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黄雀在后
最郁闷的人莫过于顾城斌。
太憋屈了！怎么说他也是一帮之首……的儿子，在A市几乎可以横着走，无事逛逛酒吧泡泡靓妞，小日子过得羡煞神仙。
早晨还在温柔乡会周公的他突然被窗外一股冷风吹醒，一晚妩媚的女伴吓得从床上跌到地上，卷起唯一的一条床单，跌跌撞撞拾起地上衣服，慌乱无措地跑出房间。
顾城斌被冬天的寒风洗礼，全身鸡皮骤起，狭长的桃花眼精光乍现，待看清伫立在窗户旁边的黑色身影，非常无奈地扶着额头，毫不犹豫扎回床上。
电话、信息、留言统统没有，直接上门堵人，除了追债的仇家，就剩下第一大怪胎绝情修罗隐天了。
中间人不易做啊。
“天，你真的失忆了？两年来都没有见过叶佳佳？”不会是装的吧，冷漠的性情跟大学期间并无差异，行为举止和对人的态度也很正常，要不是学妹说他失忆了，神情严肃绝不开玩笑，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除了刚才那些，你还知道什么。”隐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地问。
得不到想听的答案，顾城斌也不恼，微微眯起桃花眼，看之更加狭长。咧嘴微笑，风度翩翩，“我哪里敢暗地调查你的事情，又岂是不懂分寸的懵懂少年，不知厉害。”
绝情修罗这种危险人物，能交朋友则以，反之少惹为妙。
大学期间，他如何横着走，也绝对不会涉足隐天的地盘和人。想到以前的校园生活，顾城斌觉得颇为有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隐天奇怪地望着他，冷冷的琥珀色泛起浅浅的波纹。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大学里的事情。”无视对面的冷眼，顾城斌垂下肩膀斜斜靠在椅子上，一派悠闲，“叶佳佳也真有趣，学校那么大，什么人不招惹就去招惹你，不知道说她笨还是聪明。”
那时候他俩在一起，叶佳佳没少受白眼，有些女人更是如狼似虎，平常装作娇滴滴的惹人怜爱，暗地里小动作可狠着咧。
这些事情隐天不知道，顾城斌可清楚的很。当时也不知道哪条神经搭错线上去多管闲事，因此叶佳佳少了很多麻烦。
“我跟她怎么认识的。”隐天问。
“唔……这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听说跟钱有关系。”
斯文俊脸依旧一片淡漠，半丝起伏都没有，仅仅表示听见微点下巴。
“我跟你又怎么认识。”
“靠，不是说你只忘记叶佳佳吗，坐了这么久，你居然到现在才问我们怎么认识？”
“我记得你，但想不起认识过程。”某段记忆好像硬生生被掐断了，就连影子也是最近才想起，所有关于叶佳佳的人事物，都被蒙上一层雾。
记忆被隐藏起来，这种感觉并不好。
“叶佳佳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隐天不做声，疑惑的眼神代替了声音。
“墨菲定律。”顾城斌说，“墨菲定律亦称莫非定律，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而且往着最糟糕的方向发生。车祸的起因我并不清楚，按道理来说，凭你的身手不可能没有避开疾驰而来的大卡车，所以我比较好奇你当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哪些地方，车祸发生后的一瞬间，人的大脑很有意思，头骨是人最硬的部分，同时也是最脆弱的部分，经过突然重击，假设你那时候还有一丝清明，但意识到下一刻即将面临黑暗，中间的一瞬间你的大脑在想什么？”
中午过后的餐厅没有其他客人，缓慢带点忧郁的歌声安静流淌，服务员送来了红酒，两杯同样暗红的液体静静沉淀，空气飘荡着淡淡的酒香。
“是叶佳佳吧，强大的刺激会导致记忆混乱，严重的会出现选择性失忆和完全失忆，极其受伤的某件事或某个人，意志力薄弱的，大脑为了主人的健康会自动隐藏起来，而反之，极其重要的某件事或某个人，如果冲击超出了主人的负荷，大脑为了主人的身体调节，自动将某个人关联的事物全部隐藏起来。”顾城斌举杯，放到唇边淡淡抿了一口，“叶佳佳真的对你很重要。”
重要到无视生命的威胁。
“废话。”淡淡没有温度的声音，琥珀双眸微眯，以往的危险动作此刻没有了气场，如同刚才说话的声音，浅浅的不明显。
“是啊，都是废话。”顾城斌嘴巴说着心里骂着，他大爷来这里陪他吃饭不就想听废话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隐天和顾城斌两人的关系，朋友有余，兄弟谈不上，尽管顾城斌有意攀谈结交，隐天的冷漠性子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但利益摆在前面，月组织和麒麟帮的关系越好，对自己越有利，一个人的的强大不算强大，再强大的人在百万军队的厮杀下能挡去多少，从小学习继承麒麟帮的课程里，强大的同盟和伙伴更重要。
因此，他决定媒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从大学起一直在暗地推波助澜的同时挡下了不少嫉妒的少女心。
“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你让我出来就出来了，跟叶佳佳套话也套了，对恩人的态度还不如我对客户的热情，热脸贴冷臀，不是犯贱是什么。”
隐天没有理会他的自嘲挪揄，睁着淡漠的琥珀瞳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毫不留恋地站起，离开。
“你变了。”顾城斌望着越渐远去的背影道，“以前的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A市的冬天虽然不会下雪，但风很大，没有太阳的时候温度更冷，一排排的树木东倒西歪，细碎的叶片在空中交织飘落，淡淡的黄沙迷了路人的眼睛。
隐天首先回了趟公司，交代这个月的营业额、增进业绩、下个月的评估等公事，时间过得非快，驾着红色的炫酷跑车，准时在七点钟抵达顾上商场门口。
不一会，较小纤细的身影便出来，娇憨的脸上迷迷糊糊，明显分不清东南西北，最近大病了一场，娃娃脸颊凹进去许多，皮肤是偏黄色的，可看起来总感觉过分苍白。
远远望着隐天不由皱紧了眉。
待叶佳佳打开车门，坐下，熟练地扣上安全带，一直紧在喉咙的话脱口而出，“晚上想吃什么？”
与其自己点一些营养的菜式，还不如让她自己选喜欢的吃，多吃一点才能胖回来。
“只要不是鱼，都可以。”叶佳佳不知道男人的“用心良苦”，随意答着。
请客的人最大，反正除了鱼以外，她其他都不挑吃。原本打算每天下班买菜回去做饭的，没想到大病一场后，隐天死活反对做饭的事情。其一，叶佳佳下班太晚，市场早就收摊了，商场里都是速冻食品，还是卖剩下的，不新鲜的食物吃了也不健康。其二，叶佳佳最近才大病一场，应当多注意休息，做饭这种家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让你说就说。”隐天眉心紧了紧，琥珀双眸沉了沉，显得不耐烦，还是耐着脾气道。
叶佳佳是个不懂察言观色的人，结束一天工作已经很累了，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无理取闹。一只手搭上酸涩的肩膀揉着，边说，“随便吧，离家近的最好，回去不用太花时间。”
早点回去早点休息，养精畜锐明天继续奋斗。
哧——
突然一个急刹车，身体惯性地往前倒。
若不是开始就扣上安全带，叶佳佳的脑袋现在估计正紧紧亲吻着前面的挡风玻璃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知不知道像刚才那样急速刹车很危险！”
隐天冷冷地看着她，双手扶着方向盘，分明的指节纤细白净，艺术般的杰作。
“吃什么。”淡淡的声音压抑着，刚刚的刹车是发泄。
叶佳佳满脑的莫名其妙，越来越搞不懂旁边的男人，“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如果真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大可直接告诉我，这样憋屈着，你难受我无辜，然后恶习循环，问题总归得不到解决。”
音响没有开，车里很安静，鼻间全是清淡的茉莉花香水味，此刻发挥平抚情绪的作用。
“想吃什么。”隐天还是那一句。
叶佳佳头又开始痛了，“这个不是重点，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满什么，生气什么，不说出来没有人知道。”
性子本来就冷，想法也够奇怪，说变就变，谁晓得突然生气什么事。
她也认命了，早知道隐天不会是个好恋人。
想离开就离开，想亲热就亲热，想生气就生气，根本不顾他人感受。
叶佳佳前面几点都说对了，最后一点不顾他人感受，也对，绝情修罗根本懒得理会他人感受，却在乎叶佳佳的感受。
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太正确。
“生病，瘦了，看着，难受。”隐天望着窗外来往的车辆，不知道对着车辆说，还是对着空气说。
话音落，叶佳佳感动了。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纯纯粹粹的意思，很好理会。
叶佳佳生病了，虽然好了但整个人瘦了，隐天看在眼里，心里难受。
女人的心最容易软，不用甜言蜜语，不用金钱礼物，无意间的关心和表达足以攻陷温柔，以前如何如何，在这一刻的都没关系了，解脱过后，珍惜眼前人。
“晚上吃粤菜吧，我知道附近有间粤菜餐馆风评还不错，先说好，绝对不要鱼哦，管他清蒸、红烧还是油炸通通一边去，然而为了对得起你的慷慨请客，我绝对毫不留情扫光桌面上的所有菜。”真的吃不完再打包，叶佳佳为自己的退路暗地补上一句。
隐天没有说话，默默驾车重新上路行驶。
头上的天空拉开了黑色幕布，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城市的夜晚永远不寂寞，灿烂的车灯和柔和的夜色相呼应，灯火阑珊尽显不夜城的风采。
叶佳佳望着窗外飞驰的景物，但愿这样的夜晚一直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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