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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元穆原本就清瘦的脸上越发没有半点血色,他嘴唇颤抖着,嗓音嘶哑,“当真有此事?”

  杨隐之看了他一眼,解下身上的佩刀坐在他对面,“姐夫,我骗你作甚么!讨要姐姐的人,就是慕容延!我当时守在外面虽然不能进去一探究竟,但后来也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何况后来姐姐也和我说了此事,她这次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慕容定这次拒绝了慕容延,但是以后呢,谁能保证慕容定能此次拒绝?要是他阿叔慕容谐亲自过来要人,慕容定给还是不给?”

  杨隐之说着,他双眼紧紧盯着元穆,不放过元穆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元穆脸上紧绷,握紧的拳头上青筋迸露,他咬着牙,“原先我想直接带宁宁走,宁宁说时候未到,现在陛下想要举大事……”

  杨隐之听到他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那么姐夫的意思是,先以大事为重,我姐姐就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他怒火直冲颅顶,对元穆失望透顶,“姐姐为了我,才会委身在慕容定那个白虏,但是现在她害怕以后会被当做一件物什被送出去,只得来请姐夫把她快些解救出去,现在姐夫却说陛下要举大事?”

  杨隐之越说越气,从床上噌的一下起来,他面露讥讽,“原来颍川王也不过如此,现在恐怕府邸中早就有一二娇娘,哪里还会把我姐姐放在心上,只是可怜我姐姐,到现在还不知情,心里想着大王能救她于水火,既然这样,我干脆舍出去,把姐姐带出来再说!”、

  说完,杨隐之抓起放在一旁的刀,就往外头冲。

  元穆立刻站起来,几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十二郎,你这是要干甚么!”

  杨隐之红着眼睛,“你不救姐姐,我去救她!我总不能看着她这么继续被糟蹋下去!”

  “你以为我不救她?”元穆气的脸色发白,他手紧紧梏在杨隐之的手腕上,勒出了几道红痕,“你说我府中有人了,我如今心里就她一个,苍天日月可鉴,别的女子从来进步了我的眼。”

  “那你就去把姐姐救出来,嘴上说说谁都会!”杨隐之冷笑看他。

  元穆沉下脸,点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做给你看。也让宁宁知道,我没有一刻忘记她。”

  他说着,拉住杨隐之到床上坐好,“你现在去找慕容定,除了白白丧命之外,还能有甚么?你姐姐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她怎么办!”

  一番话说的杨隐之脸上发烫,他看元穆,“那打算甚么时候动手?”

  “宁宁既然都已经求救了,恐怕事态不是一般的紧急,就定在十五。你告诉宁宁,十五那天一定要出来,沿着大道往洛阳大市那边走,我会派人过去接应。”元穆想了想,立刻道。

  “……那是甚么时候?”杨隐之没想到元穆能这么快就应下来,有些不放心,打算问仔细。

  “戌时三刻,那时候洛阳里正好是赏灯的时候,记住不要让慕容定跟在她身边,不然到时候不好动手。”

  “……”杨隐之咬了咬牙,“好。”

  元穆说完,心中似乎一块大石头放下来,脸色缓和了些,他见杨隐之不再冲动的要去找慕容定一决高下,扣住他手腕的手也松开,他想起了清漪,两人在年前曾经见过一面,可是那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慕容定不知道发觉了什么,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见慕容定再带清漪进宫。

  “宁宁这些日子可还好?进食可多?”元穆急切的拉住杨隐之问。

  “姐姐最近因为忙着慕容定家里的事,慕容定阿娘不管事,所以慕容定就让姐姐来管。他家的事又杂又乱,人都瘦了一圈。”杨隐之道。他觑着元穆脸上露出后悔心疼,就放心了。其实清漪管事,事是要比以前多,烦心事也有。但并没有他说的那样人瘦了一圈,反而清漪利用管事的便利,为几个人谋得了饮食用度上的便利,不说胖了,但瘦肯定是没有的。

  “是我的错,不是我的话,宁宁也不会受这份罪。”元穆低头叹息,他闭上眼睛无尽的懊悔,要是他当初在乱军攻破洛阳之前,托人将宁宁送出去,又或者和尚书右仆射商量,提前成婚。要是他当初托人将宁宁送出去,现在他早可以将人接回来,做一对神仙眷侣,哪里会有这样的祸事!

  “这事不能怪姐夫。”杨隐之脸色缓下来,“当初人人自顾不暇,谁也没有想到守城的人竟然会和外面的乱党相互勾结,放乱军进来。”他握紧了拳头,“不然依照洛阳之富有,不说坚持一年,几个月还是能的!”

  此事是所有元氏宗室里头的恨,尤其那个人也是宗室,现在所有的元氏宗室都不得不夹紧尾巴,偏偏那个吃里扒外的乱臣贼子活得好好的。元穆脸色越发难看,他双眼转向杨隐之,“此事我告诉你,一定要告诉宁宁,不要忘记了。”

  杨隐之慎重点头,“此事我不会忘记。”

  元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下少年的肩膀虽然还略显稚嫩,但是却已经比之前厚实了不少。元穆这才惊觉,原来杨隐之几乎和他差不多高了。

  “十二郎长成个大人了。”元穆感叹。

  “我现在就怕长得不够快,”杨隐之长叹,“早些长大成人,姐姐也不用这么辛苦了。”少年郎神情凝重,当初就是他太过年少幼小,姐姐才会牺牲这么大来保护他。

  “好,好孩子。”元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份心,杨家何愁不能复兴?”他脸色黯下来,“只可惜我们现在都是无父母之人了。”

  杨隐之鼻头一酸,泪意汹涌漫上来,半大的少年郎红了眼睛,“阿爷,阿爷到现在都没有被收敛……”

  “我也是……”元穆哽咽了几声,“那会我只来得及逃出去,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幸好路上有一老妪见我可怜,给了我一口吃食,我才能活到被带回洛阳。之后我派人前去河阴,那里早就已经不见到半点影子。”

  元穆悲愤难言,“太后还有妹妹收敛,可是我们却连收敛的机会都没有。”

  “呜……”杨隐之喉咙里冒出一丝悲音,咬住了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哭出来。

  过了好会,两人压下心中的悲愤,又仔细商量了细节。元穆之前被杨隐之那么一催,计划立刻就冒了出来,可是细处怎么做,他还没有想到。

  杨隐之如今在慕容定身边做亲兵,对府邸中布防比较清楚,他给元穆又提了不少的主意。

  “姐夫救出姐姐后,打算如何?”杨隐之说完,双眼紧紧盯着元穆。

  “先委屈她在我府邸上住上一段时间,等到一段时间过去,风头过去了,我会请来宾客成昏。到时候就算慕容定知道了,木已成舟,他又能如何?”

  到那时宁宁已经是他的王妃,难不成慕容定还想要上门抢人不成?

  “好,那我就放心了。”杨隐之扬起嘴角。

  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笑着的。他到洛阳大市里头给姐姐买了点东西,清漪穿用也是慕容定给的。几乎都是之前安乐王那些姬妾的东西,那些艳丽衣裳看的杨隐之气不打一处来,他看了一圈,洛阳大市里头卖的布匹,在他看来,连拿去做铺在地上的地衣都不够格。更别说穿在姐姐身上。

  逛下来,竟然发现没有能入他眼的东西!

  杨隐之垂头丧气,骑马在街道上满满踱着。大道上多了许多骑马的人,杨隐之有些感叹,以前洛阳里头,坐车才是风尚,只不过短短几个月,洛阳里头几乎换了个面貌似得。心下悲伤了一会之后,耳朵里传来车轮倾轧过路面的声响,他看过去,是一辆汉人士族常用的牛车,慢吞吞的走在道上。

  杨隐之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这种车辆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垂下的车廉将马车遮掩的严严实实,从外头几乎看不到里头,杨隐之的马从车辆旁经过的时候,车廉从里面顶开一点,露出半张脸来。男子的手抵在车廉,筋骨分明。

  杨隐之一窒,想要看个清楚的时候,那车廉已经放了下来。车内人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到一丝一毫了。

  杨隐之满怀心事回到府邸中,一上来就被慕容定派人叫了去。

  慕容定在屋子内不停的踱步转圈,摩拳擦掌,有心事似得,见到杨隐之过来,对他招招手,“正好你来了,你告诉我,你姐姐喜欢甚么?”

  杨隐之顿时僵住“将、将军?”

  好端端的,过来问他姐姐喜欢什么?

  慕容定手掌握成拳头压在唇上咳嗽了两下,“你姐姐前段日子是真的累着了,家里内外都是她来管,我看她有几分辛苦,所以要表彰她,嗯!”慕容定说到后面,语调都不由得有些发飘,不敢去看那边满脸惊讶的杨隐之。

  “这……”杨隐之满脸古怪,他盯着慕容定站在那里,慕容定过了会,没有听到杨隐之的回话,顿时有些恼怒,“我问你话呢!”

  “若只是一般女子,只会喜欢胭脂水粉,首饰华服,但是姐姐自小在家中,这些早就见多了,俗物恐怕不能进她的眼。”杨隐之垂首。

  慕容定之前想要送清漪的就是那些首饰,听杨隐之一说,顿时急了,“她不喜欢这些?”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过于张扬艳丽,不是姐姐所好。”杨隐之压下嘴角浮出的冷笑,“何况将军给的,姐姐哪里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慕容定瞥他,“那你姐姐喜欢甚么样的?”

  慕容定不知道女子喜欢什么,也不好去问别人,赵焕可能知道女子最喜欢什么,这家伙自小生的红唇齿白,相貌清秀,也因此格外受女子的青睐,但是求助他,慕容定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谁知道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他可没有引狼入室的爱好。

  “……待会你去选,我叫人送到你姐姐那里去。”慕容定拍定,他眉眼含笑看向杨隐之,颇有些得意。

  杨隐之想要拔刀把面前这个洋洋得意的家伙给砍了,他对慕容定一拱手,“遵命。”

  *

  清漪此刻并不在房中,她不喜欢被关在一个小地方里,以前在杨家的时候,就喜欢时常出来走动,在慕容定这里,一开始受到了约束,可是现在约束松动早就不复存在。清漪坐在席上,背脊挺得笔直,上首是韩氏。她让兰芝将这段时间来处理好的账目全部交给韩氏过目。

  韩氏虽半老,但风韵犹存,尤其她还擅长装扮,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年轻不少。

  韩氏听了一会清漪的回禀,自己又拿起几卷账目看了,不由得点头赞许,“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娘子,这些做的十分有条理清楚,我以前在将军府里的时候,接触的账目大多混乱不堪,甚至许多处被下面的人篡改,故意算错数字,企图瞒天过海。”韩氏说着轻笑了声,“不过管事的主母只是个会骑马射箭的女人,摆到面前了也看不出来。”

  韩氏和贺楼氏早些年就不合,世间妯娌不睦的多,和睦的少。当年韩氏还没守寡的时候,就和这位鲜卑妯娌两看相厌,后来到了并州晋阳,贺楼氏更是明里暗里给母子两人不少绊子,后来贺楼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慕容定将来大富大贵,比其他慕容子弟更加有荣极人臣之相,竟然派人推慕容定入水。

  北人不比南人,没几个会水,那次慕容定险些淹死。之后韩氏也干脆真的和慕容谐在一块。

  这么多年了,贺楼氏只能在她手下不停的吃暗亏。韩氏笑贺楼氏以为自己勾~引了她的丈夫,却看不出来慕容谐对她倾心在先,而且她那些手段,男人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心甘情愿的被她骗。

  “夫人谬赞了,这些只是最基本的东西,小女不敢承担夫人的夸奖。”清漪眼皮子都不抬,她只是注视着自己膝盖前的那块地。

  韩氏笑了声,她身体缓缓靠在身后的隐囊上,她神态慵懒妩媚,“我说的不是客气话,平日里我也不爱夸人,这事你做的的确不错,我才会说好的。”韩氏说着笑了声,“这家里的事,你管着吧。我挺放心的。”

  清漪飞快的看了一眼上首的韩氏,身体微微俯下,“小女何德何能,何况此事原本不是小女应该染指,只是将军命令,所以暂时由小女代管。如今夫人身体已经痊愈,小女自然应当全权还给夫人。”

  她做的事,根本就是慕容定正妻应该做的。府里的那些管事的个个都来问她的主意,可是她心里并不乐意管这些事。她是一定要走的,哪怕一时半会走不掉,慕容定也会娶妻,到时候娶进来的人和她这个管家的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如何相处?她光是想想鲜卑女人的那些手段,就打了个寒颤。

  “既然是六藏开口,那就更好了。”韩氏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这孩子自小执拗的很,制作自己认为觉得对的事,他叫你管,那就认定是你了,你就管着吧。反正……”韩氏笑了,“反正你做的也挺好,我也不耐烦管这些事,要知道操心容易老,我还想继续保持这模样下去呢。”

  “十五日的事,你也管着吧,我之前都在并州,也不知道洛阳里头的十五到底是个甚么样子。”

  洛阳正月十五夜晚会解除宵禁,狂欢一整夜,甚至贵族家中还会让家中的家伎艺人到外面献艺供路人围观。

  韩氏听说过洛阳里奢靡之风盛行,和并州大不一样,干脆一股脑全塞给清漪了。

  清漪知道韩氏奇葩,但是没想到她奇葩到这种地步。她哽了一下,垂下头,“是。”

  “好孩子,我知道你操心不少。”韩氏说着,对身边的卫氏使了个眼风,卫氏颔首去了,不多时回来,取来了一只匣子。卫氏到清漪面前,垂头道,“杨娘子,这是夫人赠与你的。”

  卫氏用的是“赠”而不是“赐”,清漪伸手接过卫氏手里的匣子,满是不解的看向韩氏。

  韩氏笑了,“去吧去吧,待会你回去晚了,恐怕六藏要到我这里来要人。”

  清漪脸红了,这事慕容定还真的能做的出来。她点头起身带着兰芝出去了。

  卫氏等这对主仆离去之后,她满脸不解转过头来,“娘子,杨氏不过是郎君从外头掳掠回来的,何必让你如此费心?”

  掳掠来的女子,那就是妾,而且还是没过明路的,连侧室的算不上。韩氏对她却没有半点女主人对儿子小妾的意思。

  “弘农杨氏之女,哪里是我这个寒门在头上耍威风的。”韩氏笑着叹口气,“就算真的和那些无知愚妇一样,耍威风,你以为真的她能放在心上?何况六藏这孩子喜欢她,我这个做阿娘的哪里不知道?”

  卫氏在韩氏身边服侍多年,可是韩氏想什么,就连她都不能明白,例如当年人人以为她会改嫁的时候,却带着孩子投奔并州。人人以为她在并州会以青灯古佛打发时间的时候,她却把年轻俊美的小叔子笑纳为己有,鲜卑虽然有兄死娶寡嫂的旧俗,但韩氏却没有丁点嫁给慕容谐的意思。

  卫氏一张老脸皱起来,“可婢子听说,大丞相有意将家里的小娘子嫁给郎君,和大丞相结亲,对郎君的前程总归是有益处的……”

  韩氏脸上的笑立即凝固起来,“段氏的女儿还想嫁进来,我还没死呢。”

  卫氏惊愕的望着她,“娘子?”

  “鲜卑女子多有好妒好勇之人,擅长打架骂人,但半点规矩都不懂,娶进门来是想要和我这个婆母唱对台戏,还是想日日揪着六藏吵架?”韩氏狠狠吐出口气,“而且依照我看,段秀想要做曹孟德,也得看他坐的不坐得住!”

  “既然如此,还想把女儿嫁进来,贺楼氏那样的愚妇一个已经够了,不必再来第二个!”韩氏拧着眉。

  卫氏惊骇欲死,双眼惊得险些凸出眶外。她看着发怒的韩氏,张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漪从韩氏那里出来,兰芝捧着手里的匣子累的额头都冒了一层细汗。她见左右都没有人了,和清漪抱怨,“韩夫人到底送了六娘子甚么,好沉啊。”

  “这位夫人还真是不能用常理衡量啊。”清漪咬住下唇,轻轻道。

  “若是能用常理来想,六娘子也不会在这里了。”兰芝盯着手里的匣子,匣子是一整块香木雕成,熏以椒兰,饰以美玉。盒子都这般豪华奢靡了,还真让人好奇匣子里头到底装着什么。

  主仆两人还没想出什么,慕容定兴冲冲大步走来,他几个箭步冲到清漪面前,拉起她的手就走,“我找了你一圈,都没看到你,问了人才知道你到阿娘这里来了!”

  慕容定双眼水亮,他冲她一笑,孩子气十足,“真是的,害的我好找!”

  清漪低下头来,“我到这里来,是把之前的账目对夫人交代一下。”

  慕容定鼻子里嗤笑一声,他转头看她,清漪今日穿着翠色广袖衫,长裙及地。她垂着脸,他看在眼里,总觉得牵着的少女面含娇羞。

  “这些杂事,阿娘才不会过问。”慕容定笑了又笑,“我带你去看好东西。”说着手中使劲拖起她就走,剩下兰芝欲哭无泪。

  慕容定拉着清漪过了一道弯曲且长的过廊,直接到了一处房屋前。慕容定推门而进,清漪站在屋子里头,看着他拉开一处柜子的门,从里头拿出一只小袋子。

  慕容定转过身来,让清漪过来,“你看看,这可是不容易找到的好东西。”

  清漪从他手里接过来那只小袋子,掂量在手里沉沉的。她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好奇心,解开带子,到处几块白白的骨头,骨头表面光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看了一下骨头的尺寸,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至于是那种动物,她也看不出来。

  清漪抬头看向慕容定,满眼疑惑。

  “这个是北人经常玩的,这个是狍子骨头,玩的时候,伸手出去,就看谁一手下去抓的多。”慕容定扬起下巴,他原本就比她高,站在那里扬起下巴的时候,更是压迫十足。

  清漪一听,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送一堆骨头给她,是要干什么?

  “这东西可不好弄到,我还是正好遇上有人去辽东,托人带过来的。”慕容定颇为期待望着她,“如何?”

  如何?怎么如何?她要拿着这袋子骨头炖汤吗?

  清漪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对着他了。

  ***

  弟弟尾巴盖住脸:大尾巴狼太危险了!还是快点把姐姐救出来!

  未婚夫尾巴直摇:没错!而且要快点行动!

  弟弟&未婚夫:盟友达成!

  大尾巴狼狼爪把骨头推到清漪小兔几面前:给你,很好玩的哦!

  清漪小兔几气的短尾巴直抖:见过兔子玩骨头的吗!!!

  **

  40章彻底被删的木有了,其实这文一开始我设定就是比较荡漾,那种内容之后还会有场比较激烈你们懂得,我想了想,根本不能简化或者删掉啊,改掉得话那个味道都不一样了,晋江是绝对不能放,要么开个读者群,要么放微博,其实我怕微博也来净化删掉删掉的说,但是微博似乎是比较好的方式了,所以不要脸的放个微博号,以后可能未删节的都在那边:晋江~青木源

  皇兴五年。

  此时距离拓跋鲜卑统一北方也有二三十年了。

  天阴沉沉的,寒风凛冽, 狂风夹杂着雪沫重重的砸在人的身上。

  博陵长公主府大门处的一侧小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着短骻圆领袍头戴尖顶鲜卑帽的人。

  凛冽寒风一卷, 冻的那人一个哆嗦,他呼出一口雾气, 望了望这天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赶紧向不远处的燕王王府跑去。

  长公主这次病的有些重,还是要请大王过来看看。

  那人跑到燕王王府门前, 叩门几下, 里面的阍者将门打开,因为风雪太大, 只肯打开一条缝, 从那条缝里露出半张脸来。

  “何人喃?”风雪顺着那条开启的缝隙吹进去, 让人睁不开眼睛, 最近世道不太平,平城调集了大批的人马, 传来的消息是说皇帝和皇太后萧氏斗法,闹得平城内人心惶惶,连多说两句话都怕招来祸事,哪怕只是仆役也是小心翼翼的。

  “某是博陵长公主府上之人。”来人说话也很客气, 不见半点跋扈。虽然说是长公主,是天子的姊姊,但是燕王是皇太后的弟弟,权势赫赫, 最近更是被太后任命为太傅。这样一来,长公主完全没办法管辖这位夫婿了,甚至燕王大肆蓄养姬妾,王府中庶出的郎君娘子成群。

  长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和太傅分开居住,夫妻关系也只能说得上比相敬如冰好上那么一星半点,长公主所出的世子也大多数居住在公主府里。

  “长公主可是有事?”听到是博陵长公主府上来的人,阍者赶紧将门推开让来人进来。阍者招呼着从公主府来的人在火炉边坐下。

  “长公主病重,想请太傅过去看看。”来人搓了搓手说道。

  “郎主不在府中,”阍者一听是这事,脸上露出难为情来,“今日一早,皇太后便召郎主进宫了,到了眼下都还没回来呢。”

  “这……”来人没有想到到此刻燕王竟然还没有回来,顿时就愣在那里。

  天子召集军队,如今第一等兵和第二等兵已经出动,禁中内外戒严,如此时刻,皇太后竟然召弟弟入宫?

  来人无功而返,只能将得来的消息上报给博陵长公主。

  “去宫中了?”博陵长公主头发披散,身上穿着鲜卑内袍,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从病榻上坐起身,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太傅应该有要事在身,长公主莫要放在心上。”旁边的女史见状劝说道。

  “我为甚要放在心上?”博陵长公主咳嗽了几声,她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神情,“我和他原本也不过是半路夫妻罢了。”

  博陵长公主并不是燕王也是太傅萧斌的原配,萧太后当年是罪臣之女,家中成年男子皆被杀,未成年的男子被流放边鄙之地,女子们则被没入宫中为婢,亏得她还有一个姑姑是左昭仪,用了些许手段调到了当时还是皇太孙的先帝身边,后来青梅竹马有了情谊,皇太孙继位之后,便册封了萧氏为贵人,过了两三年,几位后宫妃嫔在铸金坊铸造金人,只有萧太后成功,得以册封为皇后。

  当年的罪臣之女成为国母之后,去将被流放的兄弟们寻回,哪怕是有仇的继母那一支都找回来了。

  萧斌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妻子是当地的氐人,儿子都已经在襁褓内了。

  萧太后嫌弃萧斌的原配身份低微,后来回平城不久,原配莫名其妙的撒手人寰,还是萧皇后的萧太后一手促成了萧斌和博陵长公主的婚事,甚至后来以博陵长公主之子为燕王世子,那个原配所出的长子,倒是被人忘记在一边了。

  博陵长公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来也好,不来也好,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外面天寒地冻,王府内却是温暖如春,燕王宠妾常氏的屋内点了好几个火盆,火盆里的炭都是上好的,点起来不起半点烟尘。

  常氏坐在床上,肚腹隆起,手里拿着针线,一边做女工,一边逗两岁多点的女儿。

  女儿两岁多大了,可是话还不能说的明白,她自然是仔仔细细的教,“大娘,叫阿姨。”

  常氏是宠妾,而且长公主基本上不管到燕王府里来,规矩自然是松的很,但该守的她还是守,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可是能担得起那一句‘阿娘’只能是长公主,而不是她。

  萧妙音张开嘴,学着常氏的发音叫阿姨。

  “阿常,慢慢来。”乳母看着萧妙音用软糯糯的嗓音说话,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大娘还是很聪明的。”

  常氏笑笑,“希望如此吧。”

  “大娘子,来叫阿姨。”乳母指了指常氏说道。

  “阿姨~”萧妙音两年来装孩子炉火纯青,立刻软软的用娇嫩的童音道。

  当初在晋江系统里选择难度的时候,她一个手抖选了个宫斗宅斗大集合,结果在这家里呆了两年,宅斗没有见着,虽然她的阿爷(父亲)姬妾众多,但是也没见着姬妾私底下药泼水的,甚至庶出的孩子有好几个,也没有看到今天毒死你儿子,明天弄死她女儿之类的。比起那些宅斗文,简直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她生母常氏的这一胎也好好的怀到了现在。

  至于嫡母使坏……她觉得照着嫡母的那个身份,根本就不需要使坏,而且她还没见过嫡母呢。

  难道是她弄错了?

  “呵……”常氏轻笑一声,手里的针轻巧的转了一个弧度,一只虎头鞋做好了。

  “给大娘试试看。”常氏挺着肚子,不好弯下腰,只好将手里的鞋子递给乳母,让乳母给女儿穿上。

  “这些活计,阿常让针线娘子来就好了,何必亲自来?”乳母一面埋头给萧妙音穿虎头鞋,一面说道。

  王府里头什么没有,不过是一双孩童穿用的虎头鞋,针线娘子的手艺不是好上许多?干嘛还要这么费神费力的自己做?

  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要是不小心怎么样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私底下偷着笑呢。

  “无事,”常氏见着女儿穿上虎头鞋在床上走了几步,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我注意着,不会累着肚中孩子的。”

  她瞧着女儿穿着虎头鞋走的极稳,手握成拳轻压在唇上笑得极是满足。

  乳母看着常氏这样,也只好不再劝了。

  正在常氏看着女儿玩闹的时候,一个侍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阿常,不好了!”

  萧妙音听到侍女慌慌张张的,立即转过头去。

  “怎么了,?是郎主出事了么?”常氏一张俏丽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撑着腰就要从床上起来。

  “不是,是陛下!”丫头见着常氏捧着肚子要起来,连忙解释,“方才紫宫那边丧钟响了!”

  萧斌自从萧太后掌权以来,几乎是位极人臣,宅邸自然也离皇宫较近。

  常氏听到不是萧斌出事,立即松了口气,她想起什么来,“陛下山陵崩了,那么房中艳丽色彩的衣裳也不能穿用了。”

  做人妾侍又不是做妻,自然是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来让夫主喜欢,常氏也有许多艳丽色彩的衣裳。

  “那么让人准备素净衣裳去。”这话一出,室内立即忙起来。

  侍女们忙着去翻以前萧斌赏赐下来的布帛,找出些素净的用着,常氏看着女儿脚上那双虎头鞋叹口气,这鞋子不能穿了。

  萧妙音不是真的孩童,当然听得懂方才侍女和常氏在说些什么,她惋惜的和常氏一起看向脚上的虎头鞋,皇帝老儿没了,估计又有一段时间吃不着肉了。

  **

  紫宫丧钟大响,皇帝驾崩消息传来,帝后之间的争斗已经出了结果。

  萧太后从皇太后居住的东宫前往西宫,拓跋鲜卑虽然是东胡,但是平城宫却是照着汉代东西两宫来建造的,皇帝居住在西宫,皇太后居住在东宫的万寿宫,南宫还在建造,至今还未完全建好。

  “陛下。”步辇到达西宫天安殿前,大长秋卿弯下腰来。

  “太子呢?”萧太后并没有急着下辇,在坐辇中问了一句。

  魏室实行汉武的那一套立子杀母,若是立儿子为太子,那么母亲就要赐死。皇后何氏一无所出,太子乃妃嫔所生,萧太后在太子拓跋演三岁的时候,让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并赐死太子生母,之后也不将失去母亲的皇太子交予皇后抚养,而是亲自抚养。

  “小人听说,太子早些歇息了。”大长秋卿道。

  “善。”萧太后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殿中悄悄的,不见有任何声响,萧太后进入天安殿。

  天安殿中竟然没有一个黄门宫人,堂堂天子死后竟然冷清到如此地步。

  萧太后步行到寝榻前,自己打开了寝榻四合的小门,见着里头年轻男人的尸体,尸体面上发黑似是中毒所引起的。

  “你从小就不听我的话。”萧太后收回推门的手,她脸上神情淡淡的,既没有养子去世的哀伤,也没有得胜之后的得意。

  “长大了更是想着时刻甩脱我。”萧太后想起养子长成亲政之后的一系列打击举动,缓缓摇了摇头,“罢了,毕竟你也不是我生的。”

  说完,萧太后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召百臣入宫!”

  丧钟的沉厚声响在宫城之上如同湖面的涟漪一样,一层层的传荡开来。

  东宫万寿殿的一处宫室内,宫人们屏住呼吸,仔细守着眠榻上的一个锦衣小童。太子乳母看了几次见着太子的确已经睡熟之后,才让人将眠榻前的帷幄放下。

  眠榻上的小童长相精致漂亮,他过了许久,身体渐渐颤抖起来,小手抓起被衾塞进口中,堵住喉咙间的哭声。

  天子驾崩,皇太子继位,封嫡母皇后何氏为皇太后,嫡祖母皇太后萧氏为太皇太后。

  皇太子今年不过才五六岁,虽然国朝中有皇太子五岁处置政事的先例,但那是特殊情况,太武皇帝那时正带兵征战漠北草原,而朝中还有保太后窦氏的辅佐。

  北朝皇室出身鲜卑,鲜卑比不得汉人那般早早的就以父系为尊,哪怕到中原因为八王之乱闹得不可收场的时候,鲜卑还是带着一股浓厚的部落氏族气息,其中有一个就是尊女之风,先不说鲜卑族中的‘先母而后父’将女子喻为天女,当初先祖建国之时,就有皇后直接参与朝政,到了皇帝驾崩,皇太后摄国事,时人称为“女国”。

  后来将北方大致平定后,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就定下立子杀母的规矩。

  新继位的天子年幼,所以由太皇太后一手处理政事,至于新上任的何太后,对着婆母只能唯唯诺诺,连个不字都不敢讲。

  先帝驾崩,天子登基,剪除先帝党羽一系列的事,朝中忙了许久,等到来年改元,众人才稍微敢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当朝太傅也是被封燕王的萧斌才得以好好在家休息一番。

  王府门口早就有人等着,见着萧斌乘马而来,连忙进去招呼将门拉开。萧斌下马,家奴们将马牵到马厩去。

  穿堂入室,洗漱一番,来人才顶满脸笑来恭喜,“郎主,今日侯氏产下一个小娘子。”

  “嗯,我知道了。”萧斌低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袍袖,听到侯氏产女时,他愣了愣,口了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有多少欣喜之意。

  前来报喜的家仆有些摸不清楚郎主的意思,这位侯氏在府中要说多得宠也不至于,不过侯氏先前产下两子,都很得太皇太后喜爱,甚至被接入宫中亲自抚养,有这么两个得太皇太后喜爱的儿子,作为生母,侯氏多少都会得夫主些许喜爱吧?

  “对了,常氏如何?”萧斌转而问起另外一个宠妾来。

  “常氏今日尚好,只是小郎君有些微恙,已经让疾医过来看过了,并无大碍。”家人道。

  “嗯。”萧斌点点头,“去常氏那里。”

  萧斌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三四岁大的女儿坐在床边陪着母亲。

  萧妙音坐在大床上觉得挺无聊的,在这儿久了,自然是知道一些常识,萧家并不是什么规矩人家,要是真规矩也不会是姬妾成群,庶出儿女成堆了。

  “阿妙?”萧斌瞧着萧妙音坐在床榻上,左左右右的玩一只荷包,出声道。

  “是阿爷!”萧妙音将手里的荷包一丢,从大床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到萧斌的面前,“阿爷!”

  这会已经是开春了,而且有点热,所以她身上也床上了轻薄的罗,她长得乌发雪肤,五官娇俏可爱,一笑嘴角就有两个酒窝,看着让人很是喜爱。

  萧斌宠爱常氏,顺带也喜爱她所出的子女。

  “小阿妙又重了。”萧斌将萧妙音抱起来,向那边的大床走去。

  常氏方才在萧斌进来的时候,就将儿子交给一旁的乳母,自己从大床上下来,垂手站在一旁。

  常氏虽得宠,但不会持宠而骄,比起其他得了宠爱就开始闹腾的姬妾,的确让人放心。

  “你也坐下吧。”萧斌见着女儿心情很是不错,对着常氏和颜悦色。

  常氏美目流转,轻轻道了一声唯,才到另外设置的床上坐下。

  常氏出身南朝,身上有种江南女子的柔婉娇媚,她坐在床上,模样恭顺。

  “阿爷今日听说,你阿弟病了?”萧斌低头问女儿。

  萧妙音面上笑的可爱,心里却是一紧,这要是答不好说不定会让常氏有祸事。

  她把脸一扬眨了眨眼,“最近天热,阿弟老是夜里踢被子。”

  一岁多的孩童,自然是不明白什么是受凉,觉得热了就踢被子。常氏要照顾孩子还要伺候萧斌,再多能也不过是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而且小孩子抵抗力差,头几年几乎是各种病痛,只要长到□□岁的时候还活着,基本上就能养大了。

  萧斌自然是明白这样,常氏听见在说她儿子的事,立即从床上下来向萧斌请罪,“郎主,五郎有恙,是妾的罪过。”

  常氏站在那里,面上带着些许惶恐不安,她原本长得就貌美,口音里还带着江南软语,楚楚可怜。

  “罢了,此事与你也没多大关系。”萧斌转头看了一眼五郎,发现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还十分有精神的坐在那里玩闹,也无心真的将常氏怎么样。

  “小五郎,还记得阿爷么?”萧斌伸出手去,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幼儿的脸颊。这会孩子真是长牙的时候,抓住萧斌的广袖就塞进嘴里磨牙,涂了袖子一地的口水。

  萧斌瞧着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拿着阿爷的袖子磨牙,小子好大的胆子。”

  萧妙音看着萧斌半点都不生气,瞧着他逗弄弟弟心里也渐渐放下心来。

  瞧着或许萧斌又要常氏过去,或者直接就在这里就寝。

  这说起来也挺有些无奈,如今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多着呢,萧斌这个阿爷就只有一个,又没有嫡出那么好的资源,自然是能争到一点是一点,爱母子抱,这在燕王府也是适用的。

  “过段时间,我要去长安。”萧斌和孩子玩了一段时间,转头和常氏说了一句。

  “郎主要去长安?”常氏眼带疑惑。一般说来萧斌去哪里是不用和她说的,除非要她在路上照顾服侍。

  “嗯,太皇太后要在长安建燕宣王庙,那是为祖父建庙,我要去主持。”萧斌道。

  萧妙音听着瞪圆了眼,她历史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外戚封王的很少很少。她知道的一个就是吕后,另外一个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武则天了,不过武则天直接把父亲给追封成了皇帝。

  艾玛,她这个姑母是要逆天啊!

  萧妙音人小,但也从那些闲不住的仆妇那里听了许多消息,哪怕只是仆妇,可是这里是王府,主人是太傅,什么消息只要不是机密的,有心也能打听到一些。

  听说先帝,也许,或许,可能是被太皇太后给毒死的。

  大内永远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哪怕有点小道消息,就能被说个没完。而且一年前的确帝后之间剑拔弩张,甚至平城里内外戒严,看着就是一副要火拼的样子。

  她要是平常的孩童早就不记得那事了,偏偏她还记得常氏院子里从常氏到仆妇都是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

  毕竟这里的主人是萧太后的亲弟弟,要是萧太后倒了,危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些人还不是要落个悲惨的结局?所以这次先帝莫名其妙暴毙,萧太后一系在朝中重整旗鼓,萧妙音简直是给这位还没有见过几次的姑母疯狂点赞。

  高兴了一会,萧妙音突然想起吕后的身后事来,吕氏一门直接被灭完,而且连出嫁女也没有放过,顿时她心里一个咯噔,坐在那里垂下头来。

  听说如今的天子才五岁,现在看不是什么,到时候萧太后一蹬腿,会不会和西汉的那些大臣一样对着萧氏开刀?

  越想越有可能,常说空穴来风,流言不管真假,肯定是有愿意的。不管先帝是不是被太皇太后毒死,反正先帝的死和太皇太后绝对少不了干系。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皇帝长大了也绝对不会和太皇太后还祖孙情深的吧?

  那样的话她估计就直接蹬腿了。

  姑母干脆再彪悍一点,直接踹了小皇帝做女皇吧!

  萧斌一转身就看着女儿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下有些奇怪,方才他来的时候不还是精神满满的么?

  “阿妙,怎么了?”

  “阿爷要去长安,儿听阿姨说,长安以前是个好地方,听说汉武帝就住在那里呢,儿也想去看。”

  “……”萧斌看了一眼常氏,常氏连忙低下头来。

  常氏的身世他知道一些,原本也是江南一处殷实人家,但是那会南朝改朝换代,兵祸大起,一家人没了办法才会到北朝来,谁知道路上又遭了匪灾,一家人十几口人都要吃饭,实在是没法了,才将女儿换了袋口粮。

  殷实人家附庸风雅,多少也会让女儿学个什么,萧斌听到萧妙音的话也没觉得奇怪。

  “长安以前的确是个好地方。”萧斌似乎被女儿勾起一段回忆,“只是可惜啊……”

  “可惜?”萧妙音歪了歪头。

  “可惜汉家不在了。”萧斌是汉人,他的父亲曾经去过慕容氏的女子为继妻,但他和萧太后都是汉人女子所出,根正苗红的汉人。

  不过当初父亲被治罪,他被流放在边鄙之地,和当地的氐人羌人鲜卑人混居,难免的也学了一身的胡人习气。

  搞得汉人看重的那一套,他不怎么在乎了。

  如今北方是拓跋鲜卑做主,当年汉家的风采早就在晋人放弃洛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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