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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  

  几十根火把聚合在一起,将四周照得宛如白昼。

  田莽骑在马上,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这片黑影幢幢的山林。

  “招子都给我放亮些,一寸土地都不能给我放过!活儿干好了,回去大酒大肉侍候,女人应有尽有,活儿干不好了,谁也别指望今晚能回去歇息!”

  田莽身边,一个身穿山文甲的黑脸男人喝道。

  随着此人的话音的落下,百十多个身穿棉甲的士兵以五人为一队,手持着火把进入这片山林之中。

  黑脸男人毛副将这才驱马来到田莽身边:“参将大人,您放心,这安郡王带着一个女人绝对走不快,肯定在这片山林之中,咱们派了这么多人进去找,就不信找不到他。”

  原来祁煊带着秦明月匆忙弃马还是露出了一些端倪,他为了驱马离开,拔下了秦明月的簪子刺入马臀之中,却忘了拔下,河营的人追上那匹受伤逃窜的马,自然发现了马屁股上的簪子,也因此而断定祁煊二人并未走远。

  只可惜追过来的那一队人马数量有限,在附近搜寻了几次,都未能找到人。

  于是便派人回去传话,田莽这才又带了一些人杀了过来。

  经过这些人的仔细搜捕,又寻到了一些其他蛛丝马迹,却是秦明月和祁煊逃窜之中,衣裳的布料被树枝刮蹭掉了些许,随着这些蛛丝马迹,田莽等人才追到了这片山林之中。

  “最好如此,若不然……”  

  剩下的话田莽并未说完,毛副将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毛副将是田莽的心腹,河营里的一些事情他都知道,也参与在其中,自然晓得其中的厉害。

  若是找不到安郡王,先不提他从河督署到底得到了什么东西,光凭这追杀皇亲国戚之罪,就足够他们吃一壶了。

  掉脑袋是小,株连九族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谋害皇亲国戚,可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这片山林并不大,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找他们。”

  毛副将紧握着拳头,面上带着一种图穷匕见的狠辣,而田莽依旧面色阴沉地注视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山林。

  而此时,祁煊也发现自己到底出了什么疏漏,才会使屁股后头这群附骨之蚁穷追不舍。

  “这次的乐子恐怕大了。”

  他将秦明月放了下来,苦笑了一声道。

  祁煊的呼吸早已开始乱了,他背着秦明月连续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幸亏他天生神力,又有武艺在身,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累趴了。

  “怎么了?”

  秦明月急急追问。

  此时的她极为狼狈,衣裳头发全乱了,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松散开来,杂乱地披散在身后,脸上有几道细细的血印子,俱是被枝叶刮伤的。

  祁煊从囊袋中拿出水囊,打开后往嘴里灌了一通水,才喘着气道:“之前爷为了让马跑得远些,将这群人引开,用你的簪子刺了马臀,可那簪子却忘了拔下来。

  爷就说这群人怎么就盯准了咱们,原来竟是这里露出了马脚。”

  “那可怎么办?

  得想个法子才成。”

  秦明月满脸焦急。

  “咱们先吃些东西歇一会儿再说,急也不急这么一会儿。”

  说着,祁煊又从囊袋中掏出两个干面饼出来,递了一个给秦明月,他自己则拿起另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囊袋是他手下护卫标配的物什,也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囊袋中必然有一些应急所用之物。

  例如火折子,例如水囊,还例如这种硬如石头的干面饼子。

  为了防止天热食物腐坏,所以这干面饼子里水分极少。

  面很瓷实,也没有发酵过,所以若是牙口不好的人,恐怕是吃不了的。

  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饼里放了盐,或是干吃,或是用水煮了吃,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会儿肯定不能生火了,所以只能干吃下肚。

  祁煊大抵是吃惯了,所以毫不以为忤,就是嚼起来费劲儿了些,但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他手中的饼子越来越小了。

  可秦明月却是捧着饼子,迟迟不见下口,她尝试着咬了一下,也不过只在饼子上留了个牙印子。

  祁煊瞟了她一眼,“别娇气,快吃。

  等回去了,爷让他们给你做好的。

  现在就只有这种东西,不吃饱就没力气,你打算让人活捉了回去?”

  秦明月发现他变脸真快,时而温情脉脉,时而戏谑不羁,有的时候却又可恨得紧,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

  可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这是目前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秦明月也从来不是矫情之人,一下狠心就往饼子上咬了过去。

  宛如在吞食木渣,干得让人觉得拉嗓子,于是她将水囊要了过来,喝一口水,咽一口饼子。

  吃了一小半,她就吃不下了,刚好祁煊手中的饼已经吃完,就从她手里接过那大半个饼,继续啃了起来。

  他力气大,食量也比寻常人大许多。

  吃饱了肚子,又歇了一会儿,秦明月这会儿也有精神了。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身后那片黑暗之地,脑子却在快速转动着。

  “咱们离弃马之地已经那么远了,我觉得肯定不只是簪子露了踪迹,恐怕还有其他别的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检查自己的衣裙,越检查脸色越难看。

  祁煊分心答道:“还算你不傻。”

  所以说祁煊这人嘴里有毒,明明可以换一个方式说话,偏偏他选择了最难听的方式。

  也幸好秦明月早就见识过他各种恶形恶状,倒也没放在心上,可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倒是先知,你怎么不早说!”

  祁煊终于把饼子吃完了,灌了一口水,才闲闲道:“咱们有那个功夫停下来抹掉行走的痕迹?

  你以为就只是那点儿零碎东西泄露了咱们行踪?

  你大概不知道军中有一种兵种叫斥候,最好的斥候光凭你走过的路就能断出你行走的方向。

  不过这里的兵士都是些游兵散勇,好斥候恐怕是没有的,不过就咱们这样仓皇逃窜,有眼睛的人就能探出些东西来。”

  不说还好,一说秦明月更急了,去拉他:“那可怎么办?

  咱们还是快走吧。”

  祁煊将水囊放入囊袋,挂在腰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不走了,老子累了。”

  这一副无赖又懒散的模样,简直让人见之恨得牙痒痒。

  “你……”  

  见她着急的样子,祁煊这才意识她不是别人,忙正了颜色道:“好好好,你可别急,也别慌,爷自有主张。”

  秦明月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主张?”

  经过这一会儿时间,她也反应了过来,“你该不会是想故布迷障把人引开吧?”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祁煊露齿一笑,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愧是爷看中的女人,想法子都能跟爷想到一处。

  咱们两个人,四条腿,是跑不过这群长了鼻子的狗。

  既是如此,咱们索性将他们引到别处去。”

  话不容多说,他拉上秦明月就开始四处勘探起来。

  他们所在的这处树林参天大树并不多,没有东西遮挡,所以还是可以就着月色看清楚周遭的情形。

  祁煊一手拉着秦明月,一边或是抬头或是俯身观察着四处地形,又或是不时抬头看明月星辰调整着方向。

  这其间两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陷阱,看样子似乎是山里的猎人挖来抓野兽的,却不止为何原因却又荒弃了。

  上面盖着些早已腐烂的枯草,若不是祁煊眼尖,秦明月差点没一脚踩了进去。

  祁煊围着这个陷阱来回转了一圈,就像是看到了金银财宝一样,欣喜之意流于言表。

  “你等着,我下去看看。”

  根本没给秦明月阻止的机会,祁煊就跳了下去。

  她拼命捂着嘴,不让尖叫声出口,顾不得地上的脏乱,就扑过去跪趴在陷阱边上往下看。

  “你也太胡来的,下面黑漆漆的,你知道里面有什么?

  要是有什么机关或者木刺什么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祁煊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你想多了,就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哪有什么机关,这就是一个困住野兽的坑洞。

  恐怕你不知道,这山里猎人猎野兽,除了食其肉,还要卖其皮,真把野兽给捅个对穿,那皮毛也甭想卖了!”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跳下去,黑漆漆的,你知道下面有多深,若是摔坏了哪儿怎么办?”

  秦明月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慌意乱之中,下意识地谴责道。

  “你在担心爷?”

  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头,将秦明月就是吓得一跳。

  还来不及反应,嘴就被人啃了一下,她正想说话,就听这‘人头’道:“还不往后退退,爷要上来了。”

  她只能站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

  这一打岔,自然就忘了追究他占自己便宜的事情。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爷本是担心这陷阱恐怕不能用,还得费点周折。

  如今看来你是爷的福将,倒是省事儿了。

  快过来,爷先带你下去,等会你呆在下头,爷再上来布置,带着你速度恐怕快不了。”

  说着,祁煊伸出手,秦明月将手递给他,他把人往怀里一拽,抱紧,就来到陷阱前,又跳了下去。

  即使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秦明月还是被吓得不轻,那种突然悬空的心悸感,让她使劲捂住嘴,才没让尖叫声出口。

  站定后,祁煊放开手,从囊袋中掏出火折子吹燃。

  火折子的光亮范围并不大,但对眼前这个高约一丈,直径约在三米左右的地方,却是足够让人看清楚四周的情形了。

  这确实是个被猎人废弃的陷阱,洞底散乱着枯草、泥块、石头、树枝等物,还有些散发着异味,疑似野兽粪便的黑色东西。

  空气有些浑浊,难闻得紧,不过这会儿可没人去在乎这个,祁煊手持火折子,往一处壁面上绕了绕。

  “你看这地方,是不是不错?”

  原来这陷阱并不是直上直下的坑洞,在洞底的一角处有一块儿壁面内陷了进去。

  似乎是天然的地貌特征,暗黄色的泥土中夹了一大块儿石灰岩,而那岩壁挨着洞底的地方,缺了个口。

  面积并不大,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坐进去。

  秦明月心想,当初那猎人挖这处陷阱也是费了大功夫,恐怕也是因为这一大块儿石灰岩才会废弃这个地方。

  因为明眼可见这陷阱挖得十分粗糙,壁面并不是光滑垂直的,而是还带着坡度,而祁煊方才之所以能很轻松从下面爬上去,也是多亏了这坡度。

  本来她还觉得躲在陷阱里有些不妥,若是被人发现了这个地方,站在上面往下看,定然会发现下面有人。

  如今看来,这种顾虑却是没有了,因着那处内陷刚好在视线的死角处,除非上面的人亲自跳下来看,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发现其中另有玄机。

  她面露出喜色,不禁道:“这下咱们有救了。”

  祁煊睨了她一眼,“就算没这地方,爷也多的是办法将他们蒙过去。

  好了,你在这儿呆着,爷上去布置,很快就回来。”

  秦明月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

  他扭脸回来看她,一脸捉狭的笑,“怎么?

  害怕了?

  爷见你寻常胆子挺大的。”

  话都说成这样了,秦明月肯定不能说自己害怕,忙催促他:“你还不快上去,别耽误时间了。”

  祁煊却一脸不忍戳破的忍俊不住,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她,“行了行了,爷知道你怕,你们女人家就是胆子小。

  真要是怕了,多想想爷英伟不凡的样子,你就不怕了。”

  所以说跟这厮就不能聊天,总能聊一肚子气出来。

  秦明月嗤他:“你以为你是门神,还百邪不侵?

  !”

  祁煊呵呵笑着,突然蹲下来,从她裙摆上撕了一大块儿布料下来,之后转身三下两下攀着壁上凸出来的地方,就爬上去了,很快人就消失在秦明月仰望的视线中。

  等人走了,才发现这里有多么安静,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人在黑暗且安静的地方,思绪就会无限延长。

  早先埋藏在自己记忆里一些关于鬼怪之类的恐怖东西,就会不禁地冒出来。

  似乎有风,呜呜地刮着,让人毛骨悚然。

  秦明月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拿着火折子就往那处内陷的地方走去。

  期间控制自己不抬头、不四处看,只看着眼前这点晕黄的光亮。

  在里面坐下来后,她刻意让自己想一些复杂的事,想着京城,想着大哥,想着二哥,想着祁煊之前对她说的话,然后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  

  头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碎响声,秦明月下意识将火折子吹灭。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其他感官就越发敏锐,她紧绷着身体去听着那些动静,直到确认是祁煊下来了,她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怎么把火折子吹灭了?”

  随着这说话声,秦明月把火折子吹燃了,洞底才有了光亮。

  “你倒是挺谨慎的。”

  祁煊来到她身边坐下,健硕粗壮的身躯热气腾腾的,似乎跑了不少路的样子。

  这处内陷对于秦明月来说,还算是宽敞,可祁煊人高马大的,就显得高度有些不够了。

  他低骂了一声,垂着头,勉强将自己放进来。

  看他这样,秦明月有种想笑的冲动。

  直到他用眼神瞪她,她才佯装正经问:“都布置好了?”

  “怎么,你怀疑爷办事不牢靠?”

  “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祁煊将她手里的火折子拿过来,吹灭,才道:“尽人事听天命,多想无益。”

  秦明月轻叹了一口,都知道的道理,可能克制得住才行。

  “等爷回去了,一定把这些人的骨头都给拆了。”

  祁煊咬牙切齿道。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群乌合之众逼成这样,看似他没事人似的和秦明月调侃,实则心里憋屈至极。

  以他的性格,自是出去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最好,可惜龙游浅水遭虾戏,这个闷亏只能硬生生吃下。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即使秦明月内里瓤子是个现代人,也知道在当下追杀皇亲国戚,还是堂堂一郡王,可是滔天大罪。

  “钱可使鬼,又可通神,也是这群人不傻,知道这次是掉脑袋的下场,才会图穷匕见想杀了老子,以图遮掩过去。

  这些人上下勾结营私舞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胡成邦就是这么死的。”

  秦明月沉默下来,半晌才道:“都是我拖累了你,把你牵入了此事。”

  本来其实他可以不管这事的。

  祁煊似是笑了一声,“还别说,爷刚开始还真没打算管这事儿。

  这河道上的事是滩浑水,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会搀和进来,每年几百万两的银子砸进去,年年该涝的还是涝,该溃决的还是溃决,朝堂之上谁不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圣上心中也有数,偏偏没人敢去查个究竟。

  河道总督一年换一个,清白的,不清白的,只要蹚进这浑水里,就再也撇不清楚了。”

  “那圣上就不过问?”

  “他倒是想管,也得管得了才行,再说了……”说到这里,祁煊打住了。

  秦明月想着莫怕是牵扯到什么隐私,没有出声询问。

  过了一会儿,祁煊才又道:“这河道河道,指的可不止是这河南道一道。

  河下辖数十道,每一道辖下三四十不等的厅,厅辖下是汛,汛以百数,汛下设堡房若干。

  这其中牵扯何其多,朝堂之上各个派系几乎都在河道安插有人手,河官侵吞河款,河工弊政迭现,早已是一派乌烟瘴气,只可惜能肃清之人世上无几,真正能下手整顿的只有圣上。

  只可惜圣上受制各派系,孤木难支,再加上圣上这人吧……”他似是讥讽地嗤了一声,“生性多疑。

  疑者优柔,总是容易受人蛊惑摆布,所以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那……”秦明月正考虑怎么说,突然就听见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好似有无数人的脚步正在靠近。

  祁煊当即敛住表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秦明月心中一紧,忍不住往他靠过去。

  “别怕。”

  他将她环在怀中,安抚地拍了拍。

  脚步声纷乱而又嘈杂,似乎隐于地下,因为土地表层的震动作用,显得这脚步声格外的清晰与沉闷。

  感觉似乎有人靠近,又似乎走远,秦明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不禁暗暗祈祷这些人千万别发现这个地方。

  只可惜就好像是在跟她作对,她前面刚这么想,后面就有人发现这里了。

  “咦,这里有个洞。”

  “什么洞不洞,这是陷阱,用来抓野兽的。”

  “这里面会不会藏人?”

  说着,一个兵卒用手里的刀将洞口的杂草挑开,露出一个偌大的黑洞来。

  “有没有藏人,站在上面就能看见了。”

  说话的这人似乎是个懂行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吹燃后扔了下来。

  火折子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洞底,空无一人。

  “走吧,这地方掉进野兽都爬不出来,更何况是人了。”

  “你说这田参将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到底是在捉谁?

  这天寒地冻黑灯瞎火的,还命咱们来搜山。”

  “行了,少说两句,上面人的命令咱们听着就成,不该过问的事别过问……”  

  随着话音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一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秦明月才小声问道:“你说他们还会找回来吗?”

  “就看搜山的有几拨人了,不过我在外面布置过,将他们引往了其他方向,就看他们会不会上当。”

  关于这个‘引’,祁煊不说,秦明月也知道,之前他离开那会儿可是撕了她偌大一块儿裙摆,估计就是用来引人的,就不知道能不能引开。

  “希望能把他们引开。”

  见她声音里的忧心忡忡,祁煊反倒笑了,“若是引不开,咱俩这次就栽了。

  落在这群家伙手里,爷倒还好,大不了一死,不过你……”  

  明明知道他在戏弄自己,秦明月还是忍不住有气,“你嘴里有屎!”

  “你又这么骂爷,爷就让你尝尝爷嘴里到底有没有屎!”

  说着,他就欺了过来,快很准地衔上她的嘴。

  显然经过了几次训练,祁煊已经掌握了如何去吻人。

  他近乎贪婪地去吸着她口中的蜜糖,怎么都觉得好吃。

  吸着吸着,突然发现有个软软的小东西碰到了自己,他下意识就用舌头卷了过去,这卷上之后,祁煊才发现原来光吃口胭脂,还有这么多玩法,怪不得孙小四儿那厮那么多老相好。

  秦明月被亲得呼吸急促,严重缺氧,忍不住使劲去推他,“你、走开……”  

  “就不。”

  他抵着她唇,低低笑道。

  话音方一落下,又逼了过去。

  直到把秦明月亲得头昏脑胀,感觉自己像似晕了,他仿佛才够,就着这个姿势抵着她唇道:“你说你都被爷吃了,还抗拒个什么。

  咱们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给爷个痛快话,你到底嫁不嫁爷?”

  秦明月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她,心情十分复杂,没有说话。

  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是个现代人,容不下做妾,容不了自己男人纳妾?

  恐怕对于这时候的男人来说,这些都是矫情话,是在自抬身价,是在故意拿乔。

  就好像当初莫云泊,似是洞悉了自己真实想法,实则心底根本就没当成回事。

  而祁煊,他身为郡王,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宗室子弟,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戏子为妻?

  !  

  也不可能,因为这就是荒唐,是笑话。

  生长在人人平等的现代,恐怕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种阶级带来的耻辱感与压迫感。

  而秦明月恰恰又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性格,她有苦从不往外诉,苦了累了痛了,从来自己扛。

  她说不出那种似是在‘示弱’的话,那是她作为一个女性最根本的尊严。

  所以她沉默,也只能沉默。

  “行了行了,爷就见不得你这样。

  不就是不做小不当妾,爷从来没想过让你给爷做妾!至于女人这东西都是麻烦物,爷折腾你一个都快掉了几条命,哪有功夫就折腾别人!另外,所谓的规矩都是些上位者们限制下面人玩得鬼把戏,身份就是唬人玩的,你光有身份却愚钝不堪,就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儿。

  所以爷说你能当爷的郡王妃,你就能当,现在你就给爷一个痛快话,到底干不干?”

  能不干吗?

  没看这厮的手又环了上来,一脸‘你不答应爷,爷就把你杀了弃尸荒山’的凶恶模样。

  “我希望你能不后悔今日给出的承诺,当然若是哪天后悔了,记得跟我说,我会自动求去。”

  秦明月说得很郑重。

  “你敢!”

  嘴里说着,他又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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