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有点失败的姑父
一溜小跑回到街上，找到了正着急找我的菱秋、兰月，急急慌慌的拉着他们回府换装。吩咐她们万不可将今日遇贼之事向外透漏，在她们看来自家主子追着贼满街乱跑对女儿家来说也算是够丢人的了，自然不好拿主子的糗事往外说，连连点头应下。
待等换装匀面完毕，稍稍歇息了两炷香的时辰，我便领着丫鬟去跟下了朝的尚书爹爹请安。刚入厅门果然看见了那抹身着简单黑纹白袍的那人。
“陛下，怎么来了？”我十分‘吃惊’的道了一句，赶紧伏下身来请安“臣妾给陛下”
“快起来吧，这是在家里，不必拘礼。”
“是”我应了一声转过身去给尚书大人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坐。”
我挨着尚书爹爹身边坐了下来，端过身后兰月手里的从街上买的蟹粉酥放在桌上，夹起一块放在父亲面前“这是今日在街上买来的小食，爹爹尝尝。”
尚书爹爹很欣慰的看着女儿给夹的蟹粉酥，复又觉得毕竟皇帝在这有些不妥“你这孩子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陛下在怎可先给为父？”
我挪过眼睛往皇帝陛下身上瞧了一眼，他面带微笑显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这是在家里，自是该以侍奉父母为先。”
这沉沉的低音炮，说话就是顺耳。
“这…”当着皇上的面，在皇帝陛下之前先用膳，对一辈子恪守规矩的尚书爹爹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朕本就是以女婿的身份来为尚书贺寿，何况朕幼时曾受教于尚书，也算是弟子了，您不必觉得有压力。”皇帝陛下宽慰道。
“夫君一句一个朕，一句一个尚书，很难没有压力的。”我捏起一块蟹粉酥塞进他嘴里。
突如其来的塞到嘴边的糕点和称呼，皇帝陛下显然是略微惊诧了一丢丢，出于礼节又不好吐出来，一点一点的吃进嘴里轻声道了一句：“知道了”复又赶紧端起茶杯来掩饰有些许不自然的小表情。欲遮还羞的模样当真有趣极了。
“爹爹，他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吗？”我托着腮向尚书爹爹问。
“呃…陛下自幼就甚是…乖巧。”
这厢的沈承训差点被自己刚抿进口中的茶水噎死，一张脸上涨出了点点桃花色，好像是感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伤害似得，拿着慌张又委屈的眼睛去瞧他的尚书大人。
噗~原来向来威严的皇帝还有这副表情，聊聊童年什么的应该能挖出不少料。
“果然是从小就可爱呢”我调转过来身体对着他，硬是强忍着才没拿着自己的手指去戳他的脸颊。
“咳，皇后该温习一下诗书了。”某人端起一副皇帝的架子，脸上的艳色更浓了些许，配上这故作威严的声音颇有一番恼羞成怒的味道。
尚书爹爹赶紧来化解皇帝的尴尬“你这丫头越发的没有体统了，你母亲费了多少心思教会了规矩，教会了端庄娴雅，怎么如今又成了儿时的顽皮性子？老臣真是惭愧…”
“爹爹若是觉得惭愧，女儿倒是有个好法子。倒不如改日爹爹上朝的时候递个折子就说，当今皇后没有规矩不成体统，不严惩不足以正体制，特此上书以正法纪。”我一副委屈的样子拨拉这面前的盘子边沿。
此话一出缓解了不少气氛，俩男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看我。
“这丫头”
“是该学学规矩了”皇帝陛下对着我说道，眼睛里却盛着笑意。
“夫君要亲自教吗？”我扬起小下巴“如果不是亲自教，那么我对于学规矩这件事是拒绝的。”本皇后就是如此傲娇！
懵逼状态的沈承训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急急慌慌闯进来的管家打断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这管家看上去老成稳重，不像是轻浮之人，看来必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不然也不敢不顾规矩闯进厅堂内。
“何事如此惊慌？”爹爹淡定的端起茶盏。
“老爷，公子被人打了！”
端到一半的茶盏稍稍一顿，然后轻轻的撇了撇杯中的茶叶“打就打了呗，思齐那个整日不干正事，非要混迹江湖沾花惹草，打他这一顿也不亏。”
“可被打的不是二公子，是大公子…”
好好的一杯子碧螺春尽数洒在了尚书大人的衣袍上，上好的青花瓷杯在地上磕了个缺角。“你说什么？”爹爹蹭的就站了起来。
呃…要不要偏心的这么明显？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身旁坐着的两个男人就迎到了厅堂外面。我也赶紧丢下刚刚拿进手里的糕点提起裙角往门外走去。
事情比想象的要好，最起码大哥没有竖着出家门横着进来，只是被凌大将军搂着腰搀着往这边来。
看着我家大哥走路那个费力的样子，凌宸峯居然没有善解人意的公主抱将人抱进来，差评！
等等！这光天化日的谁敢对尚书家的公子动手，这事不会是凌宸峯干的吧？不是他…还能有谁！靠，叫他把人弄晕就行了，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太没有分寸了！
“思贤，思贤！”尚书爹爹赶紧迎上去，检查一下自家儿子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爹，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陈，快去请大夫来！”
“大人莫急，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带他看过大夫了。”紧搂着大哥的凌大将军开始找存在感。“还是让思贤先休息吧。”
“好好好，这真是麻烦凌将军了。”
“小心点，慢些。”凌大将军跟捧着个绝世宝贝似得仔细的搀着，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哎呦喂~我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然而我身边的这位好像并没有打算和我一样装眼瞎耳聋。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朝廷命官！”
沉沉的嗓音夹着愠怒，吓的正在献殷勤的凌宸峯虎躯一震，怕是怎么也没想到皇帝陛下此刻会在尚书府中吧。
“陛…陛下？”
尚未完全晕乎的大哥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他扣头。
“免了，到底怎么回事？”
看那紧皱的眉宇就知他怒气不小。
“还是先让兄长回房间休息一下，再追究凶手不迟。”我上前说道。
“是我疏忽了。”
经过一番折腾，面色有些发白的大哥总算是躺到了自己床上，那么问题来了，当朝户部侍郎，礼部尚书家的长子，怎就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被人下了黑手呢？
“陛下，此事是我…”
凌宸峯刚一开口，话就被顾思贤截了去。
“启禀陛下，此事多亏凌将军发现的及时，微臣方才安然无恙，都怪微臣年轻气盛，做事不懂周全，一不小心在外面得罪了人，才造成了今日的祸端。”
顾思贤年纪不过才二十有五，十七岁便考中金榜，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七八年，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凭的就是他的谨慎妥帖，若说他年轻气盛不懂周全，莽莽撞撞的得罪了什么人，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低的可怜。
很显然这位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顾侍郎并不想让皇帝插手追究这件事情，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个意思。
大哥有意如此，沈承训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简单的安抚了几句也就作罢了，最终还是便宜了凌宸峯，因为皇帝陛下说朝廷命官的安危必须得到保障，让凌大将军调几个得力的属下来护卫。于是乎凌大将军果然就给调了个有本事的人来了，调来这人姓凌名宸峯，在禁军中任职，整日整日的替身护卫还顺便兼任了书童杂役的工作，别提有多尽心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这个家里的小宝贝孙少爷顾文宇小包子，正十分亲昵的扑到昨天刚认识的凌伯伯怀里跟当朝陛下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顾家孙少爷叉着小腰底气十足的问。
江毅恒微微一愣，不知有多久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我是你姑父。”
“姑父是什么？”小包子皱了皱眉头，学着爷爷的样子做出思考的情状。
呃…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
自家侄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沈承训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姑父当得有点失败。当然关于这一点，整间屋子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只是没人敢当面怪罪这个九五至尊对小辈太过疏离。
“姑父有糖果吗？”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充满期待的眼睛问。
被问话的人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没有”。
“那糕点呢？姑父。”
“没有。”
“风筝、木剑、小玩具呢？”
“呃…也没有…”
在一旁看好戏顺便拦住尚书爹爹去阻止，一起看好戏的我内心感叹，我亲爱的皇帝老公啊，穷的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小宇从凌宸峯身上滑下来，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身上的小包包里拿出一颗亮晶晶的粽子糖高高的举起短短的小胳膊。
“喏，这个给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沈承训的眼睛中闪过除了粽子糖以外别的亮亮的色彩。他蹲了下来与小宇并立欣然的接受了礼物。
然后的画面是很有爱的温柔摸头杀，只不过是…
胖乎乎的小手轻柔的摸了摸皇帝陛下的头，拖着小奶音语重心长的说：“糖会有的，玩具也会有的，只要你乖。”
整间屋子的人的此刻都是崩溃的，尚书爹爹头上蹭的就冒出了一层薄汗，大哥暗恨自己为何平日里对儿子说这句话说多了，凌大将军不知忍的多辛苦才没有笑出声来。
“孩子教的不错”皇帝陛下咬着牙根夸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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