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静默如初
在柳州宇文家店铺闹得不可开交时，一辆马车低调的出了柳州主城，沈洵为了宇文凉卿以及百鬼盟的事情并不知别苑中的人已经前往北翼。
南琼山半山腰。
琼半坡。
小筑中，一抹嗜血的红色在小筑中央，少年盘腿而坐，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的敲击着，手指不疾不徐，神色平淡，咋看之下，还以为少年真是在考虑棋盘上的棋局，但细细看去，那少年的余光却是在往那山下看去。
以南琼山往下看去便是柳州的官道，很是细小，如一条蜿蜒的小蛇，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如蚂蚁般缓缓行驶的马车。
少年眉间飘散的是风轻云淡，他看了许久直到那抹缓缓行驶的马车消失在那蜿蜒的小道上，才是收回目光。
墨祁临的目光停留在棋盘之上，眼中有着几缕认真，忽而想起昨晚成梓对他说的话语。
“她是谁？又是什么味道？”
在成梓问出这个问题时，墨祁临眼中有着惊疑，隔了好半响才是说道：“岁月安好的味道。”
“是晋宁公主？”
成梓见着自己弟弟有些呆愣的眼神，忽而一笑，“所以说你为了那所谓的岁月安好便舍弃了你钟爱这么多年的梅花酿？”
“虽然自从千机阁从你改变成了不理世俗，在这山顶上过着惬意的日子，可是，你到底还是一个凡人，你自来心底善良，当年为了保护我们两姐妹，你从千机阁杀出一条血路，给我们两姐妹安稳的日子，可是，你却痛恶杀人。”
“你信道，你诵清净经，每年除了一二月份在真元观，便是在千机阁，你觉得你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想求得心安，可是，祁临啊，当年我们三兄妹在千机阁生存下来，难道你是真觉得是你手上沾满人命才是保住长姐的名节吗。”
“那些人是该死，你没错啊。”成梓说着，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要是我们三兄妹没有来千机阁，过着平凡的生活，像你这般大的男子，早已是几个娃的爹了，这些年长姐也给你物色了许多好人家的姑娘，你看都不看别人一眼，便让人送了回去。”
“你知道，你对晋宁公主是什么感觉吗？”
对于成梓的问题，墨祁临不由的神色有些紧张，他说道：“不知。”
“不知吗？”成梓挑眉，带着浅浅的笑意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岁月安好是什么吗？”
墨祁临认真的看着成梓，“岁月安好就是……”
“岁月安好的后半句是静默如初。”成梓接过他的话语说着便起身，她往寝殿的窗户走去，只听到她轻言的声音。
“此刻你该是有着淡淡的愁，却不会刺伤千丝万缕的心，你有着淡淡的寂寞却不是放纵，以往的墨祁临独品生命中的无奈和凄苦。”
“是不是心中有着淡淡的思念？不是缠绵，却绵长浓烈，有着淡淡的牵挂却又不强求，这抹感觉悠远于心底就算时隔很多年也能久久回味，喜欢淡淡的红尘，淡淡的心动……”
成梓转身看着此刻全身都未有那股邪气的少年，淡淡一笑，“岁月安好，静默如初，祁临，你心动了。”
墨祁临听着这一番话，好似让他从柳州回来一直躁动不安的感觉瞬间淡去，他不惊觉的摸上了他的心脏处，好像真的如长姐说的那般，薄唇轻轻的蠕动着，“心动？”
成梓走了过去从少年的手中抽过酒壶，轻言细语的说道：“既然这个味道不在喜欢，那便去追求更好的味道，当然，你喜欢的女子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晋元帝的女婿可不好当，虽然我弟弟也不差，皇家的事情，姐姐还是不想你去参与。”
“所以，若你真的为了晋宁公主下山参与这世间的纷扰中，你用真心换来的不一定能就能得到晋宁公主的真心，你可明白？”
墨祁临蹙着剑眉，淡淡的说道：“不明白。”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天天和她一起？
成梓看着情商微负数的弟弟，耐心的说道：“长姐的意思是，你喜欢晋宁公主，晋宁公主并不会一定喜欢你，你若是下山掺和江湖以及皇室的事情，你付出真心可能得不到晋宁公主的真心，你明白了吗？”
墨祁临不动声色，只是，那眉宇间有一股冷意，他淡淡说着，“她亲了我。”
成梓眼中有着震惊，连忙坐下，认真的看着墨祁临，在然后瞟了一眼那好看的薄唇，声音中有着激动，“所以说，你说的味道是晋宁公主亲你的味道？”
看着少年并无多大表情，成梓挑着眉头，轻咳了一声，“既然亲都亲了，那她一定是喜欢你了，不喜欢亲你做什么。”她倒是没有想到那个小丫头胆子这般大，居然敢亲墨祁临。
“真的吗？”墨祁临挑着眉头问道。
成梓给他的表情有着不可思议，还点了点头。
亲了他就是表示喜欢他？小筑的墨祁临眉梢微扬，眉宇间的邪气越来明显，小筑中的纱帘被春风吹得荡漾无比，春风撩起少年的火红锦袍，刹那间，好似一朵彼岸花瞬间绽放，邪气而有着柔情。
正是这个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二哥，晋宁公主都去北翼了，你怎么还在这琼半坡下棋啊。”宇馨的声音落下，人就已经盘腿坐在墨祁临的身边，支着脑袋，看着完美的侧颜。
“我与沈洵的事情解决了便去北翼。”少年轻描淡写的说着，修长完美的手指执棋，然后轻轻的放在棋盘上。
宇馨就这般支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的二哥，隔了片刻才是说道：“二哥，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陌生女子靠近你的吗，晋宁公主是怎么亲的你啊。”
少年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他偏头看着小妹，看着宇馨大大的杏眸，说道：“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说完才是把手中的手中的棋子扔会棋篓中。
“什么小孩子啊，我与晋宁公主同岁的好吗，二哥，你可不能把晋宁公主当成女人看，而把你的妹妹看成小孩子，这样不公平。”宇馨小声的嘟嚷着，又是抬眸偷瞄了一眼那一脸风轻云淡的人。
“若是本座把你当成女人看到，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好的坐在本座的身边吗？”
宇馨柳眉轻轻皱起，看着突然肃然的墨祁临，不服气的说道：“干嘛，你还要把我送到匪地啊。”
“不把你送到匪地，就是把你嫁人。”
还未有等宇馨回过神，那少年就已经走出小筑处，往真元观走去。
宇馨看着那一抹消失在梅花林中的一抹红影，轻哼一声，视线才是落在山下那盘旋着的官道，她嘴角不由的往上勾着，喃喃自语道：“北翼吗，本姑娘还没有去过呢，不知与柳州相比起来，哪一地更繁荣？”
……
在齐雪宁离开柳州的那日傍晚，沈洵才是与宇文凉卿处理好了诸多店铺之事，因着沈洵的身份，许多人并未有多为难宇文凉卿，待两人走进别苑时，看到院落中少了好多侍女与小厮，两人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不同寻常。
刘管家看着走进院落中的二人，浑浊的眼睛晃动了一下，便是上前迎接。
“沈公子回来啦。”
宇文凉卿眉间一蹙，看着刘管家的模样，说道：“为何今日别苑中下人如此少？”可以说是除了刘管家看不到任何人影。
刘管家也没有隐瞒，如实的说道：“因为公主离开了，所以这别苑中的丫环和小厮老奴便遣走了。”
沈洵眼中明显一冷，他沉着声音说道：“公主离开？何时的事情？”
“今日晌午时分，公主便离去。”刘管家眼中还有着不少的笑意，好似对沈洵眼中的冷意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公主离开后，宇文二公子也跟着离开，说是去北翼，主子都离开，这别苑就老奴一人守着，那些丫环小厮便不需要了。”
宇文凉卿好似抓着了什么重要的字眼，他挑着剑眉说道：“公主离开后宇文洌才离开？他们不是去的同一个地方？”
刘管家闻言，愣了愣，“要是公主与宇文二公子是去同一个地方，为何还要一个人先走一个人后走？”
沈洵脸色更是一黑，若是齐雪宁并未有与宇文洌一起，那会去什么地方？他好不容易跟在那她身边，还没有一天的功夫，齐雪宁又是把他给仍在柳州，先是靖永城，负在身后的大手不由的握紧，随即脸色是一抹释然的笑意，他说道：“既然这样，我在这别苑在住几日，刘管家应该没意见吧。”
刘管家笑了笑，和蔼的说道：“当然没有意见，公主走前说了，沈公子在这别苑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句话，倒是让宇文凉卿笑出了声，“晋宁公主真的是这别苑的主子？难道不是宇文洌？”
刘管家眼中没有任何的异色，只是脸色微垮，“宇文二公子的主子是晋宁公主，所以，谁是主子，宇文四公子该是比老奴还清楚。”
果然，宇文凉卿的脸色一黑，便冷哼一声，转身不在看刘管家。
沈洵淡淡打量了一眼刘管家，才是说道：“那不打扰刘管家了。”
“沈公子早些休息。”
刘管家看着慢慢往侧院走去的二人，浑浊的眼睛明显的划过一抹精光，随即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走在别苑中小道的沈洵与宇文凉卿沉默了一番。
阁了好半响，宇文凉卿才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齐雪宁会去哪里？难不成不去北翼回京城了？”
“她好不容易走出京城，在没有做到与她父皇谈条件的事情出来，她怎么可能回京城？”沈洵轻笑一声，齐雪宁这个人，虽然他不能说完全了解，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也是知道齐雪宁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断的人。
从冷宫到最尊贵的晋宁公主，与秦王暗中勾结，在是与婉贵妃，再然后是宇文洌，一步一步，完好的从冷宫走出，在从皇宫走出京城，在到柳州，这其中缺一不可。
或许，他本就小看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或许，他不该轻易看清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皇嗣中的人。
“那她会去哪里？还有你此番出来就是因着齐雪宁，若是回京时，没有把皇上的宝贝女儿安全的送回去，你可怎么办？”此刻宇文凉卿不由的担心起了沈洵。
“怕什么，齐雪宁这个人做事一般都是快很准，只要让人留意南晋各地的事情，哪里如像周家那般震惊的事情，那她便就在哪里。”
宇文凉卿看着好似很了解齐雪宁的沈洵，眼中有着诧异，忽而问道：“你觉得齐雪宁这个人怎么样？”
沈洵的脚步停下，侧头看着宇文凉卿，挑着剑眉，“齐雪宁这个人怎么样？”
宇文凉卿立即点着头，他依旧能想起与齐雪宁在冷宫见第一面时，那少女的冷意还有快很准的身手，就算此刻他都不得不承认，齐雪宁胆识过人。
沈洵寻思了一番，才是重新挪动脚步，不过此时的脚步有些散漫，他轻轻说道：“城府深。”
宇文凉卿听着从沈洵口中得出的三个字，眼中有着讶色，“我知道她城府深，我的意思是，依你们这段时间的相处，齐雪宁到底是要做什么？而你觉得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才能与皇上谈条件？”
“这个，等她回京，不就知道了？”沈洵好似并不想去打探齐雪宁更多的事情，就算明知齐雪宁此番做的事情或许会殃及到他，他也不想干涉齐雪宁的事情。
宇文凉卿微微一噎，搞半天，当他说的话是放屁啊。
“如今我还没有更棘手的事情。”
沈洵突然肃然的声音让宇文凉卿脸色一愣，他说道：“千机阁是什么意思，都这么多天了，还不把三皇子放了。”
“那日与三皇子动武的好像是千机阁的二当家，千机阁阁主墨祁临宠妹如命，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与他妹妹大打出手的三皇子？”
“所以说，墨祁临要与你亲自谈谈咯？”宇文凉卿脸色不由的一寒，忽而想起墨祁临与齐雪宁单独谈话过，“你说墨祁临与齐雪宁单独相谈的是什么？”
“不会是三皇子与你的事情吧。”
闻言，沈洵眼眸冷光乍现，立即否认道：“不可能，若是墨祁临把这件事说给了齐雪宁，齐雪宁不会这般无事，若是齐雪宁得知三皇子在柳州，怕是早就找上了我。”
宇文凉卿听着好似这个道理，比较齐雪宁的性子他还是了解几分的。
“这件事要尽快处理，明日你便给千机阁阁主下帖，这件事情，必须就在这两日解决。”
闻言，宇文凉卿微微低眸，供着手，说道：“是。”
说完宇文凉卿抬眸又是问道：“血牡丹有下落了吗？我觉得齐雪宁就知道那血牡丹在哪里，或者给你的是假的，真的在皇宫中。”
沈洵脚步微顿，“你说的对，血牡丹该是被她藏在皇宫中的某一个角落。”
……
齐雪宁一行人到北翼时，已经是五天后。
北翼主城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梨花城，城如其名，这座城池中各大街道上都是种满了梨花，不过这个时节不是开梨花的季节，便是光秃秃的枝干。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梨花城城北的一座府邸，额匾上刻着的是姜府。
齐雪宁住进府邸时，才是得知这是当年镇伯候给宇文洌娘亲的嫁妆，如今姜氏嫡女早已不在人世，便落在了宇文洌的名下，不过，好似这里的人都是叫宇文洌，姜少爷。
宇文洌第二日便带着齐雪宁在梨花城最大的酒楼用膳，齐雪宁看着对面面容沉静的男子，轻笑道：“所以在北翼的梨花城并不知有宇文烈这个人？倒是知道一个叫姜洌的？”
宇文洌微微掀眸，看着齐雪宁的目光，轻染一笑，“是啊，我叫姜洌，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齐雪宁双眸微微一眯，便是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她脸色严肃了不少，说道：“今天便把梨花城所有的世家以及闵家，还有宇文凉卿的舅家给我讲解一遍。”
宇文洌放下手中的筷子，刚是欲要开口，突然一道如疾风的人影瞬间坐在齐雪宁的身边，让他一愣。
齐雪宁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挑着眉。
宇馨看着两人不欢迎她的目光，眼中全是笑意，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嘛。”
“我银子丢了。”宇馨说着，便眨着眼睛看着齐雪宁，“齐姑娘，我能陪你一起吃个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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