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求不得

　　一杯开水，十分钟不喝，就会变凉。

　　一份热爱，得不到回复，心就会冷。

　　有很多人，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情，哪怕死。

　　看对方喜欢看的电影，听对方偏爱的歌，可以为了爱远走天涯，也可以为了爱画地为牢。

　　很多人只要努力都会变得出类拔萃。但是很多人为了爱到最后都会两败俱伤。

　　给爱一个期限，付出的期限。一旦时间到来，对方未同意，就转身，义无反顾。

　　“宁可让这段婚姻死掉，也不能让自己死掉。”出租车的电台上播放着深受豫州人民喜爱的情感夜话栏目《今夜不寂寞》，张明用他独特的嗓音说着一口河南话，他刚接了一个女人的来电，女人说男人喝酒了总是打她，可是酒醒后又会不停的道歉。张明等女人把话说完，张口就说了这样一句。

　　给展眉发过短信，楚欢沉默的吸着烟，默默的听着电台。

　　“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恁咋那么傻叻，鬼才相信他会改。”张明说着自己笑了：“说鬼才相信是对鬼智商的侮辱。”

　　“好男人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尊重女人，他连你都不尊重……你信不信，等你父亲来了，他喝酒了敢连你的父亲一起打？”

　　“男人的手是为爱打天下的，不是用来伤害自己爱人的。”

　　“听我的，明天就去离婚，各过各的，别后悔一辈子。给老人讲清楚，别让老人担心……”

　　张明的声音依旧在继续，楚欢把烟头扔出了窗外。八月的豫州，热。一股股热浪钻进车里，楚欢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叔。听着电台，严肃的开着车。

　　看了司机师傅一眼，楚欢禁不住想身旁的男人家里会有什么人，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正在上学的孩子？还是被房贷压的连酒都不敢喝烟不能吸？想到这里，楚欢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师傅来一根？”

　　司机接了烟，没说什么，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空隙点了烟。

　　楚欢也没再说话，默默靠着椅背，他打开短信，时间过去了十分钟，没有回复。他知道展眉一定看到了信息，为什么不回复，原因不得而知。

　　男女关系中，所谓距离，大概就是你知道我没睡，我也知道你没睡，看着彼此刚更新的消息，却不能说上一句话。

　　楚欢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一次和展眉没有见面时聊天的话，他开始网上翻聊天记录，他的手机短信里还存着很多信息。

　　七月份，只发过两次短信，一次是情人节，展眉发了一条节日快乐的短信，楚欢回了一句同乐。

　　那个时候不夜城装修，楚欢一直呆在不夜城里。

　　还有一次，展眉问楚欢在干嘛，聊的也是不着边际。

　　六月份见北大荒之前，基本上每天都会有短信往来。去过北大荒之后，两人之间短信来往的少了。

　　短信最多的是五月份，每天都有几十条。

　　翻看着手机短信，楚欢目光定格在一条短信上。

　　“感觉自己什么也不缺，仔细想想却又什么也没有。”展眉在短信里说。

　　“你缺爱。”楚欢回了一句，本是一句调侃，但是展眉却回了一句：“爱？我并不需要什么轰烈的爱,不要欺骗我就好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展眉，回复短信应该是极其认真的，只是楚欢忽略了。那个时候楚欢在做什么？给人当保镖？楚欢关了短信，握着手机的他看向车外。然后他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一句话。

　　所到之处并不一定是路过，所遇之人并不一定是巧遇。

　　到现在，楚欢已经知道展眉和傅抱琴的关系不错，当初展眉之所以知道楚欢的电话号码，也就是从傅抱琴那里要来的，想到电话号码，楚欢脑中立刻浮现出了展眉的电话。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那个尾号为213的号码早已存在了楚欢的脑海中。

　　正想着，楚欢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韩擒虎的电话，楚欢接通电话后，说了一句好的，而后挂了电话——楚欢去见周帛河，自然不能空着手，而周帛河是什么人物，自然什么都不缺，送礼是门学问，如何讨周帛河的开心，楚欢半个月前从火鸡的嘴里知道周帛河这个人能见一面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他让韩擒虎派人去了大梁，找到了顾老头，同时也让人去找了傅抱琴。

　　他准备送两样东西，酒和画。

　　男人都要喝酒，顾老头也不例外，顾老头那里有酒，傅抱琴那里有画——楚欢要去见周帛河这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傅抱琴商量一下，傅抱琴说投其所好，周帛河不是爱好摄影么，这样的人也爱字画。

　　当时楚欢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今天从大梁的人赶回来，楚欢就让他在二七等着，而他也与王小波约好，他能在周帛河的家里见他。

　　很快来到二七，楚欢拨通韩擒虎发过来的电话，然后找到了一个精干的青年，青年手里提着手提箱，楚欢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楚欢，来到楚欢的跟前，青年张嘴喊了一句欢哥。

　　“辛苦了。”楚欢从来人的手里接过箱子，然后递了根烟过去：“走，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青年很高兴，点头答应，两人走路闲聊的时候，楚欢知道青年名叫万福，楚欢还取笑说挺吉利的名字，也好记。

　　到了周帛河所住的小区外，楚欢在路灯旁打开箱子看了一下，看了一眼白酒后他打开画看了一下，不由的苦笑了起来：“活人的事要靠死人来救，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啊。”说完，他把画折好，而后拿在手中，箱子的两瓶酒被他夹在了腋下。

　　“万福，到了地方你就在门口等着我。”楚欢叮嘱道，然后他和万福一起向小区内走去。到了王小波给他说的楼下，楚欢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松了口气。而后他便看向万福道：“我身上有土么？”

　　万福围着楚欢转了一圈，摇了摇头。

　　楚欢点了点头，吸了根烟后，他开始上楼。来到房间前，他敲了敲门，王小波很快来开门。

　　“我猜你就该来了。”王小波说着把楚欢迎进了客厅：“老板还在写字，得等会。”说完他看向楚欢腋下的酒，脸上有些意外，问了出来：“这是什么？”

　　“两瓶普通白酒，不犯错误。”楚欢说着把放在了桌子上，王小波拿起白酒看了一眼，白酒用普通的彩印精品纸包裹着，彩印纸有些褶皱，看上去很没档次，纸里面有一层白缎，白缎直接包裹着酒瓶。因为有些年头，白缎有些发黄。

　　“什么酒？怎么连包装都没有？”饶是见多识广，王小波还是不明白楚欢怎么想的，第一次见周帛河就送这酒？要知道周帛河可是很多人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贵人啊。

　　“因为不是什么出名的牌子，再加上年岁有些久远，就没包装了。”楚欢清淡描写的说了一句。

　　听到楚欢的话，王小波眉头又是一皱，楚欢说的简单，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关键的一个词，年岁久远——作为秘书，王小波也喜欢藏酒，这不是什么特别爱好，而是有些酒真的很值钱，比如比较有名的拉菲和路易十三什么的，被炒到了天价。国内的酒，出土的春秋战国时期的美酒，颜色都变了，但是依旧能喝，而且有很大的作用，现在都是论克卖，比黄金还贵。

　　王小波没少收到酒，他也喝不完，要么直接套现，要么直接送给了别人。

　　看着王小波，楚欢没再解释，他不说透，但是王小波一定明白，就算王小波不明白，周帛河看到酒也一定会明白楚欢的煞费苦心——楚欢第一次见周帛河，想给周帛河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要给周帛河送礼，价格高的东西他也能买到，但是别人也能买到，比如酒，茅台什么的，别人经常喝，楚欢一定不能送市面上的酒，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周帛河拒绝，就不会有下次机会，所以他送的酒，市面上没有。

　　酒是顾老头珍藏的，产地在贵州，产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距今已经有了半个世纪的历史。

　　据顾老头说，这两瓶酒在卖的时候名字还叫‘华茅’，至于酒是怎么搞到的，顾老头没说，楚欢不得而知，他当时在包公祠只听顾老头说这个世上，这样的酒不会超过十瓶。

　　物以稀为贵。

　　这样的酒，虽然不如那些古酒值钱，在当年也不过十块八块，可是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价格虽然依旧不高，但是却成了绝品。如果用来招待别人，说起历史，其意义远大于酒本身，这是地位和能量的象征。

　　王小波看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门道，就放下白酒说道：“看样子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这酒我替老板收下了，一会你走后我给他送去。”说这话的时候王小波对楚欢有些失望，他觉得有些丢人，毕竟楚欢是他引荐的，说完他看向一旁的一叠纸：“这是什么？”

　　“这也是送给老板的。”楚欢对王小波说道——画是傅抱琴准备的，也有一套说词。就在王小波打开纸看画的时候，里间的屋子传来了一句声音：“小波，客人到了？”

　　王小波应了一声，把摊开的画放在了桌子上，而后他看向楚欢，对楚欢使了一个眼色，来不及说什么，周帛河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

　　周帛河没有看楚欢，而是对王小波说道：“你去里面收拾东西，十分钟后叫我，咱们一起出去。”

　　“好的。”王小波说着向书房走去，周帛河则在沙发上坐了下去，他依旧没有看楚欢，目光落在了楚欢送的酒和摊开的画上。

　　（上章用韩擒虎的口说出了人生七苦，然后这几章的章节名用怨憎会，爱别离，放不下。这一章求不得，其实是求之不得，这章开始的部分之所以提到今夜不寂寞，这个电台，曾经陪过我一段日子，借此向寂寞的日子致敬。好了，我去睡了，明天更新见，愿大家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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