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怎么是你?
第090章怎么是你？（已修）
公寓门口。
保镖低头，最后从手里拿出了一个手袋。
手袋上还有些血迹。
“这个是我们在门口发现的。包里有安小姐的身份证，于是就交给您了。”保镖说着，将手袋递给了沈之承。
沈之承顿了一下。
看着刺目的血迹，他接过手袋，继而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手袋里传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听着这样的声音，沈之承的心很沉。只见包里除了手机和钱包，还放着六七把水果刀。其中一把，还沾染着已经结块的血迹。
“她在哪里？”他问保镖。
保镖摇摇头。
“沈总……我，我们还没有调查过。”保镖们毕竟不是侦探，他们负责保护主人，却并不是天生对很多线索敏感。
很意外，听到这样不满意的回答，沈之承却没有震怒。
他冷静的将手包放在了沙发的茶几上。
他的手插在裤兜上，身子朝着大大的落地玻璃窗。
“把周围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我不希望遗漏掉任何线索。”事到如今，对于安默的出走，沈之承更多的是愧疚。
说来说去，是他把她害成了这样。曾经因为对她的不信任，不仅错手失掉了他们的孩子，还让这个女人换上了精神病。
他很后悔。现在也更担心。
这个女人现在看不见了，而且精神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沈之承的视线缓缓落在那只落满血迹的包上，越看，心就越空。曾经的他，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
安默其实一整晚都没有睡。
因为她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所以她在听到男人沉沉呼吸声的时候，便离开了房间。
她摸索着来到了厨房，她要杀了沈之承，她要报复，于是她将厨房里所有的刀都放进了自己的手包。
可是，当人走出厨房的时候，她忽然又却步了。
杀人，不是犯法的么？
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找远远呢？说不定，远远还在，对不对？
她摸索着下了楼。
她的听觉一向很好，她在小区外的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自己要去西区远山孤儿院。
司机告诉她，远山孤儿院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安默说，自己想去的就是那片废墟。
下车的时候，外面下了淅沥沥的小雨，安默这才惊觉，自己其实看不见了，所以还怎么找远远呢？于是她就对着眼前的黑暗呼喊，可到底，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
安默是无助的。
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自己的手袋，拿出了一把刀开始自残。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体上的受苦，至少可以减轻她内心的愧疚。
她知道自己是疯了，她明白，也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只是，手越疼，心也越疼，渐渐地，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如同坠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
……
沈之承很快得到了消息，安默已经在医院，是一个路人看到她躺在血泊中将她救起的。
听到消息的沈之承快速来到医院。
病房内，女人睡得安稳，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
“沈先生，真是万幸，安小姐要是再晚来一步，就……”身边的医生说的很隐晦。
“安小姐现在被注射了镇静剂，但是，这个并不是长久之计。沈先生恕我直言，安小姐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所以，我建议把安小姐送到精神疗养院。至少，对您，对她都好。”医生补充了一句。
沈之承知道医生的意思，尤其是“对你”两个字，至少从那些包袋里的水果刀说明，现在精神不是很好的安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沈之承迟迟没有说话。
他认真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她的睫毛依然颤动，她过得越来越不好，而他就是那个罪人。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走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她眼睛不好，还能送到精神病疗养院吗？”他很担心这个问题。
“精神病疗养院有专门针对盲人的区域，这点……”
“她不是盲人！”忽的，空气中响起沈之承严厉的声音。他无法接受“盲人”两个字会和安默对等。一想到这两个字，沈之承的心就更加内疚。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之所以会失明，就是他造成的。
“她只是短暂性失明。”很久以后，沈之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补充了一句。
“是是是，确实是短暂性失明。”医生颤巍巍的说着，“您看，等安小姐醒来以后，要不要再找个眼科医生看看？”
“找林医生来吧。”当年，那些药就是从李医生那边拿的。
“明白。”医生点头，很快便退了出去。
此刻，宽敞的vip病房内，只剩下安默和沈之承两个人。
房间很安静，除了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便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
沈之承皱眉，他起身走到窗户前，“砰”的一声将房间内仅有的一扇窗户关上。
直到销上窗户的扣子，他才停止了动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之承喜欢上了和安默十分安静的独处。
此刻，他倚在窗户的墙边，认真地凝望着这个女人。他内疚到烦躁，于是想点燃一根烟，可最终还是将烟扔在了茶几上。
“远远……”昏迷着的安默却依然呼唤着。
她皱着眉头，无助的样子，让看在眼里的沈之承更加内疚。
其实他不得不承认，对于远远这个孩子，他只是一个隐形父亲——他没有见过这个孩子，所有的影响都停留在孩子的照片上。
也许正如自然界的法则那样，母性的爱是远远超过父亲的吧。
安默是在两天后醒来的。
不过很意外的是，醒来的安默已经能看得清事物了。
林医生对安默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告诉沈之承，也许是那些沉淀物在安默受伤以后消失了吧。所谓塞翁之马焉知非福，就是这个道理。
但这只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则是，安默的精神变得越来越差了。
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少，精神失控的她会自残，甚至会对别人产生攻击性——而这个唯一的别人，就是沈之承。
沈之承原本没有想过要送安默去精神疗养院，可是在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安默伤到以后，他无奈还是选择了医生给的方案。
……
一周后，安默被沈之承送进了精神病院。
沈之承走的时候，安默忽的拉住了他的手。
他顿住，以为她舍不得他，可谁料，安默却在沈之承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沈之承“嘶”的一声，手腕顿时鲜血直流，而安默在看到这个样子的时候，却猖狂的笑着。
她的嘴里喊着咸腥的血液，笑着笑着，却哭了。
“沈总，您没事吧？”身边的医生见状，赶紧跑来检查沈之承的伤势。
沈之承摇摇头。
“没事。”他也没看自己受伤的手，视线却一直在安默的身上。看着面前女人发疯的样子，沈之承的心里说不出的挫败。
“她什么时候能好？”他问身边的医生。
“这个很难说，有的病人三个月就好，有的病人要好几年。关键是，现在不要有刺激病人情绪的事物出现。”医生道，“毕竟病人就是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沈之承的心被刺了一下，他明白，医生所谓的“刺激病人情绪的事物”就是他。
“我知道了。”他颓败地后退了几步。
正要走，他却又止住。
他走到此刻眼神又变得木然的安默面前，柔声道：“抱歉，我这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你早点恢复。孩子……”孩子没了，他们可以再要一个。
他想安慰她。
可是之后的话沈之承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听到这句话，就会觉得他只是将远远看成一个事物，可来可不来。她会更恨他。
其实他何尝不痛苦呢？时间越长，就越痛苦。
他说完，抚了抚安默的后背。
此刻安默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扭头，眼神空洞的看着沈之承，“沈之承，你怎么不去死！你罪有应得，你应该去死的你知不知道？”她一字一句吐出，表情狰狞。
沈之承不再言语，他对面前的医生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精神病院。
安默依然站在门口。
也便是在沈之承转身的一瞬间，安默的目光变得清明。
她不会告诉沈之承，其实自从自己醒来以后，其实自己的意识已经慢慢恢复了。可是她就是要报复，医生不是判定她是精神病么？所以她为什么不报复沈之承，反正在发病的时候她可以少承担责任。
其实她很后悔，为什么不在之前一周里，直接拿着一把刀刺进沈之承的心脏，这样不就可以报仇了吗？
呵，说到底，其实自己还是不够狠心罢了。看，就是因为她的不够狠心，最后还是被沈之承带进了精神病院。
她早就应该杀了他的，其实在精神病院和牢狱又有什么区别呢？
“走吧！”就在这时，安默的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她扭头，只见原本对沈之承唯唯诺诺的看护人员，此刻忽然变得无比嚣张。
安默冷笑，其实这样的环境她早就该猜到的。
来到了精神病院，原本的人就变成了一个动物，对于看护人员来讲，这里的病人是缺乏自我意识的，所以自然就少了耐心。
她点头，转身跟在看护人员的身后。她明白，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想再次出去，就要足够听话。
沈之承对她不差，她有一个单独的病房，环境比别人好了很多。
不过她想过，自己必须好好表现早点出去，而这一次，她发誓自己一定不会放过沈之承！
……
安默很听话，所以在精神病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每天，他们都有固定的放风时间。
d市的初夏并不是很热，所以每次放风的时候，安默都会很贪恋的呼吸着空气。
她习惯在角落里安静呆着，既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又对视线一览无余。
这天，放风的时间，安默依然来到了角落。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次在在角落里，却多了一个人。
“怎么是你？院长？”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远山孤儿院的院长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里。
孤儿院院长并没有回答，而是口中叼着一直马尾草，手中搓着青草的叶子。
她的眼神空洞，而且喜欢重复一个动作，嘴上还在默念着什么东西。
很久以后，她缓缓抬头，对上了安默的眼睛。
她定了定，最后微微侧头。她在认真地观察安默。
忽的，她伸出颤巍巍的手，食指指向安默。
“你……你是远远的妈妈？”她是笑着吐出这几个字的，言语里，竟有些嘲讽。
安默看到孤儿院院长的这个样子，本能地想后退，可是想了想，还是向前走了几步。
她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我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孤儿院院长似乎可以告诉她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说着，一只手握住了院长手中的青草叶，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让院长集中注意力，至少能听清她说的话。
“院长，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又重复了一遍。
院长快速抽回了手，她的手一直在颤抖，可是在再次对上安默眼睛的时候，忽然哭了。
“远远……远远他其实……”
“其实什么？唔~”就在安默想深究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将她整个人桎梏，下一瞬，她被拖入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拖着她的是两个男人，而且还穿着保镖的衣服。可是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出现？
“砰”的一声，她被重重地推到了墙边，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水泥地上。
很痛，安默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可是就在抬头的一瞬，安默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她不会想到，何雪薇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今天的何雪薇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装，很是嚣张。
安默刚想起身，身子却被两个保镖再次桎梏。
“啊……”钻心的疼痛让安默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嘶吼。何雪薇竟然用自己的高跟鞋尖踩在安默的手背。
瞬间，安默的手鲜血直流。
安默很痛，痛到身体的所有神经都像割断了一样。
嗓子不停地嘶吼，直到后来，嗓子都哑了……
何雪薇终于停了下来。
她的脚从安默的手上放开。
一步一步，带着血迹的鞋跟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幽灵一般的声音。
她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双腿交叠，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来干什么？我来……当然是为了报仇！为了，虐你！沈之承现在在对何家报复，呵，想来想去，除了你在吹耳边风，还有谁！”
“我没有。”她哪里有心思管得了这些。这么多天来，她的心里就只有远远。
“没有？”何雪薇故意扬长了声调，“可是，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想要沈之承身上的东西，我想要怀上沈之承的孩子。嗯？”
“你可以另外去找人，或者你下药自己去睡他！”安默觉得好笑，事到如今，何雪薇居然还是对沈之承这样念念不忘。
沈之承是个坏人，也对，何雪薇也是坏人，所以坏人和坏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你不是要怀上沈之承的孩子吗？他现在一直在公寓，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勾引他。他晚上的时候不喜欢开灯，你可以找人偷偷开了锁，然后睡在他身边，给他下药，这样不就解决了吗？
哦，对了，他现在的生活秘书是艾米，你可以去找艾米给她一笔钱，然后让艾米在沈之承的水里下药，这样，你也可以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发生关系。”她一口气对何雪薇说了好多和沈之承发生关系的办法。
沈之承是渣男，渣男和贱女就应该在一起！多好！
“何雪薇，祝你好运。”她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如同泄愤一样。
“啪啪”，两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安默的脸上。
顿时，安默的脸火辣辣的疼。
“给我下圈套？”何雪薇哪里没有试过这种方法？可以说，她为了接近沈之承，这些方法都试遍了，可是最终都没有成功。
“安默，我确实没有想到，沈之承会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我以为，他还是很喜欢你的。”
安默没有回答，喜欢？呵，他现在是她的仇人！他爱她也好，不爱她也罢，她有一天出去，还是会报仇的。
“来人，给我拿皮鞭来。”就在安默陷入沉思的时候，何雪薇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快，几个穿着精神病院工作服的看护人员走了进来，前面走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她将棕色的皮鞭交给了何雪薇。
看样子，这个女人应该是这个地方的管理人员。
何雪薇的声音带着笑意，在拿到棕色皮鞭的一刹那，她开始哈哈大笑。
“安默啊安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再次栽在我的手里。”何雪薇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皮鞭，“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报复你，你知不知道，看到你不好受的样子，我的心里有多舒服！
你我都斗了那么多年，你看，虽然你曾经得到过沈之承，可是最后，你还是输了，对不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安默。
安默的身子依然趴在地上，手上的疼痛还在，因为痛，她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而她的身子依然被人桎梏着。
“啪”皮鞭狠狠的打在安默的身上。
“啪”又是一声。
何雪薇今天是卯足了劲要将安默置之死地。
安默在这样的疼痛下渐渐失去了知觉，难道真的被何雪薇这样打死？
其实她也知道，何雪薇这招做的狠绝，这个女人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说安默她自己是自残造成的。
打着打着，安默觉得不痛了，她麻木了……
难道，自己就真的要这样死去了吗？如果是去陪远远，也是好的。
可是，她到底还是不甘心的，至少，她不甘心被何雪薇这样打死……
她用尽所有力气，缓缓抬头。她看向一边正在看戏的看护人员，这些看护人员其实很早就被何雪薇收买。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你们以为沈之承会放过你们？”安默的目光坚定，即便身上一遍又一遍的被何雪薇抽打着，她还是清楚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她恨沈之承，却也知道他是她最好的武器。
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女人，对不对？
那些看护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尤其是在听到“沈之承”这三个字的时候，安默明显的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
“何雪薇她有何家，她还有精神病做庇护，可是你们呢？要钱沈之承也可以给你们，但是要是被他追究起责任，你们以为还有活路？”安默紧咬着牙关说出这些话。
“别听她的，沈之承早就已经放弃她了！”何雪薇马上打断了安默的话。
可是这个时候，那几个看护人员似乎真的被安默说动。
在d市，人们到底还是怕沈之承的。
下一秒，只见连三个人员迅速从何雪薇的手中躲过了皮鞭，而另一个人忽然跑到门外大喊保安。
“来人啊！打起了了，有两个精神病人打起来了！”
看护人员不是傻瓜，更何况何雪薇曾经也在这里住院过，所以他们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何雪薇身上也无可厚非。
保安迅速赶了过来。
十几个保安的手里拿着电棍，气势汹汹。何雪薇只带了两个保镖。她知道此刻不是对手，便找了个理由，很快离开了。
安默被带进了医务室。医务室里，精神病院的院长也在。
他是听说过何雪薇的名声的。医生帮安默包扎好以后，精神病院的院长便对安默歉意道：“安小姐，何雪薇来找你，我们确实不知情。那几个看护人员我已经调走了，但是我请您千万不要报警，也千万不要让沈先生知道。”
安默摇摇头，“我没死就好。”
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都已经麻木了。
只要她没有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要活着出去，然后亲手为远远报仇。
……
发生了这件事情以后，精神病院对安默的看护变得更加周到，也更加小心了。
“安默，有心理医生来了。”
下一秒，只听一个沉沉的脚步传来，越来越近。
四目相对，安默下意识地怔住了，“怎么是你？”
男人顿住，问：“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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