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任博士

　　21.任博士

　　再说需木森正心里有些失落，低头下台阶时，听到身后哗啦一声，有人把东西掉在地上了。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在张伯成办公室的女孩抱了一撂书，掉了几本在地上，正要弯腰去捡，身上挽的包又从胳膊上滑了下来。

　　女孩显然也认出他来了，有些难为情。

　　需木森知道是自己看到她被导师不留情面地剋了一顿，好似看到了别人的隐私。于是笑着走过去帮她捡起来，带着同情的口吻说：“这么多，要看完也不容易呀。”

　　“谢谢需老师，您的大作我有看过。”

　　需木森一惊，问：“你怎么知道我姓需？”

　　“刚才您在我老师那儿不是自报家门了么？”女孩接过需木森拾起的书，俏皮地说，“生为土上之草/死为草下之土/留下碑林独步云中/与史册/遥遥相对。这是您写的吧？”

　　需木森大吃一惊，说：“啊!这是我大学时期写的，一晃20多年了，你怎么知道？”

　　“这是您的诗作《姓氏之间》里面的。去年学校出了一本《江都大学诗人选》，我在里面读到的，这一句我觉得特别好，而且还引用过——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这年代，你们还有人读诗么？”需木森有点不可置信。

　　“还是有吧？如果没有读者，学校出版社为什么要出这本书呢？”

　　需木森想起，前年一个时候，江都大学出版社是向他发函说过这事，说要推出一本从江大毕业的名诗人作家在校期间的作品集。后来出版社也给他寄过样书，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早忘了这事。

　　“好像是有这事，不过我还是很惊奇，你记性真好呀。”他夸奖道。

　　“今天总算有人夸我了。我的小心脏今天受到了严重摧残！”女孩说着做了一个怪脸。

　　需木森说：“你是不是有点怕你们张老师啊？”

　　“谁不怕呢？自己的学生论文答辩会，别的教授一个个都过了，他敢叫自己的学生不通过，毕不了业！这样的导师天下少有！”

　　需木森一听，心里肃然起敬。他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知识分子，这不正是他推崇的、信仰的、甚至想坚守的价值取向吗？

　　他抬头，回看了一眼高大的人文大楼，认真地说：“这年代，也许不是张教授这样的人多了，而是少了。”

　　女孩见需木森停住脚步，问：“需老师您在江大读书时这楼修起来了吗？”

　　“呵，那时这个楼刚刚修好，时间过得好快，一晃20多年了——哦，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任少瑛。需老师，您今天去找张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我看见您给张老师的纸片上有两个奇怪的字。”

　　需木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想了下说：“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件祖物，上面有几个奇怪的字，认不出来，我在网上查了下，知道你们张老师是民俗文化研究的权威，便想来向他请教。”

　　女孩一听也来了兴趣，毫不掩饰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呀需老师？说不定是个特好的选题呀？”女孩说着一指前面草坪上的石桌石凳，说，“需老师，到那儿坐一下好吗？”

　　需木森一看，他们已走到樱园宿舍楼下面的大草坪了。他有些后悔说多了，不过，他也想多了解一点张伯成的情况，于是和任少瑛走了过去。

　　“需老师是哪里人呀？我能问一下您家的那件祖物的情况么？”任少瑛问。

　　“我是同城人。不过，我家里那个东西，我还真的不好对你说。”需木森拒绝道。关于“悬诀”，父亲嘱咐过他要小心在意，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事。”任少瑛也没在意。她指了下前面的未名湖说，“需老师在这里坐下，有没有想起当年在学校里的浪漫往事？”

　　需木森一愣，坐在这里，确实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个校园，是他人生最关键的加油站。他和程纯是同班同学，当年男才女貌，让多少人羡慕不已。

　　但如今，劳燕分飞远隔重洋，殷若离也仿佛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他有些伤感地说：“是有过浪漫往事，不过，已是明白黄花。”

　　“为什么？”任少瑛追问道。

　　“我几年前就离婚了，她去了美国。当年我们是同班同学。”

　　任少瑛睁大双眼，吃惊地道歉说：“呀，不好意思，需老师，我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需木森故做轻松说：“过去几年了，没事呀。对了，我想问问你，张老师好像一直在研究少数民族文字吧？”

　　“是的。”任少瑛说，“不过，这只是他的专长之一。张老师最厉害的是他这些年挖掘了十几个省级‘非遗’（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简称），两个国家级‘非遗’。太厉害了。”

　　“我在百度上查到，张老师还是‘女字’文字的发现者？”

　　“是呀。这个可是张老师的成名作。而且他的夫人也跟这个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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