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继续
周蕴的情绪从紧绷到放松也不过是瞬间而已。
见状，苏乔回以浅浅一笑，有些话不必说出来。
两人心中就已经明了了。
地上的纽扣颜色在继续汇聚。
最终，苏乔将它们拿起来的时候，整个纽扣呈现出一种透着水的暗绿色，放在手心中，衬托得手心滢滢有光。
周蕴见状，越发惊奇。
他捡起其中一颗纽扣，小心地拿在眼前看。
透过阳光，滢滢绿色似乎会活物一般，在纽扣里流动，颜色纯粹而又好看。
周蕴感受着纽扣的触感，仍旧是温润的，上面的纹路此刻显得越发地神秘。
看了会儿，周蕴才收回动作，拿着这枚纽扣问苏乔，
“这东西现在要如何使用？”
苏乔看了看周蕴，将另一枚纽扣拿在手指尖。
“那你可要看好了。”
她道。
然后从纽扣的侧边一按，拉开操纵面板。
苏乔将参数调整为提纯能源。
而后，她将纽扣放在地上。
于是周蕴就看见了更为瑰丽的一幕。
那墨绿色的纽扣上方汩汩冒出一股又一股绿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流淌在地上，自动汇聚成菱形。
每个都有拇指大小，一时之间，晶石敲击地面的声音就此响起。
丁零当啷的。
周蕴吃惊地看着，许久之后才回神。
他看向手中的这枚纽扣，手指尖像是发痒一般想要亲自尝试一番。
周蕴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他本就是聪明人，所以即便是苏乔才做过一遍示范，也将所有的步骤都记下来了。
他顺着苏乔所做的顺序操作，最后将纽扣放在地上。
果不其然，这能源收集器果然开始噗噜噗噜地冒着一个又一个能源晶体。
周蕴捡起来这些能源晶体。
它们并非是墨绿色，而是浅绿色，颜色很鲜嫩，放在手指尖便是一截葱绿。
晶体里没有丝毫的杂质，晶莹剔透，比周蕴见过的所有水晶琉璃都要好看。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去观看它的美丽。
晶体触手微凉，晶体里描绘着特殊的纹路。
这些纹路好看又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规律才更加显得好看。
周蕴看了会儿，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他刚一回神，就触碰到苏乔笑盈盈的目光。
“好看吗？”
对方的笑颜在这一片生机盎然之间显得活力而鲜嫩。
周蕴下意识点头，但是在说能源晶体还是在说眼前的女郎。
还是两者都有。
却也不好说了。
能源收集器提纯的过程随时可以结束。
苏乔结束了提纯，和周蕴一起将能源晶体收集起来。
苏乔将收集起来的能源晶体尽数存储在系统配置的箱子中。
因为两人也并不着急，所以并没有立马上路去往下一个地方，而是就在此停下，生活了半月。
在这半月里，苏乔尽可能多地搜寻毒素能量。
此处小岛上亦有各式各样的植物，或是有毒的动物。
苏乔来了这里一趟，倒将这里的毒物都给解决了一通。
半月后，苏乔和周蕴终于依依不舍地离这里，往下一个地方悠悠行去。
在苏乔和周蕴走过了好几个地方，收集的能量和能源越来越多的时候。
两人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收到了来自冥照的消息。
对方态度松和了许多，决定了先前往新世界看看再做决定。
冥照思前想后，不能因为自己的疑虑，担忧就葬送了所有人的机会。
他应该给那些人可以选择的机会。
而现在他决定前往新世界看看，将新世界原原本本的样子都广告给天下人知道，
只有这样，他们的选择才会是有意义的。
读完这封信，苏乔呼出一口气，“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说着，苏乔去拆见尘的信。
和冥照那一大段一大段剖析内心的内容并不一样，见尘的信显然就要务实许多。
他直接询问起苏乔寻找能源的进度，以及是否需要帮助。
苏乔并不需要帮助。
她这些时间搜寻能源的速度并不慢。
这还是在她和周蕴特意降低速度的情况下。
这也就说明了，其实这个世界储存的能源数量是并不少的。
可既然不少的话，为什么，这里会成为放逐之地呢？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苏乔的心头。
她已经决定了，从这里离开之后要去好好地查探一下关于这颗星球的历史。
将这事按下，苏乔给两人写回信。
其实内容大同小异。
重点便是她正在收集能源中，速度并不慢，并不需要帮助，他们做好自己那边的准备就好。
送完了信，苏乔撑着下巴向周蕴叹道，
“看来，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说罢，苏乔轻轻地笑了。
她看向周蕴，眸子清澈机灵。
“周蕴，你期待吗？”
期待吗？
周蕴肯定期待，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多久了。
“期待。”他说出意料中的答案。
苏乔放下手，目光悠远，“我也很期待。”
从这时候开始，两人加快了速度。
又是一年初冬，苏乔终于将能量收集够了。
她完成了最后一个万能体的兑换。
四周万籁俱寂，苏乔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陷入了昏迷。
尽管是已经预料到了，苏乔也提前给周蕴说过可能出现的情况。
在看见苏乔忽然晕倒的时候，周蕴还是下意识地紧张着。
他将浑身开始渗出淡红色液体的苏乔拢着抱在自己怀中。
那些红色的液体因而蹭在他的身上。
乍一看过去，两人像是沐浴在血水中一样。
但是周蕴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血。
它们并没有血腥味，方才周蕴凑过去闻了闻。
这些液体质地清凉，更像是水。
而且没有什么味道。
周蕴一直陪着苏乔。
一直熬了三天三夜，苏乔才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她就看见抱着自己的周蕴唇瓣干涸，神色颓然。
并不难以想象，在自己因为兑换万能体昏迷过去的时候，周蕴一直在陪着自己。
苏乔挣脱开周蕴，连忙从系统里给他兑换了一针营养剂。
将营养剂给周蕴打进去。
苏乔又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见周蕴气色好了许多，苏乔这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她嗔怪地看着周蕴。
“也该好好照顾自己！我在昏迷中你自己也不吃不喝地陪我吗？”
周蕴浅浅勾唇，抬手抚平她微微拢起的眉，
“感觉怎么样？”
苏乔晃了晃脑袋，“感觉还可以。”
她重新拍落周蕴的手，语气严厉，“以后都不许这样了！听见了吗？”
“恩，听见了。”周蕴回答得很爽快。
但真的到了时候，他是不是真的会按照现在说的做那就可不一定了。
苏乔也知道周蕴就是这样的性子。
那又能怎么办呢？
她哼哼一声，“总归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是，我知道，我必定再不会了。”
苏乔见他说得倒是真诚。
倒也忍不住不去相信他。
“你会就好。”
两人做了饭食，因周蕴这三天不吃不喝，苏乔严厉不允许他动作。
于是周蕴只好坐在一边，目光颇为幽怨地看苏乔洗菜做饭的动作。
眼前这个做饭的女郎，是他心爱的女郎。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围拢着火炉，做饭做菜。
外头大雪漫天，雪花簌簌落下。
此间寂静得好似未来里剩下的岁月每一天都会按着这个宁静的标准往下走。
这多好。
周蕴忽然觉得，或许他前半生如此奔波忙碌，想要追求的也就是此刻了吧。
吃过了饭，外头的雪稍稍小了些许，苏乔和周蕴披上大氅走出去。
两人仍旧是在外。
这是两人认识的第一个年头。
但却像是已经一起走过了许多许多的年头。
苏乔站在长街仰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落下雪来。
她轻笑着道，“周蕴，你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我的情形吗？”
周蕴将她的发丝扶到耳后，动作轻柔，神色缱绻，
“记得，你那时候真瘦啊，像是一株向上生长的，坚韧不屈的野草！”
这颗野草看着似是怯怯的，却敢于站在他的面前，问他何时来娶她。
周蕴轻笑了一下，“你当时站在我的面前，我还以为你要让我解除婚约呢。”
毕竟自己声名狼藉。
这一点周蕴是一直有自知之明的。
苏乔啊了一声，“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啊。”
但继而，她就想起了周蕴当时处境艰难。
于上京各家贵女的眼中，周蕴像是猛兽一般。
苏乔未免又有些愤愤，“他们有眼不识珠，你不该为此困扰。”
周蕴贴着她的脸颊，“是他们有眼不识珠，只有阿乔，最是懂我。”
苏乔迎着他温柔的目光，缓缓道，“是，我最是懂你，而你也懂我。”
苏乔忽然踮脚，轻轻一吻，带着微凉的气息落在周蕴的唇瓣上。
因是在外面，苏乔便没有胡来，只是随意地蜻蜓一吻。
但这对周蕴来说，可就有些煎熬了。
接下来，他整个心神都忍不住地为苏乔所吸引。
两人沿着石板长街慢慢地走。
“没有想到我只用了一年就把能量都收集到了。”
苏乔颇有些感慨地道。
重新能活过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想。
只是想要再活一天，再多活一天。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哪一天完成能量的搜集。
苏乔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如此，但其实我在重新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也要为小姑娘复生，只是这会很难很难。”
周蕴没有说话。
他知道那位小姑娘是谁。
也知道苏乔对于那位小姑娘的执念。
对此，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需要怎么做呢？”
周蕴下意识地问道。
不管多么困难，苏乔的事就是他的事，夫妻二人一心同体。
他自然是也要为苏乔分担的。
苏乔想了想对周蕴道，“其实也不是很困难，就是要继续收集能量。”
不过接下来是要收集多少能量，就要看系统的了。
话说，系统也该重新醒过来了吧。
苏乔这么想着，和周蕴继续逛着。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苏乔终于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随即下一刻，系统出现在苏乔的身前。
这一次系统的出现，连周蕴也能看见。
苏乔发现，坐在茶杯边上的系统气质比起来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变得忧郁，沉默，甚至悲伤。
苏乔手指点在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系统，你怎么了？”
系统抬头，苍蓝色的面容上尽是悲伤。
浓郁得像是浓重的大雾，轻易无法挥散开来。
“宿主，我想起来了。”
他声音低沉，其中仍旧是浓稠的悲伤。
苏乔迷惑，“想起来什么？你的身世，你是因为这个而觉得悲伤吗？”
系统点头，“是。”
他露出怀念的神色，但是悲伤却更添加几分。
“我和我的主人曾经是星球上最为瞩目的存在。”
系统的话苏乔并不意外。
他其实很厉害，如此厉害的高等生物，在星球上是让人瞩目的存在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星球上有着很严苛的规定，针对系统和系统的主人。”
苏乔微微皱眉，她从系统的这两句话里明白了让系统如此悲伤的原因在那个严苛的规矩上。
系统惨然一笑，他看向苏乔的眼睛里流淌着灰蓝色的光芒。
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说主人是我的母亲，可我从来不这样认为。”
系统神色痛苦，“我们只是伙伴，在程序深处的设定就是这样。”
苏乔从系统的这句话里抓住了重点。
她道，“我想，这个程序深处的设定，会不会是，所有的系统都规定了要将角色设定成母亲，但是只有你的主人将角色设定成了伙伴。”
苏乔轻轻地笑了，“对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吧。”
或许也只有女孩子会这样做。
苏乔想。
系统露出会议的神色，“是啊，晓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很美丽，也很可爱。”
说着，系统轻轻地笑了。
神色温柔。
这神色苏乔并不意外，事实上，这神色她看过了很多次很多次，在周蕴的身上。
或许……
苏乔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系统是爱上了系统的主人。
她这么猜测着。
而眼前的系统也停止了回忆。
他继续了自己的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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