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夜药香
“诶，自从上次武荣掉水里之后，她好像变得厉害了好多。”八小姐以为人睡了，小声的说道。明明之前的武荣总是唯唯诺诺的，连同她们都不怎么说话。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时，她被救上了的时候，我离得很近，明明人已经没气儿了。她又活了过来，可把我给吓坏了。”七小姐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人还在不自觉的抖了抖。亲眼看到一个人死了又活了，害得她好长时间不敢和九小姐说话。
后福吗？武荣合上眼睛。如果可以，她宁可在十三岁这年死掉。不用再经历一遍，这场绵延数年的折磨。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以为自己能够寿终正寝，至少能有个地方安葬。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了这个扶摇孤岛的繁荣年代。
大唐盛世，霸权东土。听上去永无畏惧，所向披靡。但其实，这只不过是契子强撑着的假象而已。
初生的贵女八成以上都喂养了兵部的契子，导致剩下的两成喂养文官的贵女，几近油尽灯枯。相府的老夫人如此，二夫人同样如此，已经苍老不堪的迟暮了。
她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如何去改变？她的仇，她的怨，又该怎么办？
一夜无眠。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另一个生生被吓醒冷汗涔涔的武婉归。
冰冷，无助，漆黑，幽深的地方，她一个人看不见来路也望不见去路。很暗很暗的光，土腥味和腥臭味混杂着的要把人淹没。
她说话，可是刚开口就是簌簌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过来。在这样寂静的地方，这种未知的簌簌声响把人的恐惧逼至临界点。
猛的抽气，武婉归睁开眼睛。屋子里不是很黑，窗台透进来的光让她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些东西。
好像方才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一晃而过，武婉归吸了吸鼻尖，有极淡的药香味飘过。这气味她好像在哪里闻过。
耳房传来小媚的声音。
“二小姐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武婉归按住胸口，那里她的心脏快得好像要跳出去来，她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小媚掀开珠帘进来的动作一顿，哗啦啦的珠帘响到一半，停了下又继续哗啦啦的响下去。
“半夜被惊醒，难道不是被噩梦吓醒的？小姐，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吧。”小媚步履轻轻的走过来，点了灯，柔声问道。
这么一说，武婉归还真觉得口干，点了点头，把软枕塞到身后，靠坐在床头。
“小姐，你别怕，小媚就在你身边儿呢。”看得出来武婉归惊魂未定，小媚端过来水，然后搬了凳子坐在床边。
武婉归看着小媚心里有些动容，这样的时候有人陪着真好。从前她都是大不了拍拍胸口，告诉自己，是个爷们儿，没什么好怕。
这个梦她也做了不下十来次了，只是从前都是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切，不像这次，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她的皮肤表层，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毛骨悚然。
“我从前住在什么地方？”良久，小媚以为武婉归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武婉归突然开口。
从前？
“二小姐一直都是住在这个院子的。”
“不，我是说，住进这里之前。”武婉归摇头，她是十岁住进这个院子里的，那么十岁之前呢？她生活在哪里？梦境里黑暗甬道，她虽然害怕，但是也很熟悉。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人心中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十岁之前应该也是在贵女院吧。”小媚有些迟疑的回了一句。
“贵女院？那是什么地方？”武婉归依旧不满足，贵女院就是那个漆黑永无尽头的甬道吗？
“除了贵女，任何人都不能进贵女院，小媚不清楚贵女院有什么。”小媚性感的丰唇抿了抿，低垂了长长的眼界，敛去了桃花媚眼里的神色。
看样子，去书房找史书，先要找一找关于贵女院的描述。武婉归觉得，似乎解决疑惑有了一丝方向。
坐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武婉归才疲惫的合了眼，小眯了一会儿。等天大亮了，就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去书房。
她需要好好的了解下这个世界，从前的了解似乎太过简单了。
相比于上次救人的十万火急，这次武婉归就优哉游哉了不少。眼睛上还是蒙着丝帛但是时不时的可以趁着小媚不注意，撩开来看看这院子外头的风景。
这一看，武婉归只想大喊一声，我去，电视剧果然是都是骗人的。都是相爷府了，这院子哪里有花红柳绿，哪里有长灯游廊，就一个丑不拉几的影壁，墙上刷粉比她出租屋里掉房瓷的老黄墙都不如。
“小姐，你别偷看，你眼睛还没好呢，见不得光亮。”小媚走着走着，一回头，瞧见武婉归又在东张西望，有些无奈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看还不行吗。又没什么好看的，真是，堂堂相府都这么一副花凋零水枯竭的落魄模样，唉。
走出这个落败的院子，再穿过几道垂花门，往前上飞虹回廊，再往下，走过几个园子。才真正到了二爷的住所。
只是，这会儿别说是看风景了，武婉归吊在小媚的身上，累的直喘粗气，还不如被小媚扛着走呢。至少能歇会儿，累死她了。
“二小姐我们到了，书房里有椅子可以坐……”小媚刚说完，武婉归就冲了出去。
二房的书房确实很大，独立在成一个院子，穿过一片拇指大小一人高的竹子，就能看到书房的正面，仰头，门匾是“墨香阁”，武婉归摸了摸下巴，唔名字取得不错挺好听的。
一进去，左边是书桌木椅，文房四宝俱在。右侧是一目了然的一排排书架，上面放满了一摞摞的书册。看上去只让人想起一个词，书海浩淼。
武婉归直扑左边，寻了个靠窗户的椅子先坐好。累死她了，喘口气儿先。挥挥手，让小媚去给她倒杯水来，最近好容易口干，明明又没干啥，真是有些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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