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太不靠谱
沈家上下，已经被佣人们布置一新，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烫金福字与春联。
郑叔看到他回来，喜滋滋地点燃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爆竹声响，带来了春节的喜庆。
可是在这喜兴的热闹中，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老夫人呢？”
沈昊辰问，看着满满的一桌子年夜饭，餐桌旁却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老夫人在房间里，她吩咐我们，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李婶怯弱弱地回答。
沈昊辰走过去，抬手正要敲门，思前想后，又缓缓收回了手。
今天这么一折腾，此时林美凤心里的恚怒怨怼，只怕是有增无减，轻易不是那么好哄劝的。
沈昊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取消了在铂宫酒店预订好的年夜饭。
放下电话，他吩咐李婶，把餐桌上的年夜饭，每样一份，用饭盒盛装好。
临走前，沈昊辰又回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房门，叮嘱佣人们，一定要照顾好林美凤。
他自己则拎着一大袋的饭盒，匆匆送去给了苏绿宁与苏慧茹。
夜幕降临，电视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精彩节目，到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四周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沈昊辰将仍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年夜饭，摆放上了餐桌。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一起，闷头吃了一顿平平淡淡的年夜饭。
“当当当——”
零点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到来了。
一朵朵五彩缤纷的礼花，在天空中绽放，争芳斗艳，光彩夺目，把漆黑的夜晚照亮，如同白昼。
苏绿宁陪着苏慧茹和小南南去房间睡觉了。
沈昊辰毫无睡意，他给林美凤拨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是拒绝接听。
他的心很烦，站在窗前，无心看夜空中绚丽多彩的焰火礼花。
不经意间，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凤姨一定是非常生气了。”苏绿宁幽幽说道，脸颊贴着沈昊辰宽阔的后背。
“怎么会呢？”
沈昊辰的身体微微一僵，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刚刚和妈妈通过电话，她还祝我们两个新年快乐！”
只不过，他善意的谎言，没能瞒得住苏绿宁。
因为方才，她也给林美凤拨了好几个电话，却也都是拒绝接听。
沈昊辰故作轻松的安慰，让苏绿宁的心里更加难受。
“昊辰，我们......还会有未来吗？”她的脸颊依然贴着沈昊辰的背，声音沉沉。
“当然有！”
沈昊辰心下一惊，反手把苏绿宁攥到自己的面前，捧起她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了信心？”
苏绿宁抬起忧思忡忡的眼眸，望着他，没有回答。
沈昊辰却读懂了她心里的担忧，伸手轻捏捏她的鼻尖，笑嗔：“傻瓜，你想得太多了。我和你，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发生什么事请，都无法分开！”
“嘭！”
又一个礼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傲然绽放，化作千万颗小火星飞溅开来，拖着长长的、闪光的尾巴缓缓落下，好似翩飞的蝴蝶，从空中旋落。
在姹紫嫣红的烟花映衬下，沈昊辰英俊的眉眼，是那样令人心动。
苏绿宁凝神望着他，那双清亮如星辰的眼睛，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只能紧紧拥了上去，泪眼婆娑。
沈昊辰也拥住了她，抚挲她的秀发，脸上染上了一层坚毅的神色，“绿宁，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
大年初一一早，周冰冰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帮忙苏绿宁，照看苏慧茹和小南南。
这让苏绿宁十分过意不去，也十分感动。
得一挚友如此，人生之幸事！
有周冰冰帮忙照料着，苏绿宁也应当和沈昊辰一起，回沈家给林美凤拜年了。
而且，她还必须要亲自道歉，继续力求，获得林美凤的谅解。
可是，当苏绿宁和沈昊辰刚刚迈进沈家的大厅，林美凤却即将出门了。
陪在她身旁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白丽，和美艳动人的白璐婷。
“辰哥，绿宁姐，你们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白璐婷惊惊诧诧地看着他们，促狭道：“昨晚出去玩得很开心吧？把沈伯母一个人丢在家里，都不记得回来了。”
几句话，把苏绿宁羞得无地自容。
林美凤穿了一套黑色长款呢绒大衣，显得高贵清冷。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沉的，蕴着将怒未怒的气息。
“妈，你们这是准备去哪？”沈昊辰的脸上挂着歉歉的笑意问。
林美凤冷冰冰扫了他和苏绿宁一眼，不吭声。
白璐婷瞅瞅他们，插话道：“辰哥，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传统习俗，我和妈妈、沈伯母，要上青山寺庙烧香拜佛，祈求来年平安大吉。”
“妈，我和绿宁，陪你一块儿去吧。”沈昊辰走上前，牵起林美凤的手。
“不必了！”
林美凤冷冷甩开他的手，声音凉凉的，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慈祥，“有白伯母和璐婷陪着我就行，你们两个，还是去陪着乔家的老太太和小少爷吧！”
“我们走！”
她招呼一声白丽和白璐婷，从沈昊辰和苏绿宁的面前走了过去，径直朝门外走去。
“凤姨！”
苏绿宁着急地走上前唤住她。
林美凤停下了脚步，但依然没有回头。
苏绿宁站在她的身后，低下头，手臂垂在身前，内疚又不安地说：“凤姨，对不起，我妈妈......昨天突然要离开N市。我急了，只顾着去把她追回来，没能......”
“道歉和解释就不必了！”
林美凤打断了她的话，双手往衣兜里一插，微微侧身，扬头轻哼一声：“只是你这个妈妈，做事也太不靠谱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要等到大年三十的时候，突然决定要离开！”
“难道她不知道，昨天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吗？弄得鸡犬不宁，连带着我的儿子都不能在家里好好过节，像什么样！”
林美凤的措辞极为严厉，毫不隐瞒的，而且是当着白丽和白璐婷母女俩的面，宣泄出自己内心对苏绿宁和苏慧茹的不满。
苏绿宁垂头静默，听着林美凤的责备，心里一阵一阵的酸痛。
白璐婷侧目旁观，这种局面，她喜闻乐见。
“伯母，你们慢慢谈，我和妈妈先到车子里等你。”唇边噙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表现得极为懂事明理，挽着白丽，先行离去。
“妈，这件事不能怪绿宁。”
看到苏绿宁被自己的母亲厉声斥责，沈昊辰忍不住要出声维护。
林美凤转过身，看了看沈昊辰，又转眸盯着苏绿宁，声音不大，却字字沉重。
“绿宁，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明辨事理的人。既然，你现在已经选择和昊辰在一起，为什么还一定要和过去丈夫的妈妈、私生子扯不清关系？”
“凡事，你都第一时间的为他们考虑，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有没有设身处地的，考虑过我和昊辰的感受？”
苏绿宁倏地睁大眼睛，愣怔住了。
望着林美凤远去的背影，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沈昊辰轻握住她的双肩，抚了抚，柔声安慰道：“别难过！我妈还在气头上，说话难免严厉一些，等她的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苏绿宁垂眸沉默良久，扭头注视着他，幽幽启唇：“昊辰，你从来都没有因为我妈和南南的事情，责怪过我。但是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也会怨怪我，怨我总是让你为难？”
沈昊辰凝神看着她，伸手拨了拨她鬓边的发丝，用深沉的声音问：“如果我开口抱怨了你，你是否就会和乔威的妈妈、儿子撇清关系？”
苏绿宁默默看了他几秒钟，垂下眼睫，不语。
她爱沈昊辰，但若要她彻底与苏慧茹和小南南撇清关系，抛下他们不管，她做不到，她狠不下这个心。
沈昊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臂将她搂进怀里，“你的答案绝对是否定的，我早就心知肚明，又何苦再去纠结，抱怨你？倒不如，顺其自然，坦然地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苏绿宁环抱住沈昊辰的腰，心里升腾出更多的自责与歉疚，声音幽幽地问：“昊辰，爱上我这样的一个女人，你后悔吗？”
沈昊辰笑着耸耸肩，惩罚似的揉揉她的一头短发，“我说过，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当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女人了。”
苏绿宁闭上了眼睛，把脸颊更深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这辈子，她亏欠沈昊辰的，又岂止是那区区250万债款？
*
大年初一，为了讨个好彩头，上山拜佛敬香的人非常多。
白璐婷的红色奥迪，随着拥挤的车流，缓缓行驶在通往青山的盘山公路上。
“那个苏绿宁也真是的，把昊辰弄得团团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白丽的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数落着苏绿宁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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