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门狗
月光如水，照着寂静的长街。
出了暗香，楚欢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是汗渍。他没在暗香门前停留，找了个僻静处拨通了薛岳的电话。
薛岳说他和潘小相还在医院里，潘小相还好些，伤口处理一下就好，倒是白玲珑，受了惊吓不说，还在那么多人前被黄华龙非礼，精神上出了点小问题。
“你们在那个医院？我去找你。”
“你别来了，在包公祠等着我们吧，我们这就回去。”薛岳回道：“小相说给玲珑准备一间休息的屋子，剩下的就交给他。”
“你们一定要小心。”楚欢最后叮嘱薛岳道，挂了电话，楚欢就拦了一辆车向包公祠赶去。
暗香距离包公祠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下了车，楚欢来到了包公祠的门口，站在门口的他抽了根烟。
夜色很美，风很凉，楚欢抬头，却没有看到星星。
从暗香回来的路上，楚欢一直在想今晚上发生的事。薛岳的手段，楚欢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局，他更没想到邹彪的手里有枪，对方人多势众，刚开始楚欢本想先夺枪杀人，可是后来想到岳王庙老人的话，楚欢没有这样做，结果白玲珑差点被黄华龙羞辱。
黄家的人会什么时候动手？楚欢没想过，就像他和傅抱琴赌一样，他不知道谁会赢，但是走掉的话，有可能一辈子都输了。
此刻孤独的站在包公祠前，望着包公祠大门里的半壁廊，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朱仙镇那个爱下象棋、爱喝小酒、爱哼两嗓豫州小曲的老人。
这个时候，在岳王庙的院子里，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吧？还有庙里的那些油菜花，是不是已经绿油油的了？
那个话不多却总是喜欢大包大揽的师哥现在还没有睡吧？他年他日，若相见，他还会笑着对自己说，兄弟，放心，天塌了有哥扛么。
两年了。
时光如潮水般倒退又前行，日升月沉，日复一日。楚欢的面庞随时间的远去而慢慢淡去了稚嫩，他的个子长高了些，身体强壮了些，但是他的心依旧是柔软的，那些清澈的记忆渗入心里，有些画面，让他相信，自己正在长大，更让他相信，有的人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抬头微笑的楚欢心里舒坦了一些，就在他准备去给白玲珑收拾屋子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看着那个略显驼背的身影，楚欢稍一犹豫便抬步跟了上去——这个老人是包公祠的守门人，楚欢经常见到这个老人在太阳底下下晒太阳，刚来包公祠干活的时候，楚欢和老人打过两次交道，老人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对楚欢也是爱理不理，楚欢不知道老人有什么怪癖，就选择了敬而远之。
老人走进白墙青瓦构筑的碑亭，经厢廊大殿，过石雕百龙亭与喷泉，最后回到了大殿。
对于包公祠内的景色，楚欢早已看厌，什么小桥流水嶙峋奇石在他看来都不如大梁公园里的猴山。不过楚欢对大殿里的包公像却有着另样的情愫：包公蟒袍冠带，正襟端坐，一手扶持，一手握拳，仿佛要拍案而起，一身凛然不可予夺的浩然正气令人心生敬仰之心。
老人看着包公铜像，片刻后转身看向门外，外面漆黑一片，三三两两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老人目光如炬，看着殿外花坛后沉声说道：“出来吧。”
听到这话的楚欢心里一惊，以为被老人发现了身影的他正想着出去后怎么搭话时，一句冷笑从花坛前方的一颗垂柳上传来。紧跟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楚欢的视线里。
男人虎背熊腰，年龄四十岁左右，因为是背对着，看不到面孔的楚欢只能依稀的看到男人身上背着一块长布。
看着男人向正殿走来，老人抬步来到正殿外，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楚欢藏身处他接着转目看向了中年男人：“沧州王氏摸金一脉？”
听到沧州这两个字，楚欢皱了一下眉头，想起了小时候岳王庙老人给自己讲的话——古时，夏侯惇手下名震河北的青州兵就是沧州兵。沧州人善武，近代沧州出现了很多武术名家，王子平、吴秀峰等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大家。据岳王庙的老人讲，论武术流派和拳种，沧州不下于五十种，而广为流传的沧州武艺，便有八极拳，劈挂拳，通臂拳等等。而这个摸金一脉是……盗墓贼？楚欢想着，偷偷探出头看了起来。
“顾大哥好眼力。”中年人哈哈一笑：“十年未见，竟然能一眼认出我。你要知道，对你我可是甚是想念啊。”
“当时你们死了三个人。”老人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要知道你还敢回来，十年前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可惜啊，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中年人说着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不要废话了，东西在哪里？”
“东西就在我手里，有本事你来拿。”
“我不但要拿，还要杀了你这个看门狗！”中年人说着脚上使力，身子一跃而起，等他从空中向老人冲去时，他的手抽出了背着的砍刀——砍刀长柄，刀身厚，看上去分量不轻。
“破锋八刀？”看着中年人手里的砍刀和使出来的刀法，楚欢心中一动，想到了这刀的来历。破锋八刀是沧州武术名家马凤图所创，就是不知道这个中年人是什么来路。
而中年人嘴里被称作看门狗的守门人又是谁？
老人平时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但是当中年人向他冲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精光闪过，而后脚踏步法开始游动了起来。
看到老人迈的步法是二趾钳阳马，楚欢的眼睛一亮，咏春拳？
老人使的拳法的确是咏春拳。
中年人的刀法大开大合，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每一刀都击向老人的身体要害之处。咏春近战搏斗有优势，面对中年人的砍刀，老人只是利用步法游走于刀势外。
躲在暗处的楚欢看着两人，脑子里飞速的转了起来，他可以看出，这两人的功夫都不是野路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能开馆收徒的主，只是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相斗？还有刚才中年人说要东西，什么东西？这包公祠难道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就在楚欢出神的时刻，那边的战斗出现了意外的一幕。
有把枪出现在了中年人的手里。
老人的大腿处有血正在流出，而之前被中年人握在手里的砍刀已经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想不到你个看门狗还是那么厉害。”中年人说着得意的笑了：“不过么，老东西，现在是热兵器的时代，我之所以用大刀就是为了迷惑你。你以为我还会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告诉你，现在要你的命，不过是我动下手指头的事。”
老人站直了一些，没有说话。
“把东西交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中年人说着四处看了看：“你在这里守了一辈子，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死了，你也拿不到汝窑蟠龙莲花瓶！”老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冰冷的枪口，浑然不惧。
“汝窑？！”楚欢这次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虽然对文物一行不是太了解，但是也听过‘名瓷之首，汝窑为魁’这句话，宋朝汝窑的瓷器……包拯包青天生活在北宋年间，难道这包公祠里有汝窑的瓷器？
“你终于承认魂瓶在你手里了。”中年人笑了起来：“想我王氏摸金一脉，为了这件汝瓷，已经满门凋零，不过祖宗仙灵，哈哈……”中年人说着大笑起来。
“给我个痛快吧。”老人说着闭上了眼。
“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了躲在花坛后的那个小子！”说着中年人对着老人的腿又是一枪！
“杀了你们，老子最后再一把火烧了这里。”
老人依旧站立着，不过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双腿受伤的他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在等着命运的宣判。
听到中年人说不但要杀了自己，而且还要一把火烧了包公祠，楚欢干咳了一声从花坛后面站了起来，边向中年人走去边说道：“大哥息怒，我只是装修包公祠的农民工，你们杀你们的，我只当没看见。”见中年人拿枪指着自己，楚欢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杀了他偷偷埋了就好了，没必要烧了包公祠，我的工钱还没有拿到呢。”
“你给我站住！”见楚欢离自己越来越近，中年人喝止道。
“小心枪走火，你要是杀了我，那个老头就溜了，所以枪还是指着他吧。”
嘴上说着，楚欢顿住了脚步：“我活着还有用，用不用我先去挖个坑，等一会老人死了直接埋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中年人说着就要开枪，但是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守门老者趁着这个空隙已经后退了几步。就在中年人准备开枪杀了守门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风声！
中年人没有回头，抬手向后就是一枪。
带了消音器的枪声有点沉闷。
楚欢传来了一声闷哼。
紧跟着中年人便是一声惨叫。
(https://www.baishuzhai.cc/ibook/94/94057/4832796.html)
1秒记住百书斋：www.baishuzhai.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aishuzha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