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屈的眼神
听完明太医的话之后，景帝看向苏佩，“苏卿，证据确凿，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苏佩还有什么话说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苏玥是真的下了毒也好还是真的被陷害也好。
不过是取决于景帝信或是不信。
他信，那苏玥就的确是那下毒的人。
他不信，那苏玥就是那被陷害的人。
而景帝现在显然是信的。
苏佩拧着眉头，他不由地看了一眼苏玥，他娇宠着长大的女儿，行事处处周到稳妥的女儿，此刻就那样孤零零地被押解着。
她是那样的无助，一介女子，他若是在此刻松口，这事便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苏佩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放弃？
他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于是他大着胆子同景帝道，
“陛下，臣下自然相信皇后宫中之人的查案能力，只是这件事也的确是疑点重重，陛下，尔玺中人恶贯满盈，坏事做尽，陛下绝不能留那真正的凶手在宫中继续为害啊！”
苏佩痛心疾首，一腔拳拳之心都恨不得就此剖开了还景帝验看的模样。
“陛下，那人陷害小女，挑拨我大周君臣关系，实在是可恨可恨。
若是不将此人抓住，她今日能给戮王妃下毒，明日就能给宫中的其他人下毒！这是何等险恶的用心，陛下，您定然不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啊！”
苏佩字字句句里表达的意思都是在担心着大周，担心着皇宫。
若不是知晓他和苏玥真实的身份，那还真是让人感动于他的一腔忠君爱国之心。
可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苏佩说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见他老泪纵横地说完了之后，景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道，
“苏卿一口咬定苏玥乃是被陷害，朕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想要遮掩什么？”
景帝眯了眯眸子，“若苏玥当真是尔玺安插在上京中的探子，你身为苏玥的父亲，焉能半点也未曾察觉？朕甚至有理由怀疑，是苏卿与尔玺有着匪浅的关系，而不是苏玥与尔玺有着匪浅的关系！”
闻言，苏佩的背脊处刹那之间一片冰凉。
景帝越说越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
对方或许是有可能是因为苏玥乃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才如此着急地要撇清苏玥在这件事中的关系。
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是担心着苏玥的罪名定下后，这把火会烧到他的身上。
因而借着苏玥是自己女儿的理由，遮掩自己真实的目的。
更甚者……
“苏玥给戮王妃下毒一事是不是你所指使的！”
想到这里，景帝胸腔内的怒火越发高涨，他以食指做刀指向苏佩。
声若雷霆，音含怒渊。
指尖似能迸发出凛冽的寒光，这一刻大殿中的众人终于感觉到了龙虎之怒下的威力。
苏佩不禁浑身发冷，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景帝居然会想到这里。
他和尔玺的关系说有却是也有。
但是和景帝想象中的肯定不一样。
虽然是不同，但的确也是有关系。
尔玺令一事，兹事体大，关系着宏图大业，他如何能让景帝怀疑到他的身上。
看来……
苏佩眼角余光隐晦地暼了一眼苏玥，随即很快收回。
他眸间一片决绝，“看来，他是必须放弃苏玥了。”
苏佩开口，声音有些涩然，“陛下，臣下未曾指使小女苏玥给戮王妃下毒，臣下也和尔玺没有一丝关系，陛下既是怀疑小女苏玥，怀疑臣下，那臣下便也只有自证清白了。”
苏佩说着，双手抬起，从头的两侧扶住了官帽，然后用力将之摘了下来。
他将官帽放到地上，刻意避开了那狼藉的，飞溅过来的茶水污渍和瓜果撞击在地上破裂流出的汁液痕迹。
他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音调铿锵，“臣下自请入诏狱司，以求证臣下之清白。”
他这番动作，众人都挺惊讶的。
但在景帝如此勃然大怒的情况下，他会如此做又并不很令人奇怪了。
毕竟此刻首要的事情是将景帝的怒火给降下来。
人在怒气冲冲的当头，什么事都可能会做得出来。
未免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他现在以退为进，自请入诏狱司是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这是能最快地使得景帝的怒气降下来的方式。
果不其然，听见苏佩的话，景帝沉默了会儿，那怒气果然是消减了些许。
他对苏佩道，“既然苏丞相自请证明自己的清白，朕便允准了你。”
景帝的回复，苏佩有些意外却又不是很意外。
景帝若是回绝了他自请入诏狱司的请求，那表明了对方刚才那个话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并未真的怀疑到他的身上。
而他却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这说明了，景帝到底还是怀疑他了。
苏佩心中警铃大作，他应道，“是。”
景帝招招手，“来人，将苏卿送去诏狱司。”
随即便有内侍跑出去，等对方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就是枪戟相待的御卫军了。
苏佩本就于武学一道并不开窍，再加上他年纪大了。
押解他去诏狱司，这几个御卫军自然是够了。
甚至还有一些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在御卫军将苏佩带下去了之后，景帝才看向苏玥。
“苏玥你对戮王妃下毒于，残害皇室王妃，此乃死罪。
与江湖组织尔玺勾结这更是死罪，判处斩首，择日收监！”
这判决下来了，如同秤砣坠地，发出轰然震响。
苏玥这时候才从这昏昏嚷嚷的环境中抬起头来。
她的眼神仍旧是不屈的，坚定的，内里光芒不可直视的。
她口唇开合，一字一顿地道，
“陛下，我不服！你们何曾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我的证词，我从未承认我给苏乔下毒手，我从未承认那东西是我的，我乃是被冤屈的，我绝不可能，也不会，更不屑于去做这件事！”
她的眼睛直视着景帝的眼睛。
景帝猝然之下与对方的视线相接，也不由得为她眼中的光芒惊讶一瞬。
景帝以往对苏玥的印象并不深，今日却是觉得，此人倒也有些胆气。
不过，景帝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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