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行列车
第二天，萧逸出门之后，夏天趁机也溜了出去。
……
候车室外，洛楚抓住她的手，“若曦，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在乎你和别的男人……”
“放开我！”林若曦看着他，眼里只有鄙视，洛楚只能松了手，“洛楚，你不在乎我在乎！”
“我陪你一起去。”
“不需要！”
……
林若曦失魂落魄地走进人头攒动的候车室里，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开往苍山县的火车准时地发出愉快的鸣叫，“开往苍山县的1758次列车开始检票上车，请购买好车票的旅客……”
林若曦下意识地跟着前面的人站起来排队，一步一步地移向检票口。过了检票口，走过一段很长的地下通道，再下楼梯就到了站台。一开始，大家都蜂拥而上，全部卡在门口。她只好等到人都上的差不多的时候，才验票上车。
“13车14号。”她看着这个讽刺的数字笑得有的像哭，挨个座位找过去，终于找到了车壁上写着的14号，默默坐下来。
对面的位置上坐着的是一位50岁左右带眼镜的阿姨，穿着讲究，认真看着手里的书，看起来慈眉善目。而旁边——一个穿着校服的清秀女孩脆生生地说，“对不起，打扰一下，阿姨您看您是不是找错了位置？这个座位好像是我的。”
眼镜阿姨似乎没听见，连眼都没抬一下，仍然专注地看着手里捧着的一本书，那个小女孩尴尬地站了好一会儿，脸上的委屈显而易见，车厢内人群拥挤，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她忍不住又开口商量：“阿姨，您看能不能让一让？”
“你这么大个姑娘了，怎么就不会体谅别人！你妈没教过要礼让长辈吗？这么小就这么横！这个车厢又不是我一个人坐着！”眼镜阿姨抛了个斜斜地白眼，恶语相向，让那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急急地递过手中的车票，“可是，可是，您看，这是我的座位——”
眼镜女人想也不想就提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票，圆睁双眼，对她怒目而视：“你这人怎么回事，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怎么这么纠缠不清啊！”
女孩顿时愣在那，眼泪挤在眼眶边上，似乎等待随时跳出来，旁边的人继续用漠视的表情瞅着她们俩。
林若曦不动声色地拾起地上的车票，看了看，然后递给那个女孩，对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对不起，这位大姐，不好意思，我坐错了，小妹妹，你快坐这边来吧。”说完起身给那个小女孩让了座位，抱歉地说。小女孩高兴地坐了下来，“谢谢你！”
“看吧，我就说我没有坐错位置！”眼镜女人略带得意地说，继而又转向林若曦，“还有你，眼睛大不识字啊？”
林若曦无奈地笑笑，这女人还真是得寸进尺，嘴上却抱歉地应着，“给您添了麻烦，还请您不要怪罪。”眼镜女人正欲说什么——
“这位漂亮的姐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妹妹很少坐火车，所以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计较！”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若曦的身后，轻轻地抱住她的肩。她转过身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坐下的小女孩，立马端起手中的背包挡住自己的脸。
“看在你这位知书达理的哥哥的份上，今天就算了。”任谁被帅哥夸赞漂亮，再难看的脸也不可能拉得下来。眼镜女人果然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以后注意就是了！”完了还不忘冲萧逸一笑。
萧逸也是极其自然地陪着笑：“我们会的，姐姐，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耽误您看书了。”说完他不顾林若曦的反抗，用力揽着她的肩往前面的车厢走，只是在经过小女孩旁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夏天，你还不准备走吗？”
那个埋脸的女孩犹如老鼠遇见到猫一般，立马跟了过来，两眼笑得跟花儿似的，“哥，又见面了，好巧哦。”
“这位美女姐姐是？”为了不被他冷脸责备，她迅速转换话题，“嫂子？”
萧逸脚上一顿，林若曦连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冲着夏天窘迫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林若曦，只是你哥哥的朋友。”
“你就是——”她还没说出口，萧逸赶忙捂住她的嘴，她支支吾吾地推开他，“哥你干嘛？”
萧逸强行拖着她往前走，并示意林若曦也跟上。林若曦颓废的心情被他的暴力行为彻底吓跑了？如果我不走，是不是也会惨遭打晕带走？想想都头皮发麻，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待走到餐车，萧逸一把将夏天按进座位里，“给我好好坐好！”
这是靠窗的四人座位，林若曦选了夏天对面的位置，屁股还没挨上，小姑娘就将萧逸推了过来，朝林若曦挤了挤眼，露出狡黠的笑着：“哥，你坐嫂子旁边去。”
面子薄的林若曦立即如坐针毡，红着脸弹起来，一副不知该站还是该坐的表情。
萧逸横了夏天一眼，她连忙往窗户边上缩，“姐姐，我什么都没说，你请坐！”
林若曦这才尴尬地坐下来，而萧逸也顺便坐在了夏天的边上，夏天又像毛毛虫一样粘上他的手臂，“嫂子，哦不，若曦姐姐刚刚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要替我好好谢谢她。”
“你还好意思说？谁允许你出来玩的？还有，你今天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上次小太妹，这次装可怜小学生？”他每一句话里都隐藏了“你很招人嫌弃”的意思。
林若曦努力数着衣服上的洞洞，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对面的两人彻底忽略自己。只听夏天不服地辩解：“什么小学生？这是我们中学的校服好不好？你看你看！”她拉起衣服上一个“NCZX（南城中学）”的Logo给他看，“而且——而且我是有任务才出来的嘛？”
“什么任务？骗人还是害人？”他那恐怖的眼神看着夏天，好像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非得射出万道冷光杀死她。夏天委屈地两指对戳，“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关于善良的作文，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学细胞，不得已才出来找灵感。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所以你就捡了一张过期的火车票在那装可怜？借机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他并不信她的话，一脸暴风雨前兆的样子。夏天低下头，眼睛在桌下扫来扫去，心底不满地嘀咕，不就是利用了一下你的媳妇嘛，干嘛发这么大火。
林若曦本想一直装成一个旁观者，但看见他这样，还是忍不住为夏天解围，“小孩子调皮，你就不要太为难她。”
“还是若曦姐姐好。”夏天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萧逸瞪了她一眼，她收起笑，做出一个封口的动作，朝窗边又挪了挪，然后低头玩手机。之后，三人陷入沉默。
列车驶过大片田野，多是收割之后的禾蔸，它们一行一行整齐的排列着，绿油油的小草覆盖在周围。
……
萧逸望着靠在座位上睡得正香的她——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眼若清泉，眉似细柳，面带蜜色，唇含粉脂，顾盼之间，看似平淡之处，无不动人心魄。他站起来，朝夏天做了一个赶紧滚的手势，夏天会意地比了一个亲嘴的动作，立马溜走了。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坐下来，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满意地继续看她睡觉。
“香都的下车了，香都的下车了。”
不知谁开始叫嚷起来，林若曦被嘈杂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萧逸已经坐到了旁边，而自己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均匀的鼻息带着好闻的香气飘过来，她顿时脸上一热，急忙坐直。不想正好触碰凑过来的嘴，她条件反射般从他的身边弹开，非常抱歉地说了声“对不起”。
萧逸耸了耸肩，给她一个笑脸：“醒啦？”
她“嗯”了一声，马上把目光移开，盯着自己的手。十根手指头合拢了又分开，分开了又合拢。“夏天怎么走了？”其实他想问的是，他怎么坐过来了。
“她又跑去玩了。”萧逸不假思索地说，虽然事实并不是如此。“谢谢你肯帮她，她被我们惯坏了。”
“她其实蛮可爱的。”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心直口快的性格，除了叫她嫂子以外。接着，她又好奇地问，“你们两兄妹为什么不是一个姓？”
“我们两个都是养父母收养的孤儿。”他望向窗外，眼神变得扑朔迷离。林若曦不安地解释，“我知道每个孩子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孤儿。”好像这句说得有些牵强，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补救，接着，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谁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为了打破僵局，萧逸笑着问她，“你失恋了？”
“啊？？”显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题怎么突然跳跃到了她身上，神色异样地说，“你怎么知道？”。
他玩味地看着她，“不如做我女朋友。”
她表情非常不自然地说：“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他笑得如沐春风，“那我换一句，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你在两天之内主动亲了我，你就做我女朋友。”
既然他能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林若曦气愤地想，是该找个男朋友气死他气死他！
“怎么？不敢？还是对自己不自信？觉得一定会被我迷倒？”萧逸故意逗她。
“谁说我不敢，赌就赌！”林若曦觉得让自己在两天内亲一个完全算得上陌生人的人，那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张口就答应了他。
“好！让我们拭目以待！”
此时的林若曦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落入他的圈套。
不知不觉，火车驶入了苍山站。
“该下车了，我走了。”她背上包出了站。他站在那，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禁打了喷嚏。山里果然比城市要冷些，他朝手上哈了口气，心里暖和了些许，然后也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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