打点的关系都打点到了，他们干起活来更是有恃无恐。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工人的数量又上来了，可以正常生产了。

　　孙央财一般不出去抓人，他主要负责对这些“临时工”进行监督，防止他们偷懒和逃跑。

　　正常来讲，砖窑每个工人每月可以得到三千多的报酬，伙食和日常用品一般都是砖厂提供，所以这三千多的工资，对于整日在窑里干活的工人来讲，基本就是纯收入了。

　　可是抓来的人就用不着给工资了，皮酉永算了一下，他这窑里有接近二十个黑工，每个黑工每个月光工资就能省下来六万块，再加上“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伙食费工装劳保用品医药费等等，每个月就能剩下七万多块。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很多工人都是被抓来的，就难免会有人走漏风声。于是，皮酉永又通过关系，最先找到了分局局长李辉国。

　　李辉国本来就是要退休的人了，能够在退休前捞上几笔狠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皮酉永每月送上一笔“好处费”，李辉国就负责帮他掩盖罪恶。

　　可是李辉国毕竟只是分局局长，向上隐瞒好说，可下边人要是多嘴，他就不好办了。于是李辉国示意皮酉永把牛新志也拉了进来。

　　皮酉永是个聪明人，他不仅找了牛新志，还找到了当地村委会和派出所，用这“节省”下来的钱，给书记和村长以及牛新志等人各上了一点“供奉”，村里丢失人口的事，就得以隐瞒了。

　　陶然是负责西郊地区的片警，他也收了皮酉永的好处，又得到了所长牛新志暗许，直到黑砖窑事件案发，他从未到辖区内检查过工作，更未进行过外来人口清查登记。他明知黑砖窑内有大量外来民工，却在告知孙央行财要为民工办暂住证后再未过问此事。

　　说白了，也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而牛新志要负责的，就是把来报失踪人口的家属安抚住。他惯用的手段就一个字：拖。当外来的记者和家属们了解孩子情况的时候，牛新志要么推诿或置之不理，要么百般刁难和阻挠。也就与林扬当初来报案时遇到的情形一样。

　　就这样，皮酉永与当地各部门形成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

　　而有了村委会派出所和其他几个部门的庇护，他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在这里，工商所派出所工会组织村委会，名义上人人都负有监管的责任，但在“黑”这个节骨眼上个个装聋作哑，全都成了“瞎子”“聋子”和“哑巴”，黑砖窑事件居然长期无人发现。

　　随着手里克扣出来的工人工资越来越多，皮酉永给牛新志和李辉国等人的“好处费”也是越来越丰厚。后来还曾有人戏称，这是“窑主吃黑工，派出所吃窑主。”——形成了吃人食物链。

　　当然，这些都是网友的评论，后话了。

　　眼么前，皮酉永和孙央财供认了犯罪事实以后，李辉国牛新志和陶然也就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在看守所里“上班”去了。

　　而作为当地主管，胡夕志也受到了上级的严重批评，一定程度上，让这个“局外人”吃了锅烙。

　　胡夕志气得火冒三丈，一个电话就打到了田锦荣那里。

　　“老田啊，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自己算算。这么多年的感情，换来的是你这么搞我”

　　田锦荣被说得稀里糊涂。“老胡，你这是……啥意思，我怎么搞你了”

　　“你那是个什么朋友你来找我帮忙，说让我叫人带他去砖窑的找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答应办的这事。可到头来呢，他是怎么回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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